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結盟

耿武聽老管家禀告,說公子在府外求見,不禁大吃一驚,因為他和韓湛打交道的時間很少,他想不出對方有什麽理由來拜訪自己。

待走到門邊,看到府門外站在的那個面帶笑容的白衣人,的确是韓府君的長公子韓湛,耿武連忙快步邁出門檻,上前施禮:“不知公子駕到,老夫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韓湛笑着回答說:“耿長史,湛貿然來訪,多有叨擾,還請你不要怪罪哦。”

耿武側身讓到一旁,伸手朝門裏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公子,如果不嫌棄寒舍簡陋,就請進去坐坐吧。”

韓湛跟着耿武來到了他的屋裏,一進門,見屋子正中的桌案旁邊,跪坐着一位穿着黑色官服的中年人。韓湛正在猜測這位大清早就過來拜訪耿的人是誰,那人已經起身向他行了一個禮,恭恭敬敬地說:“闵純拜見公子!”

“原來是闵別駕,”聽說面前這人是耿武的好友闵純時,韓湛的心中不禁暗喜,因為這樣一來,待會兒自己就不用再跑一趟闵府了。他朝闵純還了一禮,态度恭謹地說:“湛這廂有禮了!”

三人剛在桌案四周坐下,耿武的老管家便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在将托盤裏的茶碗放在韓湛的面前之後,又悄沒聲息地退了出去。

等管家一離開,耿武朝韓湛拱了拱手,好奇地問:“不知公子前來寒舍,有何見教?”

“家父命湛三日後,攜他的印绶前往袁營,迎袁本初進冀州。”韓馥沒有和兩人兜圈子,而是開門見山地問:“臨行之前,想聽聽兩位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

闵純聽到韓湛的這個問題,不由重重地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公子問錯人了,我們現在已經辭官,沒什麽好說的。”

而耿武的态度要好得多,他遲疑了片刻後,反問道:“不知道公子認為袁紹此人如何?”

雖說韓湛還從來沒見過袁紹,但要對他做出評價,只需把曹操和劉備煮酒論英雄時,對袁紹的評價照搬過來:“袁本初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

韓湛對袁紹的評價,大大地出乎耿武闵純的意料。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吃驚。耿武輕輕地咳嗽一聲,随後客氣地問道:“公子既然如此了解袁本初,為什麽不勸阻府君,阻止他将冀州讓出去呢?”

“家父心意已決,勸說無益。”韓湛苦着臉說完這句話之後,忽然想起了韓馥對自己所說的必須讓出冀州的理由,便好奇地問兩人:“兩位大人,我想問問你們,假如公孫瓒從北面、袁紹從西面,同時對冀州發起進攻,我們能抵擋住嗎?”

闵純冷笑一聲,“公孫瓒所依仗的,無非是他的白馬義從,趙浮程渙兩人的一萬強弩,足以破之。破了公孫瓒,調頭再來對付袁軍就簡單了。袁本初軍中無糧,只要我軍堅守不出,要不了幾日,勢必撤兵。”

“冀州有百萬之衆,可支十年之糧。進可攻,退可守。”耿武不甘示弱地說道:“別看公孫瓒來勢洶洶,但他的實力無法和府君相比,就算我軍不出城迎敵,只要堅守不出,公孫瓒早晚也會撤兵而去。”

闵純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冀州本是膏腴之地,尤其是經過當年槐裏侯皇甫嵩的治理之後,更是官府錢糧充足、百姓安居樂業。只要能守住冀州,那麽就具備了争霸天下的實力。也許正因為如此,才會讓袁紹垂涎三尺,想盡辦法來奪取冀州。”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韓湛在拽了一句古文後,問耿武闵純:“袁本初占據冀州,已是木已成舟,不知道兩位大人将來有什麽打算?”

耿武苦笑着說:“還能有什麽打算,唯死而已。”

耿武的答複,再次讓韓湛想起,在演義裏,耿武闵純雖然已經辭官,但兩人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埋伏在城外,乘袁紹經過時,從路邊沖出,企圖殺掉袁紹,結果被随行的顏良文醜所殺。既然自己來到了這個時代,就不能讓這兩位忠良白白地犧牲自己的性命。

想到這裏,他身體微微往後一仰,眯縫着雙眼問道:“莫非你們想去行刺袁紹不成?”

韓湛的話一出口,頓時驚得耿武和闵純兩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耿武有些慌亂地問道:“公子何出此言?”

聽到耿武的回答,韓湛便猜到兩人已作出了行刺袁紹的決定,沒準自己來之前,兩人正在讨論行刺的細節,否則怎麽可能闵純怎麽可能大清早就到耿武家串門呢。

韓湛沒有回答耿武的這個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道:“袁紹身邊有顏良文醜兩員大将,就算尋常的武将都無法近身,更何況你們兩個文官。你們行刺袁紹之舉,只能是白白送死。”

闵純自然說不出“不自由毋寧死”這樣的名言,他只是咬牙切齒地說:“只要能殺掉袁紹狗賊,我等死不足惜。”

“這樣的死,是沒有任何價值的。”韓湛擡起雙手朝下壓了壓,示意耿武闵純兩人坐下,“我們要從長計議。”

耿武仔細地打量着韓湛,發現這位平時看起來不起眼的韓府君之子,身上居然有一種讓人折服的氣質。他重新坐下後,沖着對方拱了拱手,客氣地問:“不知公子有何見教?”

“放棄行刺袁紹的打算。”為了阻止兩人的冒險行為,韓湛特意強調說:“因為你們沒有絲毫的勝算。”

“大丈夫何懼生死,”闵純豪情萬丈地說道:“就算要死,我也要冒險一試。”

而耿武此刻卻表現得非常冷靜,他猜到韓湛可能有什麽好的想法,便虛心請教:“公子,既然你讓我們取消行刺行動,莫非你另有打算?”他的話一說完,立即引起了闵純的注意,兩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一旁的韓湛,想聽聽他會怎麽回答。

“袁紹入住冀州,已經是板上釘釘跑不了的事情,無論我們現在做什麽,都無法改變這個現實。”韓湛表情如常地說道:“因此我懇求兩位大人繼續留在這裏,如果袁紹請二位出仕,千萬不要拒絕。我韓家早晚還會是冀州之主,希望到時兩位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

韓湛的話讓耿武大為驚訝,他坐直身體問道:“不知公子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從袁紹的手裏奪回冀州?”

“少則三年,多則五載。”沒有任何根基的韓湛,為了穩住耿武闵純二人,不讓他們去做無謂的犧牲,硬着頭皮向兩人開出了一張不知道合适才能兌現的“空頭支票”:“我定會從袁氏手裏奪回冀州。”

耿武肯讓韓湛進府,不過是看在韓馥的面子上,他能官至冀州的長史,自然是一位有着真材實料的官員,斷不會聽了韓湛信口雌黃地說上幾句話,就天真地認為韓家能從袁紹手裏奪回冀州的控制權。不過出于禮貌,他還是鄭重其事地問:“公子,不知你打算如何從袁賊手裏奪回冀州,耿某願洗耳恭聽。”

耿武的疑問,讓韓湛感到很意外,他還以為自己的空頭支票一開,立即就能給兩人吃一顆定心丸,沒想到卻引起了耿武的質疑。他遲疑片刻後,慢吞吞地說道:“擇一地練兵屯糧,等待時機。”

“擇一地練兵屯糧,等待時機?!”耿武将韓湛的話重複一遍後,冷笑着問:“不知公子将選擇何處作為練兵屯糧之地呢?”

韓湛決定賭一把,他咬着後槽牙說道:“耿長史應該很明白,別看冀州城內的文武,有不少人心向着袁氏,但別的郡縣不願聽從袁氏號令的太守、縣令也大有人在。為了籠絡人心,袁氏可能會給韓家一點好處,比如說封個什麽官職,以安撫冀州境內的文武官員。”

“袁氏入主冀州後,肯定會大肆罷免不肯聽從號令之官吏,換上自己的親信。”闵純不以為然地說:“公子憑什麽認為袁氏會給你們父子封官呢?”

“據湛估計,袁氏也許會給家父封一個什麽閑職官位,而封湛縣令之類的職位,将湛打發到窮鄉僻壤去。”韓湛滿臉苦澀地說:“如此一來,既籠絡了人心,也将湛與父親分隔兩處,難以互相照應。”

耿武聽韓湛說完後,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說道:“公子,假如袁氏真的肯封你縣令之職,耿某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一言為定?”韓湛試探地問道。

“一言為定!”耿武表情堅毅地回答道。

韓湛心裏很明白,別看耿武闵純此時孑然一身,要兵沒兵,要将沒将,但兩人在冀州的文武官員中,還是頗有聲望的,與他們兩人的結盟,是一個好的開端。想到目前這個反袁同盟人太少了,韓湛決定趁熱打鐵,于是又問:“耿長史,我們的力量過于單薄,不知還能何人可以招攬?”

耿武想了想,随後答道:“趙浮程渙兩人對府君忠心耿耿,想必也是可用之人。”

雖然沒見過趙浮程渙兩人,但既然耿武這麽說,證明這兩人還是可靠的,韓湛叮囑耿武:“耿長史,請你盡快去聯絡兩人,讓他們返回各自的防區,免得留在冀州被袁賊奪了兵權,到時就悔之晚矣。”

“放心吧,公子,耿某會在合适的時候,親自去拜訪二人。”耿武爽快地答道。

“公子,還有一人可用。”耿武的話剛說完,闵純就接着說:“騎都尉沮授沮公與,昨日在議事廳裏,他也極力反對讓袁賊入主冀州。”

“闵別駕,”韓湛正不知如何接近沮授,聽到闵純主動向他推薦沮授,頓時心中大喜,連忙說道:“聯絡沮公與的事情,就全拜托您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