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牛郎的皮膚比女孩還細,白嫩的像剛做好的豆腐。

玻璃酒杯裏的透明液體,在色彩交換的燈光下不時地變換着色彩,濕潤又夾雜着幾分單純的目光就這樣落在她眼底。

若是包廂裏和其他牛郎玩鬧的女人,可能真就忍不住摸摸這張看起來手感極好的臉了。

可程立雪對感情之事本就淡漠,更別說這種場合的男人,她本就不柔軟的心一絲也生不出歡喜。

只是輕笑着接過了酒杯,接的是他手未放的地方,避免了身體接觸。

不遠處的女人湊近些距離提醒她。“程總疼着些呀,這可是剛來的,白嫩着呢沒人碰過,都舍不得碰想着給程總過過眼的。”

“咱們還分什麽你我的,送給李姐我都沒意見。”

“程總大方我們都知道,您愛幹淨我們也知道。”

這話說的,和那些女人混熟的牛郎們,都鬧着讓人生不起氣的小脾氣,那女人捏着身邊那位牛郎的下巴重重地晃了晃。趴在他身邊說了什麽沒聽清,只是猜到不是什麽好話。

她倒還有閑心關心這邊。“你費點心思把程總哄好了,得好處的還是你。”

他笑着回應,與那些放蕩不堪的牛郎比,他确實算的上幹淨。

程立雪來這地方是因為合作夥伴多,不好抹人面子,但她也不至于被人牽着走,來歸來,喝歸喝,那些不喜歡的東西她是不會碰的。

像身邊的男人,像桌底下還未拿上來要當重頭戲的粉沫。

這麽想下來,易鳴直播間那些黑粉也沒那麽讨厭了。當然,是跟這個地方比。

她想起易鳴倒是淺淺地勾了勾嘴角絲毫未覺。

旁邊的男人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自然看的清楚。從她進來後房間裏所有人的态度轉變時,讓他這個新人在稱呼中也猜到了這位的身份。

被選進這個包廂只有人和他搭句話卻沒人碰他,他當時就在想後面還有大人物。

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地想着不會是個男的吧,自己的長相他也知道會面臨什麽,但還是希望順心些更好。

看到進來的是位年輕女人後他還沒在意,包廂裏大多數人上趕着搭話他才反應過來,畢竟上流社會的人看不到照片的也知道名字。

而年輕的女人受這麽多人吹捧還姓程,這個身份可不多。

她穿着黑色的過膝裙,包廂裏七彩的燈光從她身上流轉時都成了裙上的點綴。

上等人也不盡然都是醜相,可沒有一張臉能像她一樣讓人印象深刻,那是一種帶着攻擊性的美豔。

妝容是常見的夜晚濃妝,連唇色都是見多的深紅,讓人難忘的只是這張臉。

狹長的單鳳眼,高挺的鼻梁,微微上翹的唇形勾着幾分涼薄的笑意。

本對自己很有信心的男人,心裏那份氣焰突然矮了半分,搞定她太難了。

可同時身為男人,又都有一些藏在骨子裏的劣根性,真把這個難搞的女人拿下了,生活無憂不說,面子上他也能吹一輩子。

男人自己在桌上捏了酒杯與程立雪輕輕相碰。“聽說程總在美國上的大學?”

都來到這地方了,程立雪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沒個話,什麽場合什麽态度她還是懂的。

所以他碰來的酒杯程立雪也就回應了。“很了解嘛。”

她不按套路出牌的話也不意外,程氏的那位是出了名的不閑聊。“程總可不止在商業圈出名。”

她的笑意未達眼底,暧昧的粉紫色燈光晃過那雙泛涼的眼睛,也沒能染出一絲柔意。

再晃過黑裙下露出的兩條細白長腿,那般對比鮮明的顏色在這暧昧的氛圍下,更讓人生出了旖旎的心思。

可他這想法終究還是将原來眼裏透着的幾分單純沖散了,果然裝出來的東西是保持不住的。

透過他這張被稱為幹淨的皮囊,程立雪一瞬間想起了易鳴來。

他并不算單純,又總是帶着幾分傻氣,大概是被社會磨出了疲憊感,他也極會看人臉色。

可就是那個有幾分世俗氣又溫聲軟語的人,讓她有幹淨的感覺。

最早是因為她不和別人共用一樣東西,在包廂裏的男女喝口酒互相對喂時,她甚至不會與異性坐的太近。

這裏的髒東西她總要防着些的,再加上自己确實愛幹淨,後來這個本只是對物品要求的幹淨,在別人眼裏就變了味道。

她知道後倒也沒解釋,這麽理解也沒錯,她就算是起了色心,想找人玩玩也不會找他們。

進來後就搶麥去的顏夕嬌終于唱累了,走過來擠在兩人中間。“怎麽還有人給程總安排人,不知道她喜歡我嗎?”

衆人笑着沒當真,程立雪還未站穩腳跟時,在這個場合不近男色,也不碰女人總得有個話頭,哪怕是大家都知道是借口的話頭。

顏夕嬌自然樂得扮演,這麽一演也就演到程氏集團重新站起來,演到現在。

她半個身子都靠在程立雪身上,真像任性的小姑娘般奪了她的酒杯。自顧自地和那個面露不悅,卻很快隐藏的男人碰了下。

“你好,我叫顏幹淨。哎,程夫人也行的。”

都說程總喜歡幹淨,她就可以叫顏幹淨。

那男人笑着。“顏小姐是個有趣人,您不認識我,可我是認得您的。前幾天還和朋友去您店裏喝下午茶了。”

“是嗎?”她晃着手裏的酒杯,看那透明的液體在五彩燈光的映襯下變換着色彩。“那下次報我名字,當請你們了。”

“本就是去捧場的,哪有讓老板請的道理。”

“這有什麽,我們這不是也來捧你們的場子了,心意到就好。”

夾着女士香煙的程立雪笑的意味不明,顏夕嬌看到她的動作,做作地去拿桌上的打火機。“哎,我來我來,這種粗活我來幹。”

她上前遞着火,完後還邀功般地把臉湊過去。“賞一個。”

被程立雪揮開後,就撇着嘴坐回了旁邊,繼續和想圍上來的人周旋着。

顏氏公司在Z市算不上跺腳商業圈要震動的角色,但總是個公司。

這個顏家小姐做的店又在Z市是頭號飲品店,再加上背靠程總,一些大總裁也要給些薄面的。

程立雪并沒什麽煙瘾,可在這場合裏總是避免不了的,偶爾也會抽幾支,或者接幾句顏夕嬌的話。

直到這氣氛已經不是喝酒唱歌聊天能跟上的,有人拿出了桌下放着的東西,拆開後一堆白色粉沫,幾個有瘾的人像飛蛾撲火般圍了過去。

這些在暗處的東西除根太難,但這也是她的底線。

程立雪按滅了煙頭,起身整理了下坐久的裙擺。“不早了你們玩,我先回去了。”

不敢沾染這東西的人不止程立雪自己,當下包廂裏的人就起身了大半,留下的多是在這風流場玩久的和牛郎公主。

剩下的人表面功夫地留了幾句無果後倒也沒說什麽。

“程總。”安靜些的走廊上一位年輕人叫住了她。

“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要不是聽到別人叫你程總我都不敢認,我是顧昊,我媽媽和程阿姨有些交情給我提起過你。”

顧家的大兒子确實有些名氣,沒想到在這也能碰到,他們不是一個包廂估計就是正好撞到,又聽到剛一起出包廂的大老板叫住她說着告別的話。

她笑,微微擡眸看着這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所以?”

是聽過她脾氣不好,甚至程阿姨都說這個女兒被寵壞了。

可這般連個場面話也沒有的話,還是讓他有些愣。“不知道程阿姨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好去拜訪她。”

程立雪像是沒聽懂他的話外音一樣冷哼。“那你去問她自己,我又不和她住一塊我怎麽知道。”說完,她就繞過顧昊。

兩人走遠後顏夕嬌才豎大拇指。“牛皮啊,程總這豈止是脾氣不好,簡直是目中無人,不近人情。”

她冷哼着。“今天都賠了這麽多笑臉了,本來也不差他一個了。誰讓他是我媽想拉扯給我的人,讓他也反感我正好,免得她又拿這人來煩我。”

“故意的啊,我就說你一向懶得提家裏那兩位的人突然發什麽瘋。顧昊不是顧氏的大兒子嗎,聽說有真本事的人也可以,你不考慮來個強強聯合。”

“強強聯合?我只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除非一公一母,當然這話顏夕嬌确實是不敢說。

程家因為沒兒子鬧的笑話,足夠讓程立雪對性別玩笑反感了。

再說,從對工作努力的角度來看,程立雪也從沒因為性別而松懈或者換取些便利。

因為早把脾氣差這個标簽打在了她身上,所以這個态度……

顧昊自然歸為了目中無人又脾氣差。

本來家人提起時,從商業聯姻角度說她确實最合适,上次家人約見面被她放鴿子又沒解釋,他還想着下次再說。

可這次來看,這樣的女人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他也是顧氏的太子爺,犯不上給自己找罪受。

程夫人大概也沒想到,她物色了幾天,和顧夫人讨論了許久牽的線這麽輕易就被她扯斷了。

顏夕嬌喝了不少的酒,到外面夜風一吹有些頭疼,坐在車裏抱着程立雪的胳膊,哼叽着她也想這麽不顧後果地斷相親。“以後工作上難免碰到,你這是不是有點虧。”

“放心吧,我們都是不好欺負的人,誰都不會幹這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要是以後有合作,涉及到利益誰管這些小事,我們的記憶是可以選擇性遺忘的。”

“也是哦,大權在握真好啊。”她繼續哼叽着。“好羨慕你啊。”

她翻看手機的手一頓,嘴角忍不住勾出了嘲諷的角度。

羨慕這個詞真奇怪,哪怕那人有着別人羨慕的一切卻還會去羨慕別人。大概這就是人永遠不會滿足的由來吧。

“恩,我也羨慕我自己。”

顏夕嬌笑着摸她的頭。“你怎麽這麽不要臉,我要生氣了。”

“你最喜歡的那個禮服設計師約到了,預計月底來Z市,想做禮服嗎?”

“我做。”這會頭不疼了,氣也不生了,盯着程立雪眼裏冒着渴求。“我也想要她的禮服。”

說是渴求,她也知道肯定會給她做的,程立雪這人看着不好相處脾氣怪,真相處好了,護短又對人好。

所以在程立雪好似為難但無奈同意後,她當即抱着人就晃了起來,直到被她一句離遠點推到一邊。

看兩人鬧完了,司機這才開口問。“程總,先去哪。”

“顏家宅子。”

“清河灣。”

司機自然是聽程立雪的,先送顏夕嬌回家。他不少送顏家大小姐,那個地址也早就記清了。

“不順路啊,先去我家你再回來得好久,不然我去你家睡。”

她思考着。“行。去紫金苑。”她在Z市的另一套房産,沒清河灣離公司近但地理位置也可以。

“诶?為什麽不是清河灣?”

“紫金苑離這近些。”

這話沒毛病。

司機和保姆有聯系,他自然知道清河灣為什麽去不得,但同時他嘴嚴實的一個字都不會說,要不然這個工作,他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一做就是幾年。

程立雪出差時會給易鳴說一聲,平時晚上可能會回去晚一些,但這都十點半了還是第一次沒回來。

直播的空,他拿出手機發微信。

易鳴:程姐,你還有多久回來,用不用我先把牛奶熱一下?

他找了個自認為完美的理由,沒有回複後他也就繼續直播去了。

易鳴直播是兩個攝像頭,一個只截取電腦屏幕上要捏的人物圖像,另一個是桌面,在閑下來回答問題或者聊聊時會露臉拍到本人。

像這樣拿起手機就出了攝像頭範圍自然也就沒人知道。

在他又播了一會兒對直播間的粉絲說,再見晚安時,才聽到微信回複。

因為現在粉絲多了,像以前每個都挨着點名說再見不現實了,就說了很多遍再見,再去粉絲群再發個大家早點睡。

這樣時間是快了些,關掉直播後他拿了手機,他朋友不算多,這麽晚肯定是剛才的回複。

程:我今天不回去

怎麽有種小妻子在問丈夫怎麽還沒到家的感覺?這念頭剛起,就被易鳴壓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收藏,謝謝評論,謝謝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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