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婚千金
純白色的頭紗随風揚起,數顆釘珠從新娘子的婚紗上掉落下來,滾到一邊。
嫣紅色的血染紅了層層疊疊的白紗。倒地的新娘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視線開始模糊,耳邊的車子汽笛聲和人們的尖叫聲化為喧鬧的泡沫升空,然後破碎。
作為首富爸爸的次女,江潼恩一直都很乖巧。她按照父親給她做的人生規劃,讀書,搞事業。為了讓父親看到自己的能力,她讀書永遠是第一名,搞事業也是所有孩子裏最拼命的那個。因為過于成功,她的兄弟姐妹視她為争奪家産的頭號勁敵。
一個星期前,父親突然給她指定了一門婚事。
這門婚事,讓江潼恩清楚地認識到,原來自己不過是爸爸調動其他孩子争繼承權積極性的一個工具人。
她從來不在爸爸的選擇範圍之內。
“你不可能繼承江氏。在你母親和我離婚的時候,她拿走了我15%的財富,放棄了你的繼承權。”
真令人作嘔。
“你母親已經用行動告訴過你,女人的美色才是屬于你的武器。你嫁給這個老頭子,他沒過幾年就死了,到時候,你會擁有一筆巨大的財富。爸爸是在為你好啊。”
不,她寧可不要這筆財富。
“潼恩,你一向乖巧,怎麽到這個時候就想不明白了?你不嫁給他,你的兄弟姐妹會放過你嗎?你做得好沒錯,關鍵是你做得太好了。”
她的兄弟姐妹都是扶不起的廢物,現在又怪她太優秀了?
江潼恩臨死前回憶起婚禮前夕父親對自己說過的話,她不後悔逃婚,即便她剛逃出去沒多遠,就被她大哥手下的車子撞倒了,只恨她沒有早點逃婚,猶豫之間,才拖到了婚禮這天。
江潼恩閉眼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只為自己而活。
黑暗之中,傳來了一個聲音:“你真的這麽想?”
江潼恩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聲音來自于哪裏,腦子一疼,眼前便浮現出了一大段文字。
這段文字講述了一個穿書者偷走了原女主的氣運,利用總裁男主,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最後收獲了各個大佬對她的青睐,走上人生巅峰。
江潼恩感慨了一句“狗血”,一定很适合拍網劇,下意識開始計算投資數額,剛在腦海裏做評估報告,就被那個聲音打斷。
“等等,我找你來可不是為了這個!”
江潼恩滿是問號。
她現在應該在昏迷中吧?這個聲音是哪裏來的?
“準确的說,你現在正在搶救中。這個穿書者搶奪原女主氣運的時候,手段過于惡劣,原女主的怨念超标,所以找到了和她靈魂最契合的你,只要你讓她滿意地離開這個世界,你的搶救就會成功,而我們也會另外實現你的一個願望。”
不等江潼恩應答,她便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這樣的寒意讓她有了知覺,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緊接着,一陣疼痛自她的腳踝傳遍全身。
江潼恩費力地睜開眼睛,天空被頭頂的樹枝割裂成無數塊碎片。
白天,樹林。江潼恩判斷出模糊的時間和地點,想要起身觀察周圍的環境,正要移動,就感覺到了身上壓着一個大型的“物體”?而這個“物體”正散發着暖意。
江潼恩半撐着身子坐起來,低頭一看,才發現這個“物體”竟然是一個小孩子?
她伸手想要扶起這個孩子,碰到他的臉時,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湧入她的腦海裏。
這是屬于原主的記憶。
原主在20歲的時候懷了孕,她害怕敗壞家族名聲,于是偷跑出來生孩子,孩子生下來之後,穿書者就穿到了這個世界。
原主從小就被家裏人養得像嬌花一樣,除了長得好看,一無是處,缺少生活常識不說,還屢屢被騙。在原先的裏,她是氣運之女,就算什麽都不會,也會有人趕着上門來幫她,所以直到男主找回他們的時候,她都過得很好。
然而穿書者來了。
穿書者自诩善良,從來不會傷害這兩母子的性命,只是在暗中動些手腳,讓他們永遠也遇不到孩子他爸,還搶走了原主的機遇,派人來騙走了原主從家裏帶來的首飾。
這一次,原主和男主差點碰面,讓穿書者産生了極大的危機感,于是穿書者派人将他們綁了起來,打算等男主走了之後再放他們出來,結果原主兒子開始發高燒,原主帶着兒子逃跑,滾下了山。
江潼恩結合原主的記憶和那個神秘聲音給她看的那段文字,得知了自己目前的狀況。
劇情裏,原主和她的兒子在這個時候就結束了生命,而穿書者得知此事之後,輕飄飄的一句“知道了”,就過去了。
後來,穿書者得知原主真實身份是首富千金,就拿着從原主手上騙來的首飾,欺騙原主的首富爸爸,說自己是原主落難時接濟她的朋友,可惜最後原主還是因病去世了。
首富爸爸對女兒的憐愛移情到穿書者身上,還收了穿書者做養女,做了穿書者最大的靠山。
要讓原主滿意,最先做的,就是要活下來。
江潼恩讓自己的便宜兒子先靠在樹幹上,檢查了一下她的腳踝,還好不是骨折,只是脫臼。
她怕疼。車禍時被車子一撞,躺在地上如同淩遲的時候,她快要恨死她大哥了。
就不能給個痛快?
長痛不如短痛,江潼恩低頭咬住撕下來的一塊布料,然後握着腳踝一個用力,“咔”一聲就接好了。
同樣是首富千金,江潼恩身處争家産的漩渦,時不時就要面臨生命危險,和從小被寵大的原主完全不同,這點傷,她自己就能處理好。
“江……江煥軒?”江潼恩嘗試着叫便宜兒子的名字,用冰涼的手去試探他額頭的溫度。
燙得驚人。
江煥軒只是身子一歪,再次倒在了江潼恩的身上,還好江潼恩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不然這一砸,不知道還會不會受別的傷。
江潼恩站起身,走動的時候腳踝還是會疼,但是比起剛剛已經好多了。
根據劇情推測,綁架他們來這裏的人已經離開這座山了,但是江煥軒的高燒如果再不去醫院肯定要出大問題。
江潼恩撿起地上被原主情急之下忘記丢掉而帶出來的繩子。
她以前和家人去登山滑雪“培養感情”的時候,曾經進行過戶外運動知識培訓。不像她的其他家人,依賴他們随行的私人教練,她在聽課的時候非常認真。
知識培訓裏有關于繩結的教法。
江潼恩用繩子把江煥軒綁在身上,好讓他不會滑落下去。而她也能夠解放雙手,下山的時候可以扶着樹幹。
這什麽破山,坑一個比一個深。江潼恩抿着唇,全神貫注地注意着腳底下亂七八糟的樹枝和雜草。
因為身後的重量,江潼恩更容易摔倒,而且還是臉朝下那種。
“唔……”
江潼恩聽到了男孩的呓語,後背的溫度始終這樣燙得吓人。
“江煥軒,堅強一點,再撐一下。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江潼恩忍不住心疼這個小男孩。
在原主的記憶裏,原主不會做飯,他們吃的穿的都很差,而江煥軒也因為營養不良,好幾次突然暈倒。
男孩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這個好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的聲音。
他很少從這個女人身上得到安定的力量,他比很多孩子都要早熟,知道他的母親根本就是個不合格的母親,在山上那一摔,他以為自己要和她一起死掉了。
或許是他燒糊塗了,他竟然感覺這個女人終于靠譜了一次。
他張了張唇,聲音都沒有發出,便又昏了過去。
江潼恩感覺到重量一沉,咬着牙。她不知道這座山在哪裏,如果這裏是荒郊野嶺,遇不到路人,沒有交通工具,她也不可能靠自己的雙腿走到醫院,更何況她連醫院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
在原主的記憶裏,她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絕望地摟着高燒的孩子,在山上死去。
但江潼恩不是原主,她有那麽多兄弟姐妹虎視眈眈着最上面的位置,誰都想要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口肉,她露怯了,被分食的就是她了。
所以她絕不會放棄。
遠遠的,她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江潼恩并沒有立刻出去尋求幫助,而是躲在樹後聽了一會兒,從他們的對話分析出來,他們是大學生,而這座山,是他們大學的後山。
原來,希望只在一步之遙。
只要原主帶着孩子下山求救,獲救的幾率遠比她在山上絕望地死去要高。
撥開遮擋身形的樹枝,江潼恩護着背上的男孩,露出疲憊的微笑,看向兩個還一臉懵的學生。
“同學……能幫我報警,順便叫個救護車嗎?”
在江潼恩和孩子被送往醫院的同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助理轉頭看向後座閉目養神的男人,目光觸及男人俊美的容顏,聲音不自覺地放輕,“顧總,醫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