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虞美琴給她的二女兒挑的是一個從農村好不容易走出來的大學生,安排在京市工作後結婚,還讓女兒不要怕,這樣的出身配不上她們家,一輩子都好拿捏不會受婆婆的氣,兩個女兒是她一手教出來的,那三觀能正常嗎?
兩個女兒聽說她們的媽被姜晚氣瘋了,家裏欠下許多外債保姆也辭退了。
顧衛國是一輩子沒進過廚房,大男子主義絕對不會動手洗衣做飯,她們媽要操持一日三餐,做飯洗衣打掃衛生,三天不到就抱怨上了,天天在家跟她們爸幹架、争吵,讓他去離島的駐地去鬧顧北川,把錢拿回來。
顧北川已經跟顧衛國劃清界,斷絕了父子關系,如果顧衛國真敢去,連營區都進不去,而且他要臉了一輩子,又怎麽會往前湊。
虞美琴就抱怨顧衛國那天不該把錢還給姜晚,搞的現在保姆都請不起。
顧衛國惱了,嚷嚷的隔壁鄰居都聽到,說虞美琴不講道理,要不是她貪了老大的津貼去幫娘家,他半生工資也填補了不少進去,給虞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現在能鬧成這樣?
自己不反省還怪他,怎麽會變的如此潑婦?以前那個溫柔善良、體貼懂事的小妻子哪去了?
虞美琴就一個電話打給兩個女兒,讓她們死守在京市的宅子裏,堅決不能把房子還給姜晚。
想不吵不鬧,就能讓她們把房子還回來,顧北川估計不大可能。
“還是我陪你去吧。”顧北川說道:“萬一打起來,我能護着你。”
姜晚仰頭看他好看的臉上都是擔心,心裏又好笑,為啥都覺得她是去幹架的?
傅寶英也這樣擔心,還提出讓她兩個哥哥趙衡和趙然去幫她。
她才不需要呢:“顧北川,我從來不主動動手,就算動手,她們也打不過我,女人和女人打架那就是撒潑糾紛,無傷大雅最多派個婦女主任來調解一下,男人參合進去你想被投訴記大過嗎?”
她上輩子可是軍訓過,學過格鬥加上這具身體也強壯,一個打倆她都不吃虧,再說了,她是去收房子的,不是去打架的。
而且誰說她要去找虞美琴的那兩個女兒了?
顧北川看看媳婦一副嫌棄并不愛搭理他的樣子,只好說道:“那好,遇到她們人多你就跑啊,別吃眼前虧,虞美琴的女兒把一大家子包括公婆和男方年邁的爺爺奶奶都接過去了,一屋子的老人家,你悠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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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琴的兩個女兒,這是做好了打長期戰的準備了。
姜晚笑了,沒有瞞顧北川,“誰說我要找虞美琴的女兒?我去市委找她女婿,你該幹嘛幹嘛去,回頭忙完了去我媽家找我就成了。”
“你要去市委大院?你進的去嗎?要不要我幫你找找人?”
姜晚搖頭,“不用,我爸幫我安排好了,你忙去吧,別瞎耽誤我功夫。”
媳婦掉頭就走,上了六十七路公交車,顧北川突然想起來追過去喊她,可是公交車已經開走了。
他怔了半響,媳婦沒問他趙彥儒家的地址,她回頭要怎麽找過去?
傅寶英之前就幫姜晚打聽了虞美琴兩個女兒女婿兩家在京市的詳細情況。
虞美琴兩個女兒聽了她們媽的建議後,一合計給在老家的婆婆一大家子都接了來。
雖然現在婆媳有矛盾,再不是小兩口帶着個孩子的開心日子,但是為了京市這皇城腳下三進的院落,值得!
大不了等趕走了姜晚保下了房子,再給婆婆一大家子送回去。
姜晚腦子抽了才會直接殺過去要院子,她坐公交車先去的虞美琴二女婿的單位。
二女婿賀文才在市委上班,是市委秘書處的秘書,走仕途的人,姜晚在市委大院給站崗的同志遞上介紹信。
“同志你好,我找副□□徐訪友徐同志。”
執勤同志看到這介紹信是部隊開出來的,立刻重視起來,進去通告了一聲後,很快出來帶着姜晚進去了。
市委大樓外面的圍牆搭着手都夠不到頂,進去一看是一棟三層的辦公樓,兩邊還有配套的附屬樓,也是三層的,在這一片算是很威嚴氣派了。
姜晚暗自松了一口氣,徐副書記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她拜托了趙彥儒,趙彥儒打電話跟徐副書記提前約了時間,人家才得以抽出一個小時見她。
徐訪友在自己的辦公室接待了姜晚,這個女孩子聽說是趙彥儒才認下來的幹親,趙彥儒說這就是他的親閨女,請務必抽出一個小時見一見。
徐訪友和趙彥儒是戰友,解放前趙彥儒在戰場上幫他擋了一顆子.彈,不是趙彥儒推了他一把他就死了。
後來趙彥儒留在部隊,他退伍後進了市委,老戰友兼救命恩人親自打電話,他怎麽能不見呢。
徐訪友辦公室門一關,也沒讓秘書進來,親自給她泡了茶,笑着說:“我跟你爹是老戰友,閨女有什麽事就直說,只要不違法違紀,能幫的我一定幫。”
徐訪友是個很正派有底線的人,他也怕姜晚來托他辦什麽為難的事,提前說了違法亂紀可不行,他手裏的權利都是人民給的,徇私絕對不行。
姜晚雙手接過茶杯,捧在手裏說道:“徐叔叔,我年紀輕沒什麽主見,特地來找您商量一下,我家裏有一批文物,想捐給市博物館。”
“我也沒別的要求,不要現金獎勵,就是博物館和市裏能不能聯名給我家頒個獎狀,回家我挂到牆上,給左鄰右舍們看看,臉上也有光不是。”
徐訪友立刻輕快起來,原來就是這事兒,他還以為是要給家裏什麽人安排到市委來工作呢。
這事情還不好辦嘛,人民群衆給市博物館捐文物,給人家一張獎狀不是應該的?
這是多麽無私奉獻的精神,得鼓勵。
“這個當然沒問題。”徐訪友開懷大笑,“大侄女,想不到你年紀輕輕還有這個覺悟。”
姜晚笑笑,她切入了正題,“徐叔叔,既然您也覺得這事情辦的對,辦的好,那麻煩您叫賀文才賀秘書過來,咱們一起談談吧。”
“叫他幹什麽?”徐訪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恍恍惚惚,賀文才不是他的秘書,是副市長的秘書,不過今天副市長出去了,賀文才不在辦公室裏。
但是大侄女要捐文物,找賀文才商量幹啥,這中間有關系嗎?
姜晚直接說開了,“徐叔叔,我丈夫顧北川之前,和賀秘書的妻子是同一個爹,但不是同一個媽。”
“哦哦,有這層關系啊,那你和賀文才就是親戚,找親戚商量也是應該,要不捐贈表彰的事情我交給他辦?”
“并不是親戚呢。”
姜晚說道:“我丈夫現在跟他爹劃清界限不來往了,所以之前租給賀秘書家的房子我們要收回來,不能再租給他了,那房子裏有不少的瓷器、擺件都是各個朝代的文物,具有極高的研究保存價值,房子收回來後,我把房子裏的文物都捐給博物館。”
這些東西都是當初在嫁妝單子上登記過的,賀文才賴不掉,但是過不了一年,那個年代就開始了,家裏這些過了明面的文物也保不住。
她不如将文物捐掉要個大獎狀回去,至于院子當然是得要回來,這可是在皇城腳下的三進院子,記得在夢裏看到的,幾十年後她腳下的這片地寸土寸金,婆婆的兩套院子随便哪一套的價值,都夠普通人過一輩子了。
房子裏的文物保不住,但是兩套房子她一定要回來想辦法給保住。
姜晚笑的很無辜,看着徐訪友的表情無比震驚,等着他提問。
徐訪友忙問道:“小賀家現在住的三進院子,難道不是他媳婦的陪嫁?多少人羨慕他媳婦家大方,京市的一套三進的院子呢。”
“她們對外面說那是虞美琴給女兒的陪嫁房子?”
“可不是,雖然沒有明确這麽說,可人家話裏話外就這意思,那還能錯的了?不是陪嫁房子怎麽給小賀一家住着?”
姜晚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虞美琴這個臭不要臉的,她當初果真打算霸占京市婆婆的房子,她現在的下場,真是一點都沒有冤枉她。
“徐叔叔瞧您說的,京市的房子是我婆婆的嫁妝,和虞美琴的子女沒有任何關系。”
“你婆婆是?”徐訪友對這裏面的情況也不了解,不敢貿然下判斷。
“我婆婆是聞筠同志,是烈士,也是顧衛國的發妻,這個虞美琴,只是顧衛國的繼妻。”
“哪個聞家?徐訪友駭了一跳,京市可就一個耳熟能詳的聞家。
姜晚點點頭,“就是您知道的那個聞家,不過因為一些原因,我丈夫現在不跟那邊走動了。”
徐訪友跌坐在椅子上,居然是聞家啊,姑娘的陪嫁當然是留給自己的子女,不可能給後來老婆生的孩子。
姜晚就挑着重點給前情後果都說了。
“您看,我婆婆是顧衛國的發妻,她的嫁妝當然要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孫子對吧,虞美琴生的女兒跟我婆婆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所以這房子他們住了也只能算租住,既然現在撕破臉斷絕了關系,您說我是不是應該收回來,再說了,收回來我還要捐贈文物呢。”
徐訪友深深的看了眼姜晚,臉上逐漸浮起笑意,眼睛裏毫不吝啬的透露出贊賞。
剛開始見面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姑娘傻傻呼呼單純的挺可愛。
她可愛是可愛,也狡猾的像個狐貍。
她要是去院子裏強硬着收房子,絕對要打上三天三夜,還不一定能給那一大家子趕出去,畢竟裏面好幾位老人,不能太亂來。
可是她來市委找賀文才那就不一樣了,賀文才不可能為了一套院子把自己的仕途給葬送掉的。
現在他知道了這裏面的內情,副市長就能知道,如果賀文才不還人家院子,副市長還會留下賀文才這樣一個沒有格局、貪心不足的人在身邊當秘書嗎?
當然不可能。
這小姑娘,真真的腦子靈活,一下子就給賀文才的七寸給掐住了。
恐怕這小姑娘也做了兩手打算,一個是賀文才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和仕途,回去做自己家人的工作搬出去,一個是他目光短淺不還,那麽小姑娘還準備了其他法子。
不過她也大方,舍得給文物都捐出來。
看着她狡黠的樣子,徐文才笑着點她,“你呀,也機靈過頭了,借我們的力來打賀文才,虧你想的出。”
這很難想嗎?正常人都會這麽幹的吧,姜晚在心裏腹诽了一句,笑着說道:“那我不也把房子裏的文物都捐給國家嘛,徐叔叔,我可是個熱心市民,你們得表揚我啊。”
“好好,肯定表揚,我現在派人找賀文才去,回頭捐文物發獎狀就讓他來辦,你看怎麽樣?”
姜晚點頭,“挺好,沒毛病。”
徐訪友哈哈笑起來,“真是個鬼機靈,要不你來給我做秘書吧,指不定哪一天,你能給城市的發展添磚加瓦,成為一個難得的女幹部,你要來市委嗎?”
姜晚忙搖頭,“不行不行,我就是有點小聰明而已,上不得臺面的。”離島的一個婦女主任的工作都叫她頭疼了。
再說了,顧北川說了,她想做什麽都可以,就是別離開。
嗯,不離開,顧北川和三個孩子都在離島,她就在離島。
顧北川找到賀文才的時候,他正跟着副市長在看新百貨大樓的選址,顧北川上來報了家門,說找他聊幾句。
賀文才內心有點驚訝,這個就是他岳父前頭老婆生的小兒子,唯一沒死的那個,聽他媳婦學過雲城發生的事情,顧北川和他那個潑辣的老婆,都不是善茬。
特意找過來,準沒有好事。
他跟在領導身邊也有兩年了,場面話很會說,“是三哥啊,要不等我下班後再聊?”
顧北川看看在一旁跟城建部的領導忙碌商讨的副市長的身影,回過頭說道:“別套近乎,我跟顧衛國斷絕關系的申請上頭已經批了,幾句話我說完就走。”
賀文才暗自咬牙,岳父退休了,顧北川還是個副團長,他現在硬氣不起來,要是換了以前,岳父還是副師長的時候,他怎麽可能給顧北川放在眼裏。
“好你說。”
顧北川掃了他一眼,“我媳婦這會正在你單位,跟徐副書記商讨,将你現在住的那套房子裏的文物捐給博物館。”
徐副書記給趙彥儒打電話說的時候,顧北川就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又聽說副市長在看新百貨大樓的選址,抽個空就過來了,敲打幾句這個賀文才。
賀文才臉色拉了下來,這兩口子好惡毒,居然跑到他單位,他心裏堵了一口氣,“如果我不還呢?”
“很簡單,你不還你的工作就沒了。”顧北川說的風輕雲淡,“而且房子我還是得收回來。”
“你們別欺人太甚!”
賀文才一時間被憤怒沖昏了頭,那套院子他住的太舒服了,還回去心裏不甘心,“我走仕途的,你就不怕我以後踩在你頭上讓你不得翻身?”
顧北川嗤笑,虞美琴挑女婿的眼光不怎麽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我保證你再怎麽升遷都升不過我,我媳婦是軍人家屬,只要我在任何人都沒有機會欺負的了她,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有沒有這個能力。”
賀文才憋了一口氣,他現在才是個市委秘書,顧北川已經是副團了,有軍功就是好啊,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攆的上顧北川。
“算你狠。”
賀文才回到了市委大院,有人說徐副書記找,在辦公室等他。
他就猜到了肯定是顧北川那個小媳婦,還不知怎麽跟徐副書記瞎說呢。
這個年代的人,并不知道幾十年以後房子可以買賣,價值會漲到令他們無法想象的高度。
現在住的這套院子雖然是好,也就是大一點、舒坦些離單位近些,和他的工作前途不能比。
進到徐副書記辦公室的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心裏已經轉了好幾個方案。
他敲門進去,臉上帶笑,“徐副書記好。”
徐訪友招手,“正好,小姜找你有事,你們好好聊聊。”
賀文才看着姜晚淡淡笑笑,“小姜同志,才和北川聊過,他都跟我說了。”
姜晚面上不露聲色,顧北川去找賀文才幹嘛,她又不是搞不定他,多此一舉嘛。
“說過就好,那麽正好讓領導放你半天假,你回去搬家吧,我要收房子了。”
賀文才臉上的笑容凝固住,無可奈何的說道:“弟妹,你看我這一大家子的搬家也不容易,反正那院子你們也不住,不如我們繼續租着,租金照給,你看可以嗎?”
可以他個鬼,明年就是那個年代人人自顧不暇,這房子再被他賴上十年,那收不收的回來真不好說了。
而且她才不給這賤人一點點機會攀關系,胡說八道說是顧北川的妹妹、妹婿,那才惡心了。
她現在就叫所有人都知道,顧北川已經跟顧衛國斷絕了父子關系。
“這不合适,我們現在跟顧衛國劃清界限,跟你們家人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也犯不着叫我弟妹,聽了不是叫別人誤會嗎?你說是吧。”
賀文才氣到咬緊了牙關,拳頭都不自覺的捏了起來,真想揍人,太憋氣了。
徐副書記看到賀文才目光怨憎,心裏不喜,那院子本來就是人家的,怎麽了?住了兩年還真當成自己的了?
這年輕秘書的格局也就芝麻大,三觀也不正常,幸虧不是自己的秘書。
他不悅道:“小賀同志,請控制你的情緒。”
賀文才驚醒過來,忙說道:“小姜同志,我們家一大家子也有難處,你看緩兩天,我搬家總要重新找房子吧?沒個十天半月估計都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搬家。”
“抱歉,你今天就得搬家。”
姜晚冷笑一聲,“你老婆前幾天給你老家一大幫子親戚都接過來,連你八十歲的老祖父祖母都接來了,你們想幹什麽?跋山涉水的把老人接來往我院子裏一住,就以為我不敢去要了嗎?”
想什麽呢,就這智商還進市委工作,能升的上去才怪。
就算她今天不來賀文才單位,也有其他辦法,只不過現在這個是最方便最省事的。
徐副書記一聽更來火了,占着別人家的東西不想還,還使出這麽下作的手段。
他語重心長,“小賀同志,你的思想覺悟不會這麽差吧,那我得找你領導好好談談,給你做做思想工作,單位又不是沒有宿舍,住不下你一家?”
賀文才收斂了心神,松開了拳頭,恭敬的說道:“我這就去請假下午搬家,領導放心,我思想覺悟高着呢。”
至少,家裏還有好多古董,全部都搬走!一件都不給她留下,算算也不吃虧。
“賀秘書等一下。”姜晚叫住他。
“姜同志還有什麽吩咐。”賀文才磨了磨牙,扯出一抹笑來。
姜晚從包裏拿出了嫁妝單子,“那屋裏的家具都是登記過的,古董文物什麽的我已經跟徐副書記說過,全部捐給市博物館,下午會派專家上門驗收,你搬家的時候仔細一點,可千萬別碰碎一件、遺漏一件,少了碎了我都讓你賠。”
賀文才臉上的笑容繃不住了,差點沒一頭栽倒,文物就這樣捐掉了?這女人神經病吧!
更加讓他崩潰的是,徐副書記又交代,“這兩年的租金你給人家算清楚,不要起什麽糾紛,咱們是人民的公仆,別給人民群衆留下不好的印象,給你領導臉上抹黑。”
姜晚路過副食品商店的時候,新鮮出鍋的話梅味瓜子好香,她稱了二兩香瓜子,慢慢晃到了婆婆陪嫁的第一處院子門口。
賀文才和顧雅賢兩口子就霸占在這院子裏,不過今天他們就霸占不下去啦,市博物館拿着她婆婆登記過的單子,帶着文物專家上門收文物。
院子裏雞飛狗跳,偶爾還能聽到賀文才爆喝,罵自己媳婦不要添亂。
還有那幾個耿直的老專家們一點一點的扣,連包袱裏的一個小茶碗都不放過。
專家們的聲音更大:“這怎麽就不算文物了,這是清末的瓷碗,是很有歷史收藏價值的瓷器,就是文物!”
“那畫卷你給我放手!那是宋代大家的真跡,老天爺你們可真能糟蹋東西。”
“這小玉鎖是你孫子出生的時候打造的?你可拉倒吧,你孫子還能是前清出生的不成,給我還回來。”
哈哈哈,姜晚光聽聲音就高興,撐開袋子嗑着瓜子。
門口好多路人圍着看熱鬧,賀文才臉都丢盡了,這跟抄家有什麽區別,早知道當初就不來這裏住了,還能在單位分套大房子呢。
現在呢,房子沒分到,還得去擠宿舍排隊熬資歷等分房子。
他在門口看到姜晚靠在馬路對面的大樹幹上嗑瓜子,笑眯眯的看着笑話,臉一冷轉身進去又開始罵自己媳婦。
“你爸已經退休了,人走茶涼你不懂嗎?趕緊收拾東西搬走,別給我丢人現眼,給我工作弄沒了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啊。”
一個年輕的女人聲音,應該就是虞美琴的二女兒顧雅賢,“真要把這院子還回去一家老小怎麽住?你讓你爸媽你爺奶往地上一趟,你看他們誰敢動!”
賀文才更氣了,副市長聽說要捐文物非常高興,讓他負責配合專家,負責給姜晚頒發獎狀。
他能怎麽辦!
“顧雅賢你要是不想還,你就是踩着你男人的仕途胡鬧。”
賀文才的媽一看這情況,好東西都叫專家們裝箱子搬走,留這個房子也比不上兒子的仕途重要,上去給兒媳婦一巴掌。
“你給我消停點,我兒子好不容易當了個官,可不能給你作沒了。”
顧雅賢捂着臉絕望的大叫,這個狗男人居然敢縱容他.媽打她,他也不想想他的工作是怎麽來的。
“賀文才你沒有良心,我媽為我們付出的還不夠多嗎?你是不是神經病,真的還房子?這房子是我的!是我的!是我媽給我的陪嫁。”
顧雅賢瘋狂的叫嚣着,結婚的時候她媽就說了,京市的房子和妹妹一人一套,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還回去,為什麽要還回去!
賀文才簡直不想跟她說話,“你別傻了,地契上寫的清清楚楚這房子是聞筠的,你是聞筠的子女嗎?再鬧你也得還,靠嚎叫你就能不還了?你是不是沒睡醒,非要把我的工作給作掉你才甘心?”
“顧北川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我找他去,我就不信他能給我趕出去。”
賀母才從老家上到京市來,她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婦人,兒子考上大學成了城裏人,還娶了個城裏媳婦,丈母娘給房子住,賀母一家從來不敢在兒媳面前擺婆婆的款,也不敢過來給兒媳婦添堵,這次是兒媳婦親自接來的。
賀母一切為了兒子的工作和前途,她鄙夷道:“什麽哥哥,你也好意思叫的出口,他跟顧衛國都斷絕了父子關系,顧衛國賠了他六七千塊錢,親爹都這樣了何況我們。”
賀母說道:“我一個莊稼人不懂什麽大道理,我也知道霸占人家房子的事情不靠譜,在我們村上,親兄弟分家為了頭頂上的一片瓦,都能打的頭破血流,何況你家這情況呢,活生生想霸占人家一套房子,你接我來的時候我就說了這事情根本不靠譜。”
“我們老賀家好不容易走出一個大學生,當了官,我老婆子想明白了,當官的犯錯是會坐牢嘞,我要在這裏看着我兒子,不叫他今後被你拾撺着走了歪路。”
老太太打定主意了,不走,堅決不走!
顧雅賢大驚失色,她把婆家一家接過來是為了不還房子,如果要還,她幹嘛接過來?絕對不行,她可不願意伺候這一大家子。
“你們不能留下來,你們回鄉下去,當初結婚就說好了,賀文才相當于入贅我們家,你家所有的親戚不準上門打擾我們小兩口,不然,你以為他一個鄉下小子能被我家看中,你醒醒吧我爸是副師長。”
清點文物的專家還沒走,臉上都是鄙夷之色,沒想到這男人為了找個有權有勢的岳父,會答應這麽屈辱的條件,連親生父母都不要了。
誰都怕被揭開傷疤,賀文才臉色非常不好看,大聲說道:“我爸媽老了幹不動農活了,今天我話就放這裏,以後爸媽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生活,你愛過過,不過就離婚。”
以前岳父還在位他當然不敢這樣硬氣,現在岳父內退了,岳母名聲臭了,他現在想想,還不如痛快的把房子還掉,這事情辦得漂亮點,他還能在單位裏留點臉。
他是男人,事業為重,不能因為一套不是自己的房子把後半輩子毀了。
“趕緊準備好租金,搬家!姜晚已經等在外面,還要讓她看笑話嗎?”
姜晚送走了專家,拿到鑰匙的時候,就找了個鎖匠換鎖,然後接着去下一家。
虞美琴的三女婿叫莫響平,在糧管所上班,還是個小領導,現在可是糧老大,這也是個相當好的單位,不過比不上賀文才走仕途的人,愛惜自己的名聲和前途。
如果他耍賴撒潑,恐怕有點難搞,不過不要緊,姜晚也不怕鬧,實在不行到最後就打官司吧。
姜晚沒見過莫響平,到了糧管所的時候,一個長的頗有些斯文的青年站在糧管所大門那裏,看到她一個女孩子在門口的門衛室打聽,要找莫響平的領導。
青年人立刻上前,笑的異常親切,甚至主動伸出雙手過來握手,“是姜同志吧?你好你好,我就是莫響平,等你半天了,不用找我領導的,我們自己談。”
姜晚:……哦呵,看這年輕人臉上真誠的模樣兒,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哎,至少比他姐夫想的通透。
那挺好,跟這樣的人打交道省事。
姜晚笑的比他還客氣,側身讓了一下沒跟他握手,“那你應該知道我來的目的,怎麽樣,我們是文明禮貌的來辦,還是撒潑打官司的解決?我都可以的,看你。”
莫響平:……原本的小聰明全部給壓下去了,這女人站着理,男人又有能力心還夠狠,狠的下心跟顧衛國劃清界限,那何況是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婿呢,人家沒來踩上一腳就算他運氣了。
旁邊的門衛探頭探腦的聽牆角,莫響平不願讓外人聽到自家沒臉的事。
“姜同志,我們借一步說話。”
“好。”
離糧管所大門遠了點後,莫響平笑着說道:“姜同志,我媳婦在家是幼女,最小的女兒難免嬌慣,被她姐姐拾撺的就跟着瞎起哄,我租金已經準備好了。”
他拿出一個信封,裏面厚厚的一沓錢,“我跟我媳婦結婚才一年,這個院子我們也只住了一年,這裏面是一百八十塊的租金先付給你。”
他說道:“你看天也不早了就別抹黑折騰,明天你帶上文物專家去我家,捐走文物後我就搬家,你看怎麽樣?”
姜晚點了點信封裏的鈔票,莫響平是按照一個月十五的租金給了,已經超出了平均的房租價格,不過婆婆的可是三進的院子,位置也好,是不能按普通的房租算的,莫響平這是在主動示好。
她點頭,“可以啊,你覺悟還挺高的,那明天早上八點,我和專家準時上門。”
“可以可以。”莫響平一臉笑意,“實話不瞞你,我在糧站工作家裏過的下去,我不缺錢但是我缺關系,北川比我岳父能幹……”
姜晚打斷他,“免了,我們家不跟你們打交道。”
眼看拉關系拉不上,莫響平連忙說道:“我很識時務的,只要北川不在我身上使手段,我就千恩萬謝了。”
姜晚只是要給房子收回來,租金拿回來,倒也犯不着和他使絆子,不過她還是提醒莫響平。
“你管好你媳婦讓她別來鬧我們,我們也不會找你麻煩。”
莫響平點頭,“那是自然,你明天去,我保證給你的院子收拾的幹幹淨淨,嫁妝單子上登記的家具物件,一件都不會夾帶的。”
一天的時間,給兩套院子收回來,還多了好幾百的房租收入,過幾天還能拿一張捐獻文物的五好市民大獎狀,姜晚心情好,走路都帶風,下了公交車沒一會兒就到了趙家所在的京市軍屬院。
在門口登記的時候,恰好碰到趙彥儒和顧北川一道兒下班回家。
“晚晚,你事兒辦完了?”顧北川立刻迎上去,有些擔心,不知道今天媳婦有沒有受委屈。
姜晚笑着揚了揚手裏的鑰匙和信封,“都搞定了,多虧了爸爸幫我約好了徐副書記,不然我連市委大院都進不去。”
趙彥儒看到新認下來的閨女兒,臉上笑開了花,“主要還是你能幹,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老徐一個勁的誇我有福氣,認了你這麽個聰明伶俐的閨女,可給他羨慕壞了,哈哈哈。”
開心了一番後,趙彥儒想起來了,“對了閨女兒,你.媽還擔心你找不到家,給我打了兩三次電話叫我去找你,你可真能幹,路線記的這麽熟,北川告訴你家裏地址的嗎?”
姜晚:……
糟糕了,之前忘記假裝跟顧北川問一下趙家的地址,就這麽大咧咧的熟門熟路的找到家門口,這下怎麽解釋嘛。
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顧北川嘆了嘆氣,看給她吓的,他臉上不動聲色,給姜晚往自己身邊拽了拽,“是的爸,是我給晚晚的地址。”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晚晚要坦白了
姜晚:顧北川我跟你說個事,我怕你被吓到,最好找個椅子先坐下顧北川:媳婦,我也有個事要跟你坦白,你也找個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