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目瞪口呆看着這道劈開黑暗的刀光,光芒在這一瞬間仿佛被物化,閃亮的碎片像雪花般飛舞,映在那雙沉靜幽黑的眼眸中,光華四射。

黑暗逐漸退去,我們已經不在原來的丹室,而是一條磚砌的甬道裏。一頭是死路,磚牆上鑄着一個頂天立地的八卦圖,另一頭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處。悶油瓶身後站着黑眼鏡和勞拉,他們看上去和我們一樣意外,勞拉更是驚訝地連嘴都合不上。悶油瓶的出場極具震撼力,我看得都幾乎傻眼,不用說這女人了。

“我艹,小哥你他娘的太牛B了!胖爺我就知道,數你最靠得牢!”胖子大聲叫好。悶油瓶并不做聲,轉身走到牆邊,伸手沿着牆上的八卦細細摸過去。

“好久不見。”黑眼鏡沖我笑笑,又對着悶油瓶的方向吹了聲口哨,“那小子運氣不錯,到手的都是神兵利器。”我看他們三個都衣衫整齊,被胖子的歪理煽起來的那點擔心也徹底沒了,便問勞拉,他們之前遇到了什麽情況了,怎麽破解的?

勞拉盯着悶油瓶的背影不放,我心道悶油瓶的魅力實在不小,從八歲到八十歲的女人都得拜倒在他腳下,可也沒見他看上過哪個,莫非是心氣太高?還是早就心有所屬,只是現在記不起來了?

勞拉小聲說了句非常地道的中文:“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說完看了看我,神色微妙,眼睛黑得詭異,“…長生不老……”

我被這神經質的女人搞得摸不着頭腦,裘德考應該早知道悶油瓶二十年沒老的事,死活要拉他入夥,難道是為了研發抗衰老用品進軍美容業?一水的娘子軍,莫非都奔着這個目标來的?女人愛美之心真吓人,要是有二十年不老的容顏,恐怕她們連屍化都不怕。

悶油瓶從八卦牆上收回手,示意我們牆後沒有暗門,要往甬道另一頭走。這條甬道相當長,黑眼鏡和小花當前開路,勞拉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也緊跟上去。我撿了個空對悶油瓶說:“小哥,你剛才是怎麽把我們弄出來的?太神了!”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臉色微變,二話沒說一把扯開我的衣領,我一愣,他這是要幹嘛?低頭看,自己也吓了一跳,衣服上大片綠色印漬,胸口上赫然是幾點暗綠的爪印,我一下子就被搞糊塗了,難道之前我遇到密洛陀的襲擊不是幻覺?

“只有…你被偷襲。”悶油瓶皺着眉,按了按其中一道爪印,沒破皮但好像有什麽綠色的液體沁進皮膚裏。他按得并不疼,我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一把抓住悶油瓶的手道:“小哥,沒…沒事,我不疼!那個、那個輕傷不下火線……”他再摸下去,我心髒病都要發作了,悶油瓶擡起眼看着我道:“不要離開我。”

悶油瓶一臉的嚴肅,說完淡定轉身朝甬道裏走去。我的心差點停跳,還當他是在對我表白,猛的意識過來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他是讓我小心,跟緊他別掉隊。胖子在一邊朝我擠眉弄眼,我臉上直發燙,沖胖子道,擠什麽擠,小心臉抽筋,還不趕緊跟上!

這條磚砌的甬道有近四米寬,修得非常工整,磚縫之間都灌了鐵漿,工藝手法和海底墓如出一轍。我特意留心了墓牆和走道兩側,汪藏海是個機關高手,別再上他的當。胖子說我是杞人憂天,倒鬥的專家在前頭帶路,我最多算是學徒剛出山,有什麽好擔心的。

胖子說的沒錯,三四十米長的甬道一點花哨機關都沒有,但在甬道盡頭的黑暗裏,浮現出一張巨大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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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只青銅棺椁,有兩米來高,那張浮雕的巨大人臉正對着我們,表情似笑非笑,造型極其寫實,人臉的兩邊還有大量的玄鳥和夔龍紋。

這張臉讓我覺得既眼熟又意外,一般的青銅器上都會用獸面紋裝飾,這麽寫實的青銅人面像極為罕見。三星堆倒是出土過一些銅人面具,但那些面具長得快趕上外星人了,這張臉難道是墓主人自己的?他娘的,這人也太自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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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搖頭:“這叫饕餮紋,不管是像龍、像虎還是像人,只要是有臉沒身子的都叫饕餮紋。你想知道墓主長啥樣子,咱們撬開不就成了?”說着摩拳擦掌就準備往上爬。

我一扯胖子:“你別見了明器不要命,這東西明顯不是汪藏海那個年代的,你想想明代修的墓裏,怎麽會有這麽大個兒的青銅棺椁?”

悶油瓶回頭看了我們一眼道:“這不是棺椁,是祭祀的鼎,墓室在後面。”

我緊跟了上去,胖子還在咂舌:“這麽大的鼎?他爺爺的,裝只大象也沒問題,這祖宗好大的胃口。”我原本想和胖子說這是禮器,器型越大表示越尊貴,轉念想起秦嶺的銅樹和地底的青銅門,那些巨型的遺跡都有使用過的痕跡,那個尺寸一看就不是給我們現代人用的,難不成幾千年有過巨人一族?

繞過這只大得離譜的鼎,後面是一個亞字形結構的墓室,面積足有七八百平方,四面都各有一只相同的,遠看過去,兩側的鼎耳就一目了然了,巨鼎後面都有墓道。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四條墓道!這是天子墓的格局,汪藏海難道又接了一票舊包新的業務!”勞拉從包裏取出一疊照片,比對道:“沒錯。這應該也是汪藏海的手筆。”

墓室的中心是一個長方形的大石臺,應該是擺放主棺的棺臺,但現在上面空無一物,八根碗口粗的青銅鎖鏈從石臺四周的側面伸出,一直拉到墓頂。

胖子性子急,和黑眼鏡分頭繞着墓室巡視一圈,突然指着墓頂罵:“我艹,這兒也有盜洞,他娘的又讓人趕前頭了。”八條青銅鎖鏈其中一條嵌入墓頂的位置附近,有一個從外向內炸開的洞口,磚縫裏的鐵漿條子都被炸得卷成開花狀。

“我說怎麽連棺材板都沒有,原來早讓人一鍋端了。”胖子忍不住跳腳,“不行,老子不能白來一趟,沒明器撿兩根象牙也好。”說着就去爬那巨鼎,黑眼鏡和胖子是一路貨,居然也跟着他瘋,挑了個鼎翻身爬進去。

這四只巨鼎向着墓室中心這側的紋飾,不是人臉,而是惡鬼的樣子,浮雕的內容也是敘事性,我掃了一眼,似乎是誘捕的場面。但我更納悶這些鼎的四條腿呢?總不會讓汪藏海給鋸了去大煉鋼鐵了吧?我見悶油瓶沒吭聲阻攔,想來不會有什危險機關,懶得再管胖子,回頭去看勞拉的照片。

勞拉在棺臺上鋪開一溜照片,都是阿寧在海底墓裏拍的壁畫和瓷畫,挑出一張照片道:“我們之前一直認為這幾張指的是長白山雲頂天宮。但汪藏海和我們玩了一個小把戲,他把另一項工程的記錄隐晦的加了進去。”照片上是一只青花瓷豆(豆:盛器,帶腳的盤子),盤底繪着獅子舞球的傳統圖樣,可能是拍得比較匆忙,圖樣顯得有些模糊,我一時也沒發覺有什麽異樣。

“這畫裏的東西,你看清楚是什麽。”勞拉指着照片上的兩只。“這是…是麒麟?”我猛的發覺,這瓷畫上其實是兩只麒麟繞着一張人臉,麒麟的樣式和水底古寨幾乎一樣,中間的人臉和青銅鼎上的也如出一轍。

“你的意思,汪藏海隐瞞的工程就是兩座寨子和地下的古墓?這說不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我迷惑不解,汪藏海一生備受皇帝賞識,能陪皇帝祭天還出使了塔木陀,連自己的墓都修得神乎其神,他為什麽要隐藏這兩個并不太起眼的寨子?

小花在一旁道:“他得到了皇帝想要的東西,當然要藏起來。”我皺眉看他,小花聳聳肩說:“我猜的。”

“沒錯,皇帝想要的……”勞拉的視線掃過我們三個,嘴角似笑非笑,指頭點在另一張照片上,“也是我們這次行動要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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