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大姨家竟然說要向咱們家借錢,真是稀奇啊,你不是經常去找佳怡玩嘛,怎麽回事?”
媽媽挂斷電話,聞夢涵坐在沙發上聽着,聞聲緩緩收回頭說:“好像是律所出了問題,資金周轉不過來,聽說……還準備抵押房子呢。”
聞媽呦呵一聲笑了:“那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吶,要是這樣,借錢的事兒還得再好好考慮一下,萬一他們還不上了怎麽辦。”
說着轉身出門了。
聞夢涵手心一陣冷汗。
他們家有個小服裝廠,除去各種成本,一年也就賺十幾萬,而李佳怡的爸爸卻是國內最有名的律師之一,手底下管理着一家律所,年入何止百萬,不光賺得多,說出去還光鮮亮麗。
然而從前段時間開始,兩家的境遇卻變了。聞家服裝廠忽然接到幾筆大單子,光是定金都拿到手軟,李爸爸的律所卻連連敗訴,名聲跌落,資金鏈斷裂,連員工的工資都快支撐不住。
聞夢涵只欣喜于自家的暴富,做着将來跻身名流的美夢,然而現在才意識到,李家跌落得太快了,快的簡直和他們家暴富一樣不正常。
她咬咬牙,輕聲喊道:“貓大人,貓大人……您在嗎?”
“什麽事。”一個懶懶的聲音響起。
聞夢涵緊張地問:“我想問,我們家發財的事,除了您之外,跟別人有關系嗎?”
“當然有。”那個聲音慢悠悠道,“無中生有這種事神仙都做不到,你家的每一分財運,都是從別人那裏掠奪來的。當然,要是現在停下,還有機會,你覺得呢?”
聞夢涵猶豫片刻,抿緊唇又問:“我不用付出任何代價,是嗎?”
“當然。”
“那好,我……不準備停下。”
……
李國忠講述完,即便池澈是個行外人,都聽出不對了。
起航可是國內知名的大律所,連連敗訴就算了,這麽短的時間破産,怎麽想都不對勁,李國忠聯系到風水上也是難免的。
但是他妹……真的能看風水嗎?
池纓聽完,點了點腦袋道:“那就去看看吧。”
李國忠不是沒過過苦日子,也不怕家裏變窮,從這裏搬出去,但起航是兒子的心血,四十多歲的大男人,這些日子天天為了律所焦頭爛額,連個好覺都睡不了,有時候站到陽臺邊上的背影,都讓他心驚。
他是真怕兒子受不了打擊出事。
小家夥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剛才的預言可是真的,李國忠不敢放棄一點希望,只能把她當成救命稻草。
從電梯上下去的時候,李國忠還念叨:“還有件事,我們這一大家子啊,除了我孫女兒,剩下的人天天丢錢丢卡……我就算了,兒子兒媳腦子那麽靈光,怎麽會不長記性呢?”
電梯停在十二樓,李國忠領着他們出去,池纓的目光在樓層上停了一下,眨眨眼睛。
李家人多,戶型要更大一點,李國忠領着他們進去,裏面安安靜靜的,只有一個人聽見聲音出來。
“姐姐。”
池纓沖着李佳怡彎彎眼睛,主動打了個招呼。
李佳怡滿頭霧水的走過來:“纓纓?”
等擡頭看見池澈的臉,更加瞳孔地震:“!”
看爺爺滿臉疑惑,李佳怡趕緊解釋:“我去超市的時候碰見過小家夥,認識了一下。”
池纓點點腦袋:“姐姐還給纓纓買了糖。”
李國忠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道:“我請小大師下來給咱們家看看風水。”
李佳怡懵在當場,訝然問:“什麽?”
李國忠已經領着兄妹倆進去了。
客廳,卧室,書房,甚至是衛生間儲物室,李國忠都帶着他們看了一遍,想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池纓逛完,坐在沙發上歇了歇,抱着脖子上的吸管杯喝了口果汁,搖搖腦袋說:“爺爺家的風水沒有問題,那張畫挂的很好,可以招財。”
她指的是正對門的一幅古畫,畫上有山有水,水流自東到西,生氣盎然。
李國忠見她誇畫,剛挺了挺脊背,想起兒子的事,又苦着臉道:“風水沒問題,那是怎麽回事,難道真是黴氣星到頭上了,擋都擋不住?”
“不是哦。”池纓搖搖頭,“風水沒問題,但是壞東西也會影響財運,比如五鬼運財,就是把将來的財運運到現在,讓人以後倒大黴。”
李國忠聽的迷茫了:“跟我家這情況不一樣啊。”
池纓點點腦袋,解釋道:“不一樣的,因為爺爺家的財運是被偷到別的地方了。”
她這話說完,爺孫倆的臉色都變了。
“偷到哪兒了?”李佳怡脫口而出。
她那天見過小家夥之後,本來想有時間找她玩,結果放暑假回家才知道律所出了問題,媽媽還說可能要從這裏搬走。
她難過的不行,暫時把小家夥忘在了腦後,現在想想,小家夥可能真的很有本事,畢竟拿到那道符之後,她确實跟家裏人不同,沒再丢過錢了。
那她能不能幫忙解決家裏的困境?
李佳怡期待地看着池纓,連剛才被大愛豆看到卧室裏海報的窘況都忘了。
“認識的人裏。”池纓眨着烏黑的大眼睛道,“姐姐可以想想,有沒有誰忽然變得很有錢。”
李佳怡蹙着眉仔細想了想,臉色幾經變換,搖搖頭說:“有倒是有,但是……”
李國忠也想到了,猶疑道:“你小姨家?”
“我們可是親人。”李佳怡壓下心底的懷疑。
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沒那麽容易抹去了,她開始想到這段時間的表妹。
限量款的鞋子一買就是好幾雙,大幾百的游戲也不手軟的往家裏買,甚至買那些貴價化妝品拿來試手,好像一點都不覺得浪費錢,偶爾見面時,也會有意無意提起工廠賺錢的事,跟以前完全不同。
以前表妹從來不會跟她聊起這些。
李佳怡腦子裏有點亂亂的,轉而問:“纓纓,那有什麽辦法解決嗎?”
“有哦。”
池纓點點腦袋,伸出小手,短短的手指裏捏着一根長長的的白毛,有她的手指那麽長。
李佳怡愣了一下,想起剛才小家夥經過陽臺的時候,确實踮起腳使勁往陽臺上摸了一下,原來是為了這根……貓毛?
李佳怡忽然想起什麽:“前段時間我家陽臺上經常來一只很大的貓,長得很漂亮,白毛藍眼睛,毛發長長的。它來過好幾次,攀爬很厲害,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幹淨,但應該是野貓,我本來想養它,結果每次到跟前,它就跑了。”
池澈聞言,好奇地問:“有多大?”
面對自己的偶像,李佳怡有點磕巴,随手比劃了一個枕頭的大小:“比這個,再小一丢丢吧。”
方銳張大了嘴:“這麽大?!”
李佳怡點頭。
剛開始她還以為那是能給家裏帶來好運的征兆,如今看來……那竟然是始作俑者嗎?
李佳怡一陣後怕:“它會傷害我的家人嗎?”
池纓安慰她:“姐姐不要怕,纓纓把壞貓抓過來,它不敢的。”
李佳怡搖搖頭:“它已經好久沒來了。”
池纓仍舊是信心滿滿的小模樣:“纓纓會讓它來的。”
她說完,一只小手捏着白毛底端,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齊,緩緩掠過白毛,小嘴裏無聲念叨着什麽,緊接着,它竟然無風自燃了起來。
那火是金色的,最奇怪的是,火裏的白毛竟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只是随着火苗的燃燒劇烈搖晃。
李家爺孫都要驚呆了。
池澈和方銳緊張地盯着妹妹,生怕她的手皮薄肉嫩被燙到,時間慢慢過去,看着無事發生,才緩緩松了口氣。
幾分鐘後,陽臺外面傳來了一陣凄厲的慘叫。
池纓蹙起小眉頭,大聲喊道:“不要叫啦。”
叫聲戛然而止,但誰都能聽到呼嚕聲壓抑下來,粗粗地喘息着,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陽臺上,一只巨大無比的白貓翻滾在那裏,仿佛疼得毛發都打濕了。
池纓雄赳赳氣昂昂地捏着白毛到了陽臺,正要教育這只壞東西,一看見原型,立馬挪不開眼了。
她挪開眼睛,捂住小嘴輕輕咳嗽了一聲,才背起手,嚴肅地看過去:“你這只壞東西,偷了姐姐家的財運,真是太壞了。”
大貓翻滾在地上,蹭掉一地白毛,發出痛到嘶啞的少年聲音:“我,嘶,我錯了!”
幾個真正的人類吓了一跳。
池纓繼續挪開大眼睛:“纓纓要把你送到下面去。”
哪個下面,一猜就能想到。
大貓忽然跳了起來,漂亮的藍眼睛裏似乎滾着淚,忍着疼痛,顫抖着模仿着人類的動作趴伏下去:“大人饒命!”
大貓全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眼睛藍澄澄的,像兩顆大寶石,連耳朵都是毛茸茸的,看起來手感很好。
池纓幾乎要控制不住伸出小手,眼巴巴看着,又面容一肅收回來,搖搖腦袋說:“壞東西幹壞事,下輩子要當小草,連貓貓都做不成。”
大貓一點都不覺得她的童言稚語好笑,反而像是怕到極致,更加恐慌地趴了下去,像是一塊軟墊蓋在地上:“我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饒我一命!”
池纓沉默地俯視着它,在它的害怕下,被襯托得十分高深。
然後在一群人敬佩的注視下,默默走到大貓身邊,小腿一邁,跨坐在了它的背上,一邊不着痕跡摸了摸它的毛,一邊板着小臉說:“貓貓,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