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叫到辦公室的季濤有些詫異,他呆愣的看着班主任辦公桌上電腦的視屏,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這怎麽可能?”

電腦上播放的視頻就是不久之前那個男生偷偷往郁良書包裏塞東西的畫面,季濤之所以會覺得詫異,是因為他們班上的攝像頭已經壞了好幾天了,而且維修工人一直都沒有來,所以他才敢叫人趁着郁良不在的時候,往郁良書包裏塞錢包,借此陷害郁良。

可是季濤不僅沒有陷害成功,還被當衆打了臉。

正當季濤要看看接下來發生什麽的時候,就比如說錢包是如何出現在他的位置上的,視頻卻戛然而止了。

季濤指着電腦,“老師,視頻就只有這點嗎?”

班主任被季濤他們氣的不行,她沒好氣的說道:“是不是嫌沒有拍到你們怎麽欺負同學?”

季濤一直都是她最感到頭疼的學生了,你說你怎麽不學習也就罷了,還叫上其他同學去欺負愛學習的同學。

要不是班長主動向她提了一句,再加上班上的攝像頭突然好了一陣子,恰巧拍下了那段監控,不然郁良就真的別季濤他們幾個給欺負了。

季濤瞪大的眼珠子恨不得貼到電腦的屏幕上。

——這……這麽巧的嗎?就只拍到了他們陷害郁良的,其他的什麽都沒有拍到?

班主任見季濤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心中氣不打一處來,她用力的拍了一下辦公桌,“季濤你平時上課搗亂就算了,不少老師都向我反映情況了,但你這次還玩的挺好的啊,學會陷害同學了!”

季濤被班主任訓得臉色發青,要是放在以前被班主任罵的時候,他還會不服氣的頂撞兩句,但這次的事情的确太詭異了。

郁良一回教室,他就帶着人找了過去,就算郁良提前察覺到書包裏多了一個不屬于他的錢包,也根本來不及将錢包拿走,更不用說還是放到他的書包裏了。

這也太靈異了吧!

班主任難得見到季濤沒有頂嘴,她還以為季濤已經知道錯了,“你們每個人交一份三千字的檢查,季濤寫六千字,接下來的兩個星期的課你們站在後黑板前上就行了。”

班主任想着她要是不整頓一下的話,下次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現在的學生還真是不好管啊!

班上的同學看到季濤幾個人被班主任叫走了,這場鬧劇就這麽結束了,他們三兩個聚在一起交談着漸漸走開了。

清瘦高挑的少年站在原地,纖長的睫羽微微垂下,五官冷峻,眼眸中卻滿是疑惑與錯愕。

郁良很确定在他起身之前,那個錢包是放在他的書包裏的,但是為什麽會從季濤的桌洞裏掉出來?

而且衆目睽睽之下,根本沒有人可以做到無聲無息的将錢包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

但是除去這些,正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消失而後又出現的錢包,他沒有被陷害成為小偷,反倒是季濤自導自演了一場,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郁良緩步走到座位旁,他彎腰拾起地上的書本。

到底是誰做的這一切呢?真的會有鬼神嗎?

這已經不可能是人能夠辦到的事情了吧?

郁良坐在座位上,有一絲冷風穿過窗戶的縫隙中鑽了進來。

郁良不相信會有神明,更不相信會有神的庇護,因為這樣的東西一般都是那些被大家喜歡,被家人寵愛的孩子們的,而他不是。

被親生父母都放棄的他不曾感受過大家口中的溫暖。

郁良下意識的伸手拉了拉衣領,盡管衣領已經将他脖子上的傷疤嚴絲合縫的遮擋起來,但是他還是會覺得不安心,他害怕被人看到。

他知道這些暫時的“幸運”和“溫暖”終會在不久後離開他的,就像是他曾經以為他的媽媽真的會帶走他,他會有一個能好一輩子的朋友一樣……

郁良緊握了一下手,手背上青筋微隆。

若是可以的話,郁良寧可這些“溫暖”快些離開,這樣他就不用提心吊膽着,對以後存有不該存在的幻想了。

白糖踩着上課鈴走進了教室裏,她坐下之後,迅速的把藏在袖子裏的手機放進了書包裏。

白糖在廁所蹲的太久了,她悄悄的把手伸到桌子下面按摩着酸麻大腿。她之所以會在廁所裏待那麽長時間,是因為她除了在游戲裏幫助小良順利完成隐藏劇情外,她順便把不知道為什麽被關掉的小良家中的暖氣給打開了。

她好不容易才用各種物資給小良的【茅草屋】升級為【白牆平房】,有了暖氣當然要用啊!

剛好這個時候班主任也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班主任沉着一張臉,目光在教室裏來回的巡視着。

教室內不僅安靜了下來,還沉浸在一種壓抑的感覺下。

有不少人包括白糖在內都猜出了班主任這是要發火的前兆啊,并且白糖還注意到了前排幾個座位是空的。

季濤和幾個男生正一臉慘色的站在最後,他們除了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以外,還要寫千字的檢查,憋得一肚子的氣也沒有地方發洩。

班主任手裏拿着的書拄在講桌上,她目光淩厲,“我只是幾天沒有說咱班的同學,我看有些同學就不知道自己叫什麽了!栽贓陷害人的事情都能夠做出來!”

季濤吊兒郎當的樣子被班主任看在眼裏,她厲聲道:“季濤,我說的難道不是你?”

被直接點到名的季濤臉色有些難看,但他還故作不在意的“切”了一聲。

這次算他倒黴,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就不相信郁良真的會有這麽邪門,還能次次都讓郁良逃過去。

剛才目睹了全過程的同學自然知道班主任在說什麽,倒是一直在廁所蹲坑、玩游戲的白糖一臉懵。

——這是發生什麽了,居然讓老班發這麽大的火?

——下課後一定要問問小雨。

郁良手中正在寫字的微微一頓,在白紙上留下一滴墨痕。

他有些詫異班主任居然會維護他,以往他和班上的同學有矛盾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班主任随便說了幾句,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這次他倒成為了“受害者”。

原來被人維護的感覺是這樣的……

郁良不由的想起昨天幫他在同學們面前辯解的白糖,雖然只有寥寥幾句,但是卻成功幫他拜托了懷疑。

郁良聽着班主任說着批評季濤幾個人的話,他睫羽輕顫了一下,在眼睑處暈染着淡淡的陰影,而後繼續完成筆下老師留的作業。

由于郁良特殊的家庭情況,再加上他學習成績特別的好,幾乎各科老師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郁良趕着完成老師留下來的作業,主要是放學後他還要去打工,如果現在不能多完成一些作業的話,就只能第二天早讀的時候寫了。

中午午休,郁良也只能趴在課桌上小憩一會兒。

班上大多數的家長怕孩子中午休息不好會影響到下午上課的效率,就都付了住宿錢,但郁良沒有多餘的錢,他還要省吃儉用來付房租和學費。

放學後,郁良連晚飯都顧不得上吃,就背上書包直接來到了他最近打工的小餐館,他在這裏找了一份洗盤子的工作,每天大概可以有四五十的工資。

郁良換上圍裙,盡管他戴着橡膠手套,但是雙手還是被水凍的冰涼。

少年彎腰站在水池旁,垂下頭清洗着一個接一個的盤子。

一整晚下來,郁良疲憊的揚了揚脖子,酸痛的脊背幾乎挺不起來。

郁良用凍的刺骨的手接過今晚的工錢,他拿出五塊錢在路邊買了一碗面,然後頂着夜晚的寒風一路走回了家。

郁良登上沒有照明燈的樓梯,他摸黑掏出鑰匙,輕車熟路的打開了門。

郁良打開客廳的燈以後,眼前的一切家具的擺置都很熟悉,但是唯有一點讓郁良感到陌生——溫度。

屋內的溫暖趕走了郁良從室外帶來的冷氣,像是一雙手般輕撫過郁良被凍得發白的臉頰。

郁良眸色一沉,他連手中的東西都來不及放下,急忙轉身來到了樓道內。

郁良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今天早上被他關上的閥門,不知道被誰給打開了。

郁良抿了一下薄唇,他看了一眼對門破舊的老式防盜門,對門已經許久都沒有住過人了,而且他所在的樓層最高,一般是不會有人上來的。

郁良本來想将暖氣閥門再次關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眼中滿是掙紮。

最終郁良把手垂了下來。

郁良再次擡起的眼眸中多了些偏執,黝黑的眼眸就像是涼月下的枯井。

他選擇了接受。

是那個人先來招惹他的,一次又一次……

他是想要拒絕,想要逃避的,但是他最終還是沉浸在了那個人給他創造的溫暖的童話中了。

既然這樣,他會緊緊的握住那如同泡沫般易碎的溫暖,他不允許那個人放棄他,他絕對不會松手的!

就算那個人抛棄他了,他也會把那個人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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