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飛飛,你不能死,你答應我的。”沈浪用力搖晃着白飛飛。
“閻王讓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生死大事豈是一個凡人說得準的?”牛頭對沈浪的話嗤之以鼻。
馬面丢出勾魂索将王憐花的魂魄勾出,回頭對牛頭說,“牛哥,工作第一。”
“說的事。”牛頭立刻掏出勾魂索就要向白飛飛丢出。
“不可以。”王憐花用力撞去,将牛頭丢出的勾魂索撞偏。“她陽壽一定未盡,一定還救的活。”射中她,他已經很內疚了。他不能讓牛頭把她的魂魄勾走,一定要阻止。
一句陽壽未盡說進牛頭和馬面的心裏,在來的時候,判官說得很清楚,這個時辰快活城只有一個人陽壽已盡,那就是王憐花。可他們無論怎麽看白飛飛,她都已是一個死人,身上一絲生的氣息都沒有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死的不是同一個時辰,有前有後。為了不跑第二趟,他們還是決定把白飛飛的魂魄勾走。
“顧好你自己吧。”馬面一扯勾魂索将他拉開,“黃泉路上無老少,黃泉路上同樣無貧賤與富貴。”
“走了。”牛頭再次出手,這次沒了王憐花的阻撓順利的勾出她的魂魄。
看到他們,白飛飛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王憐花一個勁兒的道歉,“飛飛,我不想傷你。真的,請你相信我。除了我娘,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我真的不像傷害你。”
“我知道。”白飛飛淡淡地說,王憐花對她怎麽樣,她清楚得很。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無條件真心對她好的人。
“黃泉路上無客棧,啓程了——”牛頭和馬面一起吆喝着拽起勾魂索就要走。
白飛飛再次回頭,看到沈浪傷心欲絕的模樣,心想,能得你真心一片,我死也無悔。
“飛飛,我以後叫你姐姐好不好?”黃泉路上,王憐花不停的說着話,走到半路上又提出這個問題。
白飛飛從來就不知道他也會這樣恬躁。“我們并沒有血緣關系。”想到這點,她的心就十分苦澀。恨了二十年,卻恨錯了人。叫了二十年的娘,卻不是自己的親生娘親。糊裏糊塗過了二十年,卻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初,她的生命還真是笑話一場。
“那又如何?其實血緣一點都不重要。就拿我和快活王來說,我們是父子,可說出去誰信,兒子竟一心要老子的命。”
“你想叫就叫吧。”也許認他做弟弟是件不錯的事。
“姐姐。”王憐花真的叫了,還叫得很甜,笑得也很甜。“其實這樣也不錯,黃泉路上我們還可以做個伴,誰能說這不是一種福氣?”
牛頭和馬面看看他們,面面相觑。幾千年了,他們不知勾了多少魂魄,每一個都是哭哭啼啼,又吵又鬧,都說自己陽壽未盡,掙紮着要返回陽世。要他們死拖硬拉才能慢慢的向冥界前進。像眼前這兩位,還真是前無古人,不,是古魂。不僅乖乖的跟在後面走,還一路上有說有笑,雖然大部分是王憐花在說,白飛飛負責聽。
走了半晌,來到一條小河邊。說它深吧,看起來又似乎很淺。說它淺吧,卻又是深不見底。水流很急,水聲也很大。然而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那不是什麽水,而是血。河面上似乎還有座橋,若隐若現。至于橋的另一端是何模樣,則像罩着一層厚厚的紗一樣看不到。踏上奈何橋的那一霎那,對岸的一切像撥雲見日似的看得清清楚楚。大大的幽冥界三個字刻在牆上,下面是兩扇鐵門,門上各自挂着牛頭和馬面(真的牛的頭和馬的頭),嘴裏還不時地吐着火,眼睛也是一亮一亮的,黑暗中看起來還真是令人感到恐懼。生前住在幽冥宮,死後住在幽冥界。她的一生注定要和幽冥有關。苦澀的一笑,再回首,來路卻又變得模糊不清。
“奈何橋上再回首,前塵往事皆已休。”孟婆念着歌謠出現在奈何橋上,手裏還端着早已準備好的一碗孟婆湯。見到有兩個魂魄吃了一驚。畢竟是見多識廣,迅速鎮定下來又準備一碗,笑吟吟的遞過去。“喝吧,喝完好上路(指投胎)。”
忘了吧,一切都忘了吧。在來世的時候一切都再從頭再來。在端起碗要喝的時候,一只大手攔住了她,是王憐花的手。“你真的要喝嗎?”
白飛飛直直的盯着扣在碗上的那只大手,“所有經過奈何橋的魂魄都要喝的,我不想做個例外。”
“例外怎麽了,我就要做個例外。我不想忘記我娘。你真的想忘掉沈浪?”
“前塵往事罷了。”強迫自己說着違心的話。她不想忘記沈浪,可記得他卻又看不到他,只是讓自己受着煎熬。
“前塵往事?”王憐花難得的朝她發火。“你怎能風淡雲輕的說出這四個字?”
她也不想,她只是想讓自己在這裏好過一點。傷心之餘,一滴眼淚自眼角經唇邊滑過落在孟婆湯中,蕩起幾圈輕輕的漣漪。
王憐花和她都沒有發現孟婆和牛頭及馬面在見到那滴淚水時是多麽的驚訝,原因無他,只因魂魄是沒有淚水的。
“紮紮”聲響,冥界大門大開,一團白煙冒出來,隐約還可以聽見凄慘的喊叫聲。
“時辰到。”牛頭和馬面拉起勾魂索就走,也不顧王憐花和白飛飛險些摔倒,孟婆湯也因白飛飛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走進有冥界,其景象更是恐怖,到處可見披頭散發近似癡呆的魂魄。
“哇——”白飛飛大叫一聲閃過一個飛過來的人頭。“吊……吊死鬼?”看到自己撞到的東西——眼睛睜得老大,舌頭伸的老長的魂魄,她好想就此昏過去。天啊,好醜,如果來世還做人,她絕不上吊死。
“你好,美人兒。”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一個色鬼将手摸向她的臀部。
白飛飛吓得驚叫一聲,一腳将他揣得老遠。“天啊。”看到這麽多的魂魄,心裏還真是毛毛的。
“不用怕。”王憐花看到她那個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們是鬼,我們也是鬼,根本不用怕。”說完還不忘展現他新學會的本事,将舌頭伸的老長。
“啊?!”幹脆讓她暈過去好了,“收起來,立刻收起來。好醜。”
王憐花樂滋滋的将舌頭收回去,“試試看,你也可以做到的。”
“我不要。”白飛飛想也未想就拒絕,那個樣子真的醜死了。
經過一段很長的路,終于到達了閻羅殿。店內雖然沒有令人害怕的魂魄,但那昏暗的光線,陰森的氣氛,也讓人頭皮發麻。剛剛拉走一個婦人,她在陽世時是個長舌婦,道東家長說西家短,所傳的謠言迫使一個少婦懸梁自殺。到了這裏之後,她要受到拔舌之刑。
想想自己在陽世的所作所為,先後殺害兩條人命,暗算朱富貴,毀朱七七容顏在前、殺她在後(未遂),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呢?無所謂了,還完了所有的債來世好清清白白的重新做人。
在幾個判官的秉公處理下,閻羅殿上只剩下了她和王憐花及另外一個魂魄。就在這時候閻王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看到白飛飛那是大吃一驚,還險些摔倒,當下立刻令判官停止審判。
王憐花悶笑出聲,低聲向白飛飛說到,“原來閻王就是這樣的德性。”
閻王瞪了他一眼,回頭對陸判說,“陸判,先把他們送往待審殿。”招招手,命陸判上前。
“怎麽了,閻君?”陸判上前下意識的小聲問。
閻君悄悄的看了看白飛飛,在陸判耳邊輕輕說,“看到那姑娘了嗎?她可不是凡人啊。她可是天庭最受寵的紅绫仙子,你先好生招呼着,我上天庭回玉帝去。”
陸判聽後,也是驚出一身冷汗。關于紅绫仙子被貶下凡之事,他也略有所聞。只是沒想到竟能親眼見到仙子本人。于是不敢怠慢,立即将他們領下去,好酒好菜好茶好點招待着。為了不讓其他魂魄起疑心,也将他們奉為上賓。
受到如此待遇,卻是王憐花想都沒有想到的。“真沒想到,做了鬼也能受到如此的待遇。看來作鬼也不錯。”
“所有的魂魄都能受到這樣的待遇嗎?”白飛飛問,她很好奇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待遇。
“誰知道呢?”王憐花一幅随遇而安的模樣,喝下一杯酒,”姐姐,這裏的酒還真是不錯,要不要來一杯?”
“好啊。”白飛飛頗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姿态,管他明天會發生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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