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雖說擡頭的那個比較累些，但周醒懶且自知，他順勢側坐課椅，面朝郁覺。
“失心瘋了嗎？”周醒懶散靠在牆上，由于地兒有限，長腿無法伸直，只能半屈膝，倒是委屈了這無處安放的雙腿。
筆在郁覺手裏轉了下，他淡淡：“遲到違反紀律。”
周醒倏地被驚到：“那你之前都沒說過好吧？”
郁覺平靜地看着他，說出的話很是氣人：“沒說，但我記名了。”
周醒：？？？
難怪每次他遲到後，都會去辦公室抄書，感情就是郁覺在背後作亂！
“過去的事跟煙一樣散了。”周醒不想跟他計較，誰叫他是紀律委員？可記名就記名，現在又搞什麽幺蛾子，“你沒事找豬棚弄醒我？”
睡覺跟抄書，周醒選擇抄書來換甜蜜的睡眠。
郁覺不清不楚：“言出必行。”
周醒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了，郁覺在應驗他昨天說的話。
真特麽對他負責起來了。
“你開心就好...”周醒無語地注視了他會兒，幹巴巴擠出這句話，“我還是想說，沒必要，你還不如多背幾個英語單詞。”
郁覺能通過朱友鵬叫醒他，不代表他能一直保持下去，周醒不會坐以待斃，他肯定會想辦法。
“單詞你背。”郁覺掏出本老厚的英語詞典，放到周醒面前。
周醒打了個哈欠，手臂架在搭腦上，懶洋洋：“還有什麽你就一股氣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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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這麽大氣，郁覺不由狐疑。
周醒知道他迷惑，輕笑了下，說：“想什麽呢？我只是讓你一次性給我，別分波給，省得我塞那麽多次角落，很累的。”
郁覺：“……”
周醒又打了個哈欠，他往桌上一趴，嘟囔：“困死了。”
起床急，周醒一路都是被周照摁着來的，他連頭發都沒有梳，因為發型短，所以就算不梳，也不會像長發那樣打結，頂多就是有點毛躁。
他留了個毛發卷翹的後腦勺給郁覺，似乎為了堤防對方毫無人性拉他起來，他揚聲威脅：“先說好，我作業寫完了的，我現在就是趴會兒，也礙不着你，你不能打擾我，不然被我揍了，你不要後悔。”
郁覺：“……”
好一會兒，郁覺都沒有過來叫他，周醒才放松神經，打起盹來。
黑暗中，沒有睡着的周醒感官無限放大，明明困意濃重，仿佛快要當場倒地睡着，奈何閉上眼後，一丁點兒睡意都沒有了。
周醒索性也懶得爬起來了，趴在哪一動不動，好似真的睡着了般。
有腳步聲漸近，到他附近後停下。
“學神，我有幾道題想要請教你。”
是鐘志明。
旁邊的郁覺沒有回聲，聽紙頁的刷拉，應是他直接接過來了。
“周醒同學不舒服嗎？”他那麽大一個人，鐘志明當然看見了。
出奇的，周醒這回被懶惰戰勝了操人設的心，他沒有動。
只聽郁覺不輕不重：“嗯。”
“啊？發燒了嗎？還是哪裏不舒服？”鐘志明的語氣焦急起來。
他還想伸手過來碰周醒，卻被郁覺伸手擋住，語氣裏的疏離感一分不少，甚至還夾雜了冷意：“他頭疼，在小憇。”
鐘志明顯然呆住了，為什麽學神要伸手不給他碰偶像，這十分不符合他的作風，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冷眼相待才對。
很快，小明班長自我梳理調解完了。
學神一心想融入一班，不停幫他們解題，作為中介的周醒，是第一個接觸，了解學神內心的人。對學神來說，周醒是搭建他跟一班的橋梁，他是特別的。
所以，學神不給他碰周醒的原因，肯定是怕他吵醒周醒。
好細心啊！
他怎麽這麽粗心大意，現在才想到碰周醒，很可能把頭疼到好不容易睡着的周醒弄醒呢？
“學神。”鐘志明飽含深情地喊了郁覺一聲。
趴着的周醒眉頭一皺。
郁覺停筆看他，鐘志明笑得很...感動？眼裏雖然沒有淚花閃爍：“你真是個好人。”
周醒：？
郁覺：“謝謝。”
這人真狗，他誇他好人的時候，都沒有謝謝！
不公平的對待。
周醒聽着兩人的交談聲，無非就是解題，他聽不懂。
不一會兒，他們解完了題。
鐘志明言表都透露着開心，他沒忘昨晚跟學霸們商量好的事，大着膽子邀請：“放學後一起去吃烤肉嗎？學生打八五折，經濟又實惠，還好吃。”
“我要去。”
周醒突然舉手，把鐘志明吓了一跳。
舉手真只是舉手了，周醒人還趴着，也就動了下嘴皮子跟手。
鐘志明後知後覺平複下來，他欣喜：“偶像你醒了啊，可以呀，放學一起。”
其實他原本打算讓郁覺幫忙轉達一下的，既然周醒自己出聲要去，自然用不着轉達。
周醒舉完手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頭枕上手臂，因趴着不順氣跟沒睡好的原因，他清亮的聲音沉悶沙啞：“你不用問他，他又”不去。
郁覺：“好。”
他這句話插.得突兀，但由于他一直沉默，突然開口，倒也能讓人快速反應他的意思。
“行，放學別走哦。”見他答應，鐘志明喜溢于言表，他慰問了周醒幾句，便以告訴其他人的理由離開了。
周醒已經沒有困意了，他側頭問郁覺：“你不是不喜歡湊熱鬧嗎？”
郁覺輕瞥他，語氣平淡：“我沒說過，是你瞎猜。”
郁覺的确沒說過，但他時常冷着臉，話少，獨來獨往，很少跟人主動搭話，體育課都避開人群。
這給周醒一種他不喜歡熱鬧的感覺。
他都這麽說了，周醒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埋頭面對課桌，悶悶：“行咯。”
——
時間一晃而過，驕陽偏西下，只留餘溫停滞，遼闊的天空萬裏無雲，一碧如洗，澄澈湛藍宛若明鏡，畫面似靜止，無風刮過般。
周醒嘴裏還含着一分鐘前丢進去的糖，上次郁覺給他的那袋糖，他沒吃多少，滿滿當當黃色笑臉塑料袋堆在書的角落。
紙殼散發着淡不可聞的橙香味，他捏在手裏玩弄，深橙的殼彩映襯得皮膚更為白皙。
鐘志明站在教室門口沖坐在座位上的兩人招手：“走啦。”
周醒揚聲：“知道了。”
他塞好作業本，打算吃完飯，再回來拿東西。
周醒動作比郁覺快，他不講究幹淨整潔，全部往桌肚裏塞，郁覺就是追求一絲不茍，因此他慢了周醒一大截。
“小郁同學好了沒。”周醒靜候一旁，手肘搭在課桌邊緣。
郁覺交疊好幾本課本，手扶着書的兩側，在課桌上震了震，把書拾掇得四四方方，整整齊齊，他才放置在桌肚裏。
“嗯。”郁覺弄到他順眼舒心後，這才應了周醒。
郁覺剛站起來，周醒就拉上他手腕，往教室門口走：“那趕緊走吧，別磨唧了。”
出了教室門口，周醒默不作聲點了下人數，鐘志明一行人有十個，加上他倆一共十二個。
周醒對于人多人少，都很随意，十二個人走在一起，講話聲音嘈雜，稍微激烈點，就是喧鬧了。
算喧鬧的話，只有十一個人，一路上，沉默寡言的無非是郁覺，除非有人點他名，否則他是一聲都不會出的。
郁覺走在周醒旁邊，卻不是跟他肩并肩同行，而是落後他一小半距離。
周醒無意間看過去，發現郁覺正盯着自己看，正常人被人發覺到，都會閃躲開眼神，偏生他愣是沒有躲的想法，反而盯得更緊了。
淺色眼瞳倒映着周醒一個人的倒影，場景似曾相識。
周醒笑了，兩邊梨渦泛起，他挑眉：“看我幹嘛？我又不是可以吃的。”
“啊？學神餓了啊。”鐘志明聽見周醒的話，說，“沒事，烤肉店在前面了。”
“那我們走快點。”付元樹說。
一群人進入烤肉店，人數對半分成兩桌，周醒的位置靠裏，他旁邊只有一個座，郁覺很順勢地坐在這個位置上。
周醒拿着菜單，跟學霸們商讨點哪個，點完餐之後就是等上菜了，服務員給他們放了個燒炭的爐下去。
烤肉店開在學校附近，現在是晚餐時分，店裏生意很火爆，四周皆是有些大漢粗着嗓子大聲講話。
菜很快就上來了，幾人紛紛夾菜放下烤盤，火候大，菜品一下去就發出滋滋滋的聲音，油煙滾滾。
周醒翻烤了幾片牛肉卷，沾着蘸料吃幾口，等的時間漫長，他便多下一堆下去，連別人的份一起烤。
剛下下去沒多久，郁覺就夾上自己烤熟的雞脆骨放在碟子上，坐下十幾分鐘了，他一口都沒吃，锲而不舍地烤，堆了一碟。
周醒握着冰杯喝了口可樂，眼睛直勾勾看着烤爐，開始他漫長的等待。
眼前忽然多了一碟烤好的，周醒顯然扭頭看放了碟烤肉的郁覺。
夏季的尾巴，還穿不上長袖，少年精瘦的手臂有着柔和優美線條，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竹筷在油濺煙濃的烤爐裏翻雞翅。
郁覺夾了塊剛熟的雞翅放進周醒碗裏後，接着夾生的下去烤，他側眸看了周醒一眼，語氣平淡：“吃吧，我不餓。”
“真的假的。”周醒嘴上這麽說着，手卻握緊長筷夾肉沾蘸料，沒什麽猶豫地塞進嘴裏嚼。
接下來的時間，郁覺還真是一塊東西都沒有吃，一直在烤肉，烤好的食物無一例外都往周醒碗裏丢。
學霸們豔羨的目光一刻未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