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只貓
自從亂步來了後冰箱倒是不缺食材,簡單下了碗肉絲面,太宰就捧着大碗稀溜溜吃得噴香,臉都要埋進碗裏去了。
他應該是餓了許久了,我只敢做了一碗的量,湯汁被一滴不剩的喝完,雙手捧着空空的大碗,滿眼無辜的看着我。
我笑着給他擦嘴:“你餓太久了不能吃太多,過三個小時姐姐再給你做一頓。”想了想,“現在是晚上8點,11點的話剛好吃一頓宵夜,亂步醬要吃嗎?”
亂步自然是舉手贊同,他這個年紀吃再多都不稀奇,我也習慣了給半夜容易餓醒的他做宵夜。
“那麽現在,宰宰就先去睡覺吧。”我不容置疑的把太宰帶去漱完口,将他塞進被窩裏,太宰一趟下去眼皮子就開始打架。
“放心,姐姐就在這裏,不會走的。”
得到我的保證後,他好像才安心似的,抓着我的手指閉上眼睛,沒一會就發出呼嚕的小鼻音。
我愛憐的撫摸着他早已吹幹的頭發,對一邊抱着手臂站着的亂步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淺笑,若不是一只手被太宰抓着,都想直接雙手合十求饒了。
“啊啊……”亂步朝天翻了個白眼,輕聲嘟囔着,“反正我也無法左右姐姐的決定吧。”
“不,亂步醬是家裏很重要的成員哦,姐姐可不是一意孤行的家長啊。”
“就算我拒絕,姐姐也不會把他趕出門,這樣跟獨斷專行有什麽區別。”亂步哼哼着走去廚房,在我的目光下取出一瓶波子汽水,還故意放慢動作打開,一邊咕嚕嚕的大口喝着一邊挑釁的看着我。
能怎麽辦?
因為我規定了一天只能喝兩瓶汽水,亂步一直對此不服氣,現在光明正大的喝着今天第三瓶,我卻連阻止他的理由都沒有。
恩……亂步醬生悶氣時的表情也好可愛哦~
“姐姐你太容易被牽着鼻子走了。”亂步刻意壓低音量,嫌棄的瞥了眼被窩裏的太宰。
“這小子可不是什麽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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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我點了點頭,就算再天真也不會真的以為太宰是天真單純的普通孩子。
“我知道太宰做過很多壞事,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深陷于泥沼不可自拔的人,可是啊亂步醬……”我看着太宰像幼貓一樣團成一團的睡姿,眉頭也輕輕蹙起,好像在做着什麽不好的夢。
在意識到撫摸他的頭和臉會讓他的睡顏更安穩後,我機械性的保持着這個動作,頭不擡的對亂步說:“有些人天生就不具備太多選擇的機會,外界因素也好,內心因素也罷,引導他們堕落的契機多種多樣,獲得善意的機會卻非常少,希望成為奢望,奢望成為絕望……”
我擡頭認真的對亂步說:“這個孩子在向我求救,既然他勇敢的伸出手了,我怎麽可以辜負他的信賴。即使是一點點也好,既然他選擇了踏入光明,我就會盡自己所有去守護住他的光。”
說完這些話後,我的耳尖都在發燙,想着這麽帥氣溫柔的話語一定能夠打動亂步,然而我只看到亂步正一臉專注的看着電視上的晚間新聞,對我沒有投注一絲一毫的目光。
像是被熾熱的視線所擾,他還皺着眉回頭瞥了我一眼,又轉回去。好像在說‘幹嘛啦,不要打擾我看新聞’。
我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單手捂住自己的臉。
好、好丢臉。
看完半小時的晚間新聞,亂步心滿意足的打着呵欠在榻榻米上鋪被褥,他的動作有些笨拙,胡亂整出個能睡覺的地兒就躺進去,還不忘記提醒我記得叫他起來吃宵夜。
房間就此陷入了平靜,兩名弟弟沉浸在夢想之中,倒是打呼嚕的細微聲音頻率重疊了。安靜的室內讓我有些閑不住,就拿起放在床頭櫃的刊登着我第二期稿件的恒春周報,又一次讀起來。
除了我發的小說和讀者感言外,我也看了其他地方板塊的內容。恒春周報會刊登一些在社會上有影響力的新聞,自然不會放過近期橫濱某些騷擾的內容。
比如,近期發生的械鬥事件,有三成是來自于港口黑手黨。這個數據已經是觸目驚心了,畢竟橫濱是個黑手黨聚集的地方,因為當地經濟不景氣,很多年輕人找不到正常工作,為了生計會加入黑手黨。
生活是一件很磨砺人,也折磨人的事情。
每次看到這些數據下面代表着多少逝去的生命和受傷的靈魂,我都會慶幸如今自己還有正常的渠道獲得足以保證家人溫飽的金錢。
如果不能的話,即便是再舍不得孕育我養父母的這所城市,我也會下定決心搬去其他和平些的城市生活。盡管去其他城市生活要從頭開始,然而……我在這個城市也沒有根基呀。
在哪裏都要受現實桎梏的話,去一個沒有硝煙和鮮血的城市,要比在這裏好多了吧。
作為港口城市的橫濱再美,也不可能比被我抛棄的母國更加讓我留戀。
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我就收到了來自武內先生的短信。從口袋掏出一個嶄新的紅色手機,這是武內先生以報社福利為由,代表公司送給我的禮物。
上面是武內先生的郵件信息。
恒春總編:霏音老師,敬上。報社這邊收到的讀者寄予您的信件已經積攢了一大箱,請問您想要如何處理呢
恒春總編:一般而言,多數作家會選擇讓報社篩選出一批有實際內容的信件交由作家本人處理,其餘由報社這邊統一回複給讀者。
我想了想,打下了回複郵件。
我:不好意思,武內先生。就由報社統一回複吧。
很快武內先生回複了我。
恒春總編:哎,您的意思是,所有的信件嗎?
我:是的,我可能沒有心情去為讀者解惑。
恒春總編:……我明白了,請您放心,我會為您處理好這些事務,不讓讀者影響到您的。
我:非常感謝。
回複之後,我看着自己發出去的內容,覺得有些不對勁。我的回答方式是不是太生硬了?武內先生會不會因此介意。
可是,要想如何語氣溫和的回複他人,還是通過郵件這種方式,我向來是苦手的。
手指在編輯郵件的頁面停頓了數分鐘,到底是憋不出話語來,我嘆着氣關了屏幕将之放回兜裏。
啊,我這種情況應該也有很多人會遇到吧,現實中能言善辯的人在網絡上也會沉默寡言,我就屬于這一種。
讀者的來信什麽的,一定會不可避免一次次提到我的小說吧,既然是那麽容易就可以讓大家理解到重點的小說,我一次次的為讀者解答還要絞盡腦汁的應付他們各種各樣的問題,光想想就很頭大。
這可不是我擅長做的事情啊,我是那種在問答游戲裏總是會墊底的類型,就不做為難自己的事情了。
與其思考這一些,不如想想下一步小說寫什麽吧。畢竟,現在的我可擔負着兩名孩子的撫養費呢。
時鐘滴答走動的聲音,心髒在穩健跳動的聲音,窗外有鳥雀的聲響……
嗚哇!
我又一次捂住自己的臉,心慌意亂。怎麽辦,腦袋空空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部小說要寫什麽。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靈感匮乏?”
一點靈感都沒有,比起下一部小說我更會去計算這個月能結餘多少錢,投入我的買房儲蓄之中。在有了太宰之後,重新租個大一點的房子的計劃就只能擱淺了。
11點,我煮了年糕紅豆湯再将兩個小孩叫起床,看着他們迷迷糊糊吃完甜品刷過牙後,抱着太宰睡在床上,亂步似乎還在跟我賭氣,一個人躺在榻榻米的被窩裏,也沒有如我想象中的要鬧着跟我一起睡。
雖然我這張小小的單人床是絕對無法睡下兩個孩子跟一個大人的。
坐立不安,一整晚都沒睡着。第二天清晨,只能頂着兩只黑眼圈,憔悴的打開被敲響的門。
一名酒紅色頭發,面無表情的青年手臂夾着疊好的兩份報紙站在門口,我的太陽穴被一支冰冷的槍指着。
“霏音老師?”
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這是第一次被槍口對準,以這個距離對方只要開槍,我是絕對無法躲避,會瞬間腦漿被打出來,死不瞑目的。
“我、我是。那個小、小兄弟……請不要沖動。”
是要錢嗎?拿出所有儲蓄對方會不會就放過我這條小命呢?
不,我的儲蓄也沒有多到讓人動心的程度吧。
胡思亂想着,腦袋也被各種念頭擠滿了沒有給出理智思考對策的時間,面前的青年就開口了。
他的槍還是抵在我的額頭上,眼神平靜得像一名過客,他說着:“我是織田作之助,一名職業殺手。”
用着最平淡的語氣說着最讓旁人意外和畏懼的話語,青年殺手說道:“我給你寄了七封信件,一直沒有回音,通過點手段知道您的住所,請問現在您可以回複我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織田作之助,15歲,霏音老師未來的鐵杆粉絲,在他與敬愛的老師第一次見面時,他拿槍指着對方腦袋,恐吓。
織田作之助:周報剛刊登霏音老師小說時我就看到了,頗有感悟,寄出第一份信後期待來信,又怕一封信不足以闡述我對老師的敬愛,接下來每一天都寫信了。然而,全部石沉大海。就很傷心,就很難受,就忍不住……
後來
織田作之助:那屋子裏都是些什麽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