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心話太冒險
到了晚上，晴朗坐在墊着軟乎坐墊的躺椅上，劇本蓋在他的臉上，擺放在腹部的雙手交叉，其中一只手腕貼了幾張創可貼，身體随着呼吸輕輕起伏，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這個模樣讓工作人員暗自欽佩，畢竟今天拍了晴朗一整天的戲，甚至中途手腕還傷到，看他都累到都不忘劇本，果然很敬業。
晴朗确實很累，拍戲加上和秦駱的糾纏，一天受到的摧殘相當于他一個月的工作總量。
“晴朗，怎麽不去休息室呢？”一個女聲傳來，柔和的聲線撫平了抑郁煩躁，随後身上就被溫暖包裹。
晴朗伸手将臉上劇本拿開，身上被蓋上了一張毛毯，擡眼就看見陳善坐在他旁邊微笑着，手裏同樣拿着劇本，他心裏一暖。
“我這不是等你來對對劇本先？女王大人。”晴朗托着下巴，笑吟吟調侃道。
陳善噗嗤一笑，這是她曾經和晴朗拍過一個冰淇淋廣告時，晴朗在裏面對她的稱呼，她捂嘴輕笑，又很快歸為平靜。
“我們又在秦駱的戲裏見面了，我以為不會再有這一天了，真是……”
晴朗把毛毯往上提了提，眉頭微皺，目光有些哀怨，“你不會要說‘物是人非’這詞吧？”
陳善被晴朗表情逗笑，指尖輕點了一下額頭，美目流轉間都是風情，“哪裏人非了，我只是很開心你能振作起來。”
晴朗臉上帶着淡淡笑意，他擡起頭看了一眼布滿星星的夜空，“我曾經以為我堅持不下了，可最後，反而是希望我過得不好的敵人讓我生出不服輸的氣。”
“有時候，你的敵人往往是最能給你前進力量的人。”陳善看見了晴朗脖頸間有一抹紅點，眼眸微動，“晴朗，你和秦導怎樣了？”
晴朗一聽就想起白天那些事，貼着創可貼的手下意識藏到身後，眼簾低垂小聲說，“還是老樣子吧。”
忽然他想起顏可染交給他的cd，吩咐了助理一聲，便回頭對陳善說，“我有一個朋友，他是你的粉絲，特意拜托我得讓你簽名給他。”
“喲，是誰這麽幸運能拜托大神你幫忙？”陳善笑着調侃了一句，接過了晴朗助理拿來的cd時表情一變。
“怎麽了？”晴朗疑惑看着她突變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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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什麽，這個cd是當年限量版，有點懷念。”陳善笑着解釋，拿着大頭筆飛快簽好，遞給助理。
晴朗不經意間看到了簽名尾部的線條被拉出一道長長黑線。
陳善簽名風格變了？
陳善簽好後握住他另一只手，臉上笑容收斂，“晴朗，我覺得秦導和你之間誤解有點大了，為什麽你不考慮和他談談？”
“談？怎麽談？”晴朗搖頭，聲音停頓了一下，唇邊揚起的是一抹苦澀，“把話說得太透，也就散了。”
“可我……不願意這樣，不想結束。”
陳善覺得自己握的那雙手冰涼得像冰塊，她抿着唇，手上不由得收緊幾分，“晴朗，你聽我說，有些事情你還是早點知道比較好。”
晴朗有點不解，但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瞬間掉落冰冷的深淵裏。
“晏盈糖，回來了。”
晏盈糖是秦駱的初戀，也是他戲裏的禦用女主，曾經大火的時候也是被稱為國民女神，但因為吸毒導致演藝事業終止，據說跑到國外就沒了消息。
“怎麽會……”晴朗心裏的不安擴大，恍惚間喃喃自語，“她怎麽回的來？難不成她還要複出……”
“晴朗，晴朗！”陳善看到晴朗額頭冷汗直流，嘴裏還念叨什麽，吓得她不停呼喊他。
晴朗只覺得頭痛欲裂，冷靜的意識一次次疏導情感，但沒有任何效果，無奈他只能強行切斷。
陳善見他昏迷，更是急得立刻拿出手機打算撥打120，忽然她被一陣陰影籠罩，就看見秦駱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把抱起了晴朗。
“你說了什麽？”秦駱低着頭注視緊閉雙眼的晴朗，聲音沉沉的不帶一絲情緒。
他反應很平靜，可越是這樣陳善心裏越覺得一陣膽寒，她後退一步，手緊抓衣角，臉上的笑依舊柔美，“我只是跟晴朗随便聊天，他忽然就說很難受，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她拿起手機，目光擔憂看着晴朗，“我正打算叫救護車呢。”
“不用了，他只是累了。”秦駱掃了一眼其他圍觀的人，衆人立刻散去各做各的事，“今晚就拍你的戲份，你演技一直不錯，由副導演負責指導你就好。”
陳善詫異不已，忍不住出聲，“秦導你對晴朗到底是什麽想法！”
“cut。”秦駱冷冷吐出這個詞，瞥了陳善一眼，“你出戲了，我希望下次不要在我面前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說完他就抱着晴朗大步離開，陳善腿腳發軟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臉色發白，她飾演的關夢夢是一個漂亮單純，在性格上卻比較少言寡語的少女。
所以秦駱的意思，是見她少說不該說的話嗎？
陳善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接通後立刻說，“晏盈糖，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怎麽啦？”晏盈糖聲音帶着少女般的柔弱，光是聽着就讓人不由自主生出保護欲。
陳善已經不會被她蠱惑，尤其是對方對自己做出的事，她緊握手機，“我告訴了晴朗你回來的消息。”
“哦？他什麽反應呢？”
“他昏過去了，你到底想做什麽？”
電話那頭聽到後沉默了一會，忽然發出一陣陣笑聲，聽得陳善毛骨悚然。
“昏過去就對了，你怎麽不想想，他為什麽強烈的反應？”笑聲過後晏盈糖反問。
陳善愣住，只是她也不願意去思考其中緣由，沉着臉追問，“你和晴朗的事我不想管，你說的我做到了，東西呢？”
“哎呀，不要急，我是一個守信的人，雖然我握着你的把柄，但我不會逼你去死嘛……”晏盈糖頓了頓，聲音像摻了毒的蜜。
“不過為了避免一些意外，我會替你好好保管，我這輩子沒事，你這輩子也就不會有事的啦。”
還沒等陳善說什麽，電話那邊就挂了。
良久她才放下手機，低垂着頭沒有絲毫動作。
只有夜晚的冷風一陣陣吹拂，帶動着她長發飄動。
等晴朗醒過來時，還沒睜眼他就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張溫暖的床上，剛想感嘆恐怕又被人送回家時，就忽然覺得床動了一下。
猛地睜眼他偏過頭，就看見秦駱正坐在床上，昏黃的燈光下，平日冷淡的線條都柔和下來，俊美的臉可以和任何明星比拟，他穿着居家服，腿上放着的筆記本正發出亮光，他沒有發現晴朗醒了，依舊十指如飛敲打着鍵盤，修長的手指伴随着“噠噠”聲像在跳舞。
晴朗眼神都是怔的，頭腦昏沉間甚至不明白眼前這是怎麽回事，他發出一聲悶哼。
“醒了？”秦駱轉過臉，黑眸注視間裏面都是沉靜。
這個場景不是沒有過，那是他還沒整容前和秦駱同居那陣子，身為知名導演他時常會忙到半夜都在分析着劇本。
“現在是什麽年份？”這一刻太美好，晴朗覺得是在做夢，甚至念出了劇本裏男主角穿越後的一句臺詞。
“你想回到過去嗎？”秦駱合上筆記本，眉目間的疲倦讓他少了一絲冷漠，多了一絲生氣，他伸手按着晴朗額頭，很快就收回手。
“我們出去吃點東西。”
晴朗看見秦駱絲毫不顧慮他在場就脫掉衣服，背部肌肉的線條流暢健美，就算不看臉都性感得讓人想尖叫。
晴朗心裏直跳，耳朵都發燙，連忙移開視線，想起了剛才的話，“你不希望回到過去嗎？”
秦駱幾個呼吸間就穿好衣服，随手從衣櫃丢了幾件衣服到床上，“沒有必要，我并不覺得如今和過去有什麽大變化。”
說完他就走到床邊，眯起眼睛打量着晴朗，指尖微動，“要不要我替你換衣服？”
回應他的是晴朗慌張後退的身子。
秦駱眼底閃過一絲遺憾，好在他确實興致不高，只是低低笑了一聲，就轉身離開房間。
直到确認門關上，晴朗才松了一口氣，扯過秦駱丢過來的衣服，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他以前的。
他下床走過去打開衣櫃，曾經倉促下離開只是收走幾件衣服，沒想到一年過去，他挂在這裏的衣服依舊還在。
看到這他有些明白，卻又感覺不明白。
換好衣服走出房間，卻在看到客廳的第一眼就愣住。
清晨的光透過窗照進來，客廳裏藍白色主調的裝潢看上去就透着清爽，像夏日的海洋帶着朝氣。
“怎麽傻站着？”秦駱的聲音傳來，然後他就把一頂帽子戴在晴朗頭上。
晴朗伸手調整了一下，擋住自己發澀的雙眼，“沒什麽。”
“那就出發吧。”秦駱沒有追問。
晴朗跟在他身後，還沒走兩步餘光就看見桌面上放着劇本和散亂的紙張。
“你打算修改劇本？”晴朗下意識拿起劇本，他了解秦駱，有時候也會加入或者删減角色。
劇本提起來時掉落了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女人一雙杏眼動人，笑靥如花。
晴朗手猛地發顫，劇本甚至脫手掉在地上。
“晴朗。”秦駱走過來彎腰撿起，說出的話像一把利刃，又一次劃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我已經決定讓晏盈糖擔任這部戲的女二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