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時間場面竟然混亂起來。
這麽多天的壓抑, 自己國家破碎被人俘虜沒有任何尊嚴的踐踏,哈伯內心帶着無力與憤怒,更有自己的小主人已經大半年沒有見到, 不知被人帶走是好是壞。
哈伯每天看着工地上的埃及士兵以任何莫須有的罪名毆打欺辱同鄉人,他心中燃燒的怒火就越發旺盛, 直到今天他們又合起夥來欺負一個七旬老人, 如果不是巴勒斯坦淪陷, 他們本該頤養天年。
怎麽會在這裏受這種的摧殘?
多日裏的憤懑積壓終于在此刻爆發,如洪流洩海。
手上力道越發狠戾, 那幾個埃及官兵漸漸落下風。
摩薩克冷眼看着,腰間皮鞭一抽,嘴裏就是各種謾罵:“一群雜碎。”大步向前走去。
這些個猶太人不好好教訓一番真以為自己可以翻天了、
巴勒斯坦早已滅亡, 現在不過是埃及的一個行省, 一個連國家都沒有的奴隸也敢在埃及這麽高貴的土地上放肆。
溫若見狀替哈伯捏了一口氣,他看着拉美西斯:“陛下,可否請您手下将軍處理寬容些。”
拉美西斯揚眉頗為意外:“為何?”
前面那個為猶太人出頭的中年男人他也看見了, 隔着一段距離, 且面貌晦暗,溫若怎麽會替這樣的人求情?
思索一番以為是之前他在巴勒斯坦待過,對那裏的人有了恻隐之心。
他喚來墨普仁使了眼色,墨普仁對着他微微颔首,又嘴角含笑看了溫若一眼, 這個外族男子果然心善, 不過王上倒是聽了他的話對他果然是好。
墨普仁走後。拉美西斯道:“我們進裏面看看。”
神廟外面沒什麽看頭,主要的大工程都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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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若笑:“好。”
他又擡頭看了那四尊拉美西斯巨像一眼,當日他就是在這個地方看了破敗的石像然後不知觸動了什麽被一股神秘的暗流帶進幾千年前的這裏。
這裏四尊石像高聳入雲,每一尊都是拉美西斯的面孔, 溫若又覺得哪裏不對,那日他分明看見第三尊石像上是個虛拟的自己的面容。
難道自己看錯了?
可就是那一瞥将自己送到了這裏。
拉美西斯已經拉着他向裏面走去,溫若收回視線,暫時放下這奇異的想法,還是先進裏面看看吧。
或許裏面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東西。
走了幾步,不得不說拉美西斯的這座廟宇真的巍峨尊貴。
神廟一直延伸到砂岩裏面四十八米深處,溫若跟在拉美西斯後面,覺得不如大門後裏面的場景真的是驚為天人,當初在埃及沒有來得及看到的畫面現在全部看清并且更為真實。
越過大門裏面是個寬大的院子,院子裏有一條長長的過道,兩邊都是巨大的石像排成一排,石像上的人站立着雙手放在胸前交叉,溫若看了下每個石像上是不同的面孔,有的是拉美西斯有的則是面孔生硬之人。
“這些都是誰?”溫若忍不住出聲。
拉美西斯牽着他,淡笑:“前面第一個是戰神荷魯斯,對面一個是月神哈索爾,另一邊是死神阿努比斯....”
拉美西斯給他一個一個指着介紹。
溫若一一看去,果然那個胡狼頭人身的是死神守護者阿努比斯,過道很長走了好久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溫若仔細看着每個雕像,他們栩栩如生跟真的一般。
出了過道後,裏面還有一個巨大的二層廟宇,廟宇兩面是一排排立式柱子,每一根溫若覺得都有一米的直徑,真是太神奇了,這麽巨大的工程,這些猶太人竟然可以在這麽短短的時間內完成。
雖然拉美西斯為了建造廟宇找了不少猶太俘虜,但是這寫巨石光是來回拉都要好久吧。
“他們果然有本事。”溫若忍不住贊嘆。
拉美西斯聽了:“哦?”
“這麽大的工程,眼看着就要竣工了,速度很快。”想想,溫若換了一個方法說,拉美西斯應該不會聽見對猶太人的誇贊吧。
“看着複雜,倒也沒那麽神乎。”拉美西斯看他一眼,而後便給他解釋
這些柱子的運拉其實是是有技巧可言,看似高大難以撼動那是外行沒看懂門路,有工具有人力,加上一定的方法,這些柱子大理石等不論多大多重都可以運到。
溫若聽完的解釋,才發現幾千後那些專家的埋頭研究那麽多日還不能解答出來真的是有些可笑。
進了第二層廟,裏面一片陰沉。
溫若瑟縮一下,莫名感覺身體發冷,拉美西斯将身上衣服脫下給他披上。
“神廟裏不比外面,多穿些 。”
溫若有些動容:“陛下,你呢。”
給他,他不冷嗎?
“本二不冷,我又不是你這瘦骨板。”說完在他腰間掐了一下,溫若怕癢趕緊向後躲。
拉美西斯直接追過去抱着他就要親。
溫若立刻制止,這裏可是神廟而且還有施工的人就在門外不遠,他可不想給人圍觀。
拉美西斯放開他。
溫若擡眼,發現前面不遠挂着四尊大雕像,一個是拉美西斯的面龐另外兩個,溫若看着估摸着又是哪個神仙吧。
“他們分別是阿蒙神跟阿蔔塔神與阿圖姆神”拉美西斯順着溫若的視線看去,似乎看懂他的思想給他解釋。
溫若了然,歷史上拉美西斯不信神,他将自己看做半個尊神,修建神廟時将自己的雕像與神靈的雕像立在一排,來标榜自己的偉大地位。
現在看着果然不假,他命人給自己做神廟設計的意圖很是明顯。
“等這裏完全建好,本王會單獨過來祭拜。”溫若一聽驚了,自己祭拜自己的墳墓?
果然是不同凡響的君王。
“這個雕像位置好特別。”溫若看了一會,他在書上看過這些雕像,他們位置奇佳,每年的二月二十一與十月二十一兩天,太陽的光芒都會準确無誤的照進黑暗的聖殿,除了阿蔔塔神之外的三尊雕
像。似乎是經過特別的設計一般。
當時書上沒有給出解釋,溫若只當做奇跡來看。
現在突然想起,他問了身邊的男人。
拉美西斯看着前方:“埃及的星象大師與建築大師經過推算,蔔卦到了這個神奇的經緯度,這是太陽神的的眷顧。”
這兩天是拉美西斯的誕生日與神廟的奠基日,太陽穿過幾十米的走廊将光輝灑滿整個聖殿。
溫若覺得人為真的是難以做到,沒想到幾千年前埃及人就這麽厲害可以将數學地理星象相互間運用的這麽奇妙。
溫若想着便走的進了些,細細看着上面的四尊大雕像。
沙土制作,但是也沒什麽特別,暗黃色的通感。
周圍是五彩斑斓的壁畫,溫若才發現,聖殿四周牆壁都是用黃色藍色與紅色綠色四中顏色刻畫而成,其中有一面牆上面畫了一個場景入,一個男人手裏那這一把寶劍,前面是一條鱷魚,他徒手看了鱷魚,畫面中鱷魚受傷流血都用紅色顏料刻畫出來,真的就像發生在眼前,後面是一排侍從,溫若一看,呆了。
神啊。
後面站着的那個年輕人,他的面龐竟然是,,,,自己?
溫若腦子轟隆一聲,
這才發現這個畫面是多麽的熟悉。
可不就是不久前拉美西斯帶着他去狩獵的那天,他一個人憑借自己的力量斬殺了尼羅鱷?
這才多久啊?
這畫面都印在了牆壁上?
溫若雙眼大睜,這也太快了吧?
遂回頭看着拉美西斯。
他正好也走過來同他一起,笑的很明亮:“怎麽樣,我命人将那次的圍獵當做事件記錄下來。”
“這些人手腳利落倒是已經完成了任務。”拉美西斯看着畫面。
溫若看着旁邊竟然一連串的還有其他畫面。
其中一幅是自己同拉美西斯并肩站在一起相視而笑。
還有另一面,拉美西斯捕殺灰狼時,自己站在樹邊的場景。
一幅幅,溫若心裏不可抑制的顫動拉美西斯也太能了。
居然讓人把這些都畫出來。
簡直了。
“我讓人單獨預留了一面牆,以後我們有什麽特殊的日子我就命人過來添加上去。”拉美西斯從後面環着他。
溫若心中一抖,他們以後特殊的日子嗎
以後他們會在一起經歷很多嗎?
溫若被他抱着沒有動彈,拉美西斯真的想同自己在一起很久嗎?
溫若心裏一下變得很搖擺不定。
好一會,拉美西斯放開他,溫若順着壁畫一直走去。
有拉美西斯死後的場景。
他的身邊很多貢品鋪在那裏面包啤酒小麥餅子還有無數金銀珠寶……
他剛離世之後,冥神阿努比斯引領着他走到了死亡之門,一層層遞進,最後到了冥王奧西裏斯面前,拉美西斯對着奧西裏斯微微鞠了一躬,冥王将神帳送給他,拉美西斯手持權杖似乎是得到了神的認可。
另外一張畫,阿努比斯牽着拉美西斯到了最後的審判之門。
法老要按照規矩一個個回答冥界判官的提出的問題。
最後他會走到月神哈索爾的面前,那裏有個平行秤砣,拉美西斯将自己的心髒取出放在秤上稱,秤的另一面是月神的羽毛,這個羽毛有神奇的作用。
如果死者的心思純潔他的心髒就與羽毛一樣輕,如果心思陰沉晦暗,天秤就會傾斜。
最後他就過不了最終的審判之門。
很顯然,拉美西斯的畫面上,他的心髒與羽毛是一樣重的。
最後月神給了他一個擁抱阿努比斯引着他過了最終的審判之門,
畫面的最後一點是法老他出去,那滿是光芒的世界。
這一組畫算是結束了。
溫若半晌吐口氣,拉美西斯高壽,沒想到現在這麽年輕就要給自己繪畫死亡的過程。
可能埃及的文化大抵如此吧。
這時他回頭看見黑暗的殿內忽然閃過一縷光。
溫若驚了,今天不是什麽特殊日子。
拉美西斯生日還未到。
怎麽就有光芒照射進來。
他下意識的伸手像那光觸摸而去。
只聽見耳邊拉美西斯驚呼聲而過。
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溫若就失去了意識。
————
——
混沌間仿佛有人在跟他說話。
叫他醒來。
可是他的頭很昏很重想這樣一直睡去。
意識模糊間,身體似乎被人翻了一下。
最終,憑借一股毅力,溫若睜開眼睛。
白花花的牆壁。
一股刺鼻的藥水味。
他的頭頂一個白色吊瓶。
他立刻回魂。
四下張望。
他,回來了
他居然回來了?
拉美西斯呢?
神廟呢
溫若眼中都是不解跟驚詫。
這時一道驚喜的聲音:“你終于醒了。”
溫若擡頭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
溫若有些茫然:“你——”
“聽說你在旅游景點暈倒,有好心人幫忙送你來的。”白大褂醫生解釋。
他手裏拿着一個體溫計:“醒了,正好量量溫度。”
“我,暈倒多久了?”溫若問。
“連今天是第三天。”醫生一邊說一邊甩了溫度計遞給他。
“三天”溫若有些不可思議,怎麽才三天
不可能啊?
他在拉美西斯身邊那麽久,怎麽才三天
而且他看看自己身上一身病號服,沒有一點古埃及人的穿着打扮。
他之前的那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做了一個夢
他手扶着心口。
突然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抵在那裏。
他伸手一摸,整個人血液倒流,是镯子。
是拉美西斯送給他的黃金镯子。
不是假的他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不是假的,他跟拉美西斯之間都是真的。
可是自己怎麽就猛然間回來了
拉美西斯呢?
他還留在那裏嗎?
他還是一個人嗎?
溫若看着镯子一下陷入沉思。
旁邊醫生跟他說了什麽他也沒有聽見。
內心某一處覺得空蕩蕩。
本來他跟拉美西斯去神廟就是為了看看有沒有什麽回來的玄機。
哪知道真的如願了,他反倒高興不起來。
他就這麽糊裏糊塗的回來了。
最後,他聽見拉美西斯着急的喊了他的名字。
他想拉住自己。
然後就……他在回想一下,就記不住了
。
怎麽辦?
溫若有些無力。
手上的吊瓶還在打着。
“這裏距離阿布辛拜勒神廟有多遠”溫若再出聲詢問。
“打的十分鐘左右吧。”其實也不算遠,這個醫院本就是為了景點而設。
擔心旅游的人突發狀況在靠近拉美西斯神廟前建立的一個愛心醫院。
溫若點點頭,不在言語。
他看着空中似乎在想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