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傅雲川:“……”
靠,吃石頭長大的嗎!
真他媽難伺候。
難伺候歸難伺候,小命還捏人手裏,他也沒敢直接怼回來,嬉笑着說:“不玩就不玩,你自己玩。”
蘇漠然頂着一張冰山臉轉頭看向了外面。
頭頂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仿若鍍了一層氤氲的光,越發顯得他高不可攀。
夏兵氣得攥緊拳頭,要不是傅雲川攔着,他非要和蘇漠然幹一架不成。
什麽幾把玩意。
上輩子是不是拽死的。
傅雲川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從書包裏拿出一塊水果糖,獻寶似的親自給夏兵剝開開,塞他嘴裏。
吃了糖的夏大爺總算安生了,乖乖回了自己座位。
傅雲川拿出攻略的本子又記下一條:蘇同學喜歡裝逼,要适時的配合一下。
臨下課前教導主任程沖殺過來,拍着桌子道:“你瞧瞧你們一個個雞毛撣子似的頭發,明天都給我弄成黑的!再有同學染成亂七八糟的,小心叫家長!”
他這任務發布的有些突然,一下子怨聲四起,“程主任,馬上九點了,理發店都要關門了吧。”
“對呀,太晚了,要不周末吧?”
程沖一一指過他們,抓了把自己的板寸,“沒關系,我這二十四小時營業,我給你們弄。”
話落,教室裏寂靜無聲,讓他給弄,還見不見人,他這發型是一般人能受的起的嘛。
和勞改犯一個樣。
愛美的少年們齊齊改了口:“程主任您日理萬機,我們還是自己搞定吧。”
程沖:“所有人——必!須!做!到!”
“是。”大家異口同聲喊道。
接下來,程沖走訪了高二其他班級,在他眼裏,就高二難搞,不像高一那麽聽話,不像高三那麽忙碌。
屁事還多。
一時間教學樓三樓沸騰了,說怨聲載道也不為過。
下課鈴聲響起,大家争先恐後跑出去。
雷立行順着人群往外走,夏兵一把拽住他,嗤笑道:“呦,是誰說輸了叫爸爸的,怎麽着,這是打算偷偷溜走嗎?”
周圍有人駐足看戲。
雷立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活了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受這樣的鳥氣。
重要的是,還無法反駁。
誰讓剛才他誇下海口了,輸的叫爸爸。
明明是自己最瞧不上的人,偏偏贏了自己,雷立行一口氣憋心裏,嘴張了好幾次始終喊不出。
傅雲川才不稀罕他叫爸爸,推了推夏兵,“行了,別理他了,走吧。”
夏兵瞪眼道:“憑什麽,願賭服輸天經地義,快,叫爸爸。”
周圍沒走的同學跟着起哄:“叫爸爸,叫爸爸,叫爸爸……”
雷立行見躲不過去,小聲道:“爸……爸。”
“诶——”起哄的人一起叫出聲。
雷立行今晚面子丢大了,再也沒臉待下去,書包一甩,低頭離開。
傅雲川所有的關注點根本沒在雷立行身上,所有人都‘诶’了,就他沒诶。
兩道迫人的視線始終追尋着蘇漠然。
蘇漠然站起身,斜挎着背包,扣上T恤帽子,穿過人群走出教室。
大佬自帶強風,所到之處頓時無聲。
原本嘈雜的人群,變得安靜如雞。
等他走後,一個個離開。
傅雲川拎起背包去追他,“诶,蘇漠然你等等我。”
夏兵緊随其後,“川,你慢點。”
蘇漠然雙手抄兜走在最前面,下颌處耳機線來回晃動,他眉宇冷凝,無人能窺視到他此時的想法。
不知老天爺在和誰作對,出了教學樓,外面正在下雨,雨下的有些大,在地上濺起水花。
蘇漠然停下擡頭看了眼夜空,片刻後,走進雨裏。
少年身形挺拔,一身黑衣宛若同夜色融為一體。
傅雲川早有先見之明,書包裏放着一把傘,他邊拿邊對身後的夏兵說:“兵,你自己走吧,我有事。”
說完,打開傘,沖進雨裏。
萬千雨幕仿若裹着的黑紗,頃刻間把世界隔絕成兩個,再也看不看前方的身影。
夏兵暗罵:操。
傅雲川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雨水裏,褲腿濕了一半,他好似未聞繼續跑,可跑了好久一直沒看到蘇漠然的影子。
突然天邊響起驚雷,緊接着雨水更大了些,他獨自一個人在街上徘徊了好久,最後進了一家理發店。
他本人還是比較喜歡黑色的頭發,和理發師交代清楚後,邊看手機邊做頭發。
手機裏沒蘇漠然的任何聯系方式,雨下這麽大,也不知道他回去沒有。
操,早知道這狗屁任務這麽難完成,他還不如在穿過來之前直接選擇死亡呢。
這還省事些。
忽然,門被人推開,有風順着門縫湧進來,這要是擱平時,還挺涼爽,擱今天,還有些冷。
他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眉梢一喜,舉手打招呼道:“蘇漠然。”
蘇漠然摘掉T恤帽子,拿下耳機,冷着臉看過來,一秒後移開視線,對着理發師說:“染發。”
理發師殷勤問:“理成什麽顏色的?”
蘇漠然:“黑色。”
理發師看着他一頭灰色短發,莫名感慨道:“其實灰色很适合你,你膚色白。”
蘇漠然沒接他的話,重新戴上耳機,坐到一旁去等。
傅雲川揚笑道:“蘇漠然,你坐我這來吧?”
蘇漠然沒鳥他。
他橫跨幾個人,繼續逼逼:“你剛才去哪了,我都沒找到你。”
蘇漠然拿出手機調了下音量,他把音量調到了最大,垂眸盯着手機屏幕。
傅雲川也不管他理不理人,接着道:“外面雨大,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吧。”
蘇漠然這次終于舍得給他個眼神,眼底明晃晃透着兩個字:多事!
傅雲川沒管那麽多,反正他沒開口拒絕,他就當他默認了,他開始盤算着回去的時候,兩個人可以找個餐館吃點夜宵。
吃夜宵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建立兩個人之間的友情,讓蘇漠然感覺到幸福。
他盤算的很好,只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
蘇漠然在他付錢的時候提前走了,前腳出店門,後腳司機把車停在了門口,他彎腰上了車。
傅雲川急匆匆跑出來,只看到了泛着白霧的汽車尾氣,在夜色中劃出一抹綿長的弧線。
邁步追了一會兒,兩條腿的怎麽也幹不過四個輪子的,沒多久,他彎着腰氣喘籲籲停下來。
突然肩膀一涼,陡然想起還在下雨,忙打開傘,走到路邊等出租車。
許是因為下雨的原因,出租車上都栽了人,等了好久一個空車都沒有,他正在原地彷徨時,前方有車駛過來。
車燈綻亮,光線刺的人眼花缭亂。
他認出車牌號,是蘇漠然家的。
車窗玻璃降下,映出少年精致的臉,眼尾上挑,神情冷漠,說話的語氣也不太好,“走不走?”
傅雲川揚起唇,笑着說:“走、走。”
他打開車門,彎腰坐進去。
車裏很暖和,跟外面形成強烈反差,傅雲川忍不住打了兩聲噴嚏。
蘇漠然嫌棄的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麽嗆人的話。
傅雲川拿出紙巾擦拭幾下鼻子,說:“謝謝你送我回家。”
蘇漠然擺弄起手機,頭也沒擡地說:“只是順路。”
傅雲川見好就收,“那也謝謝你。”
蘇漠然懶得接話,打開游戲界面,登錄上游戲。
傅雲川扒拉着看了看,挑眉道:“我玩游戲的水平挺好的,要不要一起組隊?”
蘇漠然:“不。”
傅雲川:“你別這麽小氣嘛,一起組隊玩玩吧,嗯?”
蘇漠然身子轉向另一個方,擺明不想搭理他。
傅雲川這人有一個特別大的優點,就是臉皮夠厚,只要不正面怼,他就當對方沒拒絕。
一路上不停地威逼利誘。
哦,錯,是不停的哄。
他的目的很簡單,要他的聯系方式,手機號碼不行,那就微信或者QQ,反正不管哪樣,都要搞到一個。
蘇漠然豈是一般人能攻略的了得,半個多小時的車程,硬是沒開一次口。
傅雲川心道:我日,啐了狗了。
到了家門口,他推門走下車,剛好和車裏的人道別,車子嗖一下揚長而去。
他再次吃了一嘴的尾氣。
傅雲川:……我能穿回去嗎!
次日,雨停,空氣非常清新,連蟬叫的都比以往清脆。
高二年級所有人煥然一新,統一标準發型,黑色露耳短發。程沖守在校門口,雙手背在身後,頻頻點頭:“不錯,這才像個學生樣。”
傅雲川昨晚淋了雨,有些感冒,鼻音重,他吸吸鼻子對着夏兵說道:“兵,吃糖不?”
夏兵正為昨天被撇下的事生氣呢,一張臉鐵青色,也不理人。
傅雲川撇撇嘴,擡高音量,:“夏兵,吃不吃糖?”
夏兵用書蓋住頭,“不吃——”
傅雲川放下書走過來,一屁股坐他椅子角上,用力拱了拱,“讓讓,我快掉下去了。”
夏兵把書拿開,沒好氣道:“你不是不理我嗎?”
傅雲川彎眉笑起,“誰說的,我怎麽可能不理你。好兵兵別生氣了啊。”
他把糖剝開塞他嘴裏。
夏兵無可奈何地撓了下他的頭發。
傅雲川甩甩頭,“诶,你別碰我頭發,剛做的造型。”
不說還好,說了後,夏兵更來勁,又抓撓了幾把。
傅雲川伸手去推他。
夏兵一把勾住他的肩,把人往下拉,說:“看你還敢不敢不理我!”
傅雲川用力掙紮時,眼前出現一雙耐克鞋,他盯着鞋瞧了一眼,慢慢擡起頭,眸底映出某人不太友善的臉。
當然,人家之所以不友善,是因為——
鞋子被踩了。
傅雲川掙脫開夏兵的束縛,直起身子,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踩你的。”
通常這種情況蘇漠然是不理會的,今天突然轉了性,說道:“給我擦幹淨。”
傅雲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