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書閣》

淩天瑤看着站在祭臺上雙眼緊閉,雙手打開做出召喚姿勢的幽,瞬間感覺到,有風吹起,枯枝僵硬的身體搖搖晃晃,新月快速的移動,深藍色的夜空,覆蓋上了一層黑色的烏雲,天與地之間,瞬間進入黑暗,祁山山腳的火堆,大多已熄滅,散發出一股一股的濃煙,滾滾而逝,偶爾有一點火苗,也在一陣又一陣的風中,東倒西歪,然後熄滅。

夜深人靜的時候,孩童的哭喊将在母親的懷抱裏慢慢消失,病痛的□□聲越來越弱,祁山山腳的河流中,渾濁的河水慢慢的往下流,“嘩啦啦”的響聲清脆悅耳,突然有一聲鳥鳴,淩天瑤詫異的擡起頭,望着一望無際的天,黑,一片深黑,什麽也沒有。低頭望向祭臺上的幽,他已經與黑夜融為一體,只隐隐約約看得見他露在外面的臉,以及那一雙看上去有些蒼白的雙手,纖細修長,白皙且骨節分明,微微泛着冷意,似是沒有溫度那般,淩天瑤不經打了一個冷寒,将裹得嚴嚴實實的承決劍抱在胸前,巡視着周邊的一切。

這一夜,一切将在黑暗之中重生,這一夜,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覺醒。

命運的齒輪将無法更改,命運的交替線正在慢慢的彙聚,交叉,再彙聚,在交叉,編織成一個命運的牢籠,強大的生命力将他們死死的捆綁在一起,終是逃不掉。原來命運的大手掌握着每個人的生死變數,他像一只魔掌,喜歡操控所有人,現在,他被某一條強有力的生命線拽醒,只是稍稍的伸了一個懶腰,命運線亂了,而他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春暖花開的瑤華山,今夜也覆蓋在一片黑暗裏,死一般的寂靜。

連風聲都沒有,所有的動靜,都聚集在一個地方,縮成一個點。瑤華山的《天書閣》裏,飄出一陣陣的酒香,案桌上那盞樹形燈正在拼命的燃燒,想要讓這間寬廣的書閣多一點明亮,可距離太長,書閣裏的書太多,書櫃太高,不管怎麽拼命燃燒,都只能照亮四周的那一小片。淩天喝了一口酒罐裏的酒,放下,左右翻看了手中剛合上的那一本書,年代久遠,封面已經蒼舊得看不出來所述之事,但看得出來,它不是淩天需要的那一本。淩天騰地而起,迅速的将書放回原處,又拿出另一本,來回之間,只見那盞樹形燈的燈尖歪了歪,他坐在燈盞下,右手輕拍着封面,塵埃散去,黃皮封面寫着兩個大大的字《天書》。

自從他給了淩天瑤半顆心,很多空閑的時間,他就待在《天書閣》裏,可縱使他把天書翻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找不到救她的方法,天書裏記載着他與淩天瑤的那一頁,他們時而為一個人,時而又站在對立面成了敵人,最後血淋淋倒下的那個身體,看不清到底是誰,是他,還是淩天瑤,那一身紫袍,總與紅袍相互交替,可唯獨看不清的,就是那張臉,只隐隐感覺到蒼涼與心痛。

《天書》記載着大多數人的命運,都一清二楚,可唯獨他們,除了能感覺到淩亂,蒼涼,悲痛,絕望,便只剩下那一把血淋淋的劍,在蒼茫的大地上,唯我獨尊。

翌日,清晨。

萬籁俱靜,黑夜正慢慢隐去,破曉的晨光正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祁山的山颠,昨夜那蒼涼頹廢的樹木,在醒來的第一片清亮裏,茂密的枝葉撐起整片天空,郁郁蔥蔥,黑色的泥土裏,各式各樣的小花正慢慢醒來,小草破土而出,在彼此耳畔呢喃。山腳下,一片片輕柔的雲霧,為地面塗抹上一層乳白色,山腳的人家,在一片朦朦胧胧裏,開始忙碌。

晨曦拉開序幕,生命降臨人間,淺藍色的蒼穹慢慢移動,天邊與地平線的交接處,那一輪日出,明晃晃的穿透生機勃勃的樹葉,雲朵像一條一條被拉扯過的棉花,稀稀疏疏的挂在藍空,樹林間小鳥的聲音叽叽喳喳,是歡快的笑聲。

山腳下逐漸散去的白霧裏,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都擡頭仰望祁山山颠,驚訝的,興奮的,甚至有些神情恍惚,推搡着身旁的夥伴,昨日的蕭條枯黃,今日的春機盎然,到底那一個才是夢。

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晨光中,淩天瑤睜開睡意朦胧的雙眼,一縷陽光穿透樹葉,晶瑩剔透,像水晶那般,挂在她的眼角,她不可思議的緩緩起身,接受着晨光的沐浴,順着飄下的一片樹葉,她轉身看向祭臺,祭臺上早已空無一人。

她大步的跨上祭臺,除了有一灘血跡,空無一物,她蹲下身子,血跡還是一片深紅,剛留下的,淩天瑤神色緊張,擔憂的跳下祭臺,大聲的喊:幽。

幽……

她靈敏的嗅覺聞不到一絲絲關于幽的味道,敏銳的視覺也看不到一絲絲的身影,難道他已在破曉之光來臨之前隕落,淩天瑤搖搖腦袋,那只是她的幻想,她只是打個盹的功夫,幽的生命不會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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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後會有期。

已經重傷的幽不想成為主人的累贅,他習慣獨自療傷,獨自承受,多一個人他便覺得是打擾,所以在晨光初生的前一秒,他随着黑夜一同消失,或許只有鬼族之域才能療傷,只有那個陰暗潮濕的山腳,才适合他的生存。所以他不辭而別,将滿身傷痕留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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