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顧忱抱着腳縮在馬車角落對趙意晚龇牙咧嘴:“我生不出你也別想生!”

大不了就糾纏一輩子。

誰也別想好過。

若是以往,趙意晚定是直接拔了劍劈過去,可現在別說拔劍,她連拿劍的力氣都沒有。

而且,她應該也沒時間生了。

鬧騰了一陣渾身疲乏得很,趙意晚幹脆躺在軟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着顧忱。

顧忱眯起眼,多年的默契讓他并不想聽她接下來的話。

“顧忱。”

“閉嘴!”顧忱快速打斷她,還狠狠瞪了一眼:“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

話說的太急,還帶着顯而易見的慌亂。

趙意晚微微一怔:“你知道了。”

顧忱偏過頭悶悶的嗯了聲。

收起吊兒郎當,安靜着的顧忱宛若從丹青裏走出來的妖精。

“如何知道的。”

“問了蕭韞。”

趙意晚眨眨眼:“蕭韞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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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忱:“給你問診的女醫師。”

趙意晚:……

“不愧是顧妖精,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顧忱沒好氣的瞪她:“我曾帶她給子钰問過診。”

趙意晚一怔,随後苦澀一笑:“這還真是有緣分。”

顧忱冷哼:“這緣分不要也罷。”

子钰沒救回來,如今連她也要離他而去麽。

“顧忱。”趙意晚又喚了聲。

顧忱偏着頭充耳不聞。

“顧妖精。”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顧忱閉着眼搖頭。

趙意晚眨眨眼。

“顧哥哥~”

顧忱繃不住了,回頭兇神惡煞的吼:“有屁就放!”

趙意晚:……

“嘣~”

顧忱:……

“你嘣什麽嘣!。”

趙意晚:“放屁。”

顧忱唇角止不住的一顫,随後逐漸放大,一雙桃花裏勾滿了笑意。

“看在你屁放的不錯的份上,勉強答應你一件事。”顧忱伸出食指:“就一件,半件都不能再多!”

趙意晚偏頭:“顧哥哥~”

尾音稍微拖曳,嬌軟動人。

顧忱深吸一口氣:“兩件,不能再多了!”

“耍潑都沒有用!”

趙意晚笑的眉眼彎彎:“兩件便夠了。”

顧忱哼了聲,而後好整以暇的端坐,斜視着趙意晚勾勾手指:“說吧,有什麽事要求顧哥哥的。”

模樣神态又賊又賤。

趙意晚盯着他足足半晌才壓下把他按着再揍一頓的沖動。

“第一件。”趙意晚緩緩道:“不殺趙翎。”

顧忱猛地擡頭:!

他已經為趙翎想了數千種死法,現在告訴他不能殺趙翎!

果然,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眼前人。

“遺言嗎?”

趙意晚點頭:“遺言。”

顧忱捏着拳偏過頭,壓下胸腔的酸脹。

“好。”

顧忱覺得,這世上大楷沒有比他更窩囊的人,一個二個的連仇都不許他報。

大将軍很委屈,盤着腿托着腮不想理趙意晚。

趙意晚被他這模樣逗樂了,也學着他的樣子撐起身子道:“第二件事,等大缙有一位能擔重任的太子殿下時,替我報仇。”

顧忱身子一僵,而後瞪她:“報什麽仇,你還沒死!”

頓了頓又道:“趙翎連皇後都沒有,誰知道哪個猴年馬月才有太子,還要能擔起重任的,鬼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說完顧忱一怔。

半晌後擦了擦酸脹的眼。

想讓他好生活下去直說就是,非要扯個報仇的由頭。

“好。”

“介時,我定會将他千刀萬剮。”

趙意晚得到滿意的答案,撤了手臂端端躺好:“大恩不言謝。”

顧忱雖不會為她尋死覓活,但他将來免不了馳騁沙場,戰火紛飛時若沒了牽挂,便很容易一去不回。

他們三人,終是要留他一個。

她得給他找點努力活下去的信念。

顧忱側頭,見趙意晚眉眼裏盡顯疲态,遂将自己的軟枕砸過去:“有本事睡上十二個時辰!”

趙意晚閉着眼勾了唇。

有顧忱在,她很安心。

許是安心過了頭,趙意晚竟真的睡了十二個時辰。

營裏早備了趙意晚的帳篷,顧忱冷着臉将人抱下馬車,沒走幾步便隐約可聽雙拳嘎滋作響。

趙翎!

阿晚今日所受之苦,他定要他千倍萬倍的還回來!

營帳前立着一人,黑衣烏發,面容冷冽,渾身上下寫滿了生人勿近。

他的眼神從始至終都落在趙意晚的身上,想上前又似是有些害怕,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緊繃着,直到顧忱走到面前時,他才顫着聲音小心翼翼的喚道:“殿下!”

顧忱看了他一眼,道:“昏睡過去了。”

聽見是昏睡,他重重松了口氣。

天知道在收到信時他有多憤怒,恨不得直接沖進都城殺了那狗皇帝!

還有狼林!

可他不能違抗殿下的命令。

只得焦急的等着。

“鷹剎,去點好兵,她醒來該是要見的。”顧忱道。

“是。”

此人便是鷹剎,趙意晚的貼身暗衛,曾陪着趙意晚征戰沙場大殺四方的煞神。

若是江湖中人聽見鷹剎這個名字,定是要倒吸一口涼氣。

鷹剎,殺手榜排行第一。

嘉俞帝嘉和帝曾多次要封他為将都被拒絕,鷹剎的理由只有一個,他要保護他的殿下。

鷹剎曾說過,殿下要守護她的天下蒼生,他便守護她。

可最後,他卻沒能在最緊要的關頭護好他的殿下,這是鷹剎一生的悔恨。

“将軍,這位女郎已時日無多。”

營地的醫師是顧忱這些日子到處搜羅而來,都是地方小有名氣的。

然七八個醫師都給出了同樣的一句話。

“這位女郎心脈已損,若不勞心費神或許還有兩月餘,若是思慮太重,怕是……”

幾個醫師對視一眼,望着顧忱越發冰冷的臉色,噤了聲。

“怕是什麽。”

顧忱冰冷的道。

其中一個醫師見無人回話,壯起膽子上前道:“回将軍,若是思慮太重便随時都有可能……長眠。”

顧忱身體一僵,閉上眼重重吸了口氣。

長眠,呵~你們兄妹都如此狠心麽。

人生漫漫,若無你們相伴。

該是多無趣。

裏頭的對話清晰的落入帳篷外将士耳中,鷹剎渾身散發着駭人的煞氣,紅着一雙鷹眸。

他竟不知,殿下的內傷如此嚴重!

将士們皆是不敢置信,他們是知曉長公主沒了武功還受了內傷,可他們從來不知,這內傷已嚴重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當真救不了麽。”顧忱睜開眼,緩緩道。

醫師們低着頭不敢出聲。

古往今來,心脈受損至此者無一能幸存。

先前說話的醫師目光閃了閃,猶豫半晌後上前小心翼翼道:“若能尋到神藥谷神道子,或許有救。”

神藥谷,神道子。

顧忱眼裏浮現一絲希望,而後便被怒火代替,所能尋到,子钰此時定還活的好好的。

顧忱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裏露出一絲殺意。

該死的神醫到底在何處!

“殿下,您該泡藥浴了。”

侍衛一板一眼的道。

賀清風瞥了侍衛一眼,沒動。

“殿下,神道子說您再泡兩個月餘毒便能盡數清除。”侍衛又道。

賀清風哼了聲。

“他三個月前騙我喝藥時也是這麽說的。”

藥浴泡着又痛又冷,還不能解毒。

他懷疑這神道子是徒有虛名!

侍衛嘆了口氣,這神藥谷清靜倒是清靜,就是近日裏哄殿下泡藥浴有些費神。

大約一個月前,神道子神醫不知怎麽鑽研了一道方子,說是連續泡兩月便可清除殿□□內餘毒。

泡藥浴倒也沒什麽,可偏偏神道子神醫這藥浴格外折磨人,殿下但凡從裏頭出來,必是不省人事。

一來二去,殿下許是痛昏了頭竟開始耍起了性子,死活不肯下湯池。

從這以後,他每日最痛苦的事的就是如何讓殿下進湯池。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殺人可以,哪裏會哄人!

磨了幾日後,他開始框那兩只呆頭鵝,成功達成約定,一人哄一天。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兩只鵝一個比一個牛氣,每每都才一個時辰不到便能将殿下成功哄進湯池。

而他,不在這兒耗上一天,殿下絕不會跟他走!

他也曾不恥下問朝兩只鵝取經。

小侍女茫然:“不就是哄個殿下嗎,我自小哄到大,有何難。”

小鵲兒眨着一雙無辜的大眼:“我家殿下最愛上房揭瓦,惹是生非,我一天要哄八百回,所以哄殿下不是信手拈來的嗎。”

侍衛:!

呵!這經他取不來,他家殿下自小端正溫順,從不找人麻煩。

侍衛從早晨哄到日落,自家清風如月的殿下仍舊躺在塌上動也不動。

侍衛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家殿下曾在缙國長公主府裏呆了一個月!

侍衛繃着唇角,握緊拳頭。

他就說呢,他家如此端正的殿下怎麽會耍性子,合着是被驚月長公主傳染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來了,正在讓公主的小侍女小太監哄他洗澡,哦不,泡藥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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