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立雪也沒想到，她有一天能看一個無聊的直播看到結束。
她承認有易鳴聲音輕柔好聽的原因。像直播裏說的很多詞她不懂，但她不傻，只是簡單思考一下就懂了。
而小時榜看了這麽久的彈幕，也知道對易鳴這種，有技術沒人氣的主播還是挺重要的，應該是首頁的一個推薦位。
程立雪關了手機躺在床上，回顧今天時，對他的直播印象還是挺深的。
這個她眼裏弱雞一樣的男孩性格真的是太軟了，不争不搶的。
她也去小時榜的榜一直播間和其他房間看了幾分鐘，就在顏夕嬌刷完第二波禮物給榜一壓力時。
榜一是電腦繪畫，畫的某個游戲熱門角色引了不少角色粉，再加上是女孩聲音好聽。
一口一個小哥哥小姐姐，那會只顧着舔大佬要禮物了，把刷禮物的彈幕放到最大根本沒管畫畫。
那條彈幕說的沒錯，能上榜二大部分是嬌嬌的功勞，想想顏夕嬌的三分熱度一過，恐怕易鳴又要小透明主播了。
手工區确實不占優勢，像榜一的繪畫還能拉個游戲粉看熱鬧，易鳴這樣的就算捏正火的角色，也因為時間長觀賞性不夠而不吸粉。
更別說和游戲區的比了，別人開一局游戲不管輸贏都有粉絲主動刷禮物，這麽一對比，他真是太慘了。
再下班時程立雪也想到了那只小野貓，因為工作回來的晚，路過時醫院已經關門了。
這下她也後知後覺地想起，因為是自己去的沒留電話號，恐怕領走還得自己去，可領走後讓那只小野貓住家裏？
她眉頭皺了起來。
到家時一個白影竄了過來，程立雪膽子不小，但還是被這情況吓得整個人貼到門上。
看清後才放松下來，那是一只渾身雪白的狗，似乎是被稱為微笑天使的薩摩耶，房間就兩人不用想就知道誰養的。
果然易鳴出來叫住了它。“小薩！程姐對不起，我門沒反鎖小薩會開門，它沒吓到你吧，小薩不咬人的脾氣特別好，你別害怕。”
然而程立雪卻想的另一件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薩摩耶。“你喜歡小動物啊。”
易鳴緊張了起來，因為是在寵物醫院前遇到的，所以本能覺得她不讨厭動物，就忘記了先告訴她自己養狗的事。
“是的姐，它真的不咬人，很乖的。”
似乎察覺到主人不安的心思，小薩回身坐在他腳邊伸着舌頭“哈哧哈哧”地看向程立雪。
它也只是在進門時離她近了些，至于動物都不敢圍着她的事，程立雪沒有絲毫難過。
她心情好時還是願意收斂自己脾氣逗貓摸狗的，但那要是她想的時候而不是随時。
那只小野貓不管是剛看到她，還是被她捏着後頸扔紙袋，一直沒有抓她或者其他傷害她的行為，也算是很乖吧。
她輕點着頭。“那貓呢？”
“啊？”
程立雪忍不住揉了揉額角，在易鳴面前重複話或者解釋話的次數，幾乎能比得上在公司一年的次數。
這麽不耐煩着她還是開口了。“我是說，貓行不行，前天門口有只小野貓傷了，估計傷好前要在家一陣，你來養，有問題？”
“沒有。”易鳴再一次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緒變化。
程立雪真的是他長這麽大，見過脾氣最古怪的人了。
但人都有弱點，她給的房間就是能讓他卑微的理由。
當然了，他也不是占便宜的人，這事不管她多煩，易鳴還是要和她說清的，不然這個優質的房間不要也罷。
“行。”程立雪已經換好了鞋，坐到沙發上。
冰涼的眼神擡了下最後落到電視方向，易鳴這點眼色還是有的。快步走過去開了電視，把遙控器遞到她手裏，自己小心地坐到一側的沙發裏。
她看的國外財經，易鳴聽不懂法語又沒有字幕，可有事和她商量，就只能坐在一邊等着也不敢打擾。
程立雪的眼神輕飄飄落在他身上一刻又轉了回去。“有事？”
“有一點小事，不着急，等程姐看完不打擾你。”
程立雪向來不客氣，也很人有人能讓她客氣，既然他這麽說了，她輕哼一聲就不回了。
易鳴确實也坐的挺難受，法語又聽不懂，考慮到她難測的脾氣，也不敢去屋裏拿手機玩應付時間。
就怕起身又影響她看電視的思緒，真惹煩了她一會不好商量，就這麽幹坐着，坐的想打瞌睡。
小薩是動物對強者的氣場更敏感，早跑到他房間裏去了。
所以那通電話來時他簡直奉為神的呼喚。可程立雪只是看了眼屏幕，扔到一邊了。
在響到第三遍時，程立雪才不耐煩地接聽。“您老講。”
她雖然語氣不善，但還是禮貌性地關掉了電視聲音，可就算在這安靜的環境下，易鳴也完全聽不到對面的聲音。
卻多少能從程立雪的話裏猜測對方問了什麽。
“得得得，我覺得不行。”得知親媽肯定得說哪不行，她也就自己接上。“學歷配不上我。”
“行了別斯坦福雙學位了，我又不是沒見過更優秀的。學歷先翻篇，反正就是配不上我。
見是不可能見的，不管是姓顧，還是趙錢孫李，您呢就死了這份心，在家好好地敷個面膜啊，和你小姐妹出去逛個街啊，反正您怎麽高興怎麽來，錢不是事，只要別給我找事。”
過了會，她又接上那邊的話。
“呵。”她輕笑着。聽慣了她不屑的輕哼，看慣了她的冷臉，這還是第一次見她笑，雖然是冷笑。
那張冷豔的臉，許是今天有工作需要，她畫了淡妝，唇上的紅還未褪去，豔麗的色彩給那張精致的臉添了幾分讓人移不開眼的光芒。
那雙勾人的丹鳳眼大概是不滿對方的話而微眯着，涼薄裏帶了幾分妖媚。
直到她看了過來，易鳴才覺得他的目光有些無禮趕緊低了頭。
但程立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直未動。“想要女婿啊，等我心情好了吧。”
“哦？不然呢。”或許是那邊态度不好了，她的笑意褪去聲音也漸冷了。
“對了，不然……你生兒子去啊。”
“噓！”她像惡魔輕語般緩慢地說着。“別對我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脾氣不好，你少給我找點事多好，我好你也好。”
不久她扔下了手機，但剛才那冰冷的威壓早把易鳴壓得喘不過氣來，兩手攪在一起緊緊交纏。
在工作上她不是沒發過更大的脾氣，相比那些剛才她只能算不高興。
那時她可沒心情去看別人怎樣，倒是現在看到他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她一時有些好笑，這就怕了？
“易鳴。”程立雪的突然出聲，讓易鳴本能地擡頭看一眼，對視後又很快低下頭。“不是有事說？”
易鳴瞄了眼電視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關了。
“恩……就是房租的事，程姐我不想占你便宜，要不我給你打掃衛生行嗎？”他倒識趣地沒再說做飯的事。
她請的有保潔阿姨，只不過都是她走後才來，再加上她經常加班也不在家吃飯，所以不用給她做飯兩人沒碰面，工資也是讓司機給她的。
在家的易鳴倒是見過，他是愛幹淨，但也沒到明明地面幹淨還要掃的地步。
再說這個房子對程立雪來說好像只是用來睡覺，不怎麽吃東西不怎麽走動的，這麽幹淨完全不懂保潔還能天天來。
她擺弄着手機，對這個話題已經懶得争了。“随便。”
“我的意思是程姐就不用讓保潔阿姨每天來了，這樣太浪費了。”
程立雪雖然從小沒做過衛生，但她并不會認為在家做個衛生特別容易。
相反，正因為她從小就腦子好使，所以這種浪費體力的活她反而會覺得無聊又累人。
“你确定？”老實說，她沒有一刻想把他當保姆使喚的，但這個人好像有點……“賤毛病”。
當然了按他的話說，叫——住着房子房租這麽低心裏過意不去。
但易鳴再一次誤會了她的意思，可能是她直爽的性格，這套房子面積很大，哪怕有些空也絕不能顯擁擠。
他以為程立雪是怕他做不好衛生。
“那……程姐可以找鐘點工，一周來一次就可以了。”總之他想給自己找點事幹，這個關系既然這麽不對等了，也不能讓她太吃虧。
聽剛才電話的意思她是不缺錢的，那應該工作不錯工資不低，但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她還要養家的話，再高的工資也頂不住一家人霍霍吧。
“行，後悔了再和我說。”程立雪只是想盡快結束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但易鳴卻硬生生理解成了挑釁。
“還有啊。”她擡起了頭，嘴角的笑泛着冷意。“你最好盡快把你腦子裏認為輕松的這個想法趕走，我爸媽要是真見了你，煩都能把你煩死，到時候向我要辛苦費可就晚了。”
真把這個房間出租的話對他來說絕對是天價，這個環境這個網絡，只是被家人追着問些話，這些完全是小事。
易鳴覺得程立雪小題大作，大概是她不喜歡別人說一些無聊又重複性的話，而家長問的話每句都無聊，大概意思又差不多的原因。
“還有一點程姐，那個，你是在哪上的大學啊？”他倒是想問學歷，想想自己那情況還是委婉一點。
程立雪看了過來。“怎麽，想了解我啊？”那個笑明明沒什麽，可它實在過于耀眼，還是讓易鳴又躲開了目光。
“不是那個意思，剛才聽到你接電話說了，我就只是個普通大學生，學習也不優秀。”
他可是聽清楚了她說的斯坦福，好像還是雙學位？雖然知道她說的學歷配不上是推托之詞，但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Z大。”
“這麽巧嗎？我也是，但程姐你長這麽漂亮。”程立雪帶着不明笑意的涼薄眼神又來了，易鳴擺手。
“不是，我就是字面意思，我沒其他想法。就是沒聽過你，程姐你哪一屆的。”說完這話，他臉紅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但現在這個顏值世界，天天校花校草評選熱乎的，沒道理會把這張美豔的臉漏掉，可能真的高了他好幾屆吧。
“忘了，沒事就別坐着了。”她就是胡扯一個大學名，哪想到還能這麽延伸話題的。
“那我開直播去了。”看到程立雪又想來脾氣了擺手讓他走，他趕緊起身逃離這個環境。
到自己房間關好門，易鳴撲到床上抱住薩摩耶。
“小薩我是不是來錯了，她雖然人不壞，但是脾氣真不好有點吓人。”
易鳴不是傻子，聽到接電話時程立雪對她媽說的那句你生兒子去啊，那個嘲諷的語氣，他大概猜得到。
那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她身為女孩肯定在這上面吃過虧。
怎麽說，反正就是這種喜怒無常的脾性，讓他挺害怕的。說是喜怒無常，倒是沒見她真的高興過，發脾氣倒是不少。
偏偏她的長相是美豔風，越冷着臉發脾氣越讓人覺得冷豔。
易鳴一巴掌乎自己臉上，剛還說吓人這就想多。
易鳴脾氣好對誰都挺和氣，也就不知道他所謂的發脾氣對程立雪來說，只是有點煩完全不算發脾氣。
可傻狗只知道吐着舌頭舔他，易鳴無奈，整理一番開了直播。
主播間的觀衆顯然都是知道他有這麽一條狗的，今天就不少人說小薩回來了，以後不能勾搭小公狗了，太可憐了哈哈哈哈笑出聲。
易鳴帶它做的是絕育手術，雖說好多地方都能做，但他還是找最好的，也就到這的寵物醫院認識了程立雪。
當時店員說有的寵物剛做完，可能心理上不高興可以在他們那多放一天照看一下，易鳴心疼這只養了幾年的狗，自然是言聽計從，所以今天才接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