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榨取蜜液
又是這樣的情況,和第一次沒有分別,醒來的時候身邊那個人消失了,輕輕悄悄的,沒帶上一點動靜,就消失了。
唐映秋顧不上踏上拖鞋就往外跑,這才發現廚房裏有一個忙碌的身影,他的沈教授正看着左手上那本不知道從哪裏買來的菜譜小冊子,右手那種勺子在鍋裏攪來攪去,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去拿了一個小勺子來偷偷舀了一小勺送進了嘴巴裏。
可愛到不能再可愛了。
唐映秋慢慢靠近了沈識棠,成其不備猛地往前面一撲,就把人摟在了懷裏,“說了這些讓我來。”
沈識棠沒作聲,唐映秋又偷偷掐了一把人的臉蛋,“你昨天怎麽叫我的?老公說的話是不是都當耳旁風?”
沈識棠紅了脖子根,擰了竈臺開關就要打人,現時嗓子已經好了不少,灼痛感都已經消失,就是還沙沙的,“我沒有。”
大抵是只圖方便穿的是自己的襯衫,領口有些大,從唐映秋的角度可以把人看光了,再往上就是人緊抿的雙唇和粉色的眼皮。完全沒有任何衰老的跡象,皮膚白皙沒有皺紋,除去周身疏冷氣質後把他塞到中學裏頭當學生大概沒有人會起疑。
“好好好,你沒有你沒有,是我叫你老公了。”唐映秋用了力把人撈起來,又被人緊緊抓住了手臂,他倒是比自己還緊張,大叫道:“手!手!”
越是這樣,唐映秋就越惡劣,把人強硬地帶回了二樓的房間讓人坐在床上。
沈識棠更是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無緣無故地給人欺負了一道,要把人推開結果又被他的身體整個壓制住,随後就聽到沉沉悶悶的一聲,“你不準跑。”
“我沒有跑。”
“那我想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你。”
沈識棠想了想,說道:“第一,你的手受傷了,而我的沒有。第二,你也沒有給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機會,有時候——”
唐映秋掐了一下沈識棠的腰,說道:“你個小懶蟲還賴上人了不是?哪次不是早早做好了守在你身邊等你醒的?你可不是這樣。”
沈識棠被人說羞了臉,鼓了腮幫子,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第三,我也心疼你,我也喜歡你,你不能總那麽自以為是,以為你會喜歡我比我喜歡你多一些。”
說完,沈識棠就借着身體的力量翻了個身,把人壓在了身體下面,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的真實性。卻沒想到唐映秋比他反應更快,還沒等自己低下頭,下巴上就被人啄了一口,好像也不需要什麽語言,單純聽從心的號召,有條不紊,聖神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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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陽光落在身上,輪廓被鍍成金色,薄如蟬翼。
做人做了将近一個月,也該當回畜牲了,唐映秋如是想到,并且貫徹落實。
只捧着人的臉,是勤勞的工蜂,榨取蜜液。過于熟悉的身體和位置,契合的美好讓彼此輕易達到頂峰。沈識棠撐住自己的身體,這是由自己主導的第一次,所有的觸碰,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讓沈識棠感覺到頭皮發麻。
結束之後,沒什麽別的感想,沈識棠只覺得自己沒有了力氣,只埋在了人的懷裏,害羞到說不出來一句話,肚子不适時地叫了一聲,才想起來竈臺上還有東西,現今也只是懶懶地擡了手,說道:“肚子餓了。”
“還沒把你喂飽了?”唐映秋眼看着沈識棠閉上眼睛笑了笑,一下覺得撩人,開玩笑是開玩笑,還是一股腦滾下了床去樓下給人收了尾,煮的粉絲湯,一看就是費了功夫。
唐映秋将粉絲剪成了一小段一小段就這湯往沈識棠嘴裏送,到頭來勺子又回到了自己嘴邊,這般你一口我一口的,終于将一大碗粉絲湯給吃了個幹幹淨淨。
沈識棠一改往日的清冷模樣,只覺得大抵自己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遇到了個不用裝的人,又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除了他們,你還有親人嗎?”
沈識棠撩起眼皮去看唐映秋,語氣平淡似乎只是再說一件平平淡淡的家常小事,正收拾着碗筷,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突然跳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大概有個弟弟,但是不怎麽親,現在也沒什麽聯系了。”
似乎是有一種預感,沈識棠跪在了床上,直起身子,唐映秋雙手張開,手上還捏着碗筷,“怎麽突然問這個?”
“想帶你去看看我爺爺。”沈識棠感覺到他的氣息撩動了自己的頭發,“他算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以外,唯一我還算感激的人。”
“只可惜,我沒有帶你去見過他。”
“其實,他很喜歡你。”
墓地是風水寶地,建在山上。
分明已經臨近冬季,卻悄然下了一場暴雨,其實不适合上山。
路已泥濘,由車輪卷起來的泥點子緊貼在車窗的外面,唐映秋提過要改日再來,自己沒同意。
沈識棠看着窗外被風吹成一片倒的樹,不是沒看見他頂着手裏的傷在書房處理公務,自己這些年來與世隔絕,也知道他這次回來就是和唐氏切斷了聯系,新公司年輕人,前面又有老前輩,進入市場肯定有難度,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
再者說,自己總要面對這件事,不管是唐林生或死,他都帶給自己無盡的壓迫力。
手被人握住,是溫柔。
耳邊悠悠傳來他的調笑聲,“看什麽呢?什麽能有我好看?”
沈識棠把人湊過來的腦袋推開,小聲說道:“有人。”
唐映秋還不信邪,硬是要湊,到最後看到沈識棠瞪了自己,才小聲說道:“那是李管家,再說了,有隔音,他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麽。”
話音剛落,就聽到那個隔板上的燈亮了起來,裏面說道:“前面有棵樹攔在前頭了,咱們得繞路,小少爺,要不咱們先去老屋那邊避避雨,天氣預報說的是明天放晴。”
“可以嗎?”唐映秋轉頭問沈識棠。
“都聽你的。”
沈識棠沒有拒絕的餘地,他的深情似乎總不給自己這樣的機會。
到了地方才知道,那個舉手投足謙謙有禮的老年男人口中說的“老屋”是一棟西式的別墅,似乎是很久沒有住人,可是裏面一塵不染。
李管家的眼神閃避了一下,帶着司機走開到了一邊,給唐映秋和沈識棠留下了空間。
沈識棠跟着唐映秋上了樓,這才開玩笑地說道,“我這是找了個多有錢的?”
唐映秋臉紅了紅,才說道:“我的都是你的。”
兩個人慢慢踱步到樓上,沈識棠以為唐映秋會先帶着自己去房間裏,結果自己被帶到了一間裝修的富麗堂皇的書房裏,正中間擺着唐林穿着正裝的照片,唐映秋走到了書桌邊上轉身,反手撐住書桌。
仰着頭說道:“以前他會帶我來這裏玩,他帶我去山上捉螢火蟲,還帶我去捉魚,其實那個時候爺爺已經很老了,他說別人有的東西我都會有,別人沒有的東西,他會盡一切能力給我争取來。”
沈識棠站在門口,總覺得唐林在注視着自己,兩張臉重疊在一起,才發覺,唐映秋真的和他長得很相似,不敢進入他們的領地,也不忍打斷,只歪了歪頭。
“這是我第一次折的紙飛機。”
沈識棠順着唐映秋的目光看過去,滿書櫃的功勳獎杯上多了一個有些紙頁泛黃的紙飛機,不遠處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東西。
唐映秋繼續說道:“有些東西我都不記得了,結果他都替我留着。
沈識棠的思緒被唐映秋拉着走,在腦海裏看到了一個小孩跟在老人身邊轉悠的場面,笑了笑,說道:“你有一個好爺爺。”
“有時候,唐未平會接我去他那裏住兩天,我争取讓自己做到最好,就為了讓他多看我一眼,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從開始就不能求得他的施舍,他接我去是迫于我爺爺的壓力,他一直都知道我最想要什麽,但是得不到了,就只好用別的東西來補償。”唐映秋離開了書桌,慢慢走向自己,牽住了自己的手,笑着說道:“現在不一樣了,對嗎?我已經有我自己的家了,對嗎?”
沈識棠伸手把唐映秋攬在懷裏,用手扶住他的後腦勺,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默默答道:“是。”
“他真的對我很好,可是我很怕他,我也很恨他。”
沈識棠能感覺到唐映秋的細微呼吸,用手撫了撫人的背,壓低了聲音,問道:“為什麽呢?”
“我怕我變得跟他一樣,變成一個只會占有和掌控別人的怪物,這樣看起來很荒唐,可是就是這樣的,我沒能逃開,我怕你……”
唐映秋突然停住,沈識棠再也沒能等來下一句,猜的是,應該和自己有關。
沈識棠感覺到了人的顫抖,才說道:“我不會怕,也不會離開你,好嗎?”
唐映秋破涕為笑,“你別說的這麽早。”
沈識棠能感受到懷裏的小孩心情因為自己的這句話高興了不少,到底沒能多說什麽,只靜默地立着。
“爺爺不喜歡他,一直讓他呆在國外,結果我……艾輕,我……後媽以死相逼,他回來了,我爺爺就想着把我送出去,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抗争……其實我和他提過……他說他很喜歡你的。”語氣似撒嬌,将貼在傷口的膠布,連皮帶肉。
沈識棠面對着書房裏面,正對着唐林的照片,老人目光如炬。
屋外滂沱大雨,時有電閃雷鳴,從不求神拜佛的人有了怕處。
沈識棠張了張嘴,終于是什麽都沒說,想不到自己可以說什麽,只有機械地去給予溫暖,回應溫柔,不忍去傷害這個唐映秋,只能想着,死者已逝,多說無益,自己還能陪在他身邊。
仿佛重置一切,回到原點。
沈識棠去撥弄唐映秋的額發,才問着,“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我的?”
唐映秋手裏抱着枕頭,鬧了別扭,“不告訴你。”
沈識棠讨了個沒趣,躺到了一邊去,結果小朋友又跟了過來,仰躺在沈識棠的肚子上,伸手去勾勒人的眉毛,自顧自地說道:“那個時候我還特別小呢,就覺得這個哥哥怎麽這麽好看呀,就跟神仙下凡一樣。”
沈識棠被人逗笑了,敲了嘴角,捏了唐映秋的腮幫子,就變成了一個小金魚,“好好說話。”
唐映秋咯咯地笑,像是好寶藏的一個秘密,說道:“第一次見你,你在舞臺上,光都在你身上,好看。”
“多好看?”
“像神仙一樣,但是不好貼近。”唐映秋眼神黯了黯,複又點亮眼睛,眼裏只有一個人,說道:“但是現在讓我追到手了。”
沈識棠抿嘴,放下了手裏早就當作了擺設的書,覆身吻下,說道:“是,現在整個人,連人帶心,都是你的了。”
漸漸睡去。
雨打在窗上,劈裏啪啦響。
作者有話要說: 唐映秋:我是小蜜蜂呀,飛在花叢中!!怎麽也飛不出!這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只,色色的蜜蜂。
馬上看見瘋批小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