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傅雲川之所以敢沖出來,也是料定蘇漠然會讓司機停住,他想得很美好,沒準蘇漠然看他這個樣子,心一軟決定和他好好相處。
進而快速達成他救贖的目的。
這樣也能提早完成任務,爽歪歪的過以後的日子。
不過他忘了,劍走偏鋒一說,蘇漠然這個人的腦回路就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維來說。
他先是吼了一嗓子,接着下車,不管不顧地把他扯到一邊,瞪眼道:“想死滾遠點,別害我。”
傅雲川:“……”
操。
夏兵因他這一吼徹底回過神,三步并兩步跑過來,擋在傅雲川面前,怒怼蘇漠然,“你他媽有病吧?川大老遠來看你,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蘇漠然陰戾着臉說:“我求他來了嗎?”
夏兵咬咬牙,轉身看向傅雲川,“走!”
扯着傅雲川的胳膊就往回走。
傅雲川脖子上還吊着繃帶,這麽一拉一扯也不知道碰到了哪裏,鑽心似的疼痛襲來,他蹙眉:“啊—”
夏兵停住,問:“怎麽樣?”
傅雲川搖頭,“還好。”
他看向蘇漠然,問:“你今天為什沒去上學?”
蘇漠然右手一直抄在口袋裏,态度還是那副冰冷欠揍的樣子,“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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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兵一聽頓時來了氣,拎起他的衣領,“你是不是欠揍!”
司機見狀走過來,“诶,你誰呀,想打架嗎?來,我跟你打。”
蘇家給蘇漠然配的司機也是有武力值的,都是練家子。
傅雲川旁插進去,強行分開他們,“松手。”
忽然,他好像瞄到什麽,趁蘇漠然不注意時拉過他的胳膊,定睛一看,他右手纏着厚厚的紗布。
紗布沁着血,看樣子傷的很嚴重。
傅雲川急切問:“怎麽搞得?”
蘇漠然抽回手,放口袋裏,“要你管。”
他說話不嗆人的時候很少,傅雲川也習慣了,再次拉過他的手,“你別藏,我看看傷的怎麽樣了?”
司機這個時候總算認出,眼前這位就是那天送醫院的那位,他翻了個白眼,沉聲說:“我們少爺傷這樣可都是因為你。”
傅雲川一愣,“因為我?”
司機剛要叭叭,蘇漠然冷眼掃了他一下,他抿緊唇,退回到車上。
傅雲川這人不傻,聯想到之前周強被處理的事,頓時明了,問:“周強的事是你幹的?”
蘇漠然掙脫開他的手,垂下眼斂,唇抿成一條線,不言不語。
傅雲川長嘆一聲:“傷的多重?”
蘇漠然:“小傷。”
司機扒着窗,露出整張臉,“縫了十針。”
傅雲川皺眉,吃驚道:“還縫針了?”
蘇漠然一臉不耐煩,“這件事和你沒關系。”
話是這麽說,可事實怎麽樣,大家心知肚明。傅雲川問:“你想吃什麽?”
蘇漠然:“幹什麽?”
傅雲川舔舔唇,“我做給你吃。”
蘇漠然掃了眼他肩上的繃帶,一副“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要給我做吃的你懵我呢吧”的神情,“不用。”
傅雲川自動把他這句話解讀成:好,可以。
他看時間有些晚了,也不好再攔着他,回眸對夏兵說:“走了。”
夏兵跟上,越過蘇漠然時,狠狠白瞪了他一眼,不管怎麽說,他就是看不慣這姓蘇的。
從上到下,哪哪都瞧不上。
夏兵提議道:“我看你就找人給他炖兩只豬蹄得了,以形補形。”
傅雲川伸腳去踢他,被他躲開。
蘇漠然回頭看着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眼底的光澤漸漸流逝,漆黑的瞳仁裏流淌着別人窺視不到的神情。
或者說,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傅雲川穿書之前一直是自己一個人過,廚藝還算可以,烹炸蒸煮這些基本難不到他。
回了傅宅,他一頭紮進廚房裏,讓保姆幫忙一起鼓搗。冰箱裏正好有大骨頭,清洗幹淨後,先腌制起來,打算明天一早再煲湯。
這天晚上睡覺他睡得也不踏實,一會兒被周強打,一會兒打周強,最後被狗追,他拼命跑拼命跑。
一不小心摔溝裏。
“啊——”傅雲川睜開眼看了看四周,再看看身上裹着的被子,這才意識到,他做夢掉床下來了。
揉了揉屁股,他單手抱着被子爬床上,擡眸瞄了眼牆上的鐘表,淩晨三點。
外面還有些黑,可是再睡下去,他又怕耽誤煲湯的時間,索性不睡了,坐在書桌前刷了套化學卷子。
三點半,悉數完畢,他下了樓。
傅雲辰昨晚有應酬沒回家,保姆還在睡覺,他去了廚房,把昨晚弄好的配料拿出來。
把東西一一放進湯鍋裏,起火、煲湯。
怕有什麽失誤,他沒敢離開,倚着琉璃臺慢慢等着。天邊漸漸泛起白光,越發亮堂,新的一天開始了。
五點半,湯鍋裏溢出陣陣清香,保姆急匆匆走過來,“少爺,我幫您。”
傅雲川笑着說:“把湯裝保溫桶裏吧。”
随後,他上樓沖了個澡,簡單吃過早飯後,坐車去了盛嘉公館。
根據他多日的觀察,蘇漠然一般都是七點才離開,這會兒才六點多點,時間還早。
一定能堵到他。
六點三十五分,傅雲川到了盛嘉公館,他讓司機先離開,自己一個人提着保溫壺站在門口等。
不時有車輛進車,他仔細盯着,生怕錯過。
七點整,有賓利車駛出,他這次沒敢沖上去,而是吼了一嗓子。
“蘇漠然——”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後停下,有少年推門下車。
少年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內搭黑色T恤,耳朵上帶着一副白色耳機,手抄在口袋裏,樣子孤寂高冷。
傅雲川拎着保溫壺迎上去,勾出道:“早啊。”
蘇漠然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裏的保溫壺,沒說什麽,讓開些距離,努努嘴,“上車。”
傅雲川提起保溫壺,一臉不太方便的樣子。
蘇漠然順手接過,把車門打的更開些,手擋在車門上方。等傅雲川進去後,他也跟着坐進去。
路上,兩個人沒怎麽交談,司機倒是叭叭了幾句。
今天的司機和昨晚不是與一個人,這個年長些。
“诶,你和少爺同班是不是?”
傅雲川點點頭,“嗯。”
司機:“我們少爺脾氣好,麻煩你看着點,別讓人欺負了他。”
“……”這是傅雲川第一次聽見有人說蘇漠然脾氣好,忍不住抽抽嘴角,太他媽搞笑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親媽眼??
見司機正等着他回答,他點點頭,“嗯,好,我會的。”
“王叔。”蘇漠然出聲制止。
這個司機可能是看着蘇漠然長大的,對于他的警告一點也沒放在眼裏,繼續說:“這是我第一次見少爺的朋友,看來你和少爺關系很好。”
傅雲川:“……”
他的命都捏在蘇漠然手裏,關系能不好嗎?
傅雲川輕咳一聲:“我們是同桌。”
司機:“怪不得,少爺上了這麽多年的學,第一次有同桌。”
傅雲川睨向蘇漠然,就他這脾氣,能有同桌已經不錯了。大抵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忍受他的臭脾氣。
“王叔。”蘇漠然臉色沉了少許,看的出有些不悅了。
王叔閉上嘴。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傅雲川沒話找話道:“你手怎麽樣了?”
蘇漠然:“死不了。”
傅雲川擡眸看向王叔,長睫不住的眨呀眨,似在說:你家少爺脾氣——真好。
打臉來的有些快,王叔輕咳一聲。
傅雲川指了指保溫桶,“那是骨頭湯,喝了有助于你傷口恢複。”
蘇漠然不鹹不淡地說道:“醫生交代要吃清淡的。”
說的明白些是:骨頭湯有腥葷,吃了對傷口不好。
傅雲川深吸一口氣,琢磨着再和他聊下去非氣死不行,他選擇閉麥,扭頭看向窗外。
好久後,蘇漠然可能是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恰當,說:“其實喝點也沒事。”
傅雲川瞧着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勾勾手指。
蘇漠然:“幹什麽?”
傅雲川:“有人說你很欠揍嗎?”
蘇漠然:“……”
別說,還真有人說了同樣的話。
到了學校,湯還沒來得及喝,有人急匆匆跑進教室說道:“號外、號外、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
所有人眨巴着眼說:“有屁快放。”
男生伸出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剛才班主任辦公室,聽說,明天要進行周考。”
“什麽?”
“不是吧。”
男生攤手:“很不幸,這是真的。”
七嘴八舌的聲音頓時響起,“操,我還沒怎麽看書呢。”
“我日,八月份學的那些,休息了幾天,我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我也是,腦袋裏除了游戲啥也沒了。”
“英語單詞我還沒背過呢。”
“錯了,英語單詞我還沒背。”
你一言我一語,直到上課預備鈴聲響起才停下來。
傅雲川看着沒打開的保溫桶,放到課桌底下。
夏兵看着發小辛辛苦苦給某人熬湯,可偏偏那人不領情,氣的瞪起眼,扭頭說:“蘇漠然你真他嗎欠揍!”
蘇漠然先是靠在椅背上,随後手搭在傅雲川後方,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态挑釁的迎上夏兵的目光,無聲道:“氣死你。”
夏兵:……你奶奶個卷。
傅雲川沒注意到他們明裏暗裏的較真行為,冷不丁轉身,臉無意識擦到後方的手指。
然後——
他腳一抽,不小心踢上保溫壺。
随後有人呼喊道:“靠,骨頭湯。”
踢的太巧,保溫桶蓋子打開,湯灑了一地。
傅雲川嘴角抽了抽,“行吧,正合了你意,不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