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7.烈陽

走廊裏面幽暗一片, 似乎連窗外的燈光都被某種力量吞沒了。

葉夏心底發涼, 那陰冷的觸感似乎并不滿意接觸他的一處皮膚, 而是輕輕在他的皮膚上緩慢滑動,說不上來的黏膩觸感讓葉夏手腳發軟,竟然連向前邁步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呼~”一陣無聲的冷氣吹來,争先恐後地往他的毛孔裏鑽去,涼透了他的血液。

已經有了前幾次經驗,葉夏多少已經猜到了那是什麽東西,然而他卻仍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忽然有些後悔了, 後悔以前不該那樣強硬地反駁敖湛,如果他能放下固執,聽一聽敖湛的分析,也許不至于這樣束手無策。

葉夏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顫着聲音問“你、你要幹什麽?”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既便問出了問題, 腦中依然一片空白,甚至想不到那東西可能根本沒有思維。

沒有人回答他。

那陰涼的觸感漸漸順着他的後脖勁滑到了前方的鎖骨上,如同死神的鐮刀緩緩架到肩上, 只需對方收緊力道,便能收割他的性命!

葉夏臉色慘白, 全身不住哆嗦,就在這時, 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窒息, 身體一瞬間被拖離了地面!

“啊!!!”

一百多斤成年男性的身體如同一個破布娃娃般被提到了空中!葉夏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他雙手捂住脖子,摸到了一排冰涼的手指!

“救、救命!!!”葉夏滿臉眼淚,求救的聲音艱難地擠出嗓子眼兒後,只剩下一點點聽不見的氣音。

葉夏很快感覺到臉上貼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陰冷與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鑽進鼻腔,與墓葬打了有些年交道的葉夏卻一下子反應過來,那是屬于墳墓的味道。

葉夏的眼珠艱難地往眼角轉去,瞧見一張慘白的女人臉貼在他的臉上。

堅守唯物主義多年的葉博士徹底吓傻了,全身都在抖,這是死人才會有的那種僵白的膚色。

女人的眼睛轉了過來,果然白多黑少,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終于開口了,聲音僵硬難聽,“為什麽要背叛我!”

葉夏不敢再看她了,他恐懼地閉上眼睛,心底不段地祈求有誰能救救他,誰能來救救他。

“為、什、麽、要、背、叛、我!”那女人似乎很恨,一字一句如同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透着深深的殺意!

葉夏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眼淚大顆大顆從眼角滑落出來,眼前金星亂閃,耳中是劇烈的轟鳴聲,死亡的陰影越逼越近,熟悉的恐懼在心頭蔓延,他用力地掙紮,可惜缺氧帶來的窒息感使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就要死了嗎?葉夏腦中模糊又恐懼地想,他不想死!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松,被隔絕的空氣艱難地灌進肺部,然而葉夏還來不及慶幸,脖子上的力度再次加大,他甚至有種自己的脖子已經斷掉的感覺。

“來陪我吧。”那個女人冰冷僵硬的聲音鑽進他的腦海。

葉夏腦中缺氧,模糊地想到,去陪她,怎麽陪……

很快他就明白了。

葉夏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大力地擲了出去,後背重重地撞在牆上,又滾落在地。他的背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葉夏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女人想将他從窗戶扔下去。

而這裏是19樓,她想要他死,死了,就可以去陪她了。

空氣重新進入遭受重創的肺管,火燒一般的疼痛,葉夏劇烈咳嗽兩聲,渾身都在發抖,不知是因為害怕多一些,還是痛多一些。

“科,科。”

女人高跟鞋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裏回蕩,緩緩從他身後走來。

葉夏不敢回頭去看,一時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奮力從地上爬起來,恰好旁邊不遠處就是安全門,他連忙鑽了進去。

樓道內同樣一片幽暗,他用力撞上安全門,顧不上黑暗,幾乎連滾帶爬地往樓下爬去。很快,女人高跟鞋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極有規則地跟進了樓道,在通透樓道空間中回蕩,葉夏吓得全身發軟,眼淚模糊了他的眼睛,手腳并用地爬進了下一層的安全門內。

安全門被用力撞上,正常情況下,從樓梯外需要用鑰匙才能打開,女人高跟鞋的聲音也同時停在門後。

葉夏此時去路被堵,退無可退,他滿臉眼淚地撲到這一層一戶人家的房門上,用力敲打,帶着濃重哭腦的聲音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房門紋絲不動,一點回應也沒有,就像将他隔絕在另一個空間,安全門那裏卻傳來鎖芯緩緩轉動的聲音。

葉夏滑坐到地上,雙手抱住膝蓋,絕望地哭了起來。

誰來救救他,有誰能救救他。

可怖的陰冷氣息再次撲面而來,女人的腳步聲近在耳畔,葉夏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就在這時,走廊裏傳來一聲怒喝,陰冷的氣息瞬間抽離,葉夏哆嗦着的身體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師兄師兄?你怎麽樣了!”

敖湛熟悉的聲音和氣息如同正午的烈日,一瞬間穿透了重重陰霾,照射到了人間。

葉夏頓時哭得更兇了,身體本能地撲到了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大聲哭泣了起來。

從未見他哭過的敖湛心都碎了,比他更緊地将人緊緊抱在懷裏,俯在他耳邊不停安慰道“師兄別怕,我來了,我來保護你了,別怕,別怕。”

身體被人緊緊抱住的感覺和安慰的話語,将葉夏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然而與此同時也讓他的情緒更加收不住了,他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了起來,恐懼、害怕與委屈,一樣一樣,盡數發洩在他的懷抱裏。

敖湛心疼得要命,很想就這樣抱着他直到天荒地老,永遠将他保護在自己的懷抱裏。但那個女鬼還沒有處理,這裏并不安全。

女鬼還站在不遠處的走廊,雙眼恨恨地瞪着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僵硬的聲音如同在哭喪,“放開他!他是我的!”

“滾!”敖湛一手圈住葉夏的腰,一手結印,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從他手心中飛出,如同猛虎出籠般向她撲去。

女鬼憤怒地嚎叫一聲,呲出尖利的爪子向他們撲來!

然而敖湛這帶着強烈怒氣的一擊,直接将女鬼轟飛了出去!女鬼慘叫一聲,快速後退,翻着眼白的眼睛恨恨地瞪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兩人,猙獰的臉上盡是嫉妒,隐去了身形。

敖湛此時哪還有心情管她,把這惡鬼暫時打退了,便抱着師兄心疼地哄了起來。

缺少安全感的人,對于一個強有力的擁抱充滿了向往,再加上耳邊不斷傳來的耐心溫柔的安撫聲音,葉夏哭夠了,心情也平複了許多,卻不知不覺沉浸在這個懷抱中,睡了過去。

敖湛感覺到懷裏的人往下滑,吓了一跳,趕緊将人扶住去看他的臉,葉夏閉着眼睛已經睡着了。他似乎睡得不太|安全穩,雙手仍然緊緊地抓着敖湛的衣服,眉心微蹙着,嘴角還挂着一點點眼淚,嘴唇也因為哭泣而顯得異常的紅潤飽滿,微微翹着,像在邀吻一樣……總之,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非常的誘人。

敖湛眼睛都看直了,他咽了咽口水,很想俯身過去吻一吻試試感覺,可惜……他實在是有賊心沒有賊膽,脹紅了臉也沒好意思低頭吻下去。

也許是感覺到那份熟悉的氣息一直沒有離開,葉夏這一覺睡得很沉,再醒過來時,只覺得頭疼眼睛疼渾身都疼,像被壓路機壓過一樣,渾身關節都碎了。

他□□了一聲,昨晚發生的一切盡數想了起來,葉夏趕緊睜開眼睛,一只手掌卻搭到在他的眼睛上。

“師兄,先用熱毛巾敷一敷眼睛,都腫了,不然會很難受的。”

敖湛的聲音讓他心中一松,眼皮也本能地跟着他的聲音閉上了,緊接着熱燙的毛巾搭到眼睛上,讓他刺痛不已的眼睛好受了許多。

“師兄,身上很疼吧?我給你擦了些跌打藥水,要是難受咱們就上醫院好嗎?”

小師弟年輕的聲音裏透着濃濃的擔憂,葉夏又回憶起昨天晚上後來自己撲到他懷裏大哭的畫面,羞恥感頓時撲天蓋地地從天上砸下來,葉博士人生第一次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師兄?怎麽不說話?”敖湛沒有得到他的回複,趕緊追問道。

葉博士正泡在無邊無盡的羞恥海裏出不來,根本不想說話!讓他說什麽?二十八|九的大男人,撲在比自己小了五六歲的小男生懷裏,哭得像個女人嗎?

啊啊啊!

葉博士越想越羞恥,特別想跳起來把那個在耳邊喋喋不休的人給攆出去,煩不煩人!煩不煩人!

敖湛哪懂葉博士羞恥得都像一只想把自己卷起來的蝦子了,摸摸他的額頭,感覺有點熱,頓時更加擔憂了,“師兄你好像發燒了,要不咱們還是去醫院吧?”

葉夏想打人,耳聽那人拿手機要撥號了,只好不情不願地開口道“我沒事,不去。”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板一些,這樣他就顯得更冷酷一點。對的,就是冷酷,昨晚那個哭包跟他并沒有關系!

敖湛見他終于開口了,松了一口氣,動了一下他眼皮上的毛巾,微笑着說“師兄的眼睛好些了嗎?我媽說頭一天晚上哭過了第二天會腫得很厲害,還會難受,不過用熱毛巾敷過就好了,應該還要再等一會兒,師兄別着急。”

無情被人把頭從沙子中□□的鴕鳥葉博士“…………”

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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