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二天,天氣有些冷,刮着風,陽光也不是很強烈。

劉暢見到傅雲川“沒精打采一臉倦容好像昨晚一晚上沒事去偷瓜”的疲憊神情,忍不住叫出聲:“川哥,你怎麽了?臉色怎能這樣?昨晚沒睡嗎?這眼圈黑的因為是哪只國寶熊貓跑出來了呢。

傅雲川沒理會他的調侃,勾過椅子彎腰坐下,伸手把書包塞抽屜裏,剛擡起頭便看到夏兵探究的眼神,悻悻道:“沒事,可能是感冒了。”

劉暢伸手捏捏他的胳膊,“川哥,你這身體素質不行啊,趕明兒有空的時候還是要多練練,不要總是埋頭做題,回頭題會做了,命沒了,多慘。”

“滾。”傅雲川拍掉他的手,冷聲說道。

劉暢嘿嘿一笑,“這不是在哄你開心嘛。”

傅雲川賞了他個白眼,再一擡頭,正好看到蘇漠然走進來,藍白相間的校服,黑色耳機,張揚的發型,一張陰戾冷漠的臉,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樣,可今天見他,心态與昨天天差地別。

他喉嚨跟着一緊,心陡然跳快了幾下,是那種不受控制的狂跳,除了心以外,眼神似乎也不受控制。

他餘光打量上蘇漠然的唇,看着上面那抹燦紅色,突然很想……

親一口。

有些事情不戳破之前,是懵懂的無知的,一旦被戳破,就好像脫缰的野馬,收也收不回來。

傅雲川此時就這種感覺,所有的感官被“在意”填滿。

他在心裏罵了聲:操。

突然又想起昨晚的事情。

夏兵給他回了微信後,他沒立馬回,而是就那樣呆呆看着屋頂。手拿着燈的遙控開關,一下關一下開。

水晶吊燈還是之前那個,可是映的他眼中卻和之前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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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陷入了無限迷茫中。

他怎麽會?

他怎麽可能?

他……

不會的。

他的任務是救贖蘇漠然,他才喜歡他呢。

對對對,假的。

一定是假的。

錯覺。

肯定是錯覺。

可——

為什麽他的心這麽慌??

夏兵許是看出了他的迷茫,後來又發了一長條,他說:[川,一時的迷惑不算什麽,你還年輕,這才只是開始,只要你糾正過來,就會沒事的。]

他說:[世俗對于這樣的愛情還是有太多偏見,有些事情你承受不起,所以及時止損才是最好的。]

他說:[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什麽樣的人我都知道,川,回來吧,回到原來的軌道。]

傅雲川盯着那三條微信看了好久,好久後,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他……

還能回來嗎?

應該能吧。

只要努力肯定能回來的。

對,他要努力。

他把燈熄滅,把手機扔在書桌上,強迫自己睡着,可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好不容易睡着,還被夢境所擾。

之前做的那些夢,香豔的、露骨的、迤逦的、唯美的、不管什麽樣的,夢裏的主角終于有了原形,他們都有一張共同的臉,一張和蘇漠然一模一樣的臉。

他在夢裏和他糾糾纏纏,有時吻在一起,有時抱在一起,最後那幕是兩個人褪去衣服……

蘇漠然咬着他的脖子說:“這輩子你都休想離開我。”

他咬的很用力很疼。

他在夢中好像不能呼吸了,伸手用力去推,猛地從床上跌落下來,睜眼一看,他是在家裏,夢中脖子上傳來的疼痛原來是他睡覺之前忘記放下的筆。

許是他睡姿不太正确,脖子抵在了筆尖上,那抹窒息的疼痛感就是這麽傳來的。

清醒後他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他只睡了兩個小時。再躺下去,全無睡意。

他瞪眼看着窗外,只覺得夜色一點都不美,不但不美看着還有些煩,實在睡不着,他幹脆起來做起了卷子。

四點到六點,刷了近幾十道題。

天明的時候,他才放下筆,去衛生間查看了下脖子上的傷口,并筆捅出了一個洞。

裏面灌着黑色筆油,看上去好像一顆黑痣一樣。

劉暢又“卧槽”一聲:“川哥,你脖子怎麽了?”

這聲落下,蘇漠然眼神看過來,由于方向不對,他看不太清,想也沒想,伸手掰過傅雲川的臉要仔細看看。

平時這樣做也沒什麽,反正不是第一次,可今天傅雲川反應有些大,他一把甩開,低頭說:“沒事,筆給杵的。”

劉暢擡高音量:“川哥,你是打算自殘嗎?”

傅雲川伸腳踢了他一下,“一會就要開考了,你書看完了?”

劉暢啧啧兩聲,剛要轉身便和蘇漠然對視上,無聲問:“他怎麽了?”

蘇漠然沒什麽表情地挑了下眉,意思是:我哪知道。

劉暢縮着脖子轉回去。

蘇漠然把書包放抽屜裏,摘掉耳機,雙手抱胸睨向傅雲川,盯着他看了好久,問:“身體不舒服?”

傅雲川沒看他,悶聲說:“沒有。”

蘇漠然上腳踢了下他的凳子,“那幹嘛這樣,你丢錢了。”

傅雲川移了移椅子,“沒有。”

蘇漠然這下越發覺得不對勁了,他平時可不是這個态度,今天這是抽什麽瘋。剛要問,鈴聲響起,大家紛紛站起,拿着筆和尺子出了教室。

最近一段時間,兩人基本都是并排走,昨天去考試場的時候也是,肩并着肩偶爾還能來個肢體接觸。

今天倒好,傅雲川先一步走出去,步子邁的還挺快,好像生怕誰追上一樣。

劉暢愣在原地抱怨道:“然哥,川哥到底怎麽了?”

蘇漠然沉着臉:“我哪知道。”

劉暢還想叭叭,夏兵從後面走上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還不快走,晚了。”

勾脖子走的慢,他幹脆直接拎着他的衣領。

劉暢嗷嗷亂叫。

蘇漠然手抄在口袋裏,也不知道在沉思什麽,盯着夏兵的身影看了好久,最後在鈴聲的催促下才又邁開步子。

第一場考物理。

題型比月考要難,發下卷子後,有人哀嚎出聲,嚷着:“這題好難呀,都有超綱的。”

傅雲川沒想之前那樣把題先看一遍,他拿着筆機械的寫上自己的名字,機械的去做題。

身下的椅子偶爾會被人踹一下,動靜不是很大,但他能感覺到踩得人心情有些不爽。

他沒理會,也沒回頭,全程漠視。

在想不出什麽好的解決辦法之前,他要冷靜一段時間,當然他的使命他沒忘記。

阻止蘇漠然黑化,他肯定能做到。

不過,在做之前,他要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然有一天被某人知道他在饞他的身子,估計他會崩了。

說到身子,他眼角餘光掃了眼後面,不經意間看到他敞開的領口,那裏若隐若現間露出一片綻白的肌膚,看上去光澤耀人。

傅雲川收回視線時又爆了句粗口:靠。

蘇漠然冷眼睨着傅雲川的背,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個洞,看的時間長了,監考老師出聲提醒:“大家趕快做。”

他擡眸看了眼時間,還剩一個小時,收回筆繼續做起來。

兩人又是一前一後走出,不過這次比昨天晚了十來分鐘,出了教室後,蘇漠然不管不顧地扯着傅雲川的胳膊去了小花園。

傅雲川在後面提醒:“這裏有蛇。”

蘇漠然陰戾着臉,“再說話信不信我揍你!”

傅雲川停住步子,“你松手,我自己走。”

蘇漠然從來不是個聽話的主,除非是他想做的,別人要求的根本沒用,他用力又扯了一下,把人拉進去。

沒去上次的地方,換了一個。

他把傅雲川抵樹上,兩人貼着身說:“你搞什麽?”

傅雲川擡眸看着他,默默吞咽下口水,“怎、怎麽了?”

蘇漠然一臉地不悅:“怎麽了,你他媽說怎麽了?”

傅雲川:“我……沒怎麽。”

蘇漠然不管不顧地一拳打在樹幹上,“你放屁!”

傅雲川耳邊傳來嗡嗡聲,聲音過來,他一把拉過他的手,皺眉看着上面的血漬,責備道:“蘇漠然你他媽有病嗎!砸樹幹嘛!樹都被你砸疼了。”

滿眼都是擔心。

蘇漠然抽回手,“你管我。”

傅雲川又把他的手拉過來,他怎麽忘了,書上給蘇漠然的人設就是陰戾暴躁冷血的。別看平時跟沒事人一樣,真要遇到點什麽事,根本控制不住。

以暴制暴是他慣用的手段,只是這段時間沒用而已。

蘇漠然還想抽,傅雲川死活攥着,看着傷口,湊近吹了幾下,“我沒什麽事,就是昨晚沒睡好,頭有些暈。”

怕他不信又解釋道:“好像還有些感冒了,怕傳染給你,這不才想着遠離一些嗎。”

蘇漠然一直盯着他,想從眼神裏确認真僞。

傅雲川垂着頭,沒和他對視。

蘇漠然伸出另一只手,掐上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見他眼神還算真摯,便沒再追究,只是冷着聲警告:“要是再有你疏遠我的情況,砸的就不是樹了。”

傅雲川攥着他的手問:“那你砸誰?”

蘇漠然:“誰惹我我砸誰,或者是……”

傅雲川聽着他的回答有些緊張起來,“或者是什麽?”

“或者是,誰都不要好過。”蘇漠然冷着臉說道。

傅雲川:“……”

接下來的考試裏,傅雲川沒在刻意避着,或者說他隐藏起了那抹小心翼翼,讓一切看得合理化。

不單是考試,吃飯的時候也是,原本想隔開一個人坐着,後來想到他會介意,便乖乖坐在了一起。

只是不動聲色間,他把肢體接觸這項給規避了。

蘇漠然也許只是需要一個朋友,但他……

好像不能。

再不能之前要……

謹慎。

克制。

一切都會好的,肯定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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