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價格

第二天一大早, 尹輕湉倒是很早起來了。可是她發現雲澹煙更早起來，因為走出客廳，就看見雲澹煙坐在客廳落地窗出去的大平臺側面的日光房裏吃早餐。

尹輕湉咚咚咚跑過去。雲澹煙擡起頭來看了看她。尹輕湉頓時覺得自己被迷住了, 雲澹煙坐在圓木桌邊，穿着綢睡袍，手裏拿着報紙，睡袍寬大的袖口滑到手肘處露出一截瑩白的手臂。線條筆直勻稱的小腿在睡袍的下擺中露出部分。

美得精致, 在光影裏, 頭發都仿佛有陽光。

尹輕湉看看自己, 赤着腳, 穿着吊帶背心和短褲就跑出來了。嗚，相比之下就是邋遢鬼的即視感。

“坐下吃早餐。”雲澹煙聲音平靜地說。

“哦~”尹輕湉乖乖地坐下。

空着的藤椅前面的桌子上，放了一個白色帶金邊的骨瓷淺碟。兩片全麥吐司，水煮蛋切兩半，煎雞胸肉, 水果蔬菜沙拉，還有用水晶玻璃杯裝的一大杯牛奶。

吃了一口，還是熱的，時間真湊巧。好标準的低脂早餐。尹輕湉坐下，覺得這個早餐真的很“雲澹煙”，真心禁欲又冷淡。

“吃得慣嗎？不喜歡的話就自己重新做一點。”雲澹煙沒漏看尹輕湉坐下來看見那碟早餐時的表情。

尹輕湉嗲嗲地撒嬌說：“才不會不喜歡。是姐姐做的, 感覺好幸福。”

尹輕湉本來剛一見到雲澹煙，還有點扭捏，因為她們之間發生過的親密。可是看雲澹煙完全雲淡風輕的樣子, 越無動于衷的樣子，尹輕湉就越忍不住使勁嗲她。這是一種較勁！

嘴巴這麽甜。剛才明明皺眉，一副不喜歡的樣子。雲澹煙彎彎唇角, 沒多說，開始安靜地吃起早餐來。

尹輕湉是真的餓了，昨天睡了一整天沒吃東西。這下碰到食物，感覺一頭牛都可以吃下去。于是風卷殘雲，一下子把自己碟子裏所有東西吃個一幹二淨。一看雲澹煙，吐司吃了一片，水煮蛋吃了半邊，雞胸肉沒動，只吃完了水果蔬菜沙拉，然後就放下刀叉，開始優雅地小口喝茶了。

“這些你不吃嗎？”尹輕湉一邊啃面包一邊指雲澹煙的盤子。

“我飽了。”雲澹煙說，然後淡笑問她：“你要吃嗎？”

尹輕湉問話的語氣，就像是小孩子想吃別人的零食，又不敢直接開口要，見到別的小孩吃到一半，就不停追問人家“你不吃嗎？”雲澹煙忍不住輕輕笑。

“好哦。”得到了姐姐的允許，尹輕湉端過雲澹煙的碟子，把她剩下的食物也吃得幹幹淨淨。然後開始喝牛奶。

尹輕湉喝牛奶的時候，兩只眼睛偷偷四處亂瞟，其實是為了偷看雲澹煙。她第一眼就留意到了，姐姐今天用了她買的那只紅色的愛馬仕茶杯。

第N次送禮物被丢垃圾桶，最後這次的杯子直接被無視。幸虧是公寓裏，沒有丢垃圾桶，尹輕湉執意要放在雲澹煙平時放杯子的地方。這個杯子被拿出來用，大概是實在找不到她的那套專用茶杯的緣故吧，尹輕湉在心底暗爽，誇自己藏得好。

然後她一邊喝牛奶，一邊咬着玻璃杯邊緣，睜着純淨天真的大眼：“牛奶喝得好膩，人家可以喝一口你那個嗎？”

雲澹煙動作一頓，像是沒聽明白。嚴格的家教和她16歲以後養成的高冷的性格，喝別人杯子裏的水這種事情，那是全無概念的，也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麽說。

不過就趁着這麽一頓，沒拒絕，就是可以呗。尹輕湉湊前去，一手握住雲澹煙的手，一手固定杯子，然後低頭就着雲澹煙的杯子喝了一口。

“嗯，熱熱的紅茶，香香的！”尹輕湉笑得開開心心。

這太不禮貌了，不符合禮儀且過于暧昧。可是對着這種笑臉，好意思發作嗎？自然是不好。雲澹煙只好也喝了一口茶，掩飾一下不自在。可是喝完以後，看見尹輕湉甜膩膩的笑容，怎麽感覺更暧昧了。

雲澹煙只好放下杯子說：“今天周四了，你在學校有課或者有工作嗎？有安排可以先離開沒有關系。”

“這兩天沒有課。也沒有安排。”尹輕湉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托住下巴，用一種從下往上看的視角看雲澹煙。高段的茶藝姿勢，顯得又清純又乖巧。

不過尹輕湉這次是真的在思考雲澹煙那天對她說的話，撇開了賭氣，撇開了不甘心，純粹地受教。雲澹煙說得是對的，她的能力擔不起她的野心。她需要打磨，不該浮躁。

尹輕湉說：“我現在想的是。姐姐問我，我覺得我的能力擔得起我的野心嗎？那麽我想知道，怎麽擔得起？姐姐教我。”

雲澹煙靜靜看了她幾秒，然後點點頭：“好。那你去換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半小時後，雲澹煙和尹輕湉分別上了兩輛車。相隔十分鐘往郊區開。雲澹煙先到了葵園，十分鐘後載着尹輕湉的車開進了葵園的車庫。

尹輕湉進了院子，院子面積很大，隐私性很好，打理得非常精致。進了大門，是面積很大層高很高的客廳，簡歐式的風格，精致幹淨，如果只是華麗的房子并沒有什麽奇特，奇特在于一些前衛的藝術品和裝飾和本身奢華的裝潢搭配起來，顯得整個空間風情十足，讓人賞心悅目又不覺得枯燥。

給人的感覺就和雲澹煙本人一樣，精致優雅，卻又透出風情萬種的迷人來。

尹輕湉一進來就明白了，這裏是姐姐的家吧。每一個她不在江畔公寓和自己見面的日子，就住在這裏。

雲澹煙站在通向花園的落地窗邊，手拿一只噴壺給一盆正在開花的蘭花噴水。看見尹輕湉來了，她淺笑這對她招招手：“小甜，過來。”

尹輕湉覺得自己人在走路，魂已經直接被她迷過去了。

雲澹煙等尹輕湉走到她面前，轉身帶尹輕湉往客廳的側面走。雲澹煙問她：“你說說，你追求華服，名牌包包，珠寶，是怎麽樣的心态？”

尹輕湉沒想到雲澹煙問這個，不過還是老實回答：“因為漂亮，因為看起來格調很高，因為它們像铠甲一樣讓人有信心和勇氣！”

雲澹煙靠在一張歐式鬥櫃旁聽她說話，然後點點頭，“那你跟我進來看看。”

雲澹煙推開了身旁一扇胡桃木大門。兩人一進去，照明感應燈和四周架子上的燈就打開了。尹輕湉掃了一眼兩旁，直接眼睛看直了。

這是一個步入式衣櫃，兩旁是陳設精致整齊的格架，尹輕湉身邊的兩個櫃子上擺滿了各個品牌，各種顏色。各種大小和款式的包包。就這兩排從地到頂的架子，随眼看去，包包不下百個，而且好多是限量款和特制款，不單只價格昂貴，且極難入手。

鉑金包什麽的，別人買一個，雲澹煙有一櫃子。

再往前看，是兩櫃子鞋子，同樣是各種牌子各種款式，甚至同一款鞋子整齊擺放着好幾種顏色。再往前，感應燈應聲亮起，是墨鏡、腰帶、胸針、各種配飾。

看得尹輕湉瞠目結舌，她這又成了愛麗絲夢游仙境了。

雲澹煙這時停下腳步，對尹輕湉說：“你看這些奢侈品，很多時候并不是它都符合大部分人的審美，或是有多麽好用。而是選擇它們，最不需要花費時間成本，因為它們作為市場的引導者，它的時尚感和品控是經過檢驗的，不需要怎麽挑，也不會讓你出錯。而許多有錢的人，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和不會出錯的品味。”

尹輕湉默默地聽，沉吟着，思索雲澹煙對她說這些的含義。

雲澹煙清晰好聽的聲音繼續響起：“有些時候，它甚至不代表時尚，就像鉑金包，經典的款式，十幾年來幾乎一成不變。可是受到追捧，為什麽？你記得2002年有個美劇叫Sex and the City，那幾年有一個非常經典的場景形容這種包，臺詞記得嗎？”

尹輕湉輕聲地念起欲望都市裏的那句臺詞“When I am tooling around town with that bag， I will know I’ve made it. （當我拎上那只包，我便知道我已經飛黃騰達。）”

雲澹煙輕輕點頭，熟背劇本，經典臺詞，也是很多演員的基本功，只不過現在肯靜下心來打磨自己的人很少了。小女孩還不錯，腦子轉得快，基本功也很紮實。

“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它背後代表的是一張名片，它的稀缺性、昂貴的價格，讓它成為了許多人交際中的名片，一帶着它就能清楚看見，彼此是一類人。”

雲澹煙再繼續往前走。尹輕湉還以為剛才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櫃子就是四十大盜的藏寶山洞了，沒想到往前一走，才發現那只不過是——走廊！！

面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圓形的兩層樓高的空間。主要的色調是白色，綴以一些雕塑，挂畫，整個空間充滿了藝術感。側面有一條漂亮的鐵藝旋轉樓梯，可以從一樓到二樓的走廊。而兩層樓的空間全是一排排的衣櫃，裏面全部挂滿了衣服！

瘋了，太誇張！一家頂級奢侈品專賣店規模也不過如此了。

雲澹煙瞥了身旁這個嗷嗷叫兩眼放光的小女孩一眼，不動聲色地繼續教她：“所以時裝的意義不在于價格，而在于價格背後的東西。”

“你需要變成的人，也就是變成這樣。不在于穿什麽衣服，用什麽包包。而是要把自己變成一張名片，讓所有人都覺得，選擇你，不會出錯，足夠時尚、永不落伍，能得到最頂級藝術和娛樂體驗。這是你作為演員也好，歌手也好，明星也好，應有的職業素養。”

“你要讓最好的導演，最強的合作對象，最挑剔的觀衆見到你，就像你面對不同的人，都背着一只他們心目中的鉑金包，讓他們覺得你和他們是一類人，并且你是他們中最頂級的。你懂了嗎？”雲澹煙淡定的神态，自信的态度，就如一個女王一樣仿佛手中握着全世界。

也就是說，修煉的是自身，自己這個人，而不是追求一些外在的奢侈和昂貴來标榜自己。尹輕湉懂了。而且她知道了，這又是一貫的雲澹煙風格，讓她自己去看，去體會，而不是站在某種高度批判她的膚淺和浮躁。

只不過面對這一屋子昂貴衣物的衣櫃。姐姐說時裝的意義不在于價格——昂，對不起，我只看到了價格。

尹輕湉非常認真，清亮的眸子直視雲澹煙，非常真誠：“懂了。謝謝你。”

“好小孩。”雲澹煙這時收起了不可親近的訓誡态度，對尹輕湉勾勾手：“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綠茶：小綠茶老師親授茶藝小課堂。姐姐的飲料好像很好看的樣子，人家可以喝一口嗎？

影後姐姐：（迷惑狀，歪頭殺）

小綠茶：趁機把姐姐的杯子喝一口。姐姐的真好喝*^_^*

茶藝技能get√

今天九月了呢，

今天也是小貓努力營業的一天，

明天小綠茶能不能攻略姐姐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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