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等她走時，已經十點多了，再開播也就一個多小時，他也就放棄了。

大概是晚餐肉食多的緣故，程立雪也沒有再喝牛奶。

小薩依然是跟着程立雪進了她的房間。

小黃不是幼貓了，易鳴也不是專業訓寵人士，自然也就教不會它定時定點了，只能每晚都關進籠子裏。

它倒也習慣了，一到晚上就自己鑽進了貓籠的軟墊上，卷成了一團。

易鳴可不像小薩敢跟着進去。

他們已經結婚了是真，但兩人并沒有情侶間的親密相處時光，所以需要時間适應這段新的關系。

結婚的事不好在朋友圈大肆宣揚，但他還是想和好朋友說一下。

可思來想去，他也只能想到唐宇。

十一假期時唐宇沒有回老家，所以沒有參加同學聚會。

雖然程立雪當時說過不許再胡說，但肯定有同學管不住嘴向外說的，與每位同學關系都不錯的唐宇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應該是有些不敢問。

易鳴有些失落的同時也多少理解。畢竟程立雪是唐宇的上司，他現在是程立雪法律上的丈夫。

而他和唐宇之間一向是唐宇高他一頭的，現在身份忽然就尴尬了。

唐宇是唯一對他沒有偏見的朋友了，易鳴還是找了他。

易鳴：唐宇，我結婚了，今天領的證

唐宇：啊這……是她嗎？程總？

唐宇沒有裝糊塗問是誰，讓易鳴多少松了口氣，說明他還沒有和自己見外，至少沒有隐瞞自己知道的事實。

易鳴：是的，抱歉，決定的倉促，沒有提前告訴你

唐宇：我聽同學說了你們那天的事，他們還讓我打聽你想法，我覺得他們那天确實做的不合适，就沒問你，想着等你說的

易鳴：說來這事也戲劇性，我當時不是找房麽，正好碰到她。她其實沒瞞我，當時就說了名，但我不關注你們商界這塊啊，別人提也都是程總不是全名，我是真不知道，就一直只以為她是家庭條件好又工作好的人

其實我能知道還是上次你說的，提魏限那次我知道的。我不知道她怎麽讓我住進來的，但我們關系一直很純潔，沒有別人想的那樣

唐宇：別人說我不信，你說我就信

不是我八卦啊，我保證不外傳。那魏限是怎麽回事，你不能埋這個定時炸彈啊

易鳴頓了頓，大概是看他沒有秒回，唐宇也意識到這話有點不好。

唐宇：小鳴，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不。程總這類有錢有勢的人，擺在明面上被別人知道的人不算什麽，也未必是喜歡，藏着掖着的才有貓膩，原來你才是這個藏着的啊，還是藏在自己家的，牛皮

唐宇也沒有過多糾結易鳴一直沒告訴他，兩人竟然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事。

他角色轉換了下，如果換作是他，他也不敢說。

不知道程立雪身份的時候不敢，知道後更不敢了。

易鳴配了個尴尬的表情算回應了。

唐宇：那你們辦婚禮嗎？

易鳴：她說下半年公司忙，應該是明年。現在只有你和我爸知道我結婚了，但他還不知道是誰。過幾天她工作閑下來了會跟我回去一趟

唐宇：不是我拍程總馬屁啊，公司下半年确實忙。她跟你說這些，應該挺認真的，真羨慕你，先是被校花追，又是被總裁追

不，他是被總裁“求婚”。

當然，這話他可沒那麽大的臉說出來。

人家随便一提結婚這事，是他上趕着答應的。

他依然是那個尴尬的表情。

唐宇：那你們的事肯定藏不住，你還能露面做主播嗎？程氏旗下的動畫和游戲公司都不錯，或許你可以考慮重拾專業。

那些公司易鳴投過簡歷的，但是沒有回應。

這事唐宇也知道，但他還這麽說，意思也是靠關系進了。

易鳴對唐宇這點心思還是信任的，知道他不是暗諷或者酸。而是他在商場習慣了，不再認為夫妻之間靠關系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時代就是這樣，有關系的人起跑線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但易鳴也懂程立雪，她對工作嚴謹認真，肯定不樂意聽到這話由他說出來。

再說，他現在對繪畫的興趣并不是特別大。

易鳴：這個再說吧，就我這本事進程氏會讓她難做，不能做主播的時候再說吧

結婚就是沖動，這個他是想過的。但想到能天天見到她，易鳴覺得不直播也可以了。

或許趙蒙的話是對的。他不愛她。

趙蒙不喜歡他做主播，但易鳴還是做了，趙蒙讓他退出主播圈，他不同意。

程立雪對他的主播事業，可以算是支持，因為她說過不少次，你去直播吧。

但是為了她的事業，為了不給她帶來困擾，他自己願意退出主播圈。

明明論時間，他和趙蒙遠超了和程立雪相處時間的數倍。

他不是因為兩人的身份，他沒想過圖程立雪的錢，要說圖，也是圖她的臉。

後來，是圖她的脾性。她的身份明明可以更随意也沒人敢說什麽，但她卻選擇了尊重一切。

而趙蒙，一直在用任性無理取鬧來消耗他的喜歡，一直覺得他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

或許說愛程立雪太草率，但他愛她的脾性卻是真的。

愛她救治一只流浪貓的小小善心。

愛她看向程姨這個小三身份的正視眼神。

愛她翻閱文件時的認真。

愛她不插手指點別人生活的禮貌尊重。

愛她，在他被欺負時，不顧事業夥伴們異樣的眼光來幫他。

他微不足道，他是這世上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

他見過了她的好，再有那張驚豔女神臉的加持，他抵抗不住才是标準結局。

其他就沒有和唐宇再聊這些讓人迷茫的話題了，但這些話确實生了根。

在他的夢裏，他做主播的時候彈幕全是刷程總，或者說他傍上富婆類似的事。他關了直播但因為專業不好又擱置多年，暫時找不到工作。

程立雪一直在忙她的事業，她越來越耀眼。說她沒能力的話越來越少，她一直用行動打破偏見。

喜歡她的人那麽多，那麽優秀。

在她的圈子裏，他是最差勁的一個。沒有亮眼的學歷，沒有光鮮的工作。

巨大的眼界差距還是讓兩人越來越遠，本就話少的她更少了，甚至不再回來住。

她的房産太多了，他不知道都有哪裏。他找不到她，他是她的丈夫，但他想知道她的消息卻要從網上。

她就像一輪明月，清冷皎潔。

他就像那只不自量力的猴子，偏要伸手去撈。他以為擁有時，觸及的不過是影子罷了，她離他那麽遠，隔着一生都難以跨越的距離。

易鳴被這個絕望的距離感驚醒，隐約聽到了水聲。

他按亮了手機，看到時間。

7：59

那應該是她洗刷的聲音了。

易鳴沒了睡意，出去時果然看到她的身影。

她彎着纖細的腰肢，白嫩修長的手接了一捧水撲到臉上任水珠肆意滾落。

一個普普通通的洗臉動作，都看得他不舍得移開視線。

可能是她一個人住習慣了，易鳴搬來後又沒有起過這麽早，所以她沒有關門。

洗刷完出來時才順手帶上，也正好看到了倚在牆邊的易鳴。

對于他早起的事，程立雪也沒有驚訝，只是淡淡地和他打招呼。“早。”

“早。”

一晚上的夢猶如過了一生，從她遠離到不再回這裏。這下忽然聽到她的聲音，竟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易鳴洗刷完出來，她剛好化完妝要出門了。

她坐在凳子上換了雙低跟鞋，出門前照了鏡子檢查下才看向他。“我上班去了。”

“好，工作順利。”

她輕淡又自然的語氣讓易鳴想到了早安吻，可他看到她精心化的唇妝，加上自己慫，到底沒敢上前。

“晚上想吃什麽。”

她開門的手猶豫了片刻。“不用等我了，應該會晚些回來。”說完，她就離開了。

房間回歸寂靜。

寂靜的像夢裏那樣，這個足有400多平米的豪華大公寓，只有他一個人。

見他早起，小薩自然想出去跑。圍着他轉來越去。

小薩身上還有她的香氣，因為一人一狗晚上經常一起睡，長期以來也就有了洗不掉的香氣。

易鳴蹲下身子，本來輕輕撫摸小薩狗頭的手慢慢就抱住了它。

像是抱住有同樣氣味的女主人。

他忽然就忌妒這只狗了。

它可以跟在她後面進她的房間，可以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可以午夜醒來時看看她的臉，蹭到她身邊。

而他，只有在打掃衛生和送牛奶時進去過。

可也正因為有小薩，他才能和程立雪遇見。

當然，還有小黃。

他笑自己的矯情，換上衣服，套上狗繩。就帶着一貓一狗下樓了。

地址為程氏集團的那個多肉訂單也做好包裝好了，他帶着一些填充棉找個箱子到樓下一起寄出去。

他親眼看着快遞員包裝好才記下單號上傳系統。雖然是同城，他還是讓包裝的仿佛要漂洋過海般認真。

中午易鳴自己在家吃飯時，收到了程立雪微信。

程：我今天晚些回去，把工作趕一趕。你挑個時間買兩張車票吧，我們明天去你家，三天夠嗎？

易鳴放下筷子秒回。

易鳴：夠的，如果工作很忙的話，可以再等等，或者壓成一兩天

程：一兩天太趕了，來回都快十個小時了

易鳴：不耽誤你工作就行

程：不耽誤，我有分寸

易鳴：好

聊天挺短，兩人結束的快。怕她中午有工作，易鳴也沒打擾她。

現在又不是假期，票有很大空餘。易鳴買了兩張後又想起，從車站再去自己家的小縣城還有一個小時的距離。

他以前回家都是坐跑城鎮的公交，可那車是私人的，氣味不好聞打掃的也不算幹淨，要是同行再有讓人不快的乘客就更難受了。

他想到了租車，因為有一大段路無住戶，只有種莊稼的田地，那段路也就間接屬于兩不管地帶。

兩個村鎮的幹部都不願意多出這段修路錢，所以較颠簸。

租普通的車可能不太舒适，他倒不是顯擺，只是程立雪以前的條件就優越，總不能委屈了她。

至于旁人的看法，沒辦法的，反正別人總會知道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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