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海上的風浪沒有停,鯊魚群開始撤退，還有幾只不死心的圍繞着小船轉圈，三角形的魚鳍籠罩着死亡的恐懼。
陸以寒還在狂風中沒有搞清楚狀況，想要活動一下自己冰冷發麻的雙腿,感覺自己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拿東西很輕,掉進水裏連水花都沒有卷起的浪花大。
面前盤旋的鯊魚好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吓,一個甩尾徹底消失在翻湧的黑色海面。
不遠處救援隊的燈光打在連山。
陸以寒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死裏逃生。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掉了太可惜。”
餘魚捏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小草魚上留下了自己的氣息，鯊魚在趨利避害的本能下逃離。但是如果那東西還留着,自己才更加不好解釋其中的原因。
“我當時也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真的有用。”
對面沉默了一下,再出聲已經換了人。
“餘小姐你好,我是陸以寒的大哥陸以銘。”
“陸總你好。”
餘魚調整了一下站姿,不再靠在欄杆上。
“我想你已經清楚現在的情況,我就直說了,目前你手上有多少證據。”
“足夠我脫身。”
餘魚綜合了系統查到的消息,已經大致整理出應對的策略,只是像沈钰說的,反擊的力度的确會非常的弱，并且如果不能對敵人一擊斃命,那自己将會引來更多的報複,全網封殺，并不只是單純的自己能夠漂亮的翻身，勾勾連連在一起的利益關系，稍微有一個不注意,自己将會徹底出局。
而繼續維持自己的明星人設，現在是積攢人氣值最快捷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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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一下我的想法。”
等到餘魚挂斷電話，手機已經微微發燙，她和陸以銘達成了一個基本的共識，自己掌握的資料已經經由陸以銘的公司發出去，這可比餘魚以個人名義發出去要好得多。
“聊完了？”
沈钰拉着行李箱從房間裏走出來，臉上挂着一副墨鏡，換上一件休閑的西裝，修長的手指随意的搭在金屬質感的拉杆上。
“陸總同意接收我為他們公司的藝人，申明已經發出去了。”
餘魚大致介紹了一下狀況，沈钰淡淡地看了餘魚一眼。腳步聲傳來，蔡式夫婦一定是接到了消息，兩個人喘着粗氣跑上來，看着餘魚眼睛裏帶着擔憂。
“蔡姐，給你們添麻煩。”
餘魚鞠躬，這個節目肯定是不能再錄下去。
“小餘，別說這些，我們都知道不是你的問題。”
“如果給節目造成不良的影響，麻煩蔡姐删掉我的鏡頭。”
餘魚直視蔡菀的眼睛。
蔡菀好像被看透了心思，有些不忍的偏頭。
剛剛已經接到制片人的電話，話裏話外都說節目組都不能留餘魚再繼續錄節目，哪怕只有半天的檔期也不可以，臨時替換來的女演員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蔡林飛拍拍蔡菀的肩膀，上前一步問道：“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如果想要徹底擺脫公司帶來的負面影響，你必須制造更大的聲勢。”
餘魚偏着頭，看了一眼沈钰，剛剛在電話裏，陸以銘已經說過了，沈钰手裏有一個推薦名額，是他的投資的電影《傳承》的女二號。《傳承》的導演是著名的奧獎華人導演李維斯，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參演這部電影。
“這個電影的制片之一就是沈钰，但是你也知道他的脾氣，我提前和他溝通過，但是具體怎麽做還是看你自己。”
餘魚知道自己現在的能力，但是《傳承》這個電影，正好是一個部美食的電影，講述了一個百年家族的傳承的興衰史。
系統以及提前找到了劇本，女二號是男主家收養的女孩，男主所在的家庭是一個廚藝世家，一個沒有血緣關系卻有着極高的廚藝天賦的女孩，另一個是叛逆的絕不想要繼承家業的兒子，為了保持家族的傳統，老家主還是毅然決然的将自己的所有手藝交給了兒子。但是女孩不甘心，偷學了不少廚藝，最後在老家主死後，反而是女孩學到的細枝末節，沒有讓傳承徹底消失。
餘魚抿着嘴唇，有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她習慣了獨來獨往，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回來到人類群居的地方。
太多的未知将她淹沒。
一只大手突然落在她的頭頂，這一次沒有讓餘魚毛骨悚然的氣息，溫和帶着海風的溫暖。
“我說了帶你避避風頭。”
沈钰伸手，揉亂了餘魚的頭發，徹底将她從一片憂愁中拉扯出來。
想到不久前陸以銘給自己發的消息，沈钰的眼裏一片冰涼。
沒想到自己幾年不在，已經亂七八槽成了這個樣子，看樣子是時候收拾一下了。
李總躺在沙發椅上，龇牙咧嘴的不想起身，已經三天了，自己現在還是一動就到處疼，去醫院檢查，醫生只說是肌肉拉傷，只能靜養。李總咬着牙，問道：“怎麽樣，還沒把人給老子弄回來？”
“已經給那邊節目組加壓了。”助手笑的一臉讨好，“您也是知道的，那位爺在，我們實在是不好直接下手。”
“直接下手怎麽不行，不就是沈钰嗎？”
李總一個激動，想要坐起來，又扯到背部的肌肉，無力的倒下去，躺在沙發上□□。
“他又什麽厲害的，就是捧出來的戲子，要我說，和外面那些沒什麽兩樣兒。”
“是是是。”助手擦掉額角的冷汗，偷偷看了一眼門外，還好沒人，這位沈钰确是最開始簽約的公司也是奇異，但是早就離開自立門戶了，只是沈钰為人低調，對于以前的老李總也是懷有知遇之恩，當年脫離關系，也是好聚好散，當時網絡不發達，大家發了公告很多人也沒有當回事兒。這幾年沈钰人一直在國外發展，公司發現幾乎沒有人知道沈钰已經和奇異公司脫離了關系，官網上挂着的有關沈钰的消息還沒有修改，還真吸引了不少藝人前來簽約。
奇異公司是李總父親留下來的公司，李總自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蛋，但是運氣極好，以前公司有沈钰撐着，現在沈钰走了，人卻紅上天了。公司就扯着沈钰的幌子，靠着哄騙藝人簽訂不平等條約，壓榨藝人，這幾年發了不少衡財。
“李總，我們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我呸。”
李總紅着眼睛，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這麽多年，我還被這麽搞過，老子不搞死那個女人，這麽多年白活了。”
說完，李總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出陰冷的笑，“她不是能打嗎，等她回來了，下了藥，找一群人，陪着她打得火熱。”
助理的眼睛一亮，說真的，這麽多小藝人中，就餘魚那張臉最好看，他搓着手讨好道：“這法子好，到時候我們錄個相，不求以後沒有賣命的狗，只是這個滋味，您看我……”
李總揮揮手，“去去去，你自己看着辦。”
助理說了幾句漂亮話，轉身就走，看見了躲在門背後的王偉，馬上臉拉下來。
“喲，王經理，什麽事兒？”
王偉來得時間不長，但是已經被裏面的對話吓破了膽，骨折的手還耷拉着，一陣一陣鑽心的疼。
“宋天哥，那個我就想問問我的事兒，你看我的事兒……”
宋天白了王偉一眼，根本不想理他，可是走了幾步又回來，一臉暧昧的問道：“餘魚一直是你帶的？”
王偉一聽到這個名字，後槽牙要緊，“宋天哥，你們要折騰她，算我一個？”
宋天拍了拍王偉的肩膀，挑了挑眉，“那這事兒就交給你了，你要是讓哥高興，我手底下還有幾個剛簽約的，可以分你兩個。”
王偉一聽，趕忙哈着腰道謝，“一定一定，保證把您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餘魚坐在車上，看着沈钰給她的劇本，作為《傳承》的女二號，競争的對手不少，但是論做菜，餘魚覺得自己不會輸。她合上劇本，閉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微涼的山風穿過身體，睫毛帶着微微的顫動。
“你以前的演技很差。”
一旁的沈钰開口，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密閉的車廂裏。
“機會只有一次，我也不會幫你。”
“我知道。”
餘魚看向沈钰，眼神裏一片堅定。
就像堅定自己一定可以回到海洋一樣。
試鏡的地點就在隔壁的G省，沈钰将餘魚送出山，就直言有事情要處理，餘魚自己摸索着到了G省試鏡的影棚。
已經有不少人在原地等待，餘魚大致看來一下，默默地站在了最後面的位置。
“陳淼，你的氣質我覺得是最符合的，但是你知道自己失敗在哪裏嗎？”
李維斯導演說着一口不正宗的華語，按着太陽穴，語氣有些不耐煩，“怕火，你演一個廚師，怎麽可以怕火！”
被說的陳淼是新晉的百花獎影後，算是試鏡中咖位比較高，其它人聽到了李導的吼叫，心裏也有些打鼓，接連兩三個發揮都不好，其中有一個被李導瞪了一眼，直接當場哭了出來，李導摔了劇本，在一邊喝茶，背着人不想看。
餘魚站在一邊的陰影裏，看得很仔細，她必須快速的學習。
“下一個，餘魚。”
場務高喊餘魚的名字，引來不少人側目。
“就是她？拿推薦名額的？”
“男神的推薦名額，怎麽拿到的？”
“誰知道啊，反正看着不像是正經人。”
“網上傳遍了，不服從公司安排，擅自做主，各種外出活動，我看了以前，人演技又差人又木讷，上個什麽海島節目突然火了一下，誰知道用了什麽見不得的手段。”
自以為低聲的讨論，餘魚全部都接收到了。
她徑直走到舞臺上，燈光打在她臉上，過分精致的面容還是引來了不少驚呼。
李導難得回頭，看着她點點皺着眉頭不說話。
“第23幕，蜜汁叉燒肉。”
這一幕餘魚熟悉，這是女二號的廚藝天賦第一次被發現，女二號看着自己的養父給客人做了一份叉燒肉，從來沒有下過廚的她僅僅靠着記憶，就模仿着制作出一份，味道幾乎一模一樣的叉燒肉，震驚了家裏所有人。
舞臺上擺放着熟悉的廚具，在一瞬間壓下餘魚心裏的緊張。
她将案板上的豬裏脊肉洗幹淨，拿起菜刀順着脈絡切成長條，一刀一刀切得很慢，從最開的小心謹慎的下刀，到後來越來越快的速度，像是一個剛剛開始做飯的人，帶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果敢，每一條豬肉條都是整齊劃一的二指寬。
李導皺着的眉頭慢慢松開，坐正自己的身體。
老姜去皮切成片，裏脊肉上的白色筋膜，被餘魚仔仔細細的剪去。拿出一個較大盆子，将豬肉條放進盆中，再放入姜片蔥段去腥，倒入叉燒醬汁和少量米酒抓勻，密封腌制。在腌制的過程中，将烤肉盤內鋪上錫紙，給烤箱預熱。
等到準備就緒，将密封的盆子打開，叉燒醬的甜香味阻擋不了的溢出來。
李導的眼睛亮了，身體微微前傾，想要看得更仔細。
餘魚将肉放在烤架上，等待多餘的醬汁慢慢滴落，紅褐色油亮的汁水，在燈光下格外的誘人，餘魚已經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将蜂蜜仔仔細細地刷在肉條上，放入烤箱開始烤制。
餘魚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離開，她蹲在烤箱的旁邊，一瞬不瞬地盯着烤箱李的變化，烤箱的熱浪襲來，她的鼻尖帶上細小的汗珠。
等到香味濃郁充滿整個烤箱，肉條從原本的松弛無力，稍稍縮緊，呈現豔麗的紅色，餘魚将烤箱打開，再次刷上準備好的叉燒醬。
“這，真的是在表演？”
“我看是沒戲，就這樣，過不了關。”
“但是別說，真的香，我中午沒吃飽。”
“不知道一會兒能不能去要點，我感覺她做得比較多。”
原本因為李導的低氣壓大家都不敢說話，現在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個個伸長脖子盼着出鍋。
餘魚也在等，她的手心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終于，刻度走動的滴答聲停下。
烤箱的拉杆被放下來，白色的霧氣散去，一排紅豔豔的叉燒肉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李導突然開始鼓掌，大呵一聲，“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