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做明星做打星9
刀片籌集順利,但不論觀衆們如何呼籲,周钰鳴都敢于對自己戲中的角色下狠手——喲,這人人氣高啊,那敢情好,趕緊地給他安排點苦難戲份。
可以說是相當不做人了。
而周钰鳴的狠放到《朱砂》裏邊,那更是變本加厲。
觀衆們看過預告片花後,大多數對于在片花中顏值頗佳且風流倜傥的賀骁印象不錯,且中間穿插的主仆對手戲抓住了不少人的眼球,在記者招待會上,周钰鳴從來都敢于劇透,直言作為幕後反派的男四號賀骁最終肯定是要被主角團給幹翻喜提盒飯的。
觀衆們也不奢望這結局會改,畢竟周钰鳴不做人是衆人皆知的事情,多少人在他的電視劇電影裏邊哭成了傻逼。
他們唯一的奢求就是,給這位神仙似的美人一個痛快吧,至少死得別太慘就行。
周钰鳴聽到了觀衆的呼聲,然後就通知編劇改了下劇本。
蓋因只是對大結局的細節做調整,對拍攝進度并沒有太大影響,考慮到蘇澈這邊的檔期問題,周钰鳴決定提前把與其相關的戲份集中到這幾天拍攝完畢。
當演員們拿到修改後的新劇本後,就連扮演女主延芳的視後孫茜都不禁感慨,“蘇澈這也太慘了吧。”
扮演男主盧飛揚的是近來大紅大紫的實力派一線小生韓宇笑得也挺開懷的,“诶喲喂,你說那些給賀骁求情的觀衆要是知道就因為他們為賀骁說了好話導致賀骁這麽慘,你說周導會接到多少刀片?”
孫茜翻了個白眼,“周導缺刀片麽?”
韓宇徹底繃不住了,笑成了個二百五,“說得也是啊,周導收到的刀片估計都能車載鬥量了。”
對于旁人對他的同情,蘇澈無所畏懼,看着劇本上的他所扮演的賀骁的死法,蘇澈不寒而栗。
狠還是周導狠呀。
一旁,周導吆喝着工作人員各就各位,蘇澈也三兩下将手上的鴨梨啃了個幹淨,一旁的秦瑤遞上來了一張濕巾,蘇澈也沒客氣接過來擦幹淨了手,而後又叮囑了一句,“晚上我想吃雞!”
“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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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白切雞。”
“……”秦瑤微笑着沒有多說什麽。
燈光攝影就位,演員們各就各位。
延芳環顧四周,只覺得這哪裏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分明是壓抑窒息的活死人墓,周遭彌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延芳拔出劍來蓄勢待發。
盧飛揚輕拍了拍延芳的肩,“這裏是最後一個線索所在地了,放輕松,我們已經走到了現在沒什麽可以阻攔我們的腳步,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
延芳并非是那種兒女情長優柔寡斷的弱女子,對于盧飛揚的安慰,她雖然受用也并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一直以來,這位隐于幕後之人似乎都将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飛揚,我總覺得……”似乎是不願想到那樣極端的境地,延芳嘆息一聲,“還記得穆陽臨死之前說過什麽嗎?”
“當心身邊的人?”盧飛揚複述了一遍,思及此,盧飛揚眼中閃過了一絲受傷的神色,“芳兒,你難不成是在懷疑我嗎?”
延芳不想直視盧飛揚,一路走來,他們失去了太多太多,她身邊追随的好友皆是下場凄涼,仿佛是有人隐于幕後将他們掌控其中一般,就連曾經笑得那般燦爛像是她弟弟一般的穆陽,也為了保護她死在了機關埋伏當中。
她太累了,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支撐下去了。
“現在不是互相懷疑的時候。”青龍自一旁走出,神情冷漠依舊,“右邊看似沒有機關埋伏但卻通向了一處地下暗室,你們這邊情況如何?”
盧飛揚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發現。”
“那便去那處暗室瞧瞧。”延芳如此提議,哪知道卻被盧飛揚果斷否決“小心有詐,不如先行撤退從長計議。”
“我們沒有時間了!”延芳忽然顯得很焦躁,對于曾多次救她于危難之中的青龍,延芳對其信任自然是大于盧飛揚的。
且他們的時日并不多了,他們等得,陛下跟她爹的病症可等不得。
無視了盧飛揚的勸谏,延芳打頭走在前,去往了地下暗室。
誠如青龍所說,一路上并未有任何機關埋伏,哪怕是通達了地下暗室,也不過是瞧見了一口冰棺罷了。
當初給陛下下毒之人曾說過,只得“朱砂”這麽一味藥引可解燭龍之毒,起先他們嘗試過用煉丹的朱砂入藥喂給陛下,但不光毫無作用反倒引得陛下就這般昏迷不醒。
後來延芳在古籍當中得知,所謂“朱砂”并非是煉丹入藥的那味朱砂,與燭龍之毒對應的“朱砂”實則是真龍之血……
真龍……
延芳回憶宮中關系,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被衆人所遺忘但卻曾經活躍在宮中之人——那人的母妃曾經來自遙遠的西方國度,後來入了宮被陛下封為梅妃,盛贊她如傲骨寒梅一般高潔而美好。
梅妃據說來自日落之國,但該國不幸滅國,她是日落之國唯一的血脈。
梅妃孕有一子,後來在陛下上位過後被驅逐出宮不見蹤跡。
若說真龍血脈,除了當今聖上便只得那位梅妃與先帝之子了。
所以她一開始所說的尋藥只是一個幌子,一路走來,她都只是在追蹤那位小王爺的下落罷了。
如今瞧着眼前的冰棺,延芳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急忙走上前,盧飛揚都來不及制止,延芳便推開了冰棺,如她所想,冰棺之中躺着的居然是一個女人,其姿容絕美仿如仙女下凡一般。
可惜的是,這樣的仙女卻喪失了生息已然是死屍一具。
盧飛揚追了上來,見冰棺之中并無機關暗器便松了一口氣,瞧見冰棺中的女人,不禁好奇,“這裏難道就只是一座墓室嗎?”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巨石落下的聲響。
延芳與盧飛揚想要撤離的時候為時已晚,拍打着石門,延芳意識到中計之時已然無力回天。
更讓他絕望的是,她一直以來頗為信任的青龍居然丢下了他們!
哪怕她再過天然也該意識到——她一直以來都錯信了人。
青龍将延芳與盧飛揚關在了地下暗室後便急急忙忙前行着,解決掉了這兩心腹大患,日後再也沒有任何人會傷害到他的小主人了。
他這般期許着這般期待着,但當他推動機關暗匣,進入到內裏的房間後,看到的卻是讓他目眦欲裂的慘烈景象。
他的小主人被一只鐵鈎穿過了咽喉吊在了梁柱之上,手腕腳腕分別被鐵錐貫穿破開了一個圓洞,鮮血正順着傷口滴落而下,就像是一頭牲畜一般,赤身裸體被吊挂在那兒,眼尾流着血淚,看着如斯凄慘。
青龍整個人腦子一片空白,忽的,他聽到了細微的呼喚。
“青……龍……”原來被那般磋磨虐待,他的小主人還存留一絲生息。
但青龍卻不敢輕易去搬弄他的小主人,唯恐一個錯手那鐵鈎就要了他小主人的性命……可若就這般眼睜睜的看着同樣是在見證他小主人的慢性死亡。
他來到自家小主人面前,企圖觸碰到但手卻顫抖得不受控制。
“青……龍……”喪失了一切感知,無邊無涯的疼痛引得賀骁呼喚着青龍的話語都顯得虛弱而蒼白。
垂死之前,賀骁沒有去追憶曾經的繁華也沒有去回憶曾屬于他的輝煌人生……他一聲又一聲呼喚着他唯一忠心的仆從。
一聲又一聲,直到鮮血流幹,生息消逝。
他就這般一聲又一聲喚着,而他的忠仆青龍只能那般無能為力地眼見着自家小主人死在自己眼前。
那人當真是惡毒,為何要用這樣歹毒之法讓他深覺自己的無力,挪動鐵鈎一旦拖拽出來扯破了咽喉小主人必定命喪當場,但若是見死不救,四肢破開的圓洞很快就會放幹他小主人的血。
為什麽……
眼前閃過自家小主人自孩提時代起始迄今為止所有的如畫面貌,他的小主人從來都是那般驕傲那般矜貴的存在,為何會死在如此心腸歹毒罪惡之人的手中。
身後,傳來腳步聲,原來是盧飛揚與延芳終于逃脫了地下暗室,當他們追蹤到這一件昏暗的房間時,延芳一眼瞥見了被鐵鈎懸吊在房梁上的賀骁,不禁捂嘴驚呼,被這般血腥可怖的場景震驚到無話可說。
盧飛揚緊蹙着眉頭,“果然是你!青龍,你為何要處處阻攔,而今更要毀掉當今聖上唯一的藥引?!”
青龍維持着沉默,忽地,他緩緩轉過身來,眼中再也瞧不見一絲一毫人性的溫情暖意,他一字一句冰冷刺骨,“那人該死,我寧願毀了朱砂,也不可能讓那忘恩負義之人重獲新生。”
這般說着,青龍竟從懷中掏出了一枚火|藥,盧飛揚大呼不好趕忙攬着延芳飛身逃離。
下一刻,伴随着轟隆一聲巨響,随着第一枚火|藥的炸響,其後是第二枚第三枚,仿佛是連環效應一般,此間崩潰坍塌瞬間夷為平地。
逃出生天的盧飛揚與延芳愣怔地瞧着身後廢墟,兩人恍惚愣怔。
就像是一場夢一般,明明他們離真相只差寸步之遙可到最後卻功虧一篑。
他們到底是失敗了,存有朱砂藥引之人竟是讓青龍給生生毀了。
這一路走來,延芳為了追尋這一味藥引,失去了太多太多,可到最後卻一無所有。
盧飛揚想要上前說道什麽安慰她一兩句,但伴随着馬蹄聲至,一位太監甩着拂塵跳馬下來沖着延芳恭敬見禮,“延芳姑娘,您送回去的朱砂藥引已經解了燭龍之毒,陛下特意命奴才來帶您回宮呢,您這次救駕有功,陛下說過了,您這次回去就封您為妃。”
一剎那,延芳因這一聲娘娘如夢初醒。
一旁的盧飛揚卻難以理解,他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麽,卻讓延芳先一步開口,“多謝盧少俠一路慷慨相助,我本是當選的秀女,蓋因家父乃太醫院院首,卻對陛下所中之毒無能為力,後來家父為了試藥同樣身中燭龍之毒危在旦夕,為了家父與陛下的性命安危,我主動請命出宮尋找解藥朱砂線索……”
她所說并無半句虛言,回想這一月來出了宮門涉足江湖所經歷的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般,尤其是與面前這位少年劍客的相遇仿若命中注定那般,令她永生都難以忘懷。
哪個少女不懷春,她迫于家族使命被選秀入宮,但她卻從未想過陪王伴駕,一直以來她從未遺忘過早亡家母的江湖夢,日日練功習武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獨步江湖?
此次出宮尋找朱砂,除了擔憂家父性命,她又何嘗不是想短暫逃離那座黃金牢籠。
可再美的夢終究都有終結的那一天,延芳失笑一聲,不再看盧飛揚,在太監引路下,走向了自己真正的宿命。
“你這樣真的會開心嗎?!”忽的,身後卻傳來了盧飛揚的呼喊,“芳兒,皇宮不适合你!”
“那什麽又适合我呢?”延芳沒有回頭,卻沒有再向前前進一步。
一旁的太監不明白這究竟是鬧哪一出,但顧念延芳救駕有功是大貴人也不敢催促便退至一旁。
盧飛揚雙拳緊握,醞釀許久,忽地,他飛身而至,攬過延芳腰際施展輕功絕塵而去,同時不忘呼喝,“她可不會跟你們回宮去做勞什子的娘娘,本少俠帶她去做真正的大俠!”
遙望兩人遠去的背影,一旁的侍衛統領詢問公公,“這可如何是好?”
老太監一甩拂塵,嘆息一聲,“也罷,陛下也不需要這麽一位壓他一頭的救命恩人在宮中,就說延芳姑娘死在了尋藥路上便可。”
盛大的排場最後又原路折返而去,而那位說着要帶延芳去做真正大俠的盧飛揚,其踐行承諾的路途更是道阻且長。
落花紛紛揚揚落下,掩蓋着這座醞釀過太多陰謀陽謀的荒蕪宅邸。
忽地,就像是歲月倒轉一般。
昏暗的房間之中,傳出了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呻|吟聲。
伴随着一根又一根鐵錐落下,仰躺在地的賀骁承受着被鐵錐貫穿四肢的痛苦,但這還沒有完結,顫抖着手按壓下了地面一塊石磚,伴随着鎖鏈悉悉索索的聲響,他整個人被吊在了梁柱之上。
在燭火的映照之下,一尖銳的鐵鈎穿過了他的脖頸,勾牽着赤|裸的肉|體,就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一般,使其靜靜等待死亡。
從來都沒有任何兇手可言,賀骁用尖銳的鐵鈎穿透了自己的脖頸,而後仰躺在地,啓動了第一重機關讓四根鐵錐釘進了自己的四肢,最後在啓用最後一重機關,将自己吊挂在房梁之上營造出這樣一番被人磋磨殺害的假象。
從給他的太子哥哥下毒開始,他就在策劃着這麽一起盛大的死亡景象。
他不是自殺……
而是他殺。
他得讓青龍的夥伴親眼見到,是青龍殺死了他……
這樣一來,青龍當然就得給他陪葬。
說好的是屬于他的東西,失去的在所不論,但青龍一定不可以再離他而去了。
這肮髒的人世間從來都不值得他半點留戀,所以他得帶走最後一個屬于他的東西——青龍。
哪怕是以這樣欺騙的姿态,他也要青龍為他陪葬!
最後這一點插敘,揭示了這場《朱砂》陰謀的真相,從來都沒有什麽幕後黑手,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缺愛的大小孩兒為了帶走自己最後的財富做的一場獨角大戲而已。
拍攝最後這一段獨白回憶的時候,那血腥的自殺場景看得在場衆人也直呼蘇澈這演技絕了,将賀骁那種病态的心理展示得淋漓盡致。
伴随着賀骁閉眼那一刻,周钰鳴喊卡,蘇澈的所有戲份終于完結。
不等其他人上前去跟蘇澈寒暄,周钰鳴頗為興奮地沖了上去,“小祖宗,你得大紅!紅得發紫的那種紅!”
蘇澈翻了個白眼,“小爺我本來就紅。”
這麽一說,周钰鳴笑得開懷,“也是,也是。”說着拍了拍蘇澈的肩,“有機會再合作啊,也別老蹲在那兒唱歌,來影視圈混混也挺不錯。”
蘇澈懶懶散散的,“再看吧,拍戲怪累的。”
“你啊,小祖宗說什麽是什麽吧。”揉了揉蘇澈的發絲,周钰鳴叮囑蘇澈別直接開溜,等會兒他招呼着衆人給蘇澈搞個殺青宴。
蘇澈卻離開得潇灑頭也不回就揮了揮手道:“不用了,小爺我不喜歡人多。”
目送着蘇澈遠去的背影,周钰鳴笑着罵了一句,“沒良心的小屁孩兒。”
能用一部劇追一次星,周钰鳴也夠滿足了,更多的他也不去強求。
離開了片場,坐在保姆車上,蘇澈跟個孩子似的窩在座位上捧着手機打手游。
前面開車的秦瑤笑着問:“就這麽走了,不跟你朋友打聲招呼?”
蘇澈沒有第一時間回話,沉默許久才別扭道:“他什麽咖位我什麽咖位,用得着小爺我去跟他打招呼?搞笑呢吧?”
秦瑤失笑,這貨就口是心非去吧。
在秦瑤看不到的角落,手機屏幕上,蘇澈正操作着瑤妹騎在一位ID為道法自然的韓信身上,躺屍得十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