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只貓
什麽玩意兒？？？
我的手在榻榻米上摸索來摸索去，被塞了一塊奶糕，順手放進嘴裏慢慢咀嚼。
“姐姐醒醒，你沒有眼鏡，視力也很好。”塞了滿嘴糕點的亂步如此說着。
我指着手中的恒春周報，是特意大早上去報亭買來的，一翻開就看到醒目位置刊登着《生與死》第二章 。
是在上份周報刊登，我自然也為了支持自己買了一份，一本中篇小說被分為四章刊載，我尚且還有點時間準備第二本小說。
不過武內先生也太過分了吧，正常來說這種小說至少該分成八章吧，一章萬來字占了大篇幅，就不怕讀者們抗議嗎？
哦，翻譯的活我也不接了，為此武內先生還表示理解，一點都不生氣，還樂見其成的樣子。
題外話不說，讓我看得以為自己近視破表都不認識日文的原因是，上面除了刊登我的稿件外，旁邊還有篩選出來的讀者感言。
“‘來自上帝的聲音，來自魔鬼的陷阱，是神是魔又如何，我都将視為聖音虔誠的聆聽着……’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讀者，太文藝了，也根本不是在評價我的小說吧。”
“哪裏哪裏？哦……哇，十條讀者感言有九條說霏音老師很可怕，還有一條是罵你……恩，不是在罵你，是裝黑的真粉？”
“好吧好吧，我就是個可怕女。”我沒好氣的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放，被亂步拿過去津津有味的讀起來。
他時不時的将讀者的發言念出來，聽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沒有一條是正面評價我的小說的，所以這到底是受歡迎還是不受歡迎？”
都是在說一些什麽哲學系的東西，我又沒深入了解過哲學，像精神的財富淩駕于身外之物、生命是一場考驗、死亡是又一次全新的開始、靈魂的澄淨是通往天堂的大道……
“我都搞不懂他們是真看懂了，還是找不到話在瞎寫，不會是武內先生為了讓我面子好看，請人偷偷代筆的吧。”
“想多了，代筆還有點可能，恒春周報銷量漲了三成總不能是胡說吧，這可是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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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我只是想寫一個灑脫的面對生死之人，而且這一章才剛剛提到了男主母親之死對男主帶來的影響，還沒出現後面他努力振作起來的內容吧。”
這也是我很迷惑的地方。“怎麽感覺稿子結局已經外洩了，竟然有人在說學會解脫，學會放下，就能在死後進入天堂……”
“姐姐是害怕前面被人看出自己想寫的思想，接下來的文章就不具備可讀性，報紙賣不出去你也沒有分成拿吧。”
我臉一紅，捏了捏他的鼻子。“稍微給大人一點面子吧，亂步醬。會這麽擔心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感覺自己寫的小說就是一部套路俗爛的電視劇，看到開頭就知道結尾。”
亂步不這麽想，他意猶未盡的把報紙放下，還整齊疊起來放在腳邊。“不應該是明明看穿了結局，反而有更多人期待後續，那樣更加的厲害嗎？”
這麽說好像也是……不過……
我仔細看着上面刊載的我的小說，一臉迷惑。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麽厲害嗎？在我看來，就是非常普通的作品而已，甚至因為是初作，還有很多地方是我不滿意的。
因為武內先生已經跟我說，這個月的分成就會給我，還很肯定的告訴我會比上次付給我的稿費多，恩……是有點膨脹了吧，我想要換個租房。
現在的租房一個人住還好，加上亂步就有點擁擠了，而且很多設置老舊，像熱水器的水忽冷忽熱，燈泡沒多久就會燒壞，天花板蛀黑了一塊等等……
而且亂步這麽大了，還是有個獨立的房間會更好吧。這麽想着，我決定帶亂步去一趟房屋中介所。
我現在的租房是一個月五千日元，我準備增加到一萬日元，應該可以組個小兩間。可惜去了一通中介所，一萬日元以下的租房基本都不太滿意。
“再這樣下去只能增加預算了，租房很看地方的，千萬不能組離某點地帶近的地方，不小心會被流彈所傷，還有附近的治安也是……”
“這麽說來，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除了空間不大外，倒是個好住處。因為附近有鬼屋，小偷強盜也基本絕跡，離公交站和超市的距離也不遠，住戶也不是什麽麻煩人物。”
亂步走在我身邊，眯着眼睛思索：“姐姐當初是怎麽租到這間房的呢？”
“當時去中介的路上，剛好遇到在發傳單的房東先生，他不想付中介費就自己攬客。我看了下大致都不錯，而且房東先生是個好人，就定下了。”
“真的是這樣嗎？”亂步神秘兮兮的笑着，“姐姐身邊有守護者呢。”
“我就一個無依無靠的異國孤兒，亂步醬這回是猜錯了吧。”
“可能吧。”
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我也沒放在心上。回家吃完飯後，我看了眼兩天時間堆積的垃圾，拍了下腦袋。“啊，今天是倒垃圾日呢，亂步醬我出去一會哦。”
日本對垃圾不僅分類嚴格，還規定了倒垃圾時間，如果我今天不把垃圾扔了的話，就要過兩天才能扔，這樣會臭掉的。拿着兩袋不同分類的垃圾，我哼着小曲往垃圾點走去。
離垃圾點的距離不遠不近，也就不到十分鐘的距離，路上還有路燈照明，還有偶爾路過的行人，商店也還沒打烊，我對此很放心。
到了垃圾點後，就有三個大的綠色垃圾桶和一個黃色垃圾桶，将放廚餘的那袋扔進黃色的，我翻開旁邊綠色的那個，也沒細看就将垃圾袋扔進去。
咚。
是砸到硬物的聲音，還有垃圾翻滾着落在底處的聲響，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到我腰間高的垃圾桶，然後……
裏面竟然有一個小孩子！
蹲在垃圾桶裏瘦瘦小小的孩子，衣衫褴褛，手臂脖子纏滿了髒兮兮的繃帶，右眼也纏着繃帶，正眨巴着一雙鳶色的大眼睛，由下而上迷茫的看着我。
他的頭發上還搭着一塊香蕉皮，看起來非常的可憐。
我震驚的雙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他抱出來，他也不反抗，手腳垂直像是一只被抱起的貓咪，任由我四下打量。
“是你！”
是我在便利店曾經見過的，黑色受傷的小孩子，我還給他包紮過，他拿走了我送給亂步的筆記本。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急忙放下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肩膀上，臨近秋天，晚上的涼風可是會讓免疫力差的孩子生病的。
他乖巧的張開雙臂在我的動作下穿上披風，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水，面無表情的仰頭看着我，用平靜如水的聲音說：“養我的組織前些天被警察搗毀了，我怕被抓提前逃跑。”
“組織？難道是……”
“之前燒了便利店的犯人就是那個組織的。”在燈光下，他的目光幽暗得幾乎與黑暗融合在一起，滲人的陰森森的，比夜晚的涼風更讓我發冷。
我想了想，那個組織好像叫什麽川中還是川下會來着，說實在的，我對那個組織惡感挺深，畢竟自己差點就要遭遇不測，可也許是沒有真正遇到危險吧，煩惱一段時間後就抛諸腦後。
我倒是沒想到這個有過短暫相處的小朋友也是那個組織的人。
“那就是說，你這幾天都流浪街頭？可是……為什麽會在垃圾桶裏？”
他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垃圾桶不就是放垃圾的地方嗎？”
“但你是人啊。”
“死掉的話，人也是垃圾吧。”
我無言以對，因為我感覺得到這個小朋友是真心這麽想的，他似乎真的将自己當成需要處理掉的垃圾，而且對死亡沒有一絲正常人所擁有的避諱，将生死置之度外。
突然的，胃有點疼。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腦子裏甚至是一片空白，無法思考，靜靜的看着這個小朋友，就這麽無聲對視了幾分鐘，他說：“既然你能理解，就把我放回去吧。桶有點高，我爬進去很累。”
他的肚子适時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我摸了下他的肚皮，他沒有躲，非常坦然。不是一片平坦，而是略有些凹陷，我甚至都懷疑他腹部沒有器官的存在，因為實在是太空了。
“你幾天沒吃飯了？”我問的時候，明顯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幹澀，沉悶悶的。
他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我，似乎是知道我不會幫助他，左看右看翻了個紙皮箱墊在垃圾桶旁，站上去後手腳并用準備爬回垃圾桶。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懷裏多了個垃圾桶裏撿來的特産，亂步捏着鼻子給我開門，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趴在我肩膀上的小朋友。
“不——行！”亂步大聲的叫着，擋在玄關不讓我進門。“他是裝的，不能讓他進我們家，誰知道這個小偷有什麽打算。”
咕嚕嚕……
回答他的是一串肚子叫的聲音，亂步像是一只炸毛的黑貓跳起來指着我懷裏的小朋友：“卑鄙！不會忘記了你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吧！”
“姐姐，我好餓。”小朋友收緊了抱着我脖子的雙手，聲音微微顫抖，“給我點吃的就行，亂步哥哥生氣是應該的，你不用把我帶回來，我不會再爬進垃圾桶了。”
“哈——你這臭小鬼竟然——”
“好了亂步醬。”我撫摸着小朋友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背部，對亂步低聲下氣的道，“宰宰沒地方去，我總不能眼看着他餓死凍死吧，筆記本的事情是他不對，過後再好好教育他，好不好。”
說着，我扯了扯亂步的小手，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想要博取亂步的心軟。
亂步心有沒有軟我不知道，他朝我龇牙說：“反正你不可以收養他。”
“好好好，那姐姐給他洗個澡讓他吃過飯，明天去找家孤兒院看能不能收留他。”
亂步盯着我看了一會，才不甘不願的點頭。“說到要做到啊，我是絕對不會接受他成為家裏的一份子的。”
我哎哎的應着。
我也不會啊，我又養不起兩個孩子。而且家裏有一個孩子是剛剛好，超過一個，我也會覺得太吵鬧。尤其亂步和小朋友有矛盾，估計會有得鬧。
總之，明天打聽一下孤兒院吧，看有沒有靠譜的孤兒院能收留一下父母雙亡、被戀幼癖收養、在非法組織裏遭受虐待的太宰。
太宰治，小朋友的名字，因為治的讀音太長了，太宰讀音像打崽，我就喊他宰宰。
還別說，宰宰喊起來還挺順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平時喊宰宰，偶爾是打宰，打宰大業永無休止
【系統】叮咚，您從垃圾桶抽到了太宰治（10）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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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11-10 23:41:02~2020-11-13 02:15: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polaris★ 28瓶；啾也今天長了嗎？、塔杉（tosugi）、藍天白雲 5瓶；葉大大帶我飛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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