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0.住院
他看不清那個女人臉上具體的五官,只隐約覺得女人的臉很白,卻塗着大紅色的唇彩,應該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主動去親吻一個烈焰紅唇的女人,葉夏的理智隐約覺得不太對,他喜歡她嗎?為什麽要親她?她是他的誰……
這個疑問讓葉夏湊上去親吻的動作頓住,他想看清女人的臉,可是怎麽也看不清,這讓夢中的葉夏更加困惑,他想不通,他、他是誰?
他頓住的動作似乎讓女人不滿了,幽怨凄清的聲音幽幽傳來“你怎麽不親我了……”
那聲音像是有某種魔力,葉夏腦中所有的疑惑都被抹去了,他聲音機械地回答道“怎麽會,我最喜歡……”
床頭櫃上的陶瓷小狗在黑夜中驟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光亮,卧室裏不知何時聚攏的黑霧發出肉耳聽不見的尖嘯,葉夏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啪地一巴掌拍開了床頭燈。
“呼,呼。”葉夏猛地喘了幾口氣,心髒激烈地跳動,他擡手摸了一把額頭,卻抹了一手冷汗。
空調的溫度似乎開得過于低了,葉夏記不清夢裏的內容,然而那種恐懼卻仍然盤踞在他心頭,抹之不去又無法釋放。冷汗順着臉頰往下流淌,葉夏又抹了一把臉,抹完才發現自己的手都在發抖,明顯是被這個夢吓壞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回來卧室時,空調裏的風呼呼地吹着,房間裏的溫度更低了一些。他找到搖控器調高一點溫度,拿着搖控器又感到困惑,他平常從來不怕熱,倒是有些怕冷,怎麽會把空調溫度調得這麽低?
身體像是很冷,不由自住地打了個冷顫,葉夏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想下去。
重新回到床上,此時已經半夜三點多了,葉夏躺在床上翻了兩圈,怎麽也睡不着,幹脆重新開燈坐了起來。
床頭燈的光線十分溫暖,葉夏一眼看見燈下靜靜蹲着的陶瓷小黑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親手粘過一次,原本就對這只小黑狗愛不釋手的人,現在更是看見它就覺得特別喜歡,想把它握在手心裏時時把玩,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它是一條真狗就好了,一定特別可愛。不過他也就是想想,畢竟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麽去負擔另一個生命?
陶瓷小黑狗被他握在手心裏翻來覆去地把玩,指腹愛惜地滑過它釉面,而後摸到一個剌手的口子。葉夏皺着眉疑惑地将小狗翻過來看了一眼,果然瞧見漆黑的釉面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怎麽回事?”葉夏眉心緊鎖,他跟着教授參與過多起重大文物修複工程,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小黑狗圓圓的雙眼烏溜溜地瞧着他,那樣裂痕就像刻在它身上的傷痕。葉夏心情煩躁,大半夜從床上爬起來,重新回書房試圖把它修複回原樣。
次日早上葉夏到研究院的時候,俊美的臉上難得地挂了兩個黑眼圈,臉色也微微泛青,顏值至少損失了十個百分點,愛美的師妹們都特別的驚奇,要知道師兄可是他們院系出了名的古典美人……咳,是古典帥哥,那張漂亮……帥氣的臉啊怎麽曬都曬不黑,還從來不長痘,不知道羨煞多少愛美的姑娘,突然挂上倆黑眼圈感覺好突兀哦。
好像縱欲過度的感覺。當然這話沒人敢說。
“師兄,你晚上沒睡好啊?”羅宛陽好奇地問他。
葉夏搖了搖頭,“沒事,幹活吧。”
他說完下意識地掃了衆人一眼,卻沒有看到那個帥氣的大男生,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道“敖湛呢?今天沒來?”
羅宛陽點頭說“他跟教授請假啦。”
“好好的怎麽突然請假?”葉夏皺眉。
他表情嚴肅,羅宛陽還以為他不滿小師弟明明資歷最小卻動不動請假的行為,便替他解釋說“好像說是生病了,教授就同意了。”
葉夏忽然想起了,在溫泉山莊時敖湛動不動就臉色發白,似乎身體确實不太好,但後來兩人相處中,那個人看起來那樣健康健碩,他便漸漸忘記了這件事。
“……師兄,師兄你怎麽?”羅宛陽見葉夏游神方外,有點擔心,她還從來沒見過這個從來都很認真嚴肅的師兄這樣神不守舍的樣子。
對,葉夏現在的樣子就是神不守舍,他在想敖湛的身體是怎麽了,為什麽明明平日裏看起來好好的,說病就突然病了?因為前天拒絕了他的原因嗎?應該不是吧,他哪來那麽大魅力。
那、他要不要去看看他?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就被他壓下去了,不說他剛剛拒絕了對方的表白,他連敖湛家住在哪裏都不知道,去哪裏看?
一下午,葉夏給師弟們上課時也總是走神,這下大家都發現他的問題了,關心地問道“師兄,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葉夏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
師弟妹們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也算跟這個師兄相處挺久了,都知道他性格很硬很倔,他要不想說的話,他們再問也沒用。
葉夏揮揮手讓他們散了,在辦公桌前坐了一會兒。原本他只是想坐着休息一會兒,沒想到竟然睡了過去。
又是那個夢。
葉夏剛進入夢中,就想起了。
女人的臉仍然與他親在咫尺,但是他仍然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見她的臉很白,白得像刷了一層牆灰,大紅唇豔得就像、就像給死人上的妝……
女人的臉在這一刻倏然變得明晰,一張被刷得慘白的大圓臉上,眼眶黑乎乎中間翻着眼白,嘴唇卻像塗了血!
“啊!!”葉夏驚懼地推開她,“你、你是誰!”他驚慌失措地後退了幾步,卻因為太過慌亂,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女人明顯對他擅自逃開的行為非常不滿,不過她并沒有對葉夏做什麽,她只是頂着那張恐怖的出殡臉,不斷地貼近葉夏,在他耳邊輕聲泣道“親愛的,你為什麽要躲開,你不中意我麽?”
“你、你到底是誰!”葉夏此時的意識無比清醒,他清醒得都快要瘋了,他根本不敢去看女人越貼越近的臉,身體胡亂地往後蹭,雙手在空中亂揮,好像這樣她便無法靠近自己一樣,“走開!你走開別過來,別過來……”聲音裏漸漸地帶上了哭腔。
“親愛的,你為什麽要躲開,你不中意我麽?”女人顯然對這個問題非常的執著,她一直緊緊地貼着葉夏的臉,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一句話,慢慢地,她原來凄清幽怨的聲音都變得尖刻起來,像一把鑽子,深深地鑽進葉夏的腦海!吐出的氣息帶着森寒的冷氣,要将他整個拖進幽深地獄!
從六歲跟着外婆生活後就再也沒有哭過的葉夏沒出息地哭了出來,他承認他是個膽小鬼,他很害怕他真的很害怕,誰能來救救他。
“……敖、敖湛,救救我……”
懦弱的求助是他第一次向外界吐露的心聲,暴露出他強勢尖刻外表下的脆弱。
床頭櫃上的陶瓷小狗再次放出刺目的光華,卧室裏濃郁的黑氣激烈湧動,像是在反抗,但最終還是沒能贏過那陣光芒,不甘心地從窗戶逃走了。
葉夏睜開眼時,眼淚和汗水糊了滿臉,內心的恐懼讓他難以自恃,竟控制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眼淚這種東西,強忍着的時候,似乎人們就勝過了它。然而一旦讓它決了堤,便是“覆水難收”,尤其是習慣将一切壓抑在心底的成年人。
葉夏捂住臉哭了一會兒,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抖着手拿過手機給敖湛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着電話裏機械的女音,葉夏內心湧起深深的失望。不過,他瞄了一眼時間,都半夜兩三點了,大家早就睡了。
理是這個道理,葉夏還是報着僥幸的心理,打開敖湛的微信,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敖湛,在嗎?
葉夏雙手捧着手機緊張又期待地等了好久,也沒有等來任何動靜。
眼看着時間慢慢地走向清晨,葉夏也漸漸平靜下來。他弄不清楚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純粹是噩夢的話,他為什麽會連着兩天做同一個夢?而這個問題顯然敖湛更有經驗。
而且、而且他還請了病假,也不知道他好了沒有。葉夏有點後悔,他應該去看看他的。
算了,等天亮了,他再給敖湛打個電話吧。
換掉被汗水浸濕的衣服,葉夏重新躺下,卻不敢再入睡,以至于早上回到學校時,臉色比頭一天更差了,慘白中隐隐泛青,瞧着像個瘾君子。
師弟妹們都很擔心他,怕他突然病倒了。誰知預感真成,還不到中午,葉夏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腦袋上撞了個洞,血流了滿臉。
……
敖湛這天仍然請了假,不過他沒在家休息,而是跟哥們禹陽華在酒吧裏喝酒。
更确切地說,是敖湛喝得爛醉,大着舌頭跟哥們發誓以後他一定不會再理他師兄了,他絕對不會犯賤……
禹陽華懶得哄醉鬼,不過倒是對他嘴裏的那個師兄挺感興趣,琢磨着怎麽趁他喝醉套他話呢,敖湛兜裏的手機響了。
手機響了好一會兒,敖湛這個醉鬼也沒注意到,禹陽華只得推推他讓他先接電話。
然後他就看見,這醉鬼接通電話“喂”了一聲,然後又接着驚呼了一聲“師兄怎麽了?!”,嚯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清醒了。
禹陽華“……”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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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好像是12章看不到,有看不到的親親記得給我說一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