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挨打
應舒渙摘下隐形眼鏡之後, 雙眼看到的東西就一片模糊。
他的眼睛屬于天生的基因變異的類型,父母的雙瞳都是黑色的,唯獨他的雙眼是藍色,看上去像個混血兒。
應舒渙平時都會帶着黑色的隐形眼鏡, 第一是為了把異于常人的眼珠顏色擋一擋, 第二就是因為他有些近視, 不帶隐形的話五米之外人畜不分。
應舒渙雙眼的瞳孔顏色異于常人也不算什麽秘密,他的粉絲基本都知道,只是不提。
至于近視, 倒不是他後天自己把自己眼睛看壞的, 他聽父母說,他生下來就這樣, 是先天的視力不好, 不清楚是什麽原因,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
第二天一早,姜敏就派人過來給應舒渙送了書法。
應舒渙拿到這篇字的時候, 還裝模作樣認真的欣賞了一下, 雖然他欣賞不來書法, 但是也本能的察覺到了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還是爺爺最喜歡的秋體!
嗯,事不宜遲, 正好今天休息, 趕緊去找爺爺, 趁着他開心的時候順便把離婚的事情講一下……
應舒渙從家裏出發到應老爺子家其實只要半個小時, 地鐵也就五六站的距離。
應老爺子的四合院依舊隐藏在一條低調卻奢華的小巷深處, 穿過種滿了法國梧桐的小路,踩着入秋時落在地上的梧桐葉,嘎吱嘎吱地聲音伴随着應舒渙前行, 很快,一座古樸莊重的四合院映入自己的眼簾。
門口站着安保,看到是應舒渙來了,連忙喊了一聲“小少爺”,然後主動打開大門。
應舒渙興致沖沖地走進去,正巧看見應老爺子在院裏鍛煉身體,他最喜歡的一只叫做“龍兒”的鳥叽叽喳喳,對着應舒渙熱烈的叫着,仿佛想要從籠子裏沖出來,好離應舒渙更近一些。
“邊兒去,別煩我啊死鳥。”應舒渙恐吓了一下籠子中的鳥兒。
應老爺子停下慢吞吞的太極拳,喝了一口茶,看上去仙風道骨。
只是不拿正眼看應舒渙,就斜斜地撇着,然後“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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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舒渙頓時賣乖起來:“爺爺,你哼我幹什麽,你知道我今天來是給你送什麽的嗎?”
應老爺子:“你少來這一套,不是來給我送終的我就謝天謝地。”
應舒渙噘嘴,漂亮的狐貍眼睛瞪得圓圓的,語氣十分谄媚:“你怎麽老這麽想我,我可是很孝順的好嗎。爺爺,我給你捶肩膀。”
應老爺子挑眉看着他,意思很明顯,是說應舒渙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兒獻殷勤非奸即盜。
應老爺子猜的很準,應舒渙此次來就是為了跟應老爺子商量和紀沅離婚的事情。
按道理說,離婚至于要夫妻雙方同意就是了,但是在應家不行。
他們家本身就有點兒封建主義大家族的做派,小一輩的婚姻都不由自己說了算,不是商業聯姻就是商政聯姻,總之要把婚姻利益最大化。
應舒渙兩個哥哥都有一門體面而且不錯的婚姻,他大哥結婚的時候,報紙上連續報道了一周,微博熱搜也跟近了一周,娶的是一位為國争光的奧運女冠軍。
他二哥是跟港市首富的千金自由戀愛的,讀書時一見鐘情,因為門當戶對,大學畢業沒多久後就結婚了,現在孩子已經有了兩個。
只有應舒渙跟紀沅的婚姻是應老爺子安排的,而且安排的理由極其滑稽無厘頭。
以至于應家當年所有人都不能接受,認為老爺子是老糊塗了,怎麽可以用報恩的理由斷送自己孫子的一生。
并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應老爺子的三個孫子中,他明明最疼愛的就是應舒渙。
因此,應舒渙和紀沅的結婚和離婚都由不得自己做主,非要應老爺子點頭不可。
否則應舒渙将遭遇無窮無盡的麻煩,他家老頭子報複心賊重。
應老爺子坐在桌前,吩咐管家去熬兩碗粥來,還讓廚房照着應舒渙愛吃的做了幾道爽口的小菜。
應舒渙的食指敲着昂貴的梨花木桌子,腦袋裏的想法飛快的轉動。
要不然我先試探一下爺爺的态度,再決定給不給書法?
萬一直接提離婚爺爺就同意了,我還送一份書法,不是浪費了嗎?
這麽好的東西,當然要經常拿來當免死金牌!怎麽可以一時沖動就一次性用掉!
嗯……我先看看爺爺現在的想法有沒有改變。
如果他一口氣答應了,我就把書法留到下次用。
應老爺子因為早年當過兵的緣故,所以身子骨很健朗。
今年雖然已經七十八了,但看起來只有六十出頭,并且身強體健,龍頭拐杖揮起來虎虎生威。
應舒渙看着放在應老爺子身邊的拐杖,他的小腿肚子就條件反射的疼。
媽的……被這拐杖從小揍到大好嗎。
應舒渙心裏默默的發怵,決定先想辦法繳了爺爺的武器。
速戰速決,為了不鈍刀殺自己,應舒渙飛快地把自己來這裏的要求說了一遍:“爺爺,我想跟紀沅離婚。”
應老爺子喝茶的手一頓,擡頭瞥了他一眼。
應舒渙坐的像小學生一樣筆直,後背僵硬。
應老爺子緩緩放下茶杯,然後緩緩地把手放在了梨花木龍頭拐杖上。
應舒渙:……
說時遲那時快,應舒渙瞬間就摁住了應老爺子放在拐杖上的手。
兩人無聲的對視着,只有手在微微發抖,進行激烈的博弈。
應舒渙雙眼露出驚恐地神色,艱難地搖了搖頭:“你當我什麽都沒想吧。”
應老爺子陰沉的臉色并沒有好看多少,應舒渙就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懊惱的要死,但也不敢把自己的手拿開。
廢話嗎這不是!拿開他就死定了!
而且老爺子力氣很大,反應也很快,應舒渙就不得不用兩只手來摁住應老爺子拿着拐杖的手了。
桌子在爺倆的博弈中微微搖晃起來。
不知道接下來的結局是誰先拿起拐杖,也不知道是誰先摁住拐杖。
管家适當的端上了兩碗粥,禮貌道:“老爺子,小少爺,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吧,不要餓着了。”
應舒渙來之前沒吃早飯,胃有點痛,被管家一提醒,立刻聞到了粥的香味。
他眼疾手快地搶過老爺子的拐杖,然後迅速交給管家,松了口氣:“才叔你先去忙吧,我跟爺爺兩人單獨用飯。”
應舒渙的意思是讓管家才叔帶着拐杖趕緊跑,跑的越遠越好,最好能把這根拐杖送到大西洋。
沒了拐杖的應老爺子在應舒渙眼中看上去和藹不少,并且給他一種想要和他和好的錯覺。
他不由放松身心,剛準備端起粥,忽然看見假裝跟他和好的應老爺子拉開梨花木桌子下面的暗格,從裏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了一根新的拐杖。
在應舒渙懵逼且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狠狠地抽了下去。
古樸的四合院中,響起了年輕人的慘叫聲。
應舒渙邊往樹後面躲邊罵:“老頭子你詭計多端!你什麽時候在桌子下面放了一根的!你以前從來不會的!”
應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時不時給應舒渙的小腿肚子或者後背來一下:“對付你這個小滑頭,老頭子我能不留後手嗎?”
“哎哎別打別打,我痛死了!我腿斷了!”應舒渙連忙跳起來,四肢協調的像只靈活的狐貍。
應老爺子追在他後面揍他,而應老爺子後面又是見怪不怪的管家和保姆們,衆人的表情紛紛有些無奈,跟着應老爺子不痛不癢的說着勸架的話。
作為經歷了應舒渙童年、青春期以及叛逆期的管家來說,這一幕并不陌生。
只是應老爺子揍應舒渙每一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看似熱鬧非凡,其實沒一棍子是用力的,應舒渙的身體是嬌貴的,打一下他就要嚎半天。
二十分鐘後,應舒渙神色狼狽地坐在桌前,咬牙切齒地看着應老爺子。
應老爺子高高在上的“哼”了一聲,幼稚道:“不服?”
應舒渙哼哼唧唧地喝粥:“誰不服了!”
他喝完粥,又想起離婚的事情。
應舒渙在紀沅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過,肯定能說服應老爺子讓他們倆離婚。
既然紀沅要把欲擒故縱這一招玩到底,應舒渙就陪他玩玩,看最後後悔的到底是誰!
飯畢,應舒渙觀察着應老爺子的臉色,開口道:“爺爺,其實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給你送一份書法。”
老爺子閉上眼懶得理他,過了會兒開口道:“你是想賄賂我嗎?”
“哪兒能啊。我賄賂你幹什麽,我這是有孝心的表現!而且是你最喜歡的秋體,爺爺,你看一下嘛。”應舒渙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他撒嬌從來都是很得心應手的,應老爺子睜開眼看着他,沒出息的心軟了。
“拿來我看看。”
他這個孫子,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太差。
況且當年紀凱駿為了救應舒渙擋了那一槍,送到醫院搶救了三天兩夜都沒能把人搶回來,死前就只有這麽一個願望,應老爺子既然答應了人家,就絕不會反悔。
除非是紀沅自己提出要離婚——當然,這看起來也不太可能。
根據應老爺子得到的情報反饋,紀沅應該是很喜歡應舒渙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和前世……
應老爺子不知道想起什麽,默默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命運。
應舒渙在自己帶來的書包裏面一陣亂翻,終于找到夾層裏快被擠壓成梅幹菜的秋體書法清君側。
他獻寶似的把一張紙給展平了,放在應老爺子面前。
應老爺子一開始其實對應舒渙能帶過來的書法并不感興趣的,畢竟他這位小孫子自幼喜歡的就是什麽機車足球滑板,非常年輕人的愛好,根本就沒有接受過國粹的熏陶。
他能找來的書法,多半也是別人選過之後交給他的,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讨好自己。
總而言之,就是沒什麽花頭看。
而且市面上好一些的書法都已經被自己全都收藏起來,應老爺子對書法有着極為苛責的要求,一般的名家書法入不了他的眼。
因此,他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應舒渙帶過來的書法。
一看還是寫在廉價宣紙上面,沒有裱框,沒有做過任何處理。
應舒渙拿出手的時候也注意到這一點,他有點兒後悔:這看起來也太寒酸了,早知道應該弄個畫框的。
頓時,應舒渙心中最後的王牌也沒用了。
他來之前到底是被什麽大水沖壞了腦子,覺得這麽一篇小小的書法能夠讓爺爺改變主意?
媽的,簡直是天方夜譚!
算了,我還是拿回來吧。
應舒渙覺得有點丢人,正想要拿回書法的時候,老爺子的表情忽然變了。
一開始他只看了一眼,沒有多看。
再後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拿起這篇書法從第一行看了起來。
越看,應老爺子的眉心就皺的越深,直到一分鐘過去,老爺子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正常來形容了。
應舒渙原本想要拿回書法,卻在看到應老爺子表情的時候愣了一下。
只見老爺子的整張臉慘白的毫無血色,嘴唇都在微微發抖,一雙眼睛死死盯書法的內容,湊近了聽還能聽到他的喃喃自語:不……不可能……不會的……
應舒渙也跟着皺起眉頭,心裏驚了一下,有點好奇。
印象中,他從來沒有見到爺爺這麽失态的樣子,整個人都好像被重拳出擊了一樣,額頭手心全都是汗,神色惶恐,表情透露這一股欣喜若狂的瘋勁兒和難以掩蓋的激動。
上面寫什麽了?應舒渙默默地想,該不會是什麽罵人的話吧?
“從、哪、裏、找、來、的。”
下一秒,爺爺如同利劍一般的目光落到了應舒渙的身上,打的應舒渙措手不及。
老爺子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似乎把每一個字說出口都用了巨大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自己沒有當場跌坐在地。
他猛地站起身,差點掀翻了椅子,這是一向注重禮儀的老爺子從來不會出現的錯誤。
應舒渙剛看到爺爺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不是很讨厭書法的樣子,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有戲了,正想趁熱打鐵地提一句跟紀沅離婚的事情,卻在看到爺爺的一瞬間止住了聲音。
應老爺子的雙目眼白出泛起了血絲,以一種不正常的力度死死抓着應舒渙的手臂,好像他不說出來這篇文章是從哪兒來的今天就出不去一樣。
應舒渙被爺爺的神情吓了一跳,實話實說:“姜敏送我的。”
他說完之後反而不敢開口了,因為老爺子的表現有點吓到他。
應老爺子用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勒令應舒渙現在就把姜敏照過來。
應舒渙覺得爺爺簡直是無理取鬧:“姜敏拍戲啊,怎麽找的過來。爺爺,你找她幹什麽?是不是還想要這個人寫的書法啊?我幫你聯系就好了,你幹嘛這麽大反應啊,好吓人。”
可能是爺爺的表現太過奇怪,應舒渙直覺知道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所以第一時間給姜敏發了微信,問他這篇書法是誰寫的。
應老爺子頓了一下,他被應舒渙一提醒,才發覺自己剛才的失态。
他不知道想什麽,臉上的精神氣一下就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心事重重、藏着無數秘密的老頭子。
對……
是我失态了。
應老爺子默默地想。
實在是因為他看到這篇清君側的時候,心裏已經不能用翻江倒海來形容。
說是整個人被劈成了兩半也不為過。
太熟悉了……這篇清君側實在是太熟悉了!
那是他站在長安的大街上,站在百官中,聽那人一句一句念出來的!
應老爺子清楚的記得,他死後,所有與他相關的資料都被一把大火燒了個幹淨,其中就有這一篇清君側。
也就是說,這篇文章根本就沒有流傳下來!
而他曾經也去證實過,确實沒有任何一本正史和野史保留過完整的清君側。
一篇幾百年前,根本沒有留傳的清君側,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應舒渙的手中?
一時間,應老爺子心中百感交集。
還有這字跡,他不可能認錯,這就是他的字跡!這世上不會有人再寫得這樣好的字了!
甚至連寫字的小習慣都是一樣的,喜歡拖長最後一筆。
他太熟悉那人的字,在每一封上奏的折子裏,都是那人的批注……
可,也不一定是他。
應老爺子深深地捂着臉,心如亂麻。
萬一只是筆跡很像呢,萬一這篇清君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流傳呢……
那麽多萬一,萬一都是巧合呢……
應老爺子頭痛欲裂,頹然地坐在凳子上,閉上眼冥思。
是了,他怎麽能憑借一篇清君側就篤定那人或許和自己一樣,已經……
但是,看着面前一臉疑惑的應舒渙,老爺子心中又傷感了不少:畢竟小渙也沒有……
他又哪裏來的底氣,認為他再一次出現了?
我不能草率,這件事情已經要好好查下去,不管是不是那人,我都要知道這篇清君側出自誰的手。
老爺子心中有了決定,睜開眼,冷聲道:“你想和小沅離婚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除非是小沅親自來跟我說,否則其餘一切都免談。我能不知道你心裏的小九九嗎?”
應舒渙一聽就是沒戲了,悶悶不樂地伸手去拿桌上的書法,卻被爺爺一巴掌給拍落了:“書法放在我這裏。”
我擦,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應舒渙震驚了,他今天來一趟什麽事情都沒辦成,還挨了打……等等我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挨打的嗎?!
不過,爺爺好像也沒有那麽不喜歡書法嗎?哈哈,那還是有戲的,大不了我再找姜敏問那人要兩篇!
只是應老爺子剛才失态的表現牢牢地刻畫在了應舒渙心中,讓他也充滿了疑惑。
爺爺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一樣,而且那位故人肯定對他很重要,他才會如此失态。
這樣一來,應舒渙就更要搞清楚寫書法的人是誰了,說不定,這人就是自己跟紀沅離婚最關鍵的條件!
想通這一點,應舒渙頓時覺得守得天開見明月。
看應老爺子的狀态不好,應舒渙就不留下來多打擾,讓管家把爺爺扶到卧室去休息,自己則是承諾一定幫爺爺找出這個寫書法的人是誰。
應老爺子再三交代他要放在心上,最後還是對應舒渙放心不下,安排了管家親自去查。
他一定要确認,到底是不是……
老爺子又去了書房,把暗格中的盒子取出,将裏面沾着血的冷玉放在手中摩挲。
過了半晌,他的眼眶就被熱淚浸濕了。
如果真的是他……應老爺子微微發怔,閉上眼。
“微臣……等的太久了。”
剛走到門口,姜敏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應舒渙打開一看,吃了一驚,姜敏說這篇書法居然是一個新人演員寫的!
能讓爺爺這麽失态,他還以為是什麽大書法家呢……
稀奇,當演員都要這麽博學多才了嗎?應舒渙唏噓一句。
不過,姜敏既然知道是誰就好,也省的應舒渙再去調查了,而且對方又是演員,同在娛樂圈裏面,以應舒渙的地位,随便勾勾手指,對方就會主動貼上來。
唯一不主動的只有紀沅這個讨厭的棺材臉!
他追問這個演員是誰,姜敏也沒有藏私,回複了一段語音:
“哦,是江玉帶來的演員,我幫你去問問。”
應舒渙一愣:誰?江玉?
怎麽又是江玉,到哪兒都能聽到他的名字!
雖然說江玉最近的工作室開的紅紅火火,也确實簽約了很多的演員,但也沒有這種出門遇到一個演員就是他們家的吧。
他點開姜敏的下一條語音:
“好像是叫什麽紀沅來着……我記得他唇縫裏藏着一顆紅痣……”
“紀沅”兩個字一出,應舒渙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聽錯了。
結果姜敏不給他自欺欺人的機會,直接把紀沅在現場的照片發了過來,還用個箭頭指着:喏就這個,要他的聯系方式嗎?
這一刻,應舒渙如同五雷轟頂。
整個人都像是被扔進了水中,腦袋嗡嗡地什麽都聽不見了!
……怎麽會是他?!
怎麽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