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俠世界的白月光3

“我不會走的。”

為孟瀾順着發絲的手不急不緩。

孟瀾整個人撲入蘇澈懷中,眼淚悉數蹭在蘇澈衣襟之上,“瀾兒不走,娘也不走!”

聽到小孩兒這聲稱謂,蘇澈略顯意外,只不過如今氣氛正濃,蘇澈不打算敗興強行扭轉這個美麗的錯誤。

等到小孩兒情緒穩定下來,蘇澈抱着小孩兒回到為其新收拾出來的卧房內,先将對方安置在床上,顧及小孩兒初來乍到怕生,便親力親為為對方擦拭更衣。

收拾好了一切,打算離去,卻讓小孩兒捉住了袖擺。

孟瀾自知自己如此粘人恐是不好,低垂着頭不敢看蘇澈。

坐回床榻邊沿,蘇澈耐心詢問,“怎麽了,是害怕嗎?那我留在此處,等你睡着了再走可好?”

攥着衣擺的小手仍舊不肯松開。

無奈寵溺一笑,蘇澈繼續耐心關懷,“瀾兒不開心的話要告訴我,我才能為你解憂啊。”

張了張嘴,細弱的聲音傳入蘇澈耳畔,“娘跟瀾兒一起睡。”

鼓足勇氣闡明了心跡,孟瀾臉頰整個開始浮現出紅暈。

這種越界的要求超脫了他一貫以來堅守的不與旁人添麻煩的原則,整個人顯得很是拘謹不安。

“那我就陪着你。”

蘇澈一句話打消了孟瀾心中所有憂慮的念頭。

扶着小孩兒躺下,為其掖好了被角,輕拍着誘哄道:“睡吧,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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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眼專注地望着蘇澈,孟瀾依依不舍地閉上了眼。

蘇澈維持着為對方助睡的輕拍,靠在床邊,直至确定對方入眠,方才湊到孟瀾耳畔道:“傻孩子,我不是你娘,日後莫要再叫錯了。”

也不知是夢話還是執拗的回應,蘇澈解釋過後,沉入夢鄉的孟瀾嘟囔了一句。

蘇澈湊上前去聽,哭笑不得。

“娘,不走……”

大雨滂沱,孟瀾躲在假山空洞之中,任由外界如何呼喊也作不聽不聞。

時間回溯至今日清晨,原本今日相處得好好的兩人,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嫂搬入雅苑這麽些時日,做妹子的都沒能來探望一二當真是疏忽了……”話音未落,孟襄瞧着一身短褐穿結作佃農打扮正在為花圃除草的蘇澈,略顯尴尬。

而且更要命的是……

靠在對方身邊的另一個小娃娃,瞧那呆愣木讷一副養傻了的模樣,以及較尋常人瞳色淺淡不少的樣貌特征,若是沒有猜錯這便是她堂哥的孩子了。

一大一小行此賤業,還全讓身邊的侍婢下人們給瞧了去,指不定第二日就有什麽流言風靡了起來。

偌大一聚賢山莊,若是傳出苛待寡嫂虐待遺孤的流言,她這當家主母的面子還往哪兒擱啊!

她自然不能将內心的肝火發洩在罪魁禍首之上,左右逡巡,正巧葳蕤端着茶水走了過來。

二話不說,拔出腰間的九龍鞭照着葳蕤便抽打了上去,“反了天了!我這幾日沒有過問,你這小賤婢就騎到了主子頭上,這除草的活計是大夫人能幹的嗎?還有我這小侄兒,你也不知曉照看一二,日頭這般大,若是有了好歹,扒了你的皮也不夠懲戒!”

茶水翻倒在了地上,葳蕤整個人被抽打得摔倒在地。

一鞭子不夠,孟襄繼續揮舞着九龍鞭往葳蕤身上招呼着去。

葳蕤一個姑娘家哪能受這份罪。

雖然自己如今這副病秧子身軀也好不到哪兒去,但好歹自己是個大老爺們,蘇澈挺身而出,眼疾手快接住了孟襄這一鞭子。

對方十足的勁道抽打在手上,震顫得蘇澈整條胳膊都有些喪失知覺。

輸人不輸陣,強忍鑽心蝕骨之痛,蘇澈雲淡風輕道:“夫人,是我自己非要帶着瀾兒來除草的,瀾兒常年沒有玩伴,我便帶他玩點這些新奇的玩意兒,本來就是關起門來自家娛樂,不打算給旁人添麻煩,沒想到讓夫人瞧見了,實在是有辱斯文。”

趕忙撤了勁道,自知理虧的孟襄見蘇澈願意給臺階,當然順着下了,“原是這般,倒是我誤會了。”

讪讪地收了鞭,卻并未理會被她一鞭子抽打得險些去了半條命的葳蕤。

餘光掃過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葳蕤,長長一條血痕瞧上去分外可怖——江湖之中名聲響亮的蛇蠍子果然名不虛傳,心腸歹毒下手也不留情。

蘇澈叫來一旁面色蒼白的孟瀾,“還不快帶葳蕤下去。”

這是要讓他們免受無畏波及了。

哪曉得蘇澈有心要讓孟瀾避風頭,對方卻愣怔在原處毫無動作。

無法,蘇澈只得對孟襄略致歉意,回到孟瀾身前,壓低了嗓音嚴肅道:“退下!”

孟瀾瞪着蘇澈,伸出手想要觸碰着蘇澈顫抖着隐約有鮮血順流而下的手,蘇澈将其藏至身後,再一次強調,“跟葳蕤姑娘退下!”

這次帶上了命令的語調。

眼神忽閃,孟瀾兀楞楞瞧着蘇澈也不知那小腦袋瓜裏在想些什麽。

但好歹這一次他聽進去了,站起身來拍了拍沾染的泥土,來到葳蕤身邊,跟葳蕤一道退下了。

伴随孟瀾在葳蕤牽引下轉入回廊,另一頭蘇澈也跟孟襄拐入了另一方轉角消失了蹤影。

孟襄無事不登三寶殿,對方這次來肯定是有所圖謀的。

不然也不會在他搬來雅苑之後,一天十二個時辰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該說蘇澈将孟襄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打發走了一幹下人,孟瀾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知大嫂可否聽大哥提及過百寸金?”

蘇澈聽得一愣,整個人很是茫然,“百寸金?”

孟襄将蘇澈的表現看在眼中,在聽她提及百寸金之時,對方看上去似乎真是對其一無所知,并非是在裝傻充愣,“那,大哥可有跟你提過什麽要緊事?”

見孟襄說到這個份兒上,蘇澈斂眸話語深沉道:“我已然将莊主與我拜堂時交予我的火漆給了你們,若是遵從亡夫遺願,我本該好生替他接管聚賢山莊,但我自問不是管理山莊的料,你們既然想要,我便給了。我也只在成親之日見過莊主,你們若是想要更多,我也只剩下這一條命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以前孟襄沒得見,如今瞧見自家寡嫂硬氣起來倒還真有幾分氣度,本就是個出塵絕世的人兒,這般倔強起來模樣更是耀眼動人,叫人頗為受用。

心旌搖曳之際,便也沒得先前那般強硬,之後的談話便往家常裏短上帶。

兩人第一次正面交鋒,在蘇澈的随機應變之下圓滿化解。

另一邊廂,直至徹底瞧不見蘇澈的身影,孟瀾停下腳步,終于松開了手似是不打算再行動一步。

“公子如今的處境如履薄冰,偌大聚賢山莊等同于是一座囚禁他的牢籠,行差踏錯半步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你若真心擔憂公子便莫要給公子添堵了。”

明明身負重傷,葳蕤說起話來卻跟沒事人一般。

也是了,白家出來的人怎會是等閑之輩,倒是蘇澈自作多情了。

孟瀾沒有回應對方,良久,折返步伐徑直沖出了屋外。

一路狂奔,葳蕤冷眼旁觀全然沒有要追上去看顧人的打算。

孟瀾奔逃疲于奔命,重又回到了那座荒宅之中。

目的地明确,跑向院落一角假山的空洞之中将自己蜷縮作一團藏入其中。

他總是善于尋找這些隐秘的、不為旁人所知的藏匿之所。

只要他藏起來了,就不會讓那些壞人找到,也不會讓不想瞧見自己的人礙了眼。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從這裏逃出去。

若他不逃出去,便不會惹出這麽多麻煩事……

聯想到先前那人望向他時脫口而出的刻板語調。

眼前重又閃過一幕幕畫面。

唇間沾染着鮮血,對方右手藏于身後微微顫抖。

破空之聲傳來,明明不敵卻還要迎下那一擊。

對方總是在他面前受傷!

将頭埋入雙臂之內。

孟瀾自欺欺人般逃避現實念想:是不是他離開對方,便不會為對方帶來種種麻煩,更不會讓對方平白受累?

該說天公不作美,先前還晴空萬裏的天兒,轉眼就電閃雷鳴下起了滂沱暴雨。

孟瀾任由雨水沖刷拍打在身上,不逃避不閃躲。

這樣的事……

曾經早就經歷過無數次了。

躲在這裏,風吹日曬雨打雷劈也無人問津。

在他合上眼頂不住暴雨沖刷昏沉過去時,耳畔隐約傳來了一人的話語,“你若是打算用這種方法惹我心疼,你這算盤還真打對了……孟瀾,跟我回家。”

跟孟襄虛與委蛇完畢,其後就得知孟瀾這小子不見了的事。

雖然知道這小子去了哪裏,奔着要讓對方吃點苦頭的原則,蘇澈特意繞了遠路,“費了老大功夫”最後才尋到對方的藏身之所,對對方說出了這番話。

葳蕤撐着傘,眼瞅着蘇澈上前從假山之中撈出來某個昏迷不醒周身濕漉漉的渾小子。

“就該讓他被抛下漲漲教訓。”葳蕤着實不喜這不懂事淨給自家公子添麻煩的小孩。

別以為她第一次沒瞧見,那麽深的牙印,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被這小子給咬的!

這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公子在這頭小白眼狼身上浪費心力作甚?

後來聽到這小子管她家公子叫娘,葳蕤更是氣不過——這是在把公子當替身呢!

這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

葳蕤兀自生悶氣,蘇澈卻渾然不計較,言語之中滿是對懷中人的包容,“瀾兒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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