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他調侃的話,不知郁覺聽進去了幾分。

郁覺掀起眼睑,無言注視了他幾秒,琉璃眼平靜得很,他什麽都沒說,輕松快速地上了車。

周醒本就是開玩笑,也沒真打算逼人家叫他哥哥,他也受不了那膩歪的叫法,他有時候喜歡在機車挂一個ARAI當備用頭盔用,今天正好挂着。

他摘下來,遞給郁覺:“戴上。”

等對方托走手裏重量,周醒想到機車專用的頭盔跟普通的頭盔有些區別,問:“你會不會戴?”

郁覺回答得幹脆:“會。”

周醒哦了聲,看着郁覺摘下鴨舌帽,剩下一只手,他下意識開口:“要不要我幫你戴?”

話說完後,周醒才反應過來,他完全沒必要這麽費事,直接讓郁覺把東西給他拿,讓他自己戴就好了,他正想出聲改口。

卻見郁覺看了他好一會兒,依言而做,他站在周醒身側,微微下傾身子,好方便周醒下手。

這下,他再改口就很尴尬了,周醒只好說:“你要不要把口罩摘了,不然會很悶的。”

郁覺沒怎麽猶豫,第一時間做出選擇,摘下了口罩,沒了口罩的掩蓋,他那張冷俊的臉冷不丁地一下映入眼瞳裏。

周醒愣了一秒,條件反射地伸手拿過他手裏的頭盔,他将頭盔戴在郁覺的腦袋上,手不經意地擦過他的黑發,很順很滑,不紮手,甚至有些癢。

手繞過頭盔兩側,往固定帶那探去,他抓着固定帶,手背抵着郁覺的下巴,随着動作,他的手背總是摩擦着對方線條流暢的下巴。

扣好頭盔後,周醒擡擡下巴示意:“上車吧,大太陽底下,怪熱的。”

郁覺依舊沒出聲,但他坐上了機車。

周醒心裏頭飄飄然,他言聽計從的樣子倒有幾分‘乖巧’,像平日威震八方的雄獅垂首任人擺弄,新鮮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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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郁覺上車後,他出聲提醒:“你可以抓着我的腰。”

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猜想到他此時面部表情很精彩。

周醒微翹的唇角勾了勾,嗓音難掩笑意:“也可以自己找地方抓穩,出發咯。”

手下動作一擰,機車如在弓之弦,蓄力即發,耳邊有風的呼嘯聲,清涼又洶湧,算不上撞得生疼,風無蹤無跡,卻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周醒的車速平穩,不會過分快速,其實主要是他考慮到後面有個人,否則哪會這麽規矩,他眼睛瞥了眼後視鏡。

程亮的鏡面映着後面的人,他微微附身,手擦過單薄白衣,風勢大,單薄白衣被風吹得緊貼周醒精瘦的腰身。

手背手心手腕手臂通通被飄揚的白衣觸碰,他的手略過了少年白衣下的素腰,停在了前側。

周醒視線往下移,春風250SR黑色機殼上覆着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不知是否因為黑色,所以才将他的手襯得異常醒眼。

這有什麽?他的手也長也白也好看。

周醒不屑地舔了下唇,他問:“你家在哪?”

“回學校就好。”

機車位置不寬敞,一人坐綽綽有餘,兩個少年坐下,避免不了身體的貼近。

因此,郁覺一講話,周醒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很近,比平常還要近很多。

也是他的話,周醒才想起昨晚在男生宿舍碰見他的那一幕。

他說:“周末不回家幹嘛?一個人在學校不無聊麽?”

郁覺隔了幾秒,才回他:“不想回。”

不想回裏面能有成千上萬個原因。

周醒沒太多興趣去打聽別人的私事,他索性閉了嘴。

興許心情不錯,他唱起了歌:“我能送你回家嗎,外面可能要下雨啦~~~”

他鮮少聽歌,這歌也就只會唱兩句,以至于他一直反反複複地唱這兩句。

路上周醒總找郁覺搭話,奈何對方話實在不多,大多都是他在唱獨角戲。

一路無礙,直達宿舍樓下。

郁覺下了車,自己解下固定帶,取下頭盔遞給周醒,他頭發微亂,手裏還拿着口罩跟鴨舌帽,一雙淺色眼瞳注視着周醒說:“你在這等我。”

“啊?”

接過頭盔,準備掉頭回家打游戲的周醒明顯地一愣,郁覺上了樓,他沒機會發問,留在原地不明所以。

等了幾分鐘,郁覺就從樓上下來了,他走到周醒面前,插在口袋裏的手伸了出來。

他手指捏着幾張粉紅的鈔票,遞到周醒面前,說:“車費。”

周醒:???

“不是吧我操?”周醒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毛爺爺,“我像那種人嗎?我看起來很缺錢嗎?”

郁覺搖頭。

“那你還給我車費?!”

周醒滿臉的不可思議,他好心送同桌回家,不求回報,沒想到對方還主動給他回報,可他并不想要。

郁覺的舉動,給他一種無法跨越的生疏感,好像一分一毫,一點一滴,他都要算得那麽清楚。

郁覺沒講話,淺薄的琉璃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周醒跳腳的樣子。

周醒也發現了這沒意義的質問,他表情垮了下來,蔫蔫:“我走了。”

說走就走,周醒連頭都不帶回地走了。

這會兒,他連回家打游戲的欲望都沒有了,他在街頭亂逛一通,之後拿出手機,約人晚上喝酒蹦迪。

連續去了三天的酒吧,周一回學校,周醒嚴重睡眠不足,身上還有些酒氣。

他來的時候在身上噴了将近一大罐香水,才蓋住了那酒味,哈氣也是一股醉醺醺的味道,他幹脆往嘴裏丢了一把薄荷糖,嚼啊嚼。

說實話,他本打算翹課睡覺的,要不是有學霸打電話轟炸他起床,叮囑他不要遲到哦,有題要講給他聽,這才讓他回籠了點好學人設的意識,從舒服的被窩裏爬了出來。

酒駕這事,他沒幹,早上花錢打車過來的,他家的司機都是追着周照跑的,他曾經拒絕家裏給他配司機,堅持自己開機車。

周醒皮膚狀态好,倒是看不出黑眼圈等熬夜後遺症,頂多看着有些憔悴。

他無精打采地拎着幾個包子,邊吃邊往教室走,時不時還打幾個哈欠。

走廊上還有些學生看到他,害怕地避了避。

周醒慢吞吞地啃着肉包,眼皮越來越沉,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都想拿根棍把眼皮支棱起來。

“為什麽校霸身上那麽香?”

“噴香水了吧?”

“我去,這也太香了吧?快要嗆死人了。”

“什麽牌子,我要把它拉近黑名單,熏死了。”

周醒并沒有發現自己成了一個行走的香囊,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犯困的世界裏。

“校霸,你來啦!”

周醒擡起眼皮看鐘志明,嘴角泛起一絲笑:“有關學習的事,我怎麽能懈怠。”

鐘志明聽了他的話,很開心,拉着他往自己的課桌走。

遠遠一看,周醒都快要被那一桌子書給吓跑了。

周醒咬着包子,聽着鐘志明講題,他一個都沒有聽進去,一直在犯困,更別說他故意氣人的小動作了。

課前的學習失敗,鐘志明雖愁眉不展,但也看出了周醒的疲憊,以為他還沉浸在零分噩夢裏,便放他走了。

本身明朗的天氣突然轉陰,下起了大雨,升旗儀式被迫取消。

早讀課,周醒拿着本書擋住了自己的臉,在書後打着瞌睡,他打瞌睡算是廣大學生裏的人才,頭都不會點一下,就一動不動。

郁覺視線從書裏移到旁邊的人身上,少年渾身有股很濃郁的香味,他的臉埋在架立起來的書本裏,課本擋住了他那眉目如畫的臉。

他似乎猜到了什麽,伸手去拿課本,卻發現拽不動,原來周醒兩只手抓着課本,緊緊扒在臉上。

整齊的朗讀聲在教室裏回蕩,窗外的雨聲嘈嘈切切,郁覺的眸光略微沉了下,他繼續用力去扯周醒的課本,這反而讓周醒抓得更緊了。

他抿唇,緩緩靠近周醒,屏息努力少吸點能薰死人的香味。

在喧嘩的朗讀聲下,他輕聲:“松手。”

周醒迷迷糊糊地,聽見聲音,沒怎麽考慮,還真聽話地松開了手。

啪...

沒了支撐力的課本平攤在課桌上,周醒更是放棄掙紮了般,頭直接往桌面掉下去——臉朝桌。

郁覺眼疾手快,伸手抵在了書上,周醒的側臉穩穩妥妥地砸上他的手心。

溫熱柔軟的觸感從手心傳起,郁覺不自在地動了動手指,這反而多碰了幾下周醒的臉,他瞬間不敢動了。

由于一邊臉被擠壓,周醒平常微翹的嘴角往一邊擠去,似笑非笑的淺粉嘴唇因此沒了笑意,靈動的雙眼緊閉着,睫羽纖長烏黑,此時的他乖順得很,全然沒了平時張揚的氣勢。

上課睡覺,得記名。

郁覺斂着眼睑,沒人知道他的眼睛往哪看,更沒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起來。”

“……”

“周醒。”

“……”

郁覺曲指在他耳邊敲課桌,語氣平淡:“不想被記名字就趕緊起來。”

“……”

周醒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完全睡死了,如果不用力叫他醒,還用這種方式叫,那他是不可能醒的了。

拍他臉?

拽他起來?

動作幅度太大了,他不想做。

郁覺盯着周醒的睡顏看了會兒,最後朝前桌伸出了手,在前桌一臉茫然的表情下,他淡淡:“你叫醒他。”

他的手指往周醒那指,前桌愣愣地看向枕着學神的手睡覺的校霸。

心裏冒出一萬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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