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傅雲川勾着椅子腿向外移了移,他決定這半天暫時和蘇漠然保持些距離。

不然,肯定會享年十六歲。

蘇漠然似乎對他這種做法很滿意,臉上的神情好看了不少。當然也有可能是大少爺贏了游戲,心情才變好的。

下午的課在忙碌中度過。

第四節自習,傅雲川一只手又是做卷子又是做筆記,忙的時候只好用下巴翻書。

蘇漠然打完一局王者,擡眸間就看到某人正在笨拙的翻着物理課本,空調風不時吹來,剛剛翻到的地方再次折上。

傅雲川:“……操。”

話剛落,忽然一只白皙的手臂伸過來,然後有水杯壓上了一角。

傅雲川慢慢擡起頭,眸中映出少年冷淡的臉,表情還是那麽淡漠,唇抿成一條線。

蘇漠然把水杯放那,什麽話也沒說,抽回手,繼續低頭玩游戲。

他頭微垂,脖頸生成好看的弧度,隐隐露出一側的鎖骨。

傅雲川抿抿唇,然後嘴角緩緩翹起,臉上漾出笑。

克制又隐忍。

心裏還有那麽點小雀躍,原來,他也不是那麽無動于衷的一個人嘛。

這是個好兆頭,預示着他的救贖任務也許不會太難。

只能說人有的時候還是不要太歡快,畢竟樂極生悲這種事随時可能會發生。

傅雲川睨向蘇漠然,慢慢湊近,“诶,謝謝哈。”

蘇漠然應學校要求最近都穿的校服,裏面搭配黑色T恤,他習慣校服拉鏈拉到一半。

傅雲川冷不丁地靠近,蘇漠然挺直身子嫌棄的後退,不知怎地,兩個人就貼上了。

更搞笑的是,傅雲川的頭發不湊巧的挂在了他校服拉鏈上。

然後——

上一秒還笑嘻嘻說謝謝的某人,下一秒出聲:“啊~,疼,你別動。”

男生頭發比較短,按理說這種被拉鏈卡住的狗血情況發生的概率很低。

但概率很低不代表沒有,這不傅雲川倒黴催的趕上了。

他脖子上挂着繃帶身體也不好動轉,另一只手在上面也不方便上去,只能垂着脖子減輕疼痛感。

蘇漠然不習慣跟任何人近距離接觸,他越靠近,他越往後退。

傅雲川叫的聲大了些,“別動,別動。”

蘇漠然:“操。”

傅雲川:“你先別操,先幫我弄開。”

蘇漠然架起兩只胳膊,根本無從下手。他尋思着要不——

剪了?!

傅雲川似乎窺視到他的內心,沉聲說:“不能剪,你要是給我剪,我跟你沒完。”

這個年齡段的男生對頭發有超乎尋常的熱愛,發型是門面,缺一個角的門面,那臉還要不要?

當然傅雲川不是這麽膚淺的人,外貌怎麽樣無所謂,但他就是看不得好像狗啃了一樣的發型。

班裏已經有某些同學讓人不能直視了,打死他也不要做其中一員。

蘇漠然冷聲說:“啰嗦。”

傅雲川想瞪他,轉念一想還要靠他解除困境,只好放低聲音,“拜托,拜托,快點弄好,我頭皮都給扯疼了。”

他皮膚白,頭皮比別人的也白,低頭看去時,被勒的那一塊很紅。

蘇漠然右手受了傷,只能左手行動,他鮮少有這種耐着性子做某件事的時候。

今天也算是刷新三觀了。

幸虧勒住的不算太多,一根一根拉出來,估計十來分鐘也能搞定。

就是不知道傅雲川能不能受的住。

他壓着聲說:“等着。”

傅雲川:“好。”

傅雲川唯一慶幸的是,兩個人在最後一排,桌子擋着他的臉,至少別人看不到他們在幹什麽。

這樣,他的臉面還能保住。

當然這是十分鐘以前的想法,十分鐘後,他心死,脖子僵的好像不是自己的,頭皮也麻了,不敢大聲說,只能小聲逼逼:“還沒好?”

蘇漠然哪做過這樣高強度的“工作”,肯定不太順手,又扯出一根後說:“還是剪了快。”

傅雲川立馬改口:“我錯了,我錯了,您老受累了,我不急,真的,一點都不急。”

也不知哪句話取悅了冰山大佬,蘇漠嘴角輕輕向上扯了一下。

又過了三分鐘,傅雲川終于解脫,他直起來的瞬間,眼前忽然一黑。

靠!

頭低的時間太長,血液逆流了。

緩了一分鐘才恢複正常,紅着臉說:“謝謝。”

蘇漠然從書包裏拿出紙巾,嫌棄的擦着手,沒應他的話。

劉暢正戴着無線耳機和物理卷子拼殺,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勢。最後他先敗下陣來,有道題怎麽解也解不出。摘掉耳機,拿着卷子轉身看過來,第一句:“咦,川哥,你臉好紅呀?”

第二句:“川哥,你這頭發怎麽了?”

第三句:“川哥,你們剛才幹啥了?挺、挺激烈啊,我……沒打擾你們吧?”

“……”傅雲川想把書糊他臉上。

劉暢說完,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嗖地轉回去坐好。

傅雲川用手扒拉幾下頭發,把翹着的按下去,又整理了下衣服,拿筆戳了戳劉暢的背,“剛才要問什麽?”

劉暢回頭,“有一道題不會,你方便給講講不?”

他話明明是對傅雲川說的,可眼神卻飄向了貼着牆的某人。

傅雲川勾勾手指,“拿過來。”

劉暢沒動,眼珠子直視着蘇漠然。

傅雲川叩擊兩下桌面,“拿過來!”

劉暢回神,眼神依舊沒收回來,“可、可以嗎?”

傅雲川翻翻白眼,“你是問我呢?還是問他呢?”

劉暢:“……都有。”

傅雲川:“……”

蘇漠然很讨厭別人注視着他,一個眼神殺秒了劉暢。

劉暢拿起卷子擋着臉,悄悄問:“他怎麽了?”

鑒于蘇漠然剛剛幫了他,傅雲川口下留情地說:“餓了。”

劉暢看了眼腕表,操,快下課了。他還有化學卷子沒寫呢,不敢再逼逼,放下卷子指着題說:“這道、這道、這道、這道……都不會。”

傅雲川眨眨眼:“你确定這是一道題?”

劉暢摸摸鼻翼,“這不……一道大題嗎?”

傅雲川啧啧兩聲,這倒是真的,卷子是物理老師打印的,後面半張是一道大題分列了六道小題。

嚴格意義上說,是六道都不會。

劉暢嘿嘿一笑,“川哥,晚上我請客。”

夏兵耳朵靈,隔着兩張桌子聽到劉暢的話,回頭說:“算我一份。”

劉暢這人學習雖不咋地,但人緣好,見誰都跟親哥一樣,知道傅雲川和夏兵是發小,自動把他歸為一體,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傅雲川沒忘記自己的任務,趁給劉暢講題的間隙,拿出手機給蘇漠然發了通微信,[一起吃?]

回執的挺快,[一起吃?]後面跟着個鮮紅的嘆號。

操。

忘了,蘇漠然把他删了。

他擡腳踢了踢某人的椅子,晃了晃手機,無聲道:“微信。”

蘇漠然凝視着他的臉,好久才有了反應,退出游戲界面,從黑名單把那個吐舌頭的搞怪頭像調出來。

傅雲川又重新發了一次:[一起吃?]

蘇漠然盯着手機屏幕,手指沒動。

傅雲川:[去吧,給我個機會答謝你。]

蘇漠然:[?]

傅雲川:[謝謝你解救了我的頭發。]

蘇漠然:[。]

傅雲川看着這個句號,腦補成他同意了,收好手機,繼續給劉暢講題。

劉暢只是貪玩了些,腦子并不笨,提示了幾個重要條件,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腦袋,“川哥威武。”

臭屁完轉身去做卷子了。

傅雲川順手撈過蘇漠然的卷子,拿筆給他做起來,他這人有一個很大的優點。

言出必行。

做完了,順便給他劃了下重點,把卷子推給他,“你說,下次考試,咱倆還有機會在同一個考場嗎?”

十三中考試不管周考、月考、期中考還是期末考,實行按分分考場制。

從第一考場依次往後排,成績優異的在前面,成績差的在後面。

上學期傅雲川班級倒數第二,年級500開外,這次周考,考場在最後一個。

蘇漠然是轉學生,成績按零處理,也是最後一個考場。

不過,傅雲川問的不是這次,是下一次,這話延伸出來的意思是:你要還想跟我一個考場,需要努力了。

蘇漠然聽出他話裏的調侃意思,眼尾上挑,說出了一句跌破人眼鏡的話:“嗯。”

“……”傅雲川以為他不會回答,沒想到他還給了答案。

這下輪到他吃驚了。

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距離十三中不遠的地方有家快餐店,劉暢把人都帶到了那裏,沒等服務員招呼,自己拿着菜單說:“來,各位哥哥們,看你們想吃什麽自己點,今兒我請客,不用手下留情。”

夏兵接過菜單,前後翻看一遍,順手點了三道。點完了對着傅雲川挑挑眉。

他點的都是傅雲川愛吃的。

傅雲川滿意地點點頭,“還是發小好呀。”

剛誇完人,包廂的門被推開,有人帶着風走進來,那個挂着耳機,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夏兵:“……”

操!

怎麽他也來了。

傅雲川站起身,拉開右側的椅子,“坐這。”

起初夏兵沒太懂傅雲川為什麽這樣安排,等吃飯時終于明白過來,他丫的是給某人搞特殊。

某人右手裹着紗布不方便拿筷子夾菜,正好滿足了傅雲川套近乎的心思。

夏兵心裏有些氣,說話時也沒把門的了,“他左手不會夾嗎?再說了,你辛苦熬的湯喝都沒喝給灑了,保溫壺都給碎了,他心裏沒點數嗎!”

話落,氣氛變得有些僵。

劉暢手中的勺子掉落到地上,他瞄瞄這個瞄瞄那個,直覺要發生不好的事情。

順手撈起紙巾擋住臉,關鍵時刻,臉不能受傷。

蘇漠然站起身,踢開椅子,轉身離開。

劉暢扯了扯傅雲川的袖子,小聲說:“大佬就這麽……走了?”

他還以為會發生很激烈的場面呢。

傅雲川張開嘴,剛要說話,有腳步聲折回來。突然有人拎上他的衣領,扯着往外走。

傅雲川:“诶,我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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