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睡了一覺，不過是一個晚上的功夫，可是蘇洛覺得，像是睡了好幾天。他一覺醒來，就聽到了敲門聲，還來不及回憶昨天的事情，蘇洛就開口：“進來。”

聲音落下，蘇洛又是一驚，自己的聲音很沙啞。

門被打開了，從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小叔，起床了嗎？”接着是熱情四射的聲音，是蘇志優。

蘇洛詫異，印象中，蘇志優很久沒找自己一起上學了。剛開始，在兩人考上同一個學校的時候，他是有等過，可是後來，就沒了消息。蘇洛沒有去記過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時的他有肖淩等人陪着，根本不在意。

可是現在，蘇洛卻在意了。

“我不想起床。”嘴巴上這麽說，動作卻沒有停下，蘇洛掀開被子下床。“我真想曠課。”這個想法，上輩子和這輩子一直延續着。

“哇。”蘇志優叫了一聲，“小叔，你裸.睡。”對蘇志優而言，這是大發現。

蘇洛撇了他一眼：“小朋友，裸睡是有益身心發展的，你嚷什麽。”實際上，自己沒有裸睡的習慣，只是昨天圍着浴巾，不知怎麽就睡着了。昨天？蘇洛突然睜大了眼，安爾祺他？

蘇家有個傳統。無論你昨天有多累，有多忙，睡的有多晚，第二天早上，必須起來一起吃早餐。

所以等蘇洛被蘇志優拖着下樓的時候，蘇家的人都到齊了，包括蘇子望和他的老婆嚴世晶。

“爸早、媽早。”蘇洛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顯然沒有睡醒。

“爺爺早，小婆早，大家早。”蘇志優也跟着招呼。

“不早了，全家人就等你們兩個，像話嗎？”蘇老爺哼了一聲，視線自然而然的停在蘇洛身上，“都像熊貓眼一樣，昨晚沒睡好？如果真累，就請假一天。”

聽聽，這是當爸爸的說的話嗎？蘇洛對着蘇老爺一笑：“沒事兒，昨晚想着扳回二哥一層，我睡不着呢。”蘇洛微笑的時候，狹長的目眸成了月牙兒，特別的可愛好看。

蘇老爺看着，心就化了。“那你想到了什麽答案？”

哦？蘇子觀也是挑眉。昨天是意外，也只當是個意外，卻沒想到今天還會持續這個意外。看樣子，這個平時他看不上眼的弟弟，真的變了。蘇子觀有些好奇，是什麽令一個人在幾天之間變化那麽大。或者說，在蘇洛變化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蘇子觀想，也就是住了一個星期的院。難道說住院之前，或者說住院時，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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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我可是以全國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蘇洛在中考的時候，考了全國第一，那次，蘇家的宴會開的很隆重，也是那次，何楷和蘇洛吵架了，鬧僵了。

蘇子望的眼中泛出幾分深沉，他看着蘇子蓉。不是他懷疑，而是蘇子觀和蘇洛之間的互動，就算他昨天沒有在場，今早也從他們的眼神中發現了什麽。更何況，蘇志優是推着蘇洛下樓的。

蘇子蓉不語，用一個繼續看的眼神示意。

“二哥，如果我不服一審判決，可是上訴嗎？”蘇洛含笑的雙眼看上去很是無辜。

蘇子觀濃黑的眉毛微微上揚：“可以。”

“二哥你昨晚說，我對老爹不孝，這罪不能不罰，是嗎？”蘇洛确認。

“不錯。”蘇子觀承認。

“那麽二哥，你判決親弟，這也是不仁不義，請問，又該當何罪？”蘇洛仰着腦袋，哪有剛才乖乖的樣子，分明是得意極了。

這個？蘇子觀沉思。沉思的并非蘇洛的問題，而是蘇洛的反擊。不錯，看樣子這個小弟，真的要好好的查查了。如果不是這張臉一點也看不出區別，蘇子觀幾乎要懷疑，眼前的這個少年，并非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了。

“那麽小弟，你覺得該如何罰二哥？”聰明的人，永遠不會把難題留給自己。蘇子觀無疑，也是聰明的人，而且是非常聰明的人。

“我申請庭外和解。”蘇洛這話，一語雙關。

“怎麽個庭外和解法？”蘇子觀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假裝不明白。

“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我錯了，我不該狀告老爹，求二哥法外開恩。”

蘇子觀眯起眼，随即眼中湧起了笑意：“那就從輕發落，看你的表現了。”早餐，在蘇子觀和蘇洛的鬥法中，在蘇老爺若有所思的眼神中，在蘇夫人的擔憂中，在蘇子蓉和蘇子望的深沉中，結束了。

去上學的時候，蘇老爺給他們安排了車，卻被蘇洛拒絕了。“司機來來回回麻煩，反正小優也有駕照，讓他開呗。”

蘇老爺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嚴謹孩子開車，所以蘇洛這麽提議，他也沒有反對。其實對于蘇洛的話，他極少反對，真不明白蘇老爺疼愛蘇洛什麽地方，如果硬要解釋，可能就是因為蘇洛是他老年還強壯的證明。

這是男人的驕傲。

蘇志優開車很穩，他是那種開摩托車很瘋狂，開轎車卻很穩定的人。這種性格蘇洛在上輩子就了解了。八年後的蘇志優也是如此，碰到喜歡的東西，非常有動力，平時，則是照着蘇子觀安排好的路在走。

蘇洛現在發現，其實，他一點都不了解蘇志優。明明是個有主見有理想的人，為什麽在那輩子，這個孩子并不惹人注意。

還是因為那個人太惹眼，所以蘇家人都把目光放在那人的身上了？蘇志優一邊小心翼翼的開車，一邊用餘光偷偷打量蘇洛。今早叫蘇洛起床，是他媽媽李依蘭的意思。以前叫他遠離蘇洛，也是他媽媽的意思。蘇志優雖然不确定他們的想法，可蘇志優有繼承蘇子觀的基因，他能了解到幾分李依蘭的用意。

通過昨晚，恐怕在蘇家人心中一向唯我獨尊，沒有禮教的蘇家小混蛋，變了。蘇志優想，他媽媽應該也發現小叔的不同了吧，所以才主動開口讓他接近。

蘇志優其實挺喜歡蘇洛的，他舉得這個小叔特別，在蘇家那些人口中，只有他是特別的。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蘇志優其實經常在角落裏追蹤蘇洛的身影，這種追蹤，是對好玩事物的關注。

就像現在，蘇洛上車之後，就把駕駛座的位置往下調，然後繼續睡覺。真是奇怪，剛才還表現的那麽活潑，現在又那麽安靜，這個明明比自己小一睡的人，蘇志優總有一種感覺，他仿佛比自己大了很多。

蘇志優的打量是沒有技術含量的，說好聽點叫偷偷的打量，說難聽點，跟光明正大看沒什麽區別。蘇洛不讨厭蘇志優的眼神，也懶得理會，可是被看久了，還是有些郁悶。所以蘇洛幹脆睜開眼：“你是GAYA？”他直接的問。

有那麽一瞬間，蘇志優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在蘇洛睜開眼的一剎那，他覺得蘇洛的眼睛很深很深。可是蘇洛問出來的話，把他嗆到了。“不是，小叔為什麽這麽問？”

“既然不是，那你盯着我看什麽？”蘇洛白了他一眼，“真是可惜了，還以為你是GAY呢，打算好好的勾.引一下。”

“小叔。”蘇志優年輕的臉，輕而易舉的紅了，“你……你是GAY？”蘇志優想起，似乎從來沒見過蘇洛找女朋友。

蘇洛懶懶的挑着眉，一副GAY怎麽了的神情看着蘇志優。

蘇志優幹脆把車停在一邊，雖然尴尬，卻很認真的看着蘇洛：“小叔，這不是玩笑，你真的是GAY？”如果被爺爺或者其他蘇家人知道，這是多麽大的事情。

蘇志優知道，因為蘇夫人曾經是小姐，所以蘇子蓉甚至蘇家的旁支，都因此而看不出蘇洛，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如果蘇洛真的是GAY，那麽比起蘇夫人是小姐這件事，更有爆炸力。

看着蘇志優還年輕的臉上，布滿了對自己慢慢的擔心，蘇洛不得不說，還真不習慣。他習慣了八年後蘇志優成熟帥氣的臉，面對這個青少年的蘇志優，蘇洛實在沒有深入接觸的興趣。可是現在，蘇洛回過頭來想，他覺得上一輩子，他錯過了很多。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是那麽驕傲，不是對蘇志優不予理會，那麽就算二哥和二嫂那個時候叫蘇志優不要接近自己，以蘇志優的性格，也不會聽從。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是那麽驕傲，得罪了人而不自知，那麽蘇子蓉以及蘇家的其他人，還會這樣針對自己嗎？

這些答案，蘇洛找不到了。

蘇志優認真的神色裏，有一種超越該年齡的冷靜，蘇洛看着，失聲笑了。“開開玩笑而已。”

“小叔。”蘇志優蹙眉。蘇洛剛才的話，不像是玩笑。，盡管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可是蘇志優能感覺到他話中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