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恐吓
“陸覺行?”紀沅挑眉,在原主的記憶裏搜尋了一圈,似乎沒有找到這個男人的名字。
不過原主的記憶本來就是破損的,紀沅也沒抱有多大希望找到。
看紙條上面短短幾句話,透露出無限求而不得的情思,紀沅有點兒驚訝:怎麽,原主不是喜歡應舒渙的嗎?這個陸覺行又是誰?
看來,自己從原主的記憶中得到的消息是錯誤的。
難道,原主其實不喜歡應舒渙,心中喜歡的另有其人?
這是什麽他愛他,他愛他,他又不愛他,他們以為他愛他的爛俗話本?
紀沅腦子裏不由浮現出了四個大字:貴圈真亂。
當然,他也沒有資格說人家貴圈真爛,他前世做皇帝的時候,搶了自己的皇嫂當貴妃,簡直罔顧人倫……才是真真正正的貴圈真亂……至少被文史學家罵了幾百年……
紀沅不由啞然,想到其中不為人知的內幕,他也付之一笑:死都死了,還在乎解釋什麽,他當初敢做這個決定,就不怕自己遺臭萬年。
更別說還有那些皇家辛秘,什麽貍貓換太子、禍亂皇室血脈、太子和皇帝的妃子……
紀沅一邊在心裏默默吐槽一邊把那張紙重新夾回日記本中,畢竟這是原主的遺物,他不好意思弄丢。
收拾好行李,紀沅把箱子提起來下樓。
沒走兩步就氣喘籲籲,他只好暗中運起內力,減輕自己手中的負擔。
不得不說,有武功傍身就是好,原本沉重的行李箱忽然之間就輕了不少。不過現在這幅身體的狀況實在太差了,如果不是他迫切要離開應家,他一定會坐下來好好檢查一下。
現在還沒有診脈,紀沅憑本能察覺到他的身體虛浮無力,體弱多病,是早衰之相。
前世紀沅被寄養在将軍府,稱付将軍為師父,将軍夫人為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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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師娘原是太醫院德高望重的太醫陳康之女,未出嫁之前就已經是京城小有名氣的女醫,跟随付家軍行軍打仗,與付将軍日久生情,成就一段佳話。他師娘後來拜在藥王門下,成了藥王的關門弟子,一身醫術出神入化,敢和閻王爺搶人命。
紀沅在師娘的影響下學了不少醫術,懸絲診脈、察顏觀病都是看家本領。
一邊盤算着自己的身體,一邊把行李箱提到了樓下。
客廳裏,小保姆正在擦拭花瓶,看見紀沅下樓,實在不能裝看不見,于是敷衍地問了一句:“紀先生要出門嗎?”
紀沅教養良好,微微點頭,小保姆的視線落在行李箱上,不知想起什麽,語氣沒有之前的禮貌,嗤笑一聲:“你不會又要離家出走吧?”
又?
紀沅轉過頭看她。
小保姆的态度在看到行李箱之後一落千丈:“你一個月要來幾次啊?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這樣能引起應少爺的注意吧?”她放下手中的抹布,紀沅看到她的正臉,發現小保姆還挺年輕的,身材也高挑,臉蛋勉強稱得上可愛,總之,比起紀沅這幅鼻青臉腫的鬼樣,是非常漂亮的。
因此,小保姆越說越氣,仿佛替應舒渙生氣,又好像替自己生氣,說得又快又惱火:“別人擠破了腦袋就嫁不到應家來,你既然有這個福氣就應該好好地感恩戴德的享着,別整天想着一些不切實際的,你就算離家出走十次,應先生也不會愛上你。我勸你還是別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老老實實的,聽話一點,別總是麻煩應先生……”
“應先生長得帥條件好,又有錢,想嫁給他的人排隊能繞地球一圈,我要是你,就識相一點讨婆婆歡心,整天拉這個死人臉不知道給誰看,沒有公主命就別得公主病!”
“啪”的一聲,帕子被甩在了桌上,小保姆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如果你真的要走,就走的幹脆一點,別裝模作樣,每次離家出走搞得陣仗挺大,結果隔天自己就回來了,你不覺得丢人,我都覺得丢人!”
她啐了一口:“次次都搬出老爺子來惡心人!”
聽到這裏,紀沅明白過來,原來小保姆看自己拖着行李箱要離開應家,當做了是一種對應舒渙欲擒故縱的手段,為得就是能引起應舒渙的注意。
原主估計也離家出走過幾次,記憶裏,他看到了其中有一次鬧得比較大的離家出走,甚至驚動了應老爺子。
在應老爺子的強迫下,應舒渙大半夜被一個電話從倫敦叫回了建京,就為了處理紀沅的事情。當時他正在拍一部以維多利亞時代做背景的偵探劇,西裝都沒來得及脫就忙着去找回紀沅,就為了給應老爺子一個交代。
那晚上下着大雨,應舒渙第二天就發燒了,足足感冒了三天。
此事之後,紀沅在應家的名聲是徹底臭了。
難怪,紀沅想起剛才應舒渙對自己的警告,他肯定以為自己又玩兒這種把戲,然後搬出應老爺子來壓他吧。
只可惜,現在這個紀沅已經換了芯子了,他沒工夫跟應舒渙玩兒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他是真要走,而且要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紀沅調整姿勢,看着小保姆。
小保姆和他的視線對上,沒由來心裏一跳,背後毛骨悚然。
“你看我幹什麽?”她強撐着聲音,卻忽然想起,紀沅就算是在應家如何沒地位,那也是應老爺子親點的孫媳婦,她只是在應家工作的保姆,哪兒來的底氣和紀沅叫板?
小保姆越想越嚴重,想不起為什麽之前會覺得紀沅好惹,現在看到紀沅的眼神,她渾身都僵住,仿佛被什麽洪水猛獸給盯上了一樣。
紀沅可是比洪水猛獸更恐怖的人。
一将功成萬骨枯,前世紀沅能夠一統大周,都是從成千上萬的将士們屍骨裏踩出來的,那是刀山血海裏練就出來的氣場。他帶領的一支軍隊對外曾經擊退過神聖帝國的海軍,對內鎮壓過最狂的一支起義軍隊,掃外洋,克義軍,滅八國,平大周,開創太平盛世。在整個第四世紀裏天下無敵。
他是大周朝的脊梁骨,也是懸在大周朝百姓頭上的一把刀。
只需要威懾一眼,就足夠讓人肝膽俱裂。
這是常年高居上位才能形成的氣勢。
“我……我說錯了嗎!”小保姆臉色慘白,眼神游離,睫毛撲朔不停,硬着頭皮擠出這句話,背後卻已經被冷汗打濕了一片。
紀沅放下行李箱,往前走了一步,哪知小保姆的被他的氣場壓制的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不明所以地慘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紀沅愣了一下,心中唏噓:……這個時代的人怎麽這麽不經吓。
他只是彎腰拿起茶幾上的一個蘋果,擦了擦,咬了一口。
小保姆見紀沅沒有繼續往前走,不由松了口氣。
誰知道,下一秒,紀沅就當着她的面,生生地把蘋果給捏爆了,小保姆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仿佛紀沅捏爆的不是蘋果,而是她的腦袋。
蘋果汁沿着手臂滴滴答答地流下來,紀沅把碎成齑粉的蘋果輕輕放在桌上。
然後面帶微笑,對着桌面敲了三下,每一下都灌注了內力,三下之後,在小保姆驚恐地眼神中,整一張昂貴的實木桌子轟然倒塌,碎成了兩半!
從剛才到現在,紀沅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小保姆已經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警告自己!他在威脅自己!
他……他的眼神再說,如果還有下一次,恐怕碎成兩半的就是她!
不……
不會的,小保姆眼神渙散,咽了咽口水。
這是法治社會,他不敢的……我可以報警……還可以找應少爺……
可是看到紀沅的眼睛,小保姆又讀出了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信息,正在告訴她,紀沅敢——甚至,紀沅不但敢把她劈成兩半,還敢把應家也劈成兩半!
紀沅看到小保姆不但汗如雨下,連眼淚也嘩嘩地落。
那樣子像極了前世他在朝堂上看到的一些大官,不管他們在人前有多麽風光,最後聽到紀沅口中吐出“株連九族”、“滿門抄斬”等詞語的時候,無一不像小保姆這樣,跌坐在朝堂之上,膽子小的還有尿褲子的。
紀沅幹多了這種缺德事兒,絲毫沒有覺得欺負了人家小女生,也沒有什麽負罪感。
他又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看着小保姆瑟縮了一下,于是對小保姆笑着說了唯一一句話,稍微安慰了一下她:“放心,這一次是我用來吃的。”
後者直接兩眼一翻,吓暈了。
紀沅:……
他有這麽可怕嗎?
默默地咬了一口蘋果,紀沅找了張餐巾紙擦幹淨自己的手。
他剛才看見應舒渙也用也用着東西擦手,還挺好用的,擦完就能扔,比絲綢好用多了——前世他都是用絲綢來擦手的,造價昂貴,十分奢侈。
應家的別墅在市中心,紀沅拉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邊走邊觀察,判斷出路邊的一家便利店裏面是有食物售賣的。
他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口,看着玻璃門,紀沅冷靜地觀察片刻,發現其他人直接進去,玻璃門會自動打開,學會了之後,紀沅淡定地走了進去,感應門發出了“歡迎光臨”的機械音,紀沅雖然內心很驚訝,但是表面依舊不動聲色。
便利店裏,食客坐在桌前吃方便面,紀沅看了一眼,記憶力超群的他瞬間記下了方便面的樣子,熟練又自然的從貨架裏取下方便面,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外鄉人”。
付錢時,紀沅站在隊伍末尾,繼續觀察前面的人,發現有的人是用手裏的鐵盒子付錢的,也有人是用的現金。
目前他只會使用現金,于是主動要求現金付款,遞給服務員一百塊之後,服務員找了他一堆零錢,上面有大寫的阿拉伯數字,跟大周朝的文字是一樣的,只是少了一些筆畫,因此紀沅迅速的判斷出了:方便面不是很貴。
“需要熱水嗎?”服務員道:“熱水在那邊。”
紀沅為了不暴露自己,沉默的點點頭,拖着行李箱去灌了熱水——他看了眼別人是怎麽拆泡面的,于是自己也學着拆,依次放好了調料。
只是這一次沒那麽幸運,熱水機前面沒有人使用,他沒辦法現場學習。
紀沅只能幹站了會兒,不知道怎麽開。
他試着打開一個龍頭,熱水機的熱水已經被用完了,出來的全都是冷水,紀沅默默地思考:怎麽水是冷的?不是說有熱水嗎?
紀沅搗鼓了一下飲水機,無師自通的弄了些熱水下來。
路過桌子時,險些被鄰桌的人絆倒,還好他靠着前世的平衡感穩住了身體,不動聲色的坐下。
會武功真是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