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4
自從搬入宿舍,周醒每天都能多睡一個小時,精神比起往日飽滿不少,而且他發現郁覺很喜歡花冤枉錢,所謂是出門必帶美食回來。
關鍵他買回來自己卻不怎麽吃,回回找借口讓周醒幫他吃,以至于周醒在短短一個星期內肉眼可見地圓潤了。
周醒一臉生無可戀捏着體檢單,看着自己飙升十斤的體重,心情有些難受。
他就不該經不起郁覺投喂的誘惑。
他甚至嚴重懷疑郁覺這家夥是不是故意喂胖他,然後好來搶他的桃花運。
畢竟周醒現在的桃花運頻率在走下坡路,反觀郁覺,外校的女生都敢追來了,他經常看見對方一拉出抽屜就掉一地的情書。
這他媽太不公平了!
憑什麽郁覺那麽多人給他寫情書!他周醒一封都沒有!這非常不符合常理好吧?
非但如此,周醒隔三差五就能看見郁覺被告白,這可把他氣得牙癢癢的,因為愣是沒有一個人敢跟周醒告白。
周醒不禁扣心自問,他很兇?很不好相處?
沒有吧,他覺得郁覺比他還難相處。
那肯定就是校霸這個馬甲的鍋。
周醒深吸一口氣,攥緊體檢單,暗自下決定,籌備減肥計劃,順便挽救一下從前不曾在意的名聲。
以及,他要是再吃一口郁覺給的東西,他就叫郁覺一聲爸爸!
敢問如此苦風凄雨的事,誰會願意做?
周醒對這個懲罰萬分滿意,他一定不會犯的。畢竟這一聲很難以啓齒,除了他親爹,他從來沒叫過別人,一直都是別人被他摁着揍哭了,然後喊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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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醒将體檢單揉成一團,丢入垃圾桶,半點眼神都不給。
今天周日,兩天假期周醒回了趟家,今日陪生病的周照來了醫院,順便被周照叫去做了個體檢。
也是這個體檢讓周醒知道自己胖了。
周醒推開病房,大步流星走到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
一身病服的周照邊打着點滴,邊與人通話,似乎是工作上的事。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忙。
周醒百無聊賴抛着蘋果,紅彤彤的蘋果上起下落,只留一道豔紅殘影在空中,消縱即逝,周而複始。
抛了大概五分鐘,周照的電話隐隐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接受到周醒頗為幽怨的視線,不由歉意地笑了笑,無聲說:忙着呢,無聊的話,你先出去外邊轉轉。
周醒手腕一轉,将接住的蘋果往嘴邊一送,便在晶瑩果肉上咬出痕跡,進嘴的果肉汁水飽滿,甜得膩牙。
他估計嫌病房悶了,跟周照指了指門外,起身出了病房。
長廊形形色色的人不少,周醒目視前方,手裏還拿着顆只咬了一口的蘋果。
他興致乏乏,無意再吃第二口,就像周照說好周末帶他一起去雪山,最後又因為工作緣故,不得不毀約,下下次去的承諾。
哪次不是說下次。
周醒心裏嘀咕着。
醫院規模宏大,周醒繞了一圈,最後在外邊一處長椅坐下。
室內的長椅無人坐,久了也會涼透,何況室外的長椅呢?
冰得刺骨。
周醒懶洋洋靠在長椅上,有一搭沒一搭抛着手裏的蘋果,他不打算吃完,沒接穩掉地上,那就丢了。
今天倒是有點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想睡覺。
周醒緩緩閉上眼,很快又睜開,目光跟随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郁覺。
郁覺也發現了他,看到他那一刻,還怔了下。
周醒長腿一邁,兩人距離不遠,沒幾步路,他就到了郁覺跟前。
“這麽巧?”周醒上下打量他一番,看着不像生病的樣子,理應是探望人,“看誰呢?”
郁覺無隐瞞:“家裏一個長輩。”
他頓了會兒,問:“你呢?”
他說得雲淡風輕,想來就是家裏要求他走一趟的。
周醒挑眉:“我哥生病了,我來陪陪他。”
郁覺:“嗯。”
幾許他覺得過于淡漠,猶豫一霎,問:“發燒嗎?”
周醒見他多問,不由挑唇:“是胃病,已經沒事了。”
郁覺:“嗯。”
兩人幹站良久。
周醒奇了,問:“你不是看長輩?還站這幹什麽?”
郁覺說:“看完了。”
周醒點頭,說:“我去看看我哥。”
比起郁覺,周醒算是有一點點人情味,他客套:“要不要一起?晚些時候一塊回宿舍?”
“好。”
郁覺答應得幹脆,周醒一時竟無言以對。
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難以收回,于是,周醒只好帶着郁覺一塊進病房。
好在周醒也不太計較那麽多,沒什麽遮掩跟他聊一些瑣碎的事。
病房裏的周照早就撥完了電話,正攤開文件翻看,看樣子是真的繁忙。
“哥。”
“回來了?餓了沒有?”周照從文件堆裏擡頭望來,見到周醒旁邊氣質清冷的男生。
他認識郁覺,在周醒發高燒那段日子,常常來家裏給周醒補習,兩人關系看起來挺好,應是要好的朋友。
周照沖郁覺溫和笑着:“小醒帶朋友來了啊。”
郁覺處于的境地比較尴尬,周照年紀大他們幾歲,叔叔自然不可以叫,問題是他也不能跟着周醒叫哥,其他的他更不知道該怎麽叫了,只能沉默着。
“是啊,他還是我室友。”周醒說,“還看文件?我不餓,你餓了我叫人煲粥過來。”
周照說:“不用,晚點就可以出院了,也不是什麽嚴重的病。”
聽他一說,周醒冷哼:“以後老了一身病,是死是活,我可不要管你。”
郁覺第一次見周醒說這種話,不由多看了他兩眼,有周照在場,他收斂了不少。
周照沒跟他生氣,一笑而過:“你幾點回學校?”
周醒擡手看電子表說:“等會。”
周照目光落在郁覺身上,說:“小醒性子鬧騰,有時候可能需要你包容一下,實在覺得他吵得厲害,你就教訓教訓他。”
郁覺顯然不虞,面色鎮靜:“他還好。”
周醒眼見他哥胳膊往外拽,當場不樂意:“你就是這樣诽謗你弟的?”
一點面子都不留。
周照只是溫和笑了聲,便讓周醒跟郁覺趁天色早,趕回學校。
被親哥‘趕’出來,周醒覺得在郁覺面前自己倍沒面,他清了清嗓子,揚聲:“其實他是又要回公司處理事務,為了不讓我生氣,才趕着讓我走的。”
郁覺神色淡淡:“嗯。”
嗯是幾個意思?
周醒涼涼瞥了他一眼,繼續把玩手裏的蘋果,經過一段時間,咬過的地方早已氧化,看起來像爛掉的壞蘋果。
他手裏捧着顆顯眼的蘋果,郁覺怎能沒發現,他疑惑:“你不吃?”
“嗯?”周醒回首看他,輕抛了下蘋果,說,“咬了一口,不想吃了。”
話罷,周醒不待郁覺說什麽,便要将蘋果擲入垃圾桶裏頭。
郁覺搶先一步從他手裏奪過蘋果,周醒沒明白他的舉動,皺眉:“你幹嘛?”
郁覺握着蘋果的手往後背,語調聽不出情緒:“浪費。”
周醒被他點破,沒狡辯,聳肩道:“那我吃不下只能丢了啊?不然你幫我吃?”
“好。”
“?”
郁覺一向不會什麽開玩笑,所以他一說好,周醒人都蒙圈了。
“……我咬過的,你确定嗎?”周醒覺得他眼瞎了,看不見上面的牙印麽。
郁覺卻說:“切掉就好。”
周醒:“……”
這叫他怎麽回答?
周醒心底沉寂的怪異感卷土重來,愈來愈濃烈,可他依然想不通哪裏怪,只好壓下這種感覺。
周日的晚自習一班人很齊,倒也沒人拖拉請假。
周醒落下的功課說多不算多,說少不算少,稍微努力學學,他很快就掌握了。
學霸們欣喜萬分,感慨他變聰明了,果然就是太久不用腦子的原因,現在動動腦,不就靈活了?
對此,周醒很想反駁。
但他不能,雖說他開始認真了,這并不代表他想掉馬。
學霸們會很失望,覺得他在耍猴,不過他之前的确有些過分了。
同學霸一路回宿舍,幾人在樓層房號分別。
郁覺一進門就洗澡這個習慣,周醒早已刻骨銘心,也才真正記住他是有潔癖,僅是很少表露,或者說,是他粗心大意,不大觀察。
他洗澡,周醒便趴在床上打游戲。
等他洗完出來一陣子,周醒擡眼看他時,發現郁覺在吃蘋果,那抹豔紅過于熟悉,周醒由心蔓延的不适,耳根有些燒,很少不好意思的他不經羞怯起來。
為什麽他能這麽平靜的吃他吃剩的蘋果?哪怕是切掉了咬過的部分。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男人,他都不介意,他介意個啥?
郁覺吃完了蘋果,跟周醒說了聲,便出門去了。
周醒知道他去幹什麽——買夜宵!
周醒想起了自己沉了十斤的體重,再次暗自發誓絕對不受他的誘惑,心裏念起臨時翻找出的清心咒。
周醒洗澡的時候,還拿手機放了大悲咒,嘴裏念着清心咒,可謂是一心三用。
郁覺回來時,周醒已經洗完澡,盤着腿在床上打游戲。
“朱友鵬你跑啥呢?”
“要死了。”
“老子在,你怕個屁。”
“那你快削他們,他們剛才陰我。”
“知道了,就你事多。”
周醒聽見聲響,分出一縷視線給郁覺:“喲,回來啦?”
郁覺淡聲應了。
周醒心裏倒背如流着清心咒。
“過來吃。”
果不其然,郁覺又叫他一起吃了!
周醒嗅着空氣誘人的香味,堅決道:“不吃。”
游戲的朱友鵬還插嘴:“吃啥好東西,我也要。”
要個雞,等你短短一周內被喂胖十斤,你就知道什麽叫做懊悔出人間失格。
“少廢話,認真玩游戲OK?”
“哦……”
周醒還真很有骨氣,一眼都不帶看郁覺的夜宵,就算再香再勾起饞蟲,他依然很堅定。
漸漸的,周醒完全沉浸在游戲裏,什麽夜宵,什麽清心咒全抛向九重天外。
“我Q他,你小心點,打野在那。”
“哇,哥你又三殺了。”
“小意思,下局跟緊我,弄個五殺給你耍耍。”
“醒哥牛逼!”
周醒心情愉悅,感覺到嘴邊有東西,味道還挺香,他沒忍住張嘴吃進肚子裏。
吃完,他其味無窮,說:“再來一塊。”
等第二塊喂進嘴裏,嚼了幾下,周醒僵住了。
他剛才吃了什麽?
周醒臉色瞬間白了,沿着筷子,看上修長如玉的手,又對上郁覺那張好看又氣人的臉。
郁覺夾了第三塊,放到他嘴邊,見他臉色不佳地盯着自己,蹙眉問:“怎麽了?”
操.你媽!
上鬼子當了!
周醒臉色變了又變,十分精彩,他咬牙切齒:“我不是說不吃了嗎?你怎麽還喂給我?”
郁覺很自然地說:“我看你一直在咽口水,肚子在叫,以為你想吃。”
周醒:“……”
郁覺像是輕笑了聲:“口是心非。”
周醒:“……”
我日你媽的口是心非!
這他媽怎麽辦?
不叫也沒關系吧?
畢竟這事就他一個人知道,不叫也沒人會知道。
嗯……此言有理。
可是,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啊!
我他媽真是操了!
郁覺發現了他不對勁,眉蹙得更緊了:“怎麽了?不舒服?”
周醒心裏在內鬥大爆炸。
郁覺語氣染上焦灼:“周醒?”
不管了,他媽的,男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來日才能成大器!
周醒冷心冷面地扭頭看郁覺,語調沒有感情甚至有些氣急了,他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麽深仇大恨:“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周靳川: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打個補丁:
郁覺(jue),不是睡覺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