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郁良眼眸一暗,他走進洗手間,脫下了身上的針織毛衣,露出他滿是傷疤的上身,有些舊傷的傷痕已經去不掉了,但是他受的新傷逐漸有好轉的趨勢。
郁良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消瘦的身上的傷痕比起昨天又好了很多,而且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郁良若有所思的摸着身上的傷痕,他明明沒有塗藥,怎麽會好的這麽快呢?
郁良努力的去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郁良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的燒已經退了,也不昏昏欲睡了,自從家裏就剩下他一個之後,郁良從來沒有感覺到有這麽好過。
郁良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立馬轉身走到了玄關處。郁良蹲下身來仔細檢查過房門,并沒有人進來的痕跡,他又再次檢查了窗戶,都是關的嚴嚴的。
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的房間內,除了郁良,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
郁良眼中的光暈漸漸的消失。
也是,郁爸郁媽在的時候就沒有人管他,他居然還會奢望仍有人在意他。
郁良走回了客廳,他看着陳舊破敗的家具,心中原本的一點點期待也消失殆盡了。
郁良撿起桌子上的糖果,他輕輕的聞了聞,沒有什麽異味,打開包裝後,晶瑩剔透的糖果也不像是過期的,
郁良握緊糖果,五官冷逸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陰翳。?輕?吻?最?萌?羽?戀 ?整?理?
是誰的惡作劇,還是這只是一場夢呢?
郁良嗓子裏有些苦澀,他知道他的媽媽并不喜歡他。
郁媽當初會選擇郁爸,完全是聽說了郁爸是那家豪門的私生子,将來可能會分到家産,但是嫁過來之後,郁媽才發現郁爸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繼承上億的財産,郁媽不僅是受不了清苦的日子,更是後悔和郁爸結了婚。
郁良看着自己掌心裏的糖果,像這樣的糖果是他小時候最想要的,卻也是最得不到的。
郁爸沒瘋之前,忙着寫他的書,可是初稿來來回回改了好多遍,就是沒有找到出版社,再加上郁媽的離開,壓力過大的郁爸逐漸抑郁,到最後精神就出現了問題……
郁爸常常打郁良,郁良因為身上猙獰的疤痕,他甚至在夏天都不敢穿着短袖,他只想把以前的種種都給隐藏起來。
白糖和彭小雨搬着凳子走進了室內體育館,找到他們班級在的地方坐了下來。
主席臺上坐着幾位老師和表情嚴肅的年級主任。
白糖無聊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每次考完試後,年級主任都會組織所有的班級開個全體大會,要不是因為外面飄着雪花,他們可能就會受着凍去操場上開會了。
其中一個老師在話筒前說了幾句關于這次考試成績的事情,然後就要給靠近級部的前二十名學生和學科成績前十的學生頒發獎品。
白糖在下面杵着臉頰,心裏催促着大會可以早點結束,這樣她就能回去寫作業了。
“郁良同學,郁良同學……”
“請郁良同學上臺領一下獎品。”
臺上的老師念了好幾遍郁良的名字,但就是不見那一道清冷消瘦的身影出現。
班主任讓班長找找郁良,結果班長找遍整個班級,也沒有看到郁良。
白糖正好奇的向後看去,彭小雨拉了拉白糖的校服,小聲的說道:“郁良果然沒有來。”
白糖低下頭悄悄的和彭小雨說,“怎麽了?”
彭小雨神秘的說道:“郁良好像從之前就不會來領這種大會上的獎品,也不知道為什麽。”
白糖腦海裏又浮現少年孤僻冷逸的身影,她對郁良的了解也不多,大都是從別人嘴裏聽到的,郁良總是留給別人一種神秘的感覺。
班主任見找不到郁良,她無奈之下只能先讓班長代替郁良領了獎品。她一想到郁良去辦公室說的那些話,她就忍不住的有些納悶。
好好的前排不坐,為什麽要去坐後面呢?
班主任想着郁良陰郁的樣子。
——難怪學生們都不喜歡郁良,就算是她,在和郁良相處的時候,心中也忍不住的犯怵。
空蕩的教室裏只留有一個人的身影。
郁良抿着薄唇坐在座位上,他沒有去體育館,而是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等到其他同學都離開後,他才又走回了教室。
他不去開會,完全是因為他要上臺領獎。他如果上臺領獎的話,就會被全校的師生注視……
郁良臉色有些蒼白,他握筆的手不斷收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郁良害怕別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開始,別人會因為他的瘋子爸爸,用可憐或者是冷嘲熱諷的目光看着他,到後來,鄰居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他,就連他的同學們,也會在他的背後對他指指點點。
郁良害怕被別人注視,別人的目光就像是會将他僅存的僞裝剝開,露出他身上猙獰不堪的傷痕和他最不想回憶起的過往。
所以他只能一個人藏起來。
郁良為此還特意找了班主任一趟,這次考試過後,他就能調到後排坐了。每次上課他都會趴在課桌上,不是因為他困了要睡覺,而是他在害怕,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身後十幾道目光向他這邊看過來,即使他們是在看最前面的黑板,但是他還是會害怕。
郁良懼怕着別人的目光,就如同陰溝裏的老鼠。
郁良閉了閉眼眸,他的臉色逐漸有了好轉,但還是顯得有些冷白。
教室最後排的窗戶不知道被誰打開了,呼呼的冷風夾着雪白趕走了教室裏的溫暖。
郁良起身走到了最後排,關上了窗戶,他的目光忽然被一張課桌上的水杯給吸引住了。
郁良記得這個藍色的水杯是屬于白糖的,那個笑起來臉上會有兩個很淺的梨渦的少女。
此時白糖的課桌上因為開着的窗戶而落了一點雪花,雪花很快就融化成了水珠,聚集在白糖課本的封面上。
郁良拉了拉衣領,将自己脖間的傷疤遮住,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輕輕的擦去那些水珠,眉眼間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意。
就在這時,史軒銘從教室後門走了進來,他看到郁良在別人的座位上幹着一些什麽事情,他立馬沖了過去,一把推開了郁良。
史軒銘趾高氣揚而且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郁良,你是不是在偷東西!”
郁良踉跄了一下,等他站穩身子,看向史軒銘的眼中滿是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