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君與臣 (1)

應舒渙知道, 自己無法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如果說之前只是不由自主的在意紀沅的一舉一動,那麽經過剛才那爆發式的雀躍心情和悸動感,應舒渙已經能确定,他是真的喜歡上紀沅了。

這麽狗血——這麽離奇——這麽恐怖的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跟他前天在微信上公衆號上看的那本《閃婚纏情:前夫滾遠點》有什麽區別!

天啊……他記得裏面那個男主追妻火葬場到高位截癱直接送進icu啊!關鍵是還沒追到妻子, 妻子還和男二纏纏綿綿!

——這、這是人能寫出來的劇情嗎!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這些作者只圖自己爽, 有在乎過渣攻的感受嗎?

沒有!

她們只想過自己!

——前天還在人家文章評論底下留言“作者大大給我往死裏虐, 這男三八活該落得這個下場,女主幹脆和男二在一起算了!”的應舒渙現在對作者表示強烈譴責。

應舒渙漂亮的狐貍眼睛越瞪越圓,感覺好像立了什麽flag, 連忙把自己前天的評論删了。

他的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浮現出了陸覺行的臉——男二?靠, 這男三八哪裏長得比我帥了?!

應舒渙這輩子,沒動過心, 沒喜歡過什麽人。

第一次動心, 沒想到就是這種地獄模式。

他好像跳過了戀愛和告白,甚至連結婚都跳過了,動心的時候, 他老婆正要跟他鬧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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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舒渙高熱的大腦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他現在很想見紀沅, 但又怕見到紀沅冷漠的表情。

以前紀沅對他冷漠, 他是無所謂的。

現在不行,他覺得不管紀沅用什麽表情看他, 哪怕只是和他說話, 都牽着自己心。

……這是報應嗎。

應舒渙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以前紀沅喜歡他的時候, 他對紀沅棄之如敝履。

現在輪到他喜歡紀沅了, 對方卻不肯再給他一個眼神。

應舒渙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不想……離婚啊。

離婚之後就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應舒渙雖然對自己的感情開竅了,但是也不敢貿然對紀沅表達出什麽。

他有出生豪門的貴公子自矜感,就算是真的喜歡紀沅, 也做不出厚顏無恥去倒追的行為。

……太丢人了。

回到家中,紀沅已經洗好澡,從樓上走下來。

開竅的應舒渙,換了個視角去看紀沅,忽然覺得自己口幹舌燥。

他以前怎麽沒發現紀沅這麽好看?

還是說到了娛樂圈中被包裝過了?做了個人設?

那這個人設做的挺成功的,把自己都給蠱到了……應舒渙在心中自嘲似的吐槽。

連皮膚都很細膩……

特別是霧氣缭繞中,他唇縫中若隐若現的紅色小痣,跟一把小鈎子似的撩動人心。

紀沅開口:“我明天會搬出去。”

應舒渙緊繃的神經像是被一根綿綿的細針紮了一下,不是很痛,但是很難受,他表面不動聲色問道:“為什麽?不是還沒有離婚嗎。”

紀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明白應舒渙刨根問底的在幹嘛,他搬出去不是正好嗎?還來問理由?以前也沒見他問?

紀沅搬出去的理由很簡單,他現在卡裏有錢了,能在建京租一套不錯的單身公寓。

以前紀沅不說,但是內心其實是不願意和人同居的。

前世的時候,他一個人睡那麽大、那麽空蕩蕩的寝宮,睡得不要太開心。

重生穿越,反而多了許多束縛。

因此,一拿到錢,他第一時間就想要一個私人空間。

紀沅避開了之前的話題,明顯不想跟應舒渙談:“十二月份的生日宴會,我會去的。”

應舒渙看着他,紀沅說出了他意料之中的後半句話:“到時候,我會親自去跟老爺子說清楚。”

應舒渙抿着唇,想多看他幾眼,紀沅已經拉開門進屋子了。

他站在樓下,顯得手足無措。

他不明白,為什麽紀沅以前可以那麽喜歡他,現在也可以那麽無視他。

難道他的愛就這麽短暫嗎?

——總不能是自己瞬間就年老色衰了吧?

應舒渙詭異地看了一眼手邊的玻璃門。

——還挺好看的吧。

——今天還有那麽多人為我尖叫呢。

搬家是應舒渙幫忙搬的。

紀沅還挺詫異,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爺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應舒渙把他的行李箱提下來,嘴硬道:“我只是因為……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這是盡我作為丈夫最後的義務。還有,我不會同意你淨身出戶的……”

他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氣,才拉下自己的面子認錯:“以前……我縱容了很多事情,讓你過的很不開心。離婚後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我會補償你的。”

紀沅內心“噢喲”一聲,感慨道:這是一夜之間長大了啊?怎麽回事,難道說離婚過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嗎?

他心平氣和地笑道:“我沒有什麽想要你補償的。”

這話說的真心,紀沅實在不想再欠應舒渙什麽了。

以至于,應舒渙想開車送他去新家,紀沅都阻止了:“我打車。”

他不想讓應舒渙知道他的新地址,這代表他可以時時刻刻來他的新家,斷也斷不幹淨。

應舒渙的小九九瞬間落空,有那麽一瞬間,他的臉都燒起來了——他甚至懷疑紀沅已經看出了他龌龊離譜的心思。

“随你。”應舒渙漂亮的手指捏在行李箱上面,骨節發白,緊了片刻,然後松開:“你……”

紀沅看到他依依不舍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可能是終于離婚了,反而有些舍不得?

紀沅想起自己最近看的一部電視劇,裏面的男主角也是這樣的。

這不代表男主角忽然愛上了他的妻子,他只是感到良心不安,被愧疚主導了情緒,再加上失去了一個全心全意愛自己的保姆,生出了幾分可惜而已。

還是小孩子啊……

紀沅瞬間就想通了,他擡頭看着應舒渙:“以後如果工作的時候遇見了我,你想打招呼的話,我會回複你的。”

應舒渙眼底的光一點一點的亮起來,然後也一點一點的熄滅。

紀沅的話就是說,離婚之後也不用斬斷一切關系。

但是他話裏是那麽篤定,沒有挽留的餘地,他是鐵了心要離婚的。

紀沅轉身就走,從他提着的口袋中,落下了一本棕色的筆記本。

應舒渙眼疾手快的撿起來,裏面夾着的一些車票嘩啦啦落了一地,他撿起來的時候眼尖的瞥了幾下,除了從紀沅老家到建京的車票,其他地方的天南地北都有。

應舒渙心想:他去過這麽多地方?是去旅游嗎?

但是,沒有看到熟悉的旅游城市。

反而就是江浙滬和一線城市。

……怎麽像是追星似的?

紀沅看到自己日記本落在了地上,瞳孔一縮。

好在應舒渙并沒有翻到裏面的內容,否則,他就會發現日記本中的筆跡跟紀沅現在的筆跡完全不一樣。

應舒渙把日記本遞給他:“我去給你找個新的紙袋子。”

他看上去還挺雀躍的,仿佛可以把紀沅多留一會兒。

紀沅租的新房子在建京四環,上下班坐地鐵,大概要四十分鐘左右。

如果是自己開車去上班,就要四個小時——建京的路出了名的堵。

他的東西很少,在江玉的精挑細選之下,特意選擇了這個小區。

別的沒什麽,就是這個小區裏面住着特別多來建京京飄的演員,名氣最大的是二線,除此之外還住着許多網紅跟偶像練習生,以及不少的導演。

紀沅在保安登記了名字,提着行李箱坐電梯上了八樓。

一層樓兩住房,紀沅上去的時候,隔壁的人正好出來。

看到紀沅,他愣了一下,然後移開了視線。

紀沅看他的臉也很眼熟,估計是什麽小演員。

兩人打了個照面就知道是同行了,于是誰都沒說話,一個沉默的下樓,一個沉默的開鎖。

單身公寓裏面一切齊全,紀沅一進去扔了行李箱,就毫無形象的把自己砸在床上。

……啊,早就想這麽試一下了,真的很爽。

他在江玉家都不好意思撲床,有點破壞他的形象!

紀沅還是很要面子的。

手機震動了兩下,紀沅拿出來看了一眼,應舒渙發來的消息:你到家了嗎?

紀沅不擅長和人在網上聊天,所以回複:1。

應舒渙發了一串省略號:……

紀沅掐滅了手機,閉上眼,讓自己好好享受靠着自己勤勞雙手掙來的個人空間,以及個人時光。

應舒渙再一次打開了手機,拇指放在聊天框上面,想說什麽,最後一個字都沒打出來。

慕幼蘭正在和法國飛來的,專屬于她的高定服裝造型師讨論她在應舒渙的生日宴上要穿什麽衣服,目前定下來了四套,分別是早上,中午,晚宴還有備選一套。

慕幼蘭的容貌也是頂尖的,歲月在她臉上沒有留下什麽痕跡,她眉頭微微蹙起,目光在設計師幾套衣服中飄來游去。

時不時,她還要問一下應舒渙。

應舒渙被她給煩死!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慕幼蘭今天穿哪套裙子漂亮,反正這些裙子在他的眼中都是一個樣子的

他現在就想知道發什麽東西給紀沅可以顯得自己不是特別的想他,而是普通的問候一句呢?

慕幼蘭一邊試衣服一邊問:“怎麽心不在焉的啦,寶寶。”

應舒渙翻了個白眼,對慕幼蘭喊她“寶寶”的事情表示嫌棄。

慕幼蘭比了一下自己的腰,嘀咕幾句要少吃幾頓減肥,然後話題一轉:“你跟紀沅離婚離好了沒有呀?每次問都不說,我跟你說呀,這個離婚的事情一定要越快越好,省的那個紀沅只是做做樣子。”

應舒渙不耐煩道:“他沒有做樣子,這次是真的要離。”

慕幼蘭喜上眉梢:“那就好!等下我聯系你二哥,讓他給你找一個最好的律師,就那個小劉就不錯。紀沅想撈我們家的錢,他想都不要想。”

應舒渙無語:“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慕幼蘭“嗯哼”一聲:“幹嘛哦,你就是太單純太善良了才會被這種小市民騙!你都不知道他們心裏有什麽計較,就跟個吸血鬼似的,你敢說他離婚不是因為在應家待不下去了,所以才最後敲詐你一筆?”

“他沒有。”應舒渙煩躁道:“他說要淨身出戶,我不同意。你別說他了,不然我就跟你翻臉了。”

慕幼蘭微微一愣,委屈道:“不說就不說啊,你幹嘛兇你媽啊,越長大越沒有禮貌,媽媽難道還能對你不好?小時候媽媽跟你的感情才是最好的,他算什麽東西……”

應舒渙雙手抱臂,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開始裝聾作啞。

慕幼蘭的手機響了兩聲,應許給她打來了電話,她表情一變,随即埋怨起應許,說只讓兒子來陪自己試衣服,他是不是根本沒把自己放心上……

半個小時之後慕幼蘭才挂了電話,她挂了電話之後心情明顯好了不少,顯然是有好消息。

慕幼蘭坐在了應舒渙身邊,又問了一遍:“你和紀沅什麽時候可以确定下來離婚?”

應舒渙覺得自己很孤獨。

似乎全天下都在慶祝他跟紀沅離婚,在這場婚姻中,只有自己是希望走下去的。

“我不知道。”應舒渙咬了一下下唇,不讓自己的表情過于難過:“我生日之後吧,紀沅說要去跟爺爺講。”

慕幼蘭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再跟你說個事兒,你還記得你小時候住在爺爺家,隔壁住得葉爺爺嗎?就是葉老将軍?”

應舒渙沒良心道:“忘了。”

“哎你怎麽能忘了呢?那你還記得葉老将軍的孫女葉菁嗎?”

應舒渙:“不記得。”

慕幼蘭:“你小時候還經常跟她一起玩呢,人家都說她長得沒有你好看,她還氣哭了。”

應舒渙:“哦。有點印象。”

慕幼蘭道:“葉菁人家跟你不一樣,讀書很好的,在國外讀的劍橋大學,現在已經是博士了,聽說是建築方面的,很優秀的呀。你們這麽多年沒見了,要不要認識一下,畢竟你們是一起長大的……”

應舒渙皺着眉頭:“我不要。哪門子一起長大,就玩了那幾天嗎?申明一下,是這小娘們當時跟着我屁股後面跑的,我快煩死她了。”

慕幼蘭被哽了一下,嘀咕:“那人家不喜歡你,能跟着你跑啊……”

應舒渙尖酸刻薄地開口:“跟着我跑的人有幾百萬粉絲,還有你最恨的那幾個私生,可比葉菁勤快多了,還比葉菁更愛我,你怎麽不說讓我去認識她們?”

慕幼蘭:“不一樣啊……”

應舒渙:“有什麽不一樣?我現在還沒離婚,你別打我的主意。”

慕幼蘭急道:“那你總要結婚的呀!媽媽不是說男人不可以,但是男人哪有女人體貼啊……”

轉眼間,半個月就過去了。

這半個月,紀沅沒有什麽行程,就在家裏看看電影和電視劇,學習演技。

江玉在每一次表演課上,都能發現紀沅演技的進步。

他看的出來紀沅有天賦,但是天賦這個東西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所以紀沅剛接戲的時候,江玉是很怕紀沅的靈氣被打磨沒的。

但是,通過這半個月的學習,江玉發現,紀沅的學習能力非常快,而且非常自律,一個在娛樂圈這麽浮躁的地方,能保持自律的人是很少的。

而且紀沅的感情生活和私生活一片空白,除了白天必打拳,出門看大爺下棋,最近熱愛上了遛鳥,晚上回來泡茶,就沒什麽業餘愛好了。

作息時間規律的像一個老年人……

那是江玉不知道紀沅上輩子當皇帝的時候表情管理有多麽專業,不然怎麽吓唬那幫老奸巨猾的大臣。

他可是在年輕時候就已經練就了後宮中的高超演技,不然能活下來嗎。

不過要說演技高超,那他還不能能拿第一,他那位朋友江映月才是真正的狐貍成精,讓他望塵莫及。

這天表演課結束,老師贊許的看着紀沅:“小紀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很少看到非科班出身的,卻有這麽驚人的天賦。”

江玉就跟自家孩子被誇了一樣,嘚瑟的要死:“那還不是我眼光好?”

紀沅笑而不語,道:“我明天後天就不來上課了。”

表演老師:“怎麽了?”

紀沅:“要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

江玉愣了一下,紀沅什麽時候有朋友了?

王昊清?胡小芸?陸覺行?

——生日百度百科上都有,沒有人是在明天過生日的。

“好吧。需要準備禮物嗎?”江玉又有一種兒子長大了,在外面交自己不認識的朋友的惆悵感。

紀沅:“已經準備好了。”

表演老師看着窗外,驚訝道:“下雪了。”

紀沅也跟着看過去。

下雪了……

十二月七號,大雪。

他就是死在這個隆冬,死在了這一天。

十二月七號,應舒渙生日宴直接在應老爺子的老宅中舉辦。

可見應老爺子有多麽偏袒他的小孫子,其餘兩個哥哥的生日宴都是在公館中,或者酒店中舉辦的。

宴會上,客人的手機和拍照用的東西全都被收了起來。

六點一刻,賓客如約進場,這個心照不宣的建京市上流的夜宴開始了。

應舒渙作為今天的主角,一出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現場還有慕幼蘭安排的各家千金名媛,矜持地端着酒杯,有些人大膽的打量他,有些羞澀的偷偷看他。

應舒渙的兩個哥哥:應修和應禮,以及他兩個嫂子,都親切地跟他打了招呼。

應舒渙大哥應修是個沉穩得體的男人,才三十一歲就已經在建京的商圈大有作為,是年青一代的表率。他的妻子落落大方,溫柔地笑着。

二哥應禮為人謙遜低調,目前在建京市土地局幹,今年就有望升遷,有他大伯父的提攜,估計會是這幾年建京最年輕的副廳級別幹部。不過,他的妻子卻是個活潑可愛的,跟應禮是在大學的時候自由戀愛,一畢業就結婚了。

現在,大哥家裏有一個兒子,二嫂也在前幾天查出有身孕了。

只剩下應舒渙的婚事,是他們家裏最操心的事情。

應修道:“今天怎麽沒看到小紀?他沒來嗎。”

對于應舒渙這段悲慘的婚姻,應修當年是很不贊同的,并且極力反對。

他比應舒渙大九歲,應舒渙可以說是他帶着長大的,又是他的弟弟,也是他當兒子看待的,因此他對應舒渙的生活格外關心。

應禮道:“哥,你也知道媽不喜歡小紀,讓他來,不是尴尬嗎?”

應修嘆了口氣,想起自己上回看到的紀沅,那身材……那臉……真是不忍直視。

如果來了這種場合,也只是給他們應家丢人而已。

——主要是給應舒渙丢人。

應禮道:“我聽媽說,小紀是想跟你離婚了是嗎?”

應舒渙垂頭喪氣的點頭:“嗯……”

應禮嘆了口氣:“離婚了也好,你們倆本來就不适合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歡他的話,離婚的時候就多補償他一些,這點補償我們還是給的起的。”

二嫂聽得有些不解,她之前一直在國外,所以對應舒渙這個維持了一年就徹底破裂的婚姻沒有了解。

她忽然對自己這位妯娌感興趣極了。

自家丈夫的弟弟應舒渙是國際上知名的演員,原本以為只有什麽天仙一樣的人物才配得上他,可如今聽來,她的妯娌還挺、挺拿不出手的?

慕幼蘭出現在大廳,和她一起出現的還有一位穿着碧色星光魚尾裙高定的女人,約莫二十歲,黑色的長發高高挽起,露出天鵝般修長的脖頸,墜着一顆寶石。

她的出現,讓整個大廳都黯淡無光。

不少單身男士都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她,這讓慕幼蘭很有面子,她柔聲道:“小菁,不用太緊張,就把這裏當做自己家就好。”

葉菁垂眸:“謝謝阿姨。”

慕幼蘭笑道:“謝什麽,我給你介紹介紹我兒子,你估計都不記得他了,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呢!”

葉菁微微的笑,一舉一動都透露出大家閨秀,千金名媛的氣質:“我記得。我在國外的時候看過他的電影。”

“哎呀,這就好呀。那小子也記得你呢!”慕幼蘭臉上的笑意更真誠了。

葉菁被帶到應舒渙面前,慕幼蘭介紹了應修和應禮,然後對葉菁說:“你別拘束。”

接着對應舒渙使眼色,讓他跟葉菁搭話。

應舒渙打量了一下葉菁,頓時就知道他媽在打什麽主意了。

葉菁也看着他——這麽近距離看到應舒渙的臉,她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應舒渙開口道:“你鼻子是不是整過?”

“咔嚓”,葉菁整個人石化碎裂了。

應舒渙“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職業病,不好意思,看見美女就喜歡研究她的臉。啊,不是說你是美女的意思哈,別誤會。”

慕幼蘭氣得拔高聲音:“應舒渙!”

應舒渙喝了一口香槟,冷哼了一聲。

葉菁尴尬的抓住了自己的裙子,氣得都發抖了。

他、他怎麽這麽沒素質!沒人品!這麽、這麽三八!

千金小姐也在心裏爆粗口了,原先對應舒渙的好感掉到了負值。

原本還以為自己遇到的是白馬王子,結果對方說話怎麽婊裏婊氣!

比女人還刻薄!

公主病吧?!傻逼!

葉菁被當面拂了面子,臉上挂不住。

她有點不太了解應舒渙,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世家少爺都是彬彬有禮的。

可惜應舒渙不是,當面diss女生的這事兒,就他幹得出來。

宴會過半,應老爺子從二樓走下來。

他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但身子骨依舊硬朗,不用拐杖也能穩穩的下樓。

因此,他拿着拐杖,就是為了抽應舒渙的。

應舒渙一看他爺爺帶着武器,想到一會兒紀沅來要提離婚,他就小腿肚子疼。

應老爺子下來,掃了一圈應家的人,看到了葉菁,跟葉菁點點頭,心裏就清楚慕幼蘭打的什麽主意了。

老爺子聲音淡淡地,但是威嚴十足的開口:“小沅怎麽沒來?”

慕幼蘭聽到紀沅的名字就翻白眼,開口:“爸,這個場合他來合适嗎。都找不到适合他穿的衣服。”

慕幼蘭還不知道紀沅已經瘦下來,講話十分刻薄,一下就抓住了紀沅最大的缺點。

應老爺子:“找不到就訂制,我們應家不缺這幾個錢。小渙,現在打電話,去接小沅過來。你們覺得丢人,我不覺得丢人。紀沅是我們應家過了門的孫媳婦,誰敢覺得丢人?”

慕幼蘭憋着氣,哼了一聲。

反正我兒子也不會去接他的!

她心裏賭氣的想。

結果應舒渙一反常态,聽到老爺子這句話恨不得拔腿就跑。

靠!終于等到一個光明正大去接紀沅又不會被紀沅發現自己現在喜歡他的機會了!

應舒渙的狐貍眼彎了起來:“我現在就去。”

慕幼蘭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兒子怎麽了?

她兒子有病吧?

去接個紀沅而已,怎麽搞得跟他媽的過年似的高興?

葉菁在聽到應舒渙已婚的時候,十分震驚。

她有朋友就是應舒渙的粉絲,可從來沒有聽過應舒渙什麽時候結婚了啊……

隐婚?

葉菁有點無語:都結婚了為什麽還要拉她來相親?早知道自己就不打扮的這麽好看了,浪費自己的感情,應舒渙有病吧?

又想起應舒渙剛才怼自己不客氣的話,葉菁心想:難怪他反應這麽激烈,看慕阿姨的表現,好像很不滿意這段婚姻?哎,關我什麽事兒呢,我現在只是一個吃瓜群衆罷了。

對了,一定要趕緊告訴她的朋友,讓她早點對應舒渙這個人渣脫粉!居然敢隐婚騙粉絲!

雖然應舒渙也不是什麽靠粉絲吃飯的……結婚了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

但還是很過分啊!

葉菁以前是不會這麽感同身受的,畢竟她以前也不追星。

但是最近在朋友的影響下,她也開始慢慢的追星。

想到自己最近發現的寶藏小哥哥,葉菁心裏就一陣激動:還是我們家紀沅哥哥好!潔身自好,不泡夜店不談戀愛,人品好身手又厲害,啊啊啊啊啊,我要粉他一輩子!

盡管內心特別激動,但作為一個名媛,葉菁的表情管理還是滿分的。

面上毫無動靜,只是微微的抿了一口香槟,站在屬于自己絕佳吃瓜群衆的位置,等待着看應家這一場豪門婆媳大戰。

門口,一個年輕人出現了。

葉菁看過去,覺得有點眼熟。

應舒渙還沒出門,就看到紀沅來了。

他心裏跳得很快,幾乎不受自己控制的擡腳往前走,他希望紀沅進來的第一時間可以看到自己。

實際上,紀沅也只能看到應舒渙,畢竟,他這位挂名的便宜丈夫,別的不行,就是特別能吸引人的視線。

長着這樣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去哪兒都沒辦法低調吧!

“你來了。”應舒渙壓下自己的心跳聲:“媽和爺爺他們都在等你。”

紀沅點點頭,想了一下,遞了一個禮物給應舒渙,淡淡道:“生日快樂?”

紀沅送他的禮物?

會是什麽?

應舒渙接過禮物,恨不得現在就拆了。

他問道:“裏面是什麽?”

紀沅:“手表。”

應舒渙:……他是不是陰陽怪氣的罵我?去年買了個表?

不過,這依舊無法阻止他的高興。

應舒渙情難自禁,挽住了紀沅的胳膊:“我帶你進去。”

這讓紀沅無所适從,有點尴尬:“你別這麽挽着我。”

應舒渙意識到自己失态,手跟被火鉗燙了一樣,瞬間就收了回來。

紀沅松了口氣。

兩人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前後走進了大廳。

随着紀沅越走越近,應舒渙站定,開口:“我到門口就遇到紀沅了,所以沒去接。”

他說完,一擡頭,發現大家神色各異。

其中,葉菁的表情是天崩地裂的,名媛也無法進行表情管理了。

這他媽的,這他媽的——我房子塌了!

接着,是慕幼蘭的表情,跟活吞了一個生雞蛋一樣,看着紀沅,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紀……沅?”慕幼蘭開口,作為一個豪門太太,她很快穩住了自己的聲線,但還是很震驚:“你……什麽時候去減肥了?”

瘦下來還挺好看的,原本已經做好丢臉準備的慕幼蘭,忽然覺得,紀沅跟應舒渙站在一起也沒那麽別扭了。

紀沅的氣質絕佳,只是站着就給人一種矜貴的感覺,甚至比在場所有豪門貴公子都有氣場。

他嘴角噙着禮貌的,三個像素點的微笑,從容鎮定。

在應修應禮,以及兩個嫂子的注視下絲毫沒有怯場。

反而是他們注視紀沅的人,心裏生出了一點微妙的惶恐——就有點兒像回到古代,庶民無法直視龍顏的緊張感。

一瞬間,角色倒轉。

原本是紀沅來拜見應家長輩們的,這下似乎成了應家人來拜見紀沅。

應舒渙喊了好幾聲:“爺爺,爺爺?爺爺!”

應老爺子從茫然震撼的表情中回頭,極力克制自己沒有雙手發顫,而是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不看窺伺紀沅的容貌。

這讓應舒渙覺得很奇怪。

他從來沒見過爺爺這麽失态的樣子?難道被減肥下來的紀沅給閃瞎眼了?

雖然紀沅是挺好看的,那也沒有好看到讓爺爺露出這種惶恐又震驚的表情吧……

他聽爺爺的老戰友們說過,打江山的時候,爺爺哪怕是面對那位大人物也是張弛有度,談笑風生,沒見他畏懼過誰。

怎麽會畏懼紀沅?

我的錯覺?還是爺爺的身體不舒服?

紀沅來到這裏,給了應舒渙離婚前最後一個體面,跟慕幼蘭他們打了聲招呼。

随後趕到的應許看到紀沅,一時半會兒也不敢主動去認,這、這前後變化也太大了!完全就是兩個人啊!真的是紀沅嗎?

慕幼蘭噘着嘴,臉色有點不高興。

她原本以為,自己帶着葉菁來跟應舒渙認識,紀沅就算是來了,老爺子自己也有眼睛,兩相比較,葉菁能把紀沅碾壓到了塵埃裏。

但是紀沅居然減肥了!不但減肥了,變那麽好看,還有這麽強的氣場,不但把葉菁比下去了,還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甚至連老爺子都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氣死她了,被紀沅狠狠打臉的滋味,讓她羞恥感爆棚。

想到葉菁,慕幼蘭又擔心葉菁會尴尬,連忙看過去。

結果就看到葉菁崩潰的神色,完全不是裝出來的!

慕幼蘭吓了一跳,心想不是吧,哎,不愧是我兒子,就是這麽有魅力。哪怕剛才刺痛了葉菁的心,葉菁依舊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對我兒子情根深種了。

哎,小姑娘,真可憐。

她安撫着葉菁:“小菁啊,沒事的,阿姨帶你過來就是想讓你認識一下小渙。阿姨是真心喜歡你,所以也不想隐瞞,我們家小渙的确是結婚了,和紀沅。”

葉菁脆弱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幾欲昏死。

看上去真是愛慘了,打擊太大了。

慕幼蘭心疼自己選得未來兒媳婦,“不過你放心,小渙很快就要跟那個紀沅離婚了。”

葉菁眼睛一亮,起死回生:“真的?”

慕幼蘭點點頭:“真的。他今天來,就是要商量離婚的事情。放心,小渙很快就是單身的了。”

說完,她還暗示地眨了下眼,希望葉菁能夠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慕幼蘭:加油啊!未來的兒媳婦,你現在可以勇敢的追求我兒子了!

葉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還是有嫁給小沅哥哥的機會的!!!!我房子又建起來了!!!我人站起來了!我又起立了!

嗯嗯,為了慶祝哥哥脫離婚姻的苦海,今晚一定要喝一杯!

對了,一會兒不要忘記去和小沅哥哥說句話嗚嗚嗚嗚……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追星女孩……

應老爺子的聲音仿佛蒼老了十歲,深深地看了紀沅一眼。

紀沅對別人的視線很敏感,而且應老爺子剛才奇怪的表現也讓他很疑惑。

他看起來不像是對孫媳婦的樣子。

就好像見到一個久別重逢的故人,但現在還不敢上前相認……

因為沒有證據确認嗎?

那老爺子剛才的表現是什麽,只是因為看到了我這張臉?

那就更不可能了,紀沅是穿越過來的,認識他這張臉的人寥寥無幾,就連跟師兄長得一模一樣的陸覺行都沒有認出他……

懷着各種各樣的疑惑,紀沅開口:“爺爺,宴會結束之後,我跟應舒渙有私事需要跟你商量。”

應老爺子表情凝重,點了點頭,轉身上樓。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用盡了自己的力氣,才沒有回頭看。

只是在最後一個臺階,老爺子确認衆人都無法看到他的臉,他回過頭,已經是淚流滿面。

看着臺下站在一起的紀沅和應舒渙,這樣并肩而立的場景,讓他的思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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