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總,到了。”
司機停穩車到後座開車門,輕聲提醒了閉目養神的女子。
他恭敬又小心的态度,任誰也想不到後座其實是一位年紀輕輕的人。
她有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睜開時目光落下處盡是一片涼意。那身幹練的職業裝讓她整個人都冷硬了不少。
對于司機的提醒,她只是輕輕恩了一聲,就拿起旁邊的包離開了。
這冷淡的性子司機顯然早就習慣了,目送她進了單元樓時才驅車離開。
清河灣的安保工作特別好,但那是針對外來人員。
像是進一只小野貓這種事,他們也會有漏的時候,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以往程立雪只是心情好時,會拿出家裏的面包片火腿投喂一下,可今天有些特殊。
有只小花貓的前腿有血跡,趴在角落裏可憐兮兮地看着她,似乎又因為她冰冷且強大的氣場沒敢上前。
一人一貓對視了大約五秒,程立雪臉色未變。
開門進屋關門,絲毫未猶豫。
她剛從國外回來,不管是工作,還是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都讓她很疲憊,疲憊到不想發善心。
躺進柔軟的沙發時,她忍不住發出了滿足的輕嘆。
但很快就去卧室,找了身休閑些的衣服換上,又找一個裝衣服的紙袋。
那只貓還縮在牆角,聽到聲音又看向她,看她走了過來似乎想躲,但腿腳不便還是慢了。
她捏住小貓的後頸皮放進紙袋裏,下樓。
她記憶雖然不敢說過目不忘,但身為上位者多少有些過人的記憶。
某天只是一瞥就記得不遠處有一家寵物醫院。
這不奇怪,貴婦們都喜歡養寵物。正好,這是高檔小區最不缺貴婦。
出小區時工作人員禮貌地對她點頭,叫着程小姐好,她只是輕輕地點頭回應。
出入清河灣的人很少有步行的,甚至很少有自己開車的。
程立雪當然不是沒在這停一輛備用車。只是想到小野貓不幹淨,要是把毛掉在車上。
以後哪天用車不防備被沾上貓毛,再進出重要場合還是讓人難受的。
她難得的善心不想以後變成自己的麻煩。
看她走遠後新來的保安向老員工旁邊湊近了些。
“哥,這人哪樓的沒見過。看起來還挺年輕的就住在這,是哪家的大小姐?”
他是想問哪個大佬的紅顏,但想了想還是換個問法。
老保安哪能不懂他的心思,聞言瞪了他一眼。
“你剛來幾天好奇心就大,這可不是好事以後別話多。
她就是近年特別出名的那位程總,只是咱這身份喊程總就不合适了,叫程小姐就行。”
這麽說着,他還是忍不住多交待一聲。“她出了名的不愛閑聊,平常見面打個招呼就行別多話。”
其他的老保安就沒說了,也用不着再多說,提起程氏集團誰不知道個一星半點的。
只有商界混出名堂的知道,程董只是占股多,早就很少參與管理了,真正的掌權人是他的獨生女。
哈佛工商法律雙學位,至于長相,還真沒特意曝光過。
新保安回頭去看那個身影,已經小到看不清了,但他還是很久沒有從震驚裏回過神來。
那個女人,按商界地位算的話看起來太年輕了。
可她那個自信從容似乎雷打不動的氣質,确實是年輕人裏少有的。
寵物醫院的接待小夥看到她進來,眼神落在她臉上呆愣了一秒才回神,趕緊禮貌地微笑。“女士您好。”
下一秒,就看到小貓是被她從袋子裏,提着後頸拎出來的。
店員作為愛貓人士自然有些看不過去,還覺得她白瞎了這張美豔動人的臉。
但看到是一只髒兮兮,還有血跡的小花貓時也就沒想法了。
正經說,就這件看起來普通的上衣,已經頂他半年衣服總價的女孩子,肯定是哪家大小姐,能發發善心憐惜一下這些可憐的野貓已經很可以了。
畢竟有錢人家的寵物,向來是要品種和顏值共存的。
而這只小貓現在是他們店裏最不入眼的貓了,畢竟這是高檔小區旁的醫院。
“醫生還在救治其他的小動物,女士您需要等一會,如果不想等的話可以留下電話,治好後我們給您電話聯系,如不方便取給您送到家也是可以的。”
那位少年輕輕地抱起小貓,放進籠子裏和程立雪說着情況。
觀察到他并沒有因為這是野貓而面露嫌棄,程立雪這才把銀行卡遞了過去。
“電話就不用留了,治好後按寄養照顧着吧。我後天自己來取,卡給你壓着沒密碼。”
店員小心地接過。“好的,那您方便留個名字嗎。”
“程,程序的程。”
“好的,程小姐。”
店員小心地收起她的銀行卡,貼上标簽放到了最裏面的抽屜。那裏面整齊地排序着各樣的銀行卡。
這些上流人士不留電話不留名字,卻敢留沒密碼銀行卡的奇怪信任他也不懂,多嘴問過店長後得了大白眼。
“這種卡啊,JC通過卡找他們多容易啊,你要敢偷用,牢底讓你坐穿。”
程立雪推門離開寵物店時,她來時就在門口外的男孩子還在講電話。
聽他剛說的幾句話似乎是房租後天就到期,房東今天就催着搬。
那個男孩子說話溫溫柔柔的,只是說着會盡快不會耽誤太久,沒有低聲下氣的乞求,也沒有因為房東的無禮要求而激烈争辯。
程立雪自己都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像他這樣明明自己占理還溫聲細語,讓對方得寸進尺胡鬧的情況,這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
這個人,看起來真好欺負。這是程立雪給他貼的标簽。
因為站在寵物醫院門口,聽到開門聲音很久也沒見人從身邊走過去,他好奇着扭頭看到了正打量他的程立雪。
這個盯着他的女孩子,像黑夜一樣深沉的眼眸,泛着拒人千裏的冷意。
狹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深酒紅的唇色,每一個五官都生的漂亮,結合在一張臉上就成了完美。
烏黑發亮的齊肩發增添了幾分利落感,那張未施粉黛的臉上有淡淡黑眼圈,卻絲毫不影響那張臉給人的驚豔感。
她只是站着什麽都沒做,但就是像一個發光體一樣讓人移不開視線,他第一次對冷豔有了一個真實的形象認知。
以為是別人嫌他站在路中間,他回過神來抱歉地笑笑走到了路邊上,但是那個女子還是看着他未動。
被那雙暗含冰霜的眼睛盯着可一點都不舒服,程氏跟她接觸的高層知道,顯然這個男孩子也知道,他說着有事很快挂斷了電話。
她未出聲,受不住這眼神的男孩子,猶豫着走近幾步試探性地開口。“您好,您是找我嗎?”
她的打量收回了幾分。“租房?”
~
坐在對面捧着咖啡杯獨自緊張的易鳴,似乎對這個發展還沒有反應過來。
程立雪帶着涼意的聲音打斷他的發呆。“不可?”
“啊,不是。”易鳴緊張地悄悄扣着瓷杯的凸起花紋。
“那個…我是小主播還是晚上播,不知道您介不介意吵。”
程立雪還沒說話,他就趕緊補充着。
“我不是唱歌就是手工區的,不會特別吵,只是難免會回答一些彈幕問題會有聲音。”
他那溫聲細語的聲音估計自家的隔音效果都瞧不眼裏。
她停頓的空,易鳴眼裏暗了幾分。
他雖然是小主播但礙于直播效果,也不能租室內裝修不像樣的,可裝修一般的價格太高,他有些吃力。
忽然出現一個打扮整齊,居住環境肯定優秀的人說,可以租給他。這不異于雪中送炭。但他的工作好像被讨……
“可。”
“啊?”本想着沒機會的易鳴一時愣住了。
程立雪難得耐心地解釋。
“沒事,不影響。還有什麽。”
見對面人搖頭,她就起身。“那走吧。”
這是去看房的意思?
高檔小區旁的哪家店鋪都不會便宜,易鳴難免心疼這兩杯根本沒怎麽喝,現在她又起身,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喝的昂貴咖啡。
這家店叫‘奶思’,是Z市出了名的優秀甜品店,出了名的店也意味着價格的提高。
被告知不用付錢,程小姐已經讓劃進會員卡裏後,他有些尴尬地紅了臉,回頭見程立雪已經走出去了趕緊追上去。
店員說過她的姓,易鳴也就當搭話問出口,畢竟讓未來房東請咖啡這事也太尴尬了。
“剛才我聽見她們稱呼你程小姐,我叫易鳴,容易的易,鳴叫的鳴。”
“一鳴驚人?”
你那弱雞一樣的外表可擔不起這名字,當然,這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她脾氣不算好,但不是喜歡無緣無故人身攻擊的。
他笑着。“嗯,我家人确實就是按這個詞取得諧音,那…姐我怎麽稱呼你。”
“程立雪。”她知道易鳴的這句姐更多的是對她的敬稱。
但同時也明白,自己這看起來不好接近的樣子,肯定也讓這個溫聲細語的男孩子以為真比他大幾歲。
她忍不住在心裏發出了不屑的輕哼。
“你這是程門立雪的意思嗎?”
“大概吧。”
她的回應依舊冷淡,但易鳴已經習慣了,借着兩人名字都來自成語閑扯了幾句。
本就離得近,這來回話的空就到了清河灣。
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但不了解女裝大牌的易鳴,只以為是多少有錢一些的人家,哪知道是出了名的貴族區。
他是聽說這附近的醫院給動物醫的好才圖這個來,本以為她也是。
走進去的程立雪感覺到身旁沒聲音了,回頭催促着。“進來。”
說着那帶涼意的眼神,落到忍不住站的更正的保安身上。“以後不用攔他。”
“好的程小姐。”
保安身體健碩肯定是退伍軍人,可被這個小他許多的女孩看着時,還是忍不住站的更端正了。再想想這個小區,易鳴有些猶豫。
見程立雪已經又走些距離了,就禮貌地對保安點點頭進去了。
“程姐,那個…我沒想到你是住這的。”
看她涼薄的眼神看了過來他解釋着。“剛才您只說了要求沒說房租,這的房子我可能……付不起。”
“哦,那按你以前的房租價随便付就行。”
“啊?”房租還有随便付這個說法?!
程立雪辦事幹淨利落,說話向來不愛重複,再加上今天已經很累了,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要求那麽多你都記好,不用付也沒事。對了!”
她轉了過來,易鳴趕緊點頭認真聽着,顯然程立雪的不耐煩他看到了。
“我不希望天天到家有陌生面孔,如果可以,你的朋友不要帶到這來。偶爾一次倒是沒什麽,要先給我說一聲更不許進書房。”
這個小區他也不敢帶人進來的,他的朋友沒有什麽多厲害的,帶到這難免像炫耀。“不會帶來的。”
“那最好。”她總算滿意了些。
“說是應付我爸媽,他們幾個月都不會來一次,來了我會提前通知你的。不用太拘謹,不想理他們不用理就行了。”
給她爸媽一個有男友的假象,确實是她在咖啡店提過的要求,但這樣不禮貌的行為她可沒說。
雖然對這個小區有了一定設想,但真正進來後易鳴還是感慨着,有錢人的生活他是真的想象不到。
他有一位家裏條件好的同學,自己也去過一次。
可她分給他的次卧都比別人的主卧大。
怎麽說,這個環境,超出預想太多了。
“程姐,要不算了吧,給你房租低我過意不去,多給我又給不起。”
已經打算休息的程立雪又皺起了眉頭。
“你這人怎麽這麽煩,我房租收多少是我樂意,你當我人傻錢多不行?快點我很累了,趕緊錄了指紋回去,我今天要休息你明天再搬。”
程總一來脾氣整個公司的人都是夾着尾巴的,連她爸程董也是好聲好氣的沒事不往上湊。
易鳴雖然不是給她工作的,但上位者的氣場從來不分場合。
這股将他包裹的不敢說話的威壓,像是掌控木偶的線,而他是那個木偶,不知覺地就錄了指紋被丢到門外。
随着關門聲那股壓力瞬間消失,呼吸慢慢平緩後易鳴才感覺終于找回了身體控制權。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好呀,就是按正常套路來說像是拿錯了劇本,其實不是。男主只是性子軟但不是沒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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