第23章 我死在告白那天
晴朗在莫澤身上留下自己的氣息，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他。
莫澤坐在一家破舊的餐館內，他撐着下颚，雙眼一直注視着某處，身為鬼自然能感受到同類氣息，他眼珠子一動，看見來人是晴朗，臉色大變。
“你怎麽來這裏的？你他媽跟蹤我？”
他發絲無風自動，露出了絕美的五官，哪怕是生氣，也是增添了一抹豔紅，晴朗自動過濾了他的髒話，眯着眼欣賞了一會，不緊不慢坐在離自己最近的座位上，笑吟吟打量周圍。
“老莫別這麽說，也算不上跟蹤，只是幾天不見，甚是想念。”
“放屁！”莫澤整張臉都爬上了一條條紅痕，看起來猙獰可怕，“你現在給我滾出去！”
晴朗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他見到莫澤來真的臉色就冷了下來，眼眸含着戲谑得嘲諷，“怎麽，打算在這裏跟我打起來？我要是想玩，整家店我都給你拆下來。”
“試試，嗯？”
“呵！”莫澤忽然彎唇一笑，弧度大到扭曲，放在身側的手心已經被一股風纏繞，眼底盡是瘋狂之色。
“你要以為我是能被随意威脅的你就錯了，那晚的事我還沒找你算清楚。”
晴朗看到他這副模樣也是心裏暗嘆，這家夥簡直就是炸藥包，一點就炸，死了竟然不成厲鬼，也是一個奇跡。
也許不是奇跡呢？
“歡迎光臨！”
莫澤原本還是氣勢洶洶的模樣，在聽到聲音時立刻像洩氣的氣球一般褪去。
晴朗好奇得探頭望去，就見到一名身材姣好的中年婦女，雖然面容發黃，但五官上去極好，能看出年輕時一定很美，她身上圍着圍裙，挂着笑将門口幾位客人迎進來。
她拿着毛巾擦擦餐桌，幾位客人就坐，領頭的一名光頭男子環顧四周，眼裏明顯帶着嫌棄，撇嘴粗聲粗氣說，“老板，你們這有什麽好的就全上，我們幾個飯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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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稍等。”中年婦女連連應聲，小跑狀進去廚房。
“啧，要不是大哥來，我真不知道我們地盤還有這麽個破餐館，也不知道有沒有油水抽。”其中一個男子伸出手抹了一把桌子表面，摩挲手指，“也就是幹淨到蟑螂都不關顧的地步了。”
“哈哈哈哈！”衆人一聽都大笑出聲。
晴朗就坐在他們隔壁桌，他不着痕跡地看着莫澤，他已經氣得臉色發黑，站在光頭男身後，陰沉地盯着他。
光頭男忽然打了個顫，左右看了周圍，“開空調了？怎麽冷起來了？”
“來了來了！”中年婦女端着盤子将一碗碗牛肉面放在桌上，最後放下了幾盤小菜。
牛肉面看上去配料十足，香氣四溢，可衆人都沒有動筷。
光頭男拿着筷子随意在面裏攪了幾下，也沒吃上一口就放下筷子，挑眉，“就這樣？”
中年婦女怔怔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其中一名男子猛搖頭，“這面我家狗都不吃。”
中年婦女臉色煞白，她不會傻到認為是自己面不好吃。
這群人，是故意來找事的。
“幾位大哥，”中年婦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不好意思，小店小本生意，連店員都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牛肉面了。”
“那讓我們怎麽吃！”衆人起身，更有人直接掀桌，碗筷全部摔在地上，流了一地的面湯和碗碎片。
“找死！”莫澤眼眸染上嗜血的鮮紅，他直接掐住光頭男地脖子，眼看就要現身。
晴朗嘆了一口氣，這時候他要是還不知道這群人來幹嘛的那自己就是傻子了，他起身走過去，不容拒絕地按下莫澤的手。
“你……”莫澤瞳孔一縮，臉上怒容消失，可渾身上下的氣息越發危險起來，“你還要阻止我？”
“你信不信我真殺了你？”
晴朗竟覺得莫澤的語氣有點傷心，他冷靜地搖搖頭，“老莫，我不是阻止你，他們該死，但是這裏不适合死人。”
莫澤臉色微變，下意識地看向中年婦女。
“行了，如果拿不出錢，我們就把這裏當做根據地，每天來這裏吃飯，也不虧。”光頭男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摸了摸脖子，眉頭微皺。
怎麽剛才覺得有股心悸感？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交不出錢，我說到做到，不用想着報警，不然金額翻倍，走了！”
衆人都走了出去，莫澤陰沉着臉也準備尾随，晴朗叫住他。
“讓我去吧。”
莫澤眉眼一挑，他覺得今天的晴朗不正常，而且自己心情糟透了，“你在開什麽玩笑？！”
“沒開玩笑，”晴朗瞥了一眼中年婦女，她整個人已經癱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她看上去不對勁，你該留在這裏陪伴你的家人。”
莫澤這時也發現了中年婦女的狀态，連忙焦急地走過去查看，神色掙紮。
晴朗卻拍拍他的肩直接走出門口。
“別逞強了，欠我一個人情也好過失去重要的人。”
莫澤身子一顫，轉過身晴朗已經不見人影。
對付幾個地痞流氓對于晴朗來說只是在弄死和生不如死兩者之間做個選項，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回到了餐館，一進門就發現一切已經恢複原樣，沒有剛才的狼藉。
“你沒殺那幾個人？”
晴朗轉過頭就被莫澤掐住脖子按在牆上，對上他那雙幾乎滲出血的紅眸，他壓低嗓子，言語間透出的都是陰沉和殺意。
“那我就殺了你！”他咬牙說着，手指開始漸漸收緊，指甲深深陷進了晴朗的皮膚裏。
“老莫，別老是一個不痛快就殺殺殺好嗎？”晴朗一臉平靜，聲音多了一些無奈，他身為沒有實體的鬼，早就沒了呼吸，就算被掐着脖子也能繼續說話，“我已經解決了，你放手。”
“你怎麽解決的？”莫澤沒有放開，而是繼續問。
“還能怎麽樣，随便弄一個意外事故讓他們幾個半身不遂，他們不就再也不會來了，而且也不會因為命案牽連你家人。”晴朗說這話時眼眸不帶一絲情感，其中的冷酷味道甚至讓莫澤感到一陣膽寒。
莫澤聞言放開手，抱胸上下打量着晴朗，“難怪你的氣息明明很危險，卻一點殺意都沒，我小看你了。”
“我不是因為用了手段才沒有半分殺意。”晴朗捂着脖子，靠在牆上又恢複了以往的吊兒郎當，“只是我早就把自己當成鬼看，自然不會對弱小的人興起什麽想法了。”
“對了，你的家人怎樣了？”晴朗四處看了看，不見人。
“她沒事了，很快她就振作起來，還收拾了周圍。”莫澤說到這撇過頭，皺緊眉頭過了一會才又說，“你特意幫我，是想讓我做什麽吧？你說，我不會欠你人情。”
其實莫澤說的沒錯，晴朗就是為了這點才找上門，原主的記憶雖然混亂，但已經随着晴朗清晰的意識逐漸恢複起來，關于尋找安間寧，他有着自己打算，而這個幫手，林其不行，莫澤卻非常适合。
但他嘴上不會直言，聰明人說話不用藏，但他想要的不是單純一報還一報，比起人情債，還是感情牌更好。
“你也太敏感了吧？難不成我能未蔔先知你有困難？”晴朗嗤笑一聲，他擡眼看了一眼挂在天空的月亮，臉上沒有了笑意，“今晚月亮很圓，所以我就來找你這個朋友了。”
朋友？莫澤心裏莫名一動，看着晴朗認真得神态不似作假，一向牙尖嘴利的他這時竟然也只是沉默以對。
“算起來我死了40年了……”晴朗瞥了莫澤一眼，聲音沒有帶着太大得情緒起伏，“你可不知道我死得多冤，我當年是在學校天臺跟我喜歡的人告白，然後沒來得及知道答案，一不小心欄杆壞了，我就摔下摟死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40年，直到現在我還在想，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噗！哈哈！”莫澤完全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嘲笑晴朗的機會，他不但會笑，還誇張得躺在地上倒在一旁，笑得十分開心，瞬間彌漫在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褪去不少。
晴朗對于他的反應只是笑了笑，自己早就釋懷了死亡，說出來只是想緩和氣氛，“你也別光笑我，你是怎麽死的？”
莫澤放肆的笑聲戛然而止，他身子躺平，那雙黑眼珠子靜靜地看着天花板，沒有平日裏暴躁的怒吼，嗓音裏帶着醉人的磁性。
“我比你好不到哪裏，剛才那個女人是我妹妹，”他伸出手臂擋住眼睛，只剩下他上揚的嘴唇，“我以前把她管得太緊了，導致她很少有朋友，又被人私下勒索，最後有一次嚴重到了動刀子，我為了保護她，被人捅死了。”
他依舊沒有別開手臂，也看不到晴朗此時的表情，只是聽到他平靜的聲音。
“為了在乎的人死，也挺好的，換做我也願意。”
莫澤放下手臂，挑眉帶着滿滿懷疑，“你會這麽做？話說你還想去找你喜歡的人？都過了多少年了，還愛你有什麽用？”
“有用，我該走了。”晴朗看了看時間，不打算再逗留了，今天目的達成他很滿意，他朝莫澤笑了笑。
“我喜歡的，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都會一直喜歡下去。”
回答他的只有莫澤不屑的一記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