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膽大千金
“晚上的啓動儀式,你要和我一起出席嗎?”林源松向江潼恩發出邀請。
江潼恩想,在啓動儀式上肯定可以接觸到顧衍之,正準備答應的時候,熟悉的頭疼感又來了。
此時他們正在往綠洲餐廳的外面走去,江潼恩因為頭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個黑色的物體突然從天而降,正好落在離她僅有兩步遠的地方。
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裝飾吊燈。但這樣的吊燈要是真的砸在江潼恩的頭上,恐怕小命都要丢了。
林源松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扶住江潼恩,皺着眉擡頭往上看去。
而樓上什麽人也沒有。
江潼恩打了個寒顫,頭疼感消失,随後而來的是熟悉的危機感。
在她原來的世界裏,她也并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面對的危機不僅僅是家族內部的鬥争,還有外面那些試圖通過綁架或者殺害她,從□□衰落裏得到好處的小人。
林源松想,一般的女孩遇到這種事應該都會後怕,可是當他觸碰到江潼恩的眼神,卻發現她無比鎮定,反而顯得他更慌亂。
“沒事,只是意外而已。”江潼恩倒變成了安慰他的人。
林源松聽她這樣說,原本動蕩的心也回到了原位。
“他們應該找人來定時檢查一下這些設備。”林源松憤憤地說。
江潼恩擡頭看向吊燈掉落的地方,抿了抿唇。
當然不是意外。但如果有心人想害她,自然不會給人留下把柄。
是穿書者開始動手了嗎?江潼恩心裏猜測。
“那晚上的啓動儀式,我去接你?”林源松問。
江潼恩另有打算,婉拒了林源松的邀請。
既然穿書者已經開始動手了,就不可能再收手,而江潼恩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她和穿書者相比,最大的優勢不是她得知劇情,而是她相信一個道理——萬事萬物都在改變,誰也不可能完全确定寫在書上的劇情是一成不變的。
穿書者在搶奪女主機遇的時候,就已經邁向了一條改變劇情的道路,而這條道路上,稍微有一個細節改變,就會帶來巨大的變化。
管書瑤有一份劇情,江潼恩也有。
江潼恩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并沒有着急回房,而是單手撐着自己的腦袋,閉着眼睛思考。
按照原主死前的劇情來看,管書瑤現在已經接觸到了男主顧衍之、盛揚傳媒的張總,以及一個身份神秘的殺手——安十三。
江潼恩看到的劇情是簡略版,更加像是一份簡介,對于裏面的人物性格她一點也不了解。
在劇情裏,原主下樓拿外賣的時候,在自己公寓的樓道裏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安十三。在他昏迷的時候,費力地拖着他去了一家小診所。原主自己身份也有蹊跷,所以帶他去的這家小診所也是不會追究病人身份的“黑”診所。
然而,在安十三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卻是過來撿漏的穿書者。
當晚,原主放心不下小診所裏的安十三,趁着孩子睡着之後去找他,卻聽到醫生說他已經被他的朋友接走的消息。
但原主并沒有多想,就當做是日行一善了,後續也沒有再追究。
江潼恩不知道穿書者手裏的那本劇情如何,只不過她多少也能猜到,如果一切都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下去,原主的生命安全就有保障了,更不會不清不楚地和孩子一起死在山裏。
現在,穿書者是用了安十三這張牌吧?
江潼恩睜開眼睛,看向酒店大堂的監控攝像頭,好像透過這顆攝像頭,正在看監控後面的人。
坐在電腦屏幕前面,正觀察着這個女人的男子呼吸一滞,平靜的眼眸裏閃過波瀾。
男子的食指不自覺地往下扣了扣。
他從這個女人的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下一秒,屏幕中的江潼恩歪了歪腦袋,勾起唇,她好像知道有人通過這顆攝像頭在看自己,而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充滿了感情,像是挑釁,又像是邀請。
男子微微挑眉,看着屏幕中的女人站起身,走進了電梯。
他切換監控視角,無論她走到哪裏,都在監控之中。這些監控攝像頭總會有一兩個死角,連他在做任務的時候,都會特意走死角,但這個女人卻正好相反。
她是故意的。
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江潼恩直接上了酒店的頂層。
這個時間點,大部分人都在準備晚上的晚會,在頂層曬日光浴的人少之又少。
而酒店頂層又大,江潼恩非常輕易地就找到了一個空地。
她站在攝像頭底下,等了約莫一分鐘,然後朝着攝像頭瞟了一眼,擡步朝着另外一邊走去。
那是一個監控死角。
至此,女人徹底消失在了監控之中。
男子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他以為自己是獵人,殊不知別人早已經洞悉了一切。她給他創造了一個最好下手的條件,如果他真想對她做些什麽,現在難道不是最好的時機嗎?
這個女人篤定他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江潼恩悠閑地躺在沙發躺椅上,手邊放着一杯顏色鮮豔的果汁,周圍離她最近的人也在好幾十米之外,中間還隔着花壇,完美隔離了其他人的視線。
看起來輕松的江潼恩,實際上她整個人都處于一個緊繃的狀态,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如果安十三和她有同樣的想法,他一定會出來見她。不管安十三是對她剛剛所做的一切感興趣,或者是什麽,江潼恩确信,只要他們能見一面,她就還有機會。
曾經作為首富千金的她也跟不少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不管是間諜還是殺手,最後江潼恩都能從他們手裏逃過一劫。
她可不想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人害了,所以才會這樣大膽地“邀請”他來與她見一面。
想到這裏,江潼恩忽然想起她剛剛穿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為了有車費回家,故意去碰瓷,那人說——“沒有人會用生命開玩笑”,而她這次,更加謹慎,也絕不是開玩笑。
這裏适合談話,卻不适合殺人。如果他想對自己下手,他也難以從綠洲酒店逃走。
來了。
江潼恩睜開眼睛,看向坐在對面沙發的那個黑衣男子。她雙腿點地,腰背挺直,儀态端莊,如臨大敵。
他戴着一頂黑色的毛線帽,棕色的頭發微微彎曲,臉上的灰黑色口罩遮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銳利而深邃的眼眸,身上穿着灰色的高領毛衣和深藍色的沖鋒衣。
見江潼恩看過來,他不躲不避地與她對視,雙手交叉,手肘抵在那雙屈起的長腿上,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獸類。
這樣的人,若是隐在人群裏,誰也找不到他,但是他真正坐在你的對面,與你對視的時候,他眼裏的煞氣和陰狠卻讓人忍不住寒顫。
江潼恩捏了捏拳頭,複而又放松。
“3年前,你出現在Y市,身受重傷,‘我’把你送到距離小區公寓不遠的7巷12號診所。”
她的一切招數在這個男子的面前或許都不管用,倒不如攤開來說。
真正救了他的人是原主。
安十三眉毛挑起。
江潼恩知道他沒有完全相信。
她的腦海裏閃過了一個記憶片段,仿佛是原主的記憶感應到了她需要幫助,特地調出了這個片段。
原主發現安十三左腹中了槍傷,撩開他的衣服時就看到了一個與他冷白色的皮膚相比,顯得尤為粉嫩的紋身。
“你的傷在左腹,我……我無意間瞥見你的紋身。”而且紋身的位置有點偏下,原主這輩子也就稀裏糊塗地見過一個男人的身體,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自己的視線了。
江潼恩臉頰微紅。
對面的男人動了,他站起身,使得江潼恩不得不仰着頭望着他。
男人約有一米八七,占據了身高優勢的他,更具有壓迫感。
安十三逐步朝着江潼恩靠近。
兩人的距離僅需五步不到。
安十三踏出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江潼恩的呼吸節奏上,好像一雙掐住她咽喉的手,稍微一用力就會擰斷她的脖子。
江潼恩捏緊了自己的掌心。
她什麽大場面沒有見過?
男人逼近江潼恩,冷冽的氣息迎風而來,終于在她的跟前站定。
江潼恩咬着下唇,她知道自己不能流露怯意,越是害怕,就越是不能表現出來。
她微微擡起自己的下巴,視線落在了遠處,故意不去看安十三那迫人的視線,一顆心髒卻在噗通噗通狂跳。
冰涼的圓狀金屬物貼住了江潼恩的額頭。
江潼恩也曾摸過槍,熟悉槍管長什麽樣子,卻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被人用槍指着頭。
就像死神的鐮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錯了。”安十三低沉沙啞的聲音像在宣判她的死刑。
江潼恩微微張唇,擡頭看向男人的眼睛,卻看到了抵在自己額頭上的并不是什麽槍管,而是……
一個手鏈吊墜。
“不是紋身,是胎記。”安十三說。
只有他的體溫到達一定溫度才會顯現出來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