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境
一場災難毫無預兆的降臨了。
數不勝數的怪物從地底湧現，遮蔽了天日。
麻黃黑青赤紅顏色五花八門的怪物們外形卻大同小異，一律的肩寬頭小，四肢奇長幹癟，肉翼展開的同時會揮灑出強腐蝕性的粘液，看起來枯木一般的軀幹卻有着驚人的行動力。
褚洺正好從施工現場路過，這是從大門到宮靈舒房間必經的必經之路，因為堆滿了屍骨、變形的鐵器和斷裂的木材，所以她每次經過都格外小心腳下，生怕再踩到和些人類的頭蓋骨類似的東西。
她翻山越嶺般艱難地穿越屍骨堆，正松了口氣，忽然地面晃了晃，她扶住一具骨架剛穩住擡眼見着有那麽一群怪物從地穴中噴湧而出，地穴中的工人就像一鏟子挖爆了水管，砰得一聲巨響後，被怪物組成的“水壓”沖的七零八落。
褚洺瞠目結舌地看着滿場亂跳的怪物，它們雖然長着翅翼但好像并不會飛，只是彈跳能力驚人，一蹦一蹦好像長着蝙蝠的身卻揣着一顆袋鼠的心。
工人接二連三爆發出慘叫，他們連滾帶爬地争着沖出去，工地頓時上亂成了一鍋粥。
有些倒黴蛋正好跌在怪物的腳下，就這麽被怪物一腳踩爆了腦袋，霎時紅的白的四處飛濺。
褚洺有些腿軟，但還算冷靜，經歷了這麽多匪夷所思之後她的神經被磨砺的有些大條了，不過還是會因為武力值不足難以自保而生産一些心悸來。她仔細觀察着怪物，發現它們好像并沒有神志，甚至還像失去了控制那樣毫無章法地亂跳，并沒有對人發起攻擊。有一只還因為碰到了牆又蹦不上去而卯足了勁對牆猛撞，于是褚洺眼睜睜看着它撞斷了左臂，緊接着又撞斷了右臂，最後換腦袋上，它那細細的脊骨哪經得起這番折騰，當即應聲而斷，骷髅一樣的頭骨劃過流暢的弧線，落到了褚洺腳邊。
……好像也沒有那麽可怕。
褚洺捶了捶膝蓋，看到牆邊的怪物晃晃悠悠地倒下，當機立斷一腳把骷髅頭給踢飛了。
“咔咔”的骨骼擰動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褚洺頭皮一涼，下意識蹲下，一陣風從頭頂呼嘯而過，一只怪物剛剛對她的腦袋揮過手臂。
褚洺摸過一條木棍，還沒來得及擡頭，又一悶棍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像是打爆皮球的悶響震得她頭皮發麻，接着土黃色的沙灰飄飄灑灑地落下。
宮靈舒扶起褚洺，拉着她的胳膊把她翻來覆去的看過一遍，焦急地發問：“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沒事。”褚洺晃晃頭迅速振作精神，“那些東西是什麽？”
宮靈舒手上的劍還沒來得及抽出了，看來她剛剛就是直接用劍鞘打爆了怪物的腦袋，之林之森緊随其後組織着工人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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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屍。”宮靈舒見褚洺沒事松了一口氣，趕緊把她拉着往安全處躲避，她眉頭緊皺，“清兒真的把它們放出來了。”
“沙屍數量好像不是很多。”褚洺試圖找出寬慰宮靈舒的理由，“也很笨的樣子。”
“那是因為地牢塌了有很多埋在地下了。”宮靈舒語速飛快，“洛城暫時可以幸免，全國各處還藏有不計其數沙屍，具體有多少我都不太清楚，但足以毀滅掉一個國家。”
“這……”太扯淡了！宮沐清要毀掉宮家還要拉上一個國家的人陪葬麽？！
宮靈舒打開一個地窖一樣的入口，拉着褚洺進了門，門內是一條幽深的隧道，宮靈舒直往裏奔。
宮靈舒輕車熟路地領着褚洺七彎八拐，褚洺還因為宮靈舒剛剛的話心中五味雜陳，宮沐清到底在想什麽？不是說好了毀掉宮家呢？怎麽一下子上升到滅國了？
“到這裏就暫時安全了。”眼前豁然開朗，巨大的空間裏有規整的陳設，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房中央甚至還挖了口井，圓形的屋頂不知是什麽材質，發出柔和的光亮把屋內照得猶如白晝，宮靈舒慢下步伐走了幾步，然後突然被抽去了力氣似得，癱軟的往下倒。
“诶！”褚洺眼疾手快地接住宮靈舒，把她摟進懷裏順着倒勢退了幾步貼到牆上穩住了。
“怎麽了？”褚洺看着宮靈舒的側臉，還以為是解毒劑起了作用，手緊張的按在她的腹部。
“頭好疼……”宮靈舒用力眨了眨眼，頭還是一陣陣的發暈，晃一晃還會有東西呼嚕咕嚕在腦子滾的感覺。
宮靈舒閉上眼睛靠在褚洺身上：“家徽不在我手裏，那麽多沙屍我根本控制不了，外面的人之林之森會安置好的，我們在這裏等他們。”她頓了頓，“等這次過了再出去吧。”
褚洺幹脆順着牆坐到地上，讓宮靈舒靠得更舒服點，她把下巴擱在宮靈舒肩窩裏，聽過她的話後盯着天花板發了半晌呆。
過了好一會褚洺柔聲問道：“好一點了嗎？”
宮靈舒閉着眼睛點點頭：“嗯。”
“那你準備在這兒躲多久？”
“……”
褚洺能明顯感到宮靈舒的抗拒，就像當初問到宮沐清的問題時，她只會煩躁的逃避。
這個地方顯然不能躲上一輩子，等到她們彈盡糧絕再到地面上去的時候會看到什麽樣的場景？會是怎樣的生靈塗炭或者直接化為人間地獄？難怪宮家一直對皇帝有恃無恐，換誰擁有這種堪稱恐怖的力量皇帝都得在他面前忍氣吞聲。
褚洺又忍不住開始想，宮沐清做這麽絕是為什麽？就算是要把宮家連根拔起，她就不怕自己姐姐被千夫所指甚至背上千古罵名嗎？
瘋子的腦回路真的不是她一介凡人能參透的，褚洺嘆口氣，拍拍宮靈舒的肚子安撫她：“沒關系，你想躲到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我倆一起。”
“褚洺，要是宮家真的沒了……”宮靈舒睜開眼，裏面是一片空白的茫然，“我應該怎麽辦？”
“那我們就去開個酒樓啊。”一個開朗的聲音接道，“我老早就想自己開個酒樓掌勺了。”
“對啊，我們這廚藝，不開酒樓那簡直暴殄天物。”另一個同樣開朗的聲音靠近，宮之森嬉笑道：“姐姐，工人都疏散到位了，洛城的沙屍數量不多，齊耶顏調動了禦林軍正在抗擊。”他揮臂做出個打擊的動作，“不過那些沙屍好像很脆的樣子，一打就全部散掉了。”
“之林，之森。”宮靈舒擡頭定定看着兩兄弟，“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沒有啊。”兩兄弟整齊劃一地搖頭，“褚姑娘告訴我們之後我們才知道一點點。”
宮靈舒感到褚洺的下巴在她肩上點了點，像是承認了。
“你們……”宮靈舒噎了口氣，她直覺應該發脾氣，卻又不知道該從哪兒氣起，滿心的無奈在她胸膛裏蕩啊蕩，最後出口化為一聲嘆息，“就一點兒也不在乎宮家的存亡嗎？”
“姐姐一直教我們的，以人為本，人就是火種，只要人保住了，就不怕不能東山再起。”宮之林和宮之森也盤腿席地而坐，“對我們來說，姐姐比宮家重要，如果要保住姐姐的代價是犧牲宮家，換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們也是毫不猶豫的。”
“對啊，可是被清兒那丫頭搶先了，做哥哥的感覺好丢臉啊。”
“保住我？”宮靈舒一愣，“是什麽意思？”
“呃……”宮之林宮之森對視一眼，然後同時看向褚洺，他們難道說漏嘴了什麽嗎？
褚洺還在感嘆宮靈舒這“以人為本”又名“唯姐姐馬首是瞻”的教育方針做得真是太到位了，宮之林宮之森這倆小子就給她兜了底。
看來是瞞不住了，褚洺對上宮靈舒疑惑的眼神，露出了坦然、誠懇、真切的笑容。
雖然宮家兩兄弟不可能做到宮沐清拿那個地步，但那一番話他們說得絕對是發自肺腑，包括真心實意的想要去做廚子。對于從小被護在宮靈舒羽翼下的向日葵來說，天大地大我還怕沒了落腳的地？再說有姐的地方就是家，姐姐是家，也可以不代表宮家。
從宮靈舒拒絕尤梨漪治療的那一刻她大概就意識到自己中的毒代表着什麽了，但她一直活在自我奉獻中，為了家業，為了家人，突然讓她放手她一時剎不住，于是二話不說就拒絕了颠覆，等反應過來她果斷把尤梨漪的話甩到了腦後，繼續埋頭向前。
她怕啊，她害怕一切意料之外，怕盡在掌握的事出任何差池，怕爛熟于心的結局有任何改變。
她突然害怕起褚洺即将說出口的話來，好像那會是對她的宣判，一時頭痛卷土重來，模糊的聲音回響在她腦海裏，好似神只般莊嚴。
“這是你的退路。”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定要在這個星期把儲宮寫完，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