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或許是天性的警覺,或許是超強的敏感力,拉美西斯在溫若擡眼瞟向他的時候也準确無誤的看向他。
霎時之間,四目相接。
時間在此刻凝結。
溫若只覺得渾身一震像是被人打了雞血,呼吸斂住。對方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審視之情,那碧色的眸子就像尼羅河的萬裏水源清澈裏透着神秘令人捉摸不定。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睛也不眨一下。
溫若心中就像被人錘了一下,說不出的古怪感受,對方的眼中有三分興味三分懶散還有幾分他說不出的陌生情緒。
使得遇事從容的他這會也變得局促不安。
他竟然穿越到了幾千年前的文明古國,遇到了歷史上最有卓越功勳的法老王。
溫若心中一陣苦笑,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拉美西斯慢慢擡起腳步向他走來,溫若的內心又開始抽搭,他已經清楚的感知道自己的肌肉在抖動,是不可抑止的發抖那種。
離他一米的距離,對方停下,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竟然同自己對視,有膽子!
拉美西斯微揚嘴角,眼中的興趣越發濃重,被自己的士兵困着,明明眼中閃着害怕卻硬要裝作鎮定的樣子,真有意思。
這種特殊的長相從尼羅河到地中海他還沒有見過。
瞧他那半邊高腫的臉頰,嘴角流過細密的血絲,剛才被摩薩克用力打過,真是讓人看着心生憐惜,不知怎的,拉美西斯上前靠近一步擡起手輕輕撫摸上了面前瘦削男人的側臉,幾乎是出于本能,溫若微皺眉頭,向後躲了一下避開他伸過來的大手。
看着對方緊皺的眉頭。
因他的動作,拉美西斯高舉着的手停在半空忽然,被人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麽赤!裸!裸的用這種避瘟疫的眼神看着自己真是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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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他,短暫的笑意過後眼睛深處是更加寒涼的冷意泛出。
溫若将頭慢慢低下去不願再與他對視。
拉美西斯擡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将他的頭給掰了起來,迫使他看着自己。
白裏透紅的面頰上還有未消散幹淨的手指印子,散亂的頭發濕漉漉,臉上其他地方沾着灰塵這是一張狼狽的臉,但是那五官中的眼睛卻是晶亮如星,像是采礦場裏最珍貴的那粒黑寶石,這麽炯炯有神的眸子好像有神奇的魔力似的吸引着他,他就這樣靜靜看着他,不再言語。
溫若被他這樣捏着下巴都要碎了,忍不住一揚脖子掙脫他的桎梏。
拉美西斯眼神一亮,敢反抗自己,可以。
遂捏着他下巴的手更加沉重了幾分,死死盯着他,看着面前男子微露出的苦相,心中一下來了情1趣。
好久沒這麽逗弄一個人了,這個面貌奇特的外族人難得的挑起了他的興致。
身旁的墨普仁看着這畫面,暗自咂嘴,他們王子殿下竟然有閑情雅興在逗弄一個平民百姓,似乎還挺上頭。
溫若被他捏着,強忍着劇痛,反抗了幾下,見沒有成效,便不在動彈,眼中看着拉美西斯都是疏離淡漠。
“真勇敢。”拉美西斯由衷的褒揚一句,明明很疼卻不發一聲,這倔強執拗的态度!
“讓他們走吧。”拉美西斯忽然笑了下,自己跟一個普通民衆較真做什麽?他收回手,對方趑趄一步,勉強站穩。
摩薩克呆了,王子居然下令放了他而不是殺了他?
這簡直....不可理喻。
不過,即便他內心一萬個不願意只要是拉美西斯的命令他都會無條件的尊崇。
臨走時,他狠狠的沖着溫若等人揚起鞭子,嘴角閃着邪笑。
而墨普仁在看着溫若時眼中是一片若有所思。
拉美西斯等人走後,四周哄鬧聲大起。
——
————
居然躲過了一劫。
溫若沒有想到最後那個男人居然放過了自己,他差點以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軍隊慢慢撤離,因為高位者的一句話,那些官兵把馬車等物全部歸還沒有在過多的為難他們。
他摸了摸已經麻木的下巴,方才被人粗魯的對待,現在自己張張嘴已經感受不到它在動。
重回馬車,約瑟似乎受到驚吓,不在說一句話,而溫若也不着片字眼睛空洞而迷茫的看着空中某處。
馬車在長長的街道行駛,溫若瞧着面前這個景象,心中像是堆滿了石頭壓抑的他喘息困難。
今天的事已經結束了嗎?
可是他的內心并不覺得有多寧靜,反而預感後面依舊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
____
一個月後。
巴勒斯坦的天氣漸漸由冷轉熱,只不過溫若的心卻無法随着氣候的回暖而變得熱絡。
在這裏已經有段時間了,他已經完全确認自己處在一個與二十一世紀毫不相幹的時空,這裏大霧散後,這裏沒有夢境只有一塊塊血淋淋的真實。
巴勒斯坦正經歷一場浩劫。
住在這裏的人們每天都誠惶誠恐,擔心埃及的軍隊随時攻進來踏碎他們的老巢。
哈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已經認可了溫若。
哈伯的女兒塞納走過來纏着溫若陪她一起玩風筝,看着那長長的線,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個紙風筝,再怎麽飛也飛不出這片被禁锢住的天空。
飛的在高再遠線在別人手中,總是要在回到原點。
他有些苦澀,卻也無可奈何。
這時,鄰居塔麗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新玩具娃娃,塞納見狀跟着就追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喊着塔麗的名字。
看着丢下來的風筝,溫若無言的笑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剛剛還纏着自己要跟她去放風筝,轉眼就為了同伴抛下自己,玩具也不要了。
他擡頭看着遠處。
一棟淡金色與灰藍色相半的拱形教堂出現在自己的眼簾,頂上一個金色的巨大十字架,矗立在耶路撒冷的天空。
經過自己多天的确認踩點,這個教堂就是舉世聞名的聖墓大教堂也要複活教堂。傳說那裏葬這耶稣的墳墓,是他遇難,安葬與生命回籠的地方。
曾經他去旅游時在耶路撒冷見過,只不過經過四千年的風霜後,現代的複活教堂已經滄桑不堪,但是此刻這裏的聖墓大教堂依舊嶄新生命力滿滿,在一層薄霧中散發着淡淡的光輝,這是聖殿是巴勒斯坦人的信仰所在之地。
只不過不曉得它還能完好無損的保存幾時,歷史上,這座聖城受過無數外來侵略者的侵犯,埃及的拉美西斯大帝為了征服這裏像人民展示自己非凡的軍事才華曾下令血洗耶路撒冷焚燒聖殿,數以萬計的猶太人在他的軍刀之下哀嚎喪生。
他看着周圍稀散走過的淳樸民衆,一個個都步态趑趄,憔悴不堪,聽聞是因為埃及軍隊對這裏圍而不攻,使城內的糧草匮乏殆盡,百姓沒有吃的才會導致大家面黃肌瘦,蒼白消瘦。
當這裏被強權的侵略者斬殺時,他們的屍體會随着城市的破敗而湮滅,與被焚燒的泥土一并化為塵埃,而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這個不屬于是個時空中的人會不會也同當地的人們一樣,被刀光劍影削成砂礫消散在空中,就像自己從未出現在這裏一樣。
史書上記載,拉美西斯在正式登基前他代替他的父王塞提一世參加過無數場戰争,只要有他在軍隊幾乎所向披靡,軍功光環籠罩百姓人心所向,他後期很順利的摘得上下埃及的王冠,統治尼羅河近百年,是埃及最後的鼎盛時期。
與赫梯國的戰争更是如日中天,卡疊石之戰大敗赫梯,法老為了彰顯自己的功勳命人将戰争的勝利雕刻在寺廟之內供後世觀摩。
另一邊的人樹林中,途中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透着疲倦跟悔意問着身邊的仆役:“事情都解決好了嗎?”當初拉得馬勸告過他,讓他當心埃及的軍隊,同埃及人講和歸順與他們,奈何他心高氣傲,就是聽不進去,還下令将拉得馬給關了起來。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他太輕敵了。
怎麽會料到這麽年輕的男子戰鬥力會這麽勇猛,用兵如神,幾乎是一步步很有計劃的将他套住最後斬殺殆盡。
現在他只能棄一城百姓于不顧。
這個失敗年老的國王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是獵人槍下的囊中物。
等待他的将是無止境的恐懼與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