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決出,血噬現
自從軍隊走後,瑤華山,日日清靜,再也沒有聽到過淩天的簫聲,他,日日飲酒,然後在那個破舊而布滿灰塵的九天書閣裏日夜翻找,終是空手而歸。
一月,兩月,三月……
淩天瑤已痊愈,她日日在弄那些燈籠,舞弄着山下的紫荊花,就連承決師父留下的承決劍已用得得心應手。她變得越來越無趣,練劍習輕功賞花看夕陽,這些她已經不在喜歡。
而如今,就連淩天也一樣,變得和承決師父一樣,不見了蹤影。
淩天瑤坐在門口那張下棋的桌子上,嘟着嘴,雙手杵着下巴,十指不停的在臉上敲打,黑眼球不停的打轉。忽靈機一動,踮起腳尖,迎着夕陽,飛身而起,她照着以前熟悉的路途,飛過樹枝,繞過一顆一顆的樹木,穿梭于樹蔭之中,只聽得綁在左手上的鈴铛發出碰撞的聲響,幾經,便不見了蹤影。
如此看來,她的傷真的已痊愈。
她就像一只剛從牢籠裏逃出來的野獸,獲得自由,于是便忘記了承決師父的忠告。
越過高高的松針,便是紫荊花林,那裏便是禁區,不得擅入。承決嚴肅的表情瞬間出現在淩天瑤的眼前。這句話從她記事起,開始習武時,便在她的耳邊不停的響,于是瑤華山的東面,穿過松針之後的那片花海,便是她最好奇的地方了。
今天她和往常一樣,穿過長長的紫荊花林,但和往日不同的是,到達那片禁區的時候,她連想都沒想,徑直的穿過松針,飛向花海。淩天瑤感覺自己就像受到什麽東西的牽引,像吸鐵般,拉扯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踏入紫荊花林,她已經忘記師父的忠告。眼前的這片紫荊花海,是她從未見過的,淩天瑤想:雖然山腳也開滿紫荊花,可和這裏的紫荊花相比較,那些莫不起眼。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山腳到了夜晚的時候還是有些涼意,而這山中卻是溫暖至極。
這片神秘的樹林,除了比山腳開得更好的紫荊花,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淩天瑤有些失落。
但她又想了想:不可能。
承決師父的話,還有嚴肅的表情,這裏一定有什麽特別的或者危險的東西。
淩天瑤踮起腳尖,紫色的鈴铛響了起來,她越過樹梢,飛舞着袖上的紫色輕紗,她學着承決師父把手背在後面,腳尖輕輕的落于樹梢,凝視着整片花海。半空中風有些大,吹得她的黑發往一邊飄。
月上梢頭,仿佛今夜的月亮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圓,都要大。暗藍色的夜空,粘着幾顆稀疏的星星點點,偶有幾片紫荊花飛過,仿佛就要粘在月亮上似的。
突有一陣詭異的風吹起,響起一聲聲音。
是呼喊,是嚎叫,是求救,仿佛都不是,像極了一種召喚。一聲聲從紫荊花林裏傳出來,吸引着半空中的淩天瑤,她一躍而下,順着傳來的聲音,快速逼近。聲音在瞬間戛然而止,只聽得風吹動花沙沙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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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又靜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淩天瑤想這難道就是暴風雨前的安靜,難道眼前這片綠油油的葉子裏,真的住着千年怪獸。
淩天瑤輕輕的提起裙角,小步的往前走,她有些心跳加速。
這時響起了一陣陣熟悉的簫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若隐若現。
是淩天的簫聲,他站在高高的山頂,面對着月亮,用狐貍獨有的眼睛盯着瑤華山東面的一舉一動,那怕是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他也沒放過。
輕輕往上扯的唇角,拉出好看的弧度,他似笑非笑,露出邪惡的表情。
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聽到長長的簫聲,淩天瑤的心平靜了許多,優美的旋律一節一節的傳入她的耳朵,她一步一步的踏入被綠色覆蓋的山洞。
淩天瑤把眼睛定格在不遠處的一個石頭上,上面蹲着一只似獅形狀的小動物,眼巴巴的望着那個大大的洞口。絲毫沒有感覺到淩天瑤的靠近,她輕輕的靠近,伸出手試探着摸它的頭。感覺到陌生的氣息,它輕輕的扭過頭,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淩天瑤,不停的打轉。
嗯,你在看什麽呢,這麽入迷。淩天瑤提了提裙子坐在它的身旁,擡頭看着那個大大的洞口外面,一輪圓又大的月亮挂在夜空,她仿佛有點明白它的意思。
要不,出去轉轉。淩天瑤看着這個可愛的小不點。它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它每時每刻都在看着外面,可只能看着,只能看着紫色精靈自由自在的飛進飛出。唯有那一陣陣簫聲想起時,洞口才會透進白色的光,才能擡頭望着高高在上的月亮,它從來就沒有出去過,它也出不去。
這個和它一樣有溫度的動物,是它在這洞穴中見過的第一個。
小黃黃,走吧。淩天瑤看着可憐巴巴的它,兩手叉腰,瞬間靈機一動,拉開挂在腰間的小袋子,笑了笑。袋子太小了,裝黃黃是有些委屈的,但黃黃眼神突然就有了光,變得小小的,鑽進了淩天瑤的口袋。
騰空而起,淩天瑤飛出了洞口。簫聲已不在,烏雲擋住了半邊月亮。
自此,瑤華山腳又多了一個夥伴,不過它特別嗜睡,淩天瑤依然獨自守着這片安靜的花海,日日練劍。
然而除了這片淨土與世無争,天下流言四起,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江湖已不再安寧。
十安城。
繁花似錦,熱鬧非凡,婦孺老幼。
風決出,血噬現。
天下易主,家國分離。
這四句口口相傳的童謠,在十安城的每一條大街小巷,傳遍每個人的耳朵。
十安城最有名的茶樓上,二樓靠邊的最裏面的那一張桌子旁,坐着一個身穿紫袍的男子,纖細而夭長的手指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不緊不慢,腰間別着的長蕭,映入眼簾,因為這是他身上唯一的顏色——墨綠色。
他放下茶杯,擡起右手,身後站着的兩個男人,相繼而前,點頭哈腰,在他面前像極了小醜。
公子,查到了,說是一位蒙着面的女人,口述于那些孩子。一個男人率先開口。
對,對,說是給了他們冰糖葫蘆。一前一後,兩個男人,一言一和。
淩天取出銀子,往後一扔,男人接住,道謝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