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半塊玉
應舒渙很久都沒發自拍了, 因此,一發自拍,他的微博轉發一刷新就直接破萬了。
他發自拍不奇怪,紀沅給他留言就很奇怪了啊!
兩人已經過了節目的營業期……而且那節目也不用他倆營業。
既然如此, 紀沅為什麽要留言?
小浣熊表示:這就是愛啊!
cp粉們立刻就沸騰了!
以前應舒渙和紀沅不互動, 愛就是克制。
現在應舒渙和紀沅互動了, 那愛就是坦蕩蕩,是宣誓主權。
反正不管互動不互動,cp粉怎麽都有理由, 而且邏輯自洽, 能夠全方位證明:我的cp是真的!
小浣熊們終于不再懶惰,迅速開始扒起了紀沅和應舒渙的微博——還有他們在節目上的互動。
最早還扒到了應舒渙發的第一個金元寶表情符號處, 大家都震驚了, 這是什麽,這就是暗搓搓的秀恩愛啊!
小浣熊們一邊狂歡一邊扒,順便氣死人不償命的諷刺一下雲月。
畢竟大家都知道, 紀沅是一個不怎麽愛發微博的人。
自拍像座機拍的, 營業微博只有轉發, 互動全靠對方主動。
開通微博幾個月,唯一的幾次回複, 全都是給應舒渙的!
扒到這裏, 小浣熊姐姐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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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只是想吹吹牛逼随便閉着眼睛瞎嗑嗑的……
結果越扒越像真的怎麽回事?
差點兒連自己都騙到了!
江玉發消息:你怎麽跟應舒渙互動了?
江玉:你跟他互動少一點啊, 免得被應舒渙粉絲說你碰瓷吸血。
江玉:沒說不讓你跟他互動啊……對了你跟應舒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就随便問問, 要是不能告訴我的話就算了。
江玉放下手機, 又看了一眼紀沅的微博。
反常啊……實在是反常啊……
紀沅這人從來不跟別人微博互動啊?
他記起上回應舒渙跟紀沅的沖突,愈發好奇。
但他這個娛樂圈的知名八卦小專家都沒八卦出什麽,說明紀沅跟應舒渙兩人的關系在圈內是秘密。
沒有人知道。
啧, 更好奇了。
江玉若有所思。
海上無戰事的拍攝進行到了中期,已經是三月底了。
紀沅迎來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粉絲應援,他的後援會會長是個公司的小高管,看上去精幹聰明,把應援做的井井有條。
除了給劇組每個人送了吃的之外,還給導演、副導演等人準備了不同的禮物。
紀沅的禮物被他的助理邱溪保管着。
會長壓抑着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提問:“那個,沅沅,我們可以跟你拍照嗎?大家都很辛苦了,我想要為她們争取一下福利……”
紀沅當然沒問題,邱溪也早就安排了場地,應援結束之後,又到了簽名的環節。
後援會是通過辛德瑞拉工作室官方走的正規渠道,所以可以得到紀沅的簽名。
有個小姑娘臉紅撲撲的,在紀沅簽名的時候,偷偷帶了一張陸覺行的照片放在他面前,緊張地都不敢看他:“就……我、我、你、小沅可以簽、簽這個照片上面嗎……”
會長在一旁看着,臉瞬間就黑了!
怎麽後援會裏面還混進了一個cp粉!
邱溪也及時制止,畢竟簽在陸覺行的照片上,這無疑是一種暧昧行為。
對于現在人氣和資源各方面都不如陸覺行的紀沅來說,一旦被爆出去,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不好意思,不能簽。”邱溪禮貌的拒絕。
“啊……啊好的,不好意思啊沅沅,你工作加油!”
這個小插曲發生在上午。
紀沅下午沒戲,就打電話聯系了一下風暴集團現任執行董事局副主席崔辛,了解了一下小候鳥公益計劃的進度。
崔辛跟他大致彙報了一下流程,紀沅的食指敲了敲膝蓋,問道:“我們有涉及過人工智能這一塊嗎?”
崔辛告訴他應氏的部分互聯網子公司有專門的團隊去關注着人工智能,但是風暴集團目前沒有什麽動靜,紀沅“嗯”了一聲,沒挂斷電話,反而道:“你幫我查一下這個領域做得比較好的,國內的公司有哪些,晚上郵件發給我。”
崔辛頓了一下,沒反駁新東家。
畢竟,經過紀沅上一次大刀闊斧的動作之後,風暴集團的營業額已經整整翻了一倍,他不得不相信,這位新東家的執行魄力和決策眼光。
紀沅挂了電話,邱溪也正好擰上了蓋子,順口問道:“沅哥,你在給誰打電話啊?”
看上去還挺嚴肅的……
紀沅閉上眼:“朋友。”
邱溪點點頭:“晚上有夜戲,你喝點兒這個茶,是消腫的。”
不過看紀沅的臉蛋狀态保持的還挺好……似乎根本不用消腫。
紀沅晚上的夜戲拍完剛好七點鐘,回到酒店七點多一點,還能看會兒劇本,他今天有一段和女主的感情戲,怎麽也入不了戲,ng了很多次。
導演總說他的眼神不夠深情,紀沅心想,怎麽深情,女主角從來不說臺詞,到現在還只會說“1、2、3、4……”
他無奈的搖頭,脫下厚重的戲服,卸了妝,換上輕便的衣服,上了保姆車。
現在,紀沅已經算是小有名氣,如果繼續跟之前一樣走路回去,會被粉絲跟一路。
但是上了車也沒好多少,就十分鐘的路程,能開的驚心動魄,多的時候甚至會有兩輛粉絲雇的車跟着。
紀沅現在處于不是特別紅,但是有紅的潛質。
一些比較熟悉追星規則的職業粉絲會提前蹲守他的拍攝點,然後拍照,等他大爆了之後就拿他的照片或者用過的東西賣錢。
有些人則是抱着不好的目的接近紀沅,畢竟娛樂圈裏的小透明藝人愛睡粉的有許多……保不準紀沅就是這麽一個呢。
對他們來說,要是可以和小透明藝人談談戀愛,也是不錯的選擇。
到了酒店地下車庫,粉絲捧着鮮花跟信一擁而上,直接堵住了車門。
邱溪只好先下車讓粉絲先離開,部分理智的粉絲已經離開了,但是還有狂熱的粉絲貼着車門,甚至還有不停地敲玻璃窗的。
紀沅坐在裏面,沉着臉色,拉開了門。
邱溪沒想到今晚上蹲點的粉絲會這麽多,早知道安排兩個保镖了……
現在就只有他跟司機師傅攔着粉絲,一路走到電梯門口。
粉絲們拍着照,錄着像,其中還有個女粉絲跑的急了,直接撲到了紀沅身上。
邱溪瞳孔一緊,紀沅就已經扶住了女粉絲,那粉絲得寸進尺的在他手臂上摸了兩把,紀沅松開她,冷淡道:“好好走路。”
女粉絲臉通紅,但卻是不停的在回味紀沅手背上的皮膚,細膩幹淨……原來是真的有人可以有羊脂白玉一樣的肌膚啊!
晚上,紀沅的某個站子忽然發了視頻,就是這位女生摔倒碰瓷紀沅的前因後果。
壹元們瞬間就憤怒了!
看着這個女人撲向紀沅,她們怎麽能不恨!
粉絲怒火中燒:
“故意的吧,大姐,你告訴我你是怎麽s型撞到小沅身上的?”
“平地摔,這位大媽能不能好好走路別碰瓷啊……”
“我靠好惡心,我還看到她的手在小沅身上亂摸,工作室能不能多給小沅安排幾個保镖啊!”
“現在小沅跟以前又不一樣了,面對這種私生粉保镖能不能硬氣一點!”
“……”
應舒渙刷到這條微博的時候,紀沅已經在酒店歇下了。
他腦子一熱就給紀沅打了個電話,聽到了對方有點迷糊的聲音:“嗯?”
應舒渙急道:“你今天晚上有受傷嗎?”
紀沅:“什麽受傷?”
應舒渙道:“私生粉,她不是撲你了嗎?你檢查一下包裏有沒有被她放什麽東西……算了,我過來檢查,你先別睡,給我留門。”
紀沅聽得莫名其妙,話沒說幾句,應舒渙就挂了。
應舒渙到小長河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鐘了。
門口還蹲着不死心的粉絲,希望可以看到紀沅下來一趟,除此之外,應舒渙還看到幾個男人也靠着、站着。
這些不是粉絲,是職業代拍。
他從酒店後門上樓,直接找到紀沅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過了會兒,紀沅開門。
應舒渙愣了一下。
對方剛洗完澡,身上有一點濕意。
嘴唇被水浸的通紅,連帶着那顆紅痣,仿佛是唇上沁出來的一滴血珠。
應舒渙瞬間覺得自己所有的熱度都往下跑了,他差點兒直接把門給砸上。
好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應舒渙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試圖遮掩一下奇怪的地方,不動聲色地問:“你有沒有受傷?”
紀沅也已經準備好了措辭:“你從哪裏知道我受傷的?”
應舒渙哽住。
這事兒,沒上熱搜,沒有太大的水花。
除非關注了紀沅的粉絲圈,否則不可能知道消息。
總不能是江玉打電話通知應舒渙的。
“我……”應舒渙差點兒被人扒了自己馬甲,硬着頭皮道:“你管我從什麽地方知道的。”
他站起身,為了緩解自己的尴尬,嚴肅道:“你剛進這個圈子,江玉有沒有教過你,粉絲的東西不能收,房間裏的電話線要拔。”
話音剛落,半夜十二點,紀沅房間內的電話就響了。
紀沅接起電話,那邊是個女孩,顫顫巍巍的問了一句:“是……紀沅嗎?”
紀沅冷道:“哪位?”
那邊響起了四五聲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真的是!!!”
然後電話一下就被挂了。
應舒渙立刻拔了電話線,無語道:“你還真的接?”
紀沅慢吞吞開口:“萬一是酒店客服呢?”
應舒渙:“酒店客服個屁!半夜打電話的騷擾你的只有私生粉!”
紀沅心中默默吐槽:半夜騷擾我的還有你好嗎……
過了會兒,紀沅的手機也震動起來。
陌生的號碼打入了他手機中,他接起來,又是另外一個女生:“是紀沅嗎?這個號碼真的是你的嗎?”
紀沅:“你是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號碼是真的!!黃牛沒有騙我!!嗚嗚嗚嗚嗚嗚紀沅工作加油啊!!!媽媽永遠喜歡你!!!”
紀沅道:“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那邊的女孩舍不得挂,被應舒渙搶過去挂了。
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紀沅的手機瘋狂震動,沒有停下來過。
顯然,他的手機號被黃牛弄到手之後賣了。
打給紀沅的,除了女生還有男生。
全國各地各種省份都有,看來應該是今晚上突然賣掉的。
紀沅的手機號碼是怎麽洩露的?
第三十個電話響起的時候,應舒渙氣勢洶洶的接了。
對面是個聲音激動地妹子:“我靠真的接了真的接了!喂喂喂喂??紀沅嗎?你真的是紀沅嗎???”
應舒渙冷道:“你給我聽好了,再給紀沅打騷擾電話,我會直接跟你走法律程序。”
“嘟——”電話挂斷了。
女生愣愣地坐在床頭,其餘幾個女生圍過來:“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挂了?我還有手機,用我手機打一個過去!”
“不是……”女生愣愣地:“好像不是紀沅的手機,又好像是紀沅的手機……”
“啊?”圍着她的女生不解。
女生說:“我剛才好像聽到別的男人的聲音了……”
“錄音了沒!錄了沒,聽聽看?”
“錄了錄了,等等我找找……”
一圈私生粉圍在一起,把錄音打開,聽了十幾遍。
其中一個一直在影視城追星的職業粉絲,有點不太确定地開口:“我怎麽覺得這個聲音……好像應舒渙啊……”
衆人擡頭,面面相觑,“卧槽……真的假的……”
“先保存先保存!”
又是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應舒渙吼道:“操你媽的臭傻逼,半夜打別人電話很爽嗎?!”
陸覺行沉默了很久:“……你、呃,是……紀沅在嗎?”
應舒渙一愣,看向紀沅。
紀沅拿過手機:“哪位?”
陸覺行松了口氣:“是我,陸覺行,我剛看到你工作室發聲明了,電話洩露出去了?”
紀沅:“嗯。沒事我挂了。”
陸覺行笑了一聲,像是那種從胸腔發出來的聲音,挺撩人的:“不能跟我打電話啊,如果一直在通話中,別人不就打不進來了?我幫你解決麻煩還不行?”
紀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覺得被男人這麽問,怪惡心的:“你不給我添麻煩就行了,我挂了。”
陸覺行搶話道:“剛才聽見別人的聲音,這麽晚了你跟誰還在一起——”
“嘟——”
他掐了手機,就看見應舒渙遲疑地看着他:“陸覺行?”
紀沅:“嗯。”
應舒渙後背的毛都炸開了,忍着酸意:“他這麽晚給你打電話幹什麽?有病嗎?不用睡覺嗎?他是經常這麽跟你打電話嗎?”
紀沅:“你這麽晚跑來我房間幹什麽,你不如先問問自己。”
應舒渙委屈道:“我是在追你,他也是嗎?難道他也要追你?”
紀沅被直球打的猝不及防,心想你這是什麽比喻……
不過,他有點累了,就不說話。
應舒渙以為紀沅生氣了,氣勢一下就減弱了不少:“我剛才不是吼你的意思。”
“嗯。”
應舒渙悶聲道:“你能不能別跟陸覺行走太近,我覺得他對你圖謀不軌。”
紀沅又好氣又好笑:“怎麽,你不是對我圖謀不軌中的佼佼者嗎?”
應舒渙憋出了一句:“我又不一樣!”
紀沅笑道:“你怎麽不一樣了?”
應舒渙強行給自己挽尊:“我——我長得好看。”
紀沅快被他笑死了,但是明面上不能表現出來。
真是幼稚,真是跟個小孩子沒區別。
他點點頭,附和道:“嗯,你最好看,你最漂亮。”
紀沅打開門:“小漂亮,可以走了沒,打擾到我睡覺了。”
應舒渙沒好氣道:“你哄小孩兒呢。我不走。”
紀沅:“你不走怎麽睡,就一張床,你準備站着嗎?”
應舒渙道:“又不是沒睡過一張床,你讓我半張會死嗎!我能貼着牆睡!又不打擾你!”
房間裏,氣氛忽然沉默了。
是因為兩人都發現,曾經的幾次同床共枕,記憶都不怎麽愉快。
甚至……紀沅還被應舒渙踢下床過。
那句“你永遠比不上你哥”如同魔咒一般鑽進應舒渙的腦子裏,讓他的大腦轟的一下變得一片空白。
我不該這麽說的……
應舒渙快後悔死了。
紀沅之前對這句話倒沒什麽感覺,如今想起來,陡然生出了一絲煩躁,連帶語氣都不善:“會死。所以立刻滾。”
應舒渙理虧,走之前又說:“那你檢查一下房間裏有沒有攝像頭……”
紀沅面無表情地把門一砸,應舒渙吃了狠狠地一個閉門羹。
把應舒渙趕走之後,紀沅的心情都不太美妙。
他把手機關機,又喝了一杯熱牛奶,漱完口之後躺在床上,後半夜才進入夢鄉。
海上無戰事殺青前一周,江玉幫紀沅接了一個綜藝,去空降當一期飛行嘉賓。
也是個旅游類的節目,不過是親子旅游類的,去的都是圈內咖位比較大的老一輩藝人,結婚生子之後,已經怎麽活躍在屏幕上了。
節目主打的是萌寶,紀沅扮演的是新手爸爸,跟他合作搭檔的是上一次在《蒹葭》中飾演宋蒹葭小時候的小丫頭小草莓。
小草莓和他已經是老熟人了,所以配合的特別好,一來就抱着紀沅的大腿喊“小軟哥哥”。
紀沅也挺喜歡他的,他記得貴妃也生了一個小團子,他死前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如果紀沅還活着的話,應該也能看到貴妃的孩子長這麽大了。
“現在我是你的實習爸爸,你要改口了。”紀沅捏了捏小草莓的臉。
小草莓嘿嘿一笑:“小軟爸爸!”
紀沅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腦袋:“真聰明。”
節目組導演知道紀沅要過來,已經做了兩天的心理準備了。
畢竟!
一起旅游吧播出之後,所有綜藝節目導演都對紀沅有心理陰影了!
這家夥是拆遷辦出身的啊!綜藝殺手啊!
跟紀沅一起錄制節目的有四隊家庭,都是爸爸帶着孩子。
他年輕的面孔在節目中特別的亮眼。
四個家庭的爸爸都在圈內有作品,一個是專業演皇帝的張永言,一個是金像影帝岑哲,剩下兩個是十年前火遍大江南北的流量小生冉明赫、配音演員出生但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了跑去當演員的劉華。
四個人性格也不同,張永言是老大哥的類型,岑哲則是有點個人大男子主義,冉明赫的心态很年輕,一來就跟紀沅問東問西,喜歡“想當年……”,劉華則是比較沉穩內斂,但他的聲音十分好聽。
他們的孩子有男有女,也有帶着兩個孩子一起上節目的。
能言善道,懂事禮貌的小草莓一下就混成了孩子王。
節目組的第一站就是歷史博物館,通過做任務的方式,來決定晚上他們的住處。
節目組會給一張博物館中文物的概念圖,爸爸們和孩子需要配合,在博物館中找到和概念圖上一樣的文物,然後在工作人員那裏蓋章,誰找的文物最多,分數就越多。
建京博物館是全國最大的博物館之一,裏面收納了從大周開始當梁初燕末、四國五郡,以及最後一個封建主義帝國大宛時期出土的文物。
不過,主要還是以繁榮昌盛的大周朝文物為主,畢竟,這個朝代是歷史上疆域最遼闊,最富饒,最鼎盛的強國。
種類多,博物館內的地圖也複雜,除非精通歷史,否則兜兜轉轉想要找齊這些文物還是有難度的。
小草莓拿到的概念圖上就有五十多個黑色陰影輪廓,紀沅需要将這些陰影輪廓和博物館中的文物一一對比,最後找出正确的文物。
攝像師傅一直跟着他們拍,小草莓因為和冉明赫的女兒蕊蕊舍不得分開的緣故,兩個“爸爸”商量了一下,他們兩組就一起走。
冉明赫哭訴道:“小沅,我可要抱緊你的大腿了。”
紀沅知道冉明赫是混血,一直在國外長大,直到二十多歲回國發展,娶妻生子之後才穩定下來。
因此,他對這些歷史啊之類的,一竅不通。
冉明赫還指揮蕊蕊抱紀沅大腿,蕊蕊胖乎乎地小手抱住紀沅,學着小草莓,脆生脆氣道:“小軟叔叔!”
紀沅的心一下就軟了,誇下海口道:“包在我身上。”
結果被路過的岑哲給嘲諷了一下,他道:“小紀啊,怎麽樣?你認識這些文物嗎,像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都不怎麽關注歷史了。”
紀沅看了看圖中的陰影,冉明赫解釋道:“岑哥演過不少古裝劇,還是個古董愛好者,今天算是到了他的主場了,看來我們跟豪華大別墅無緣了……”
話音剛落,岑哲像是為了證明他說話是對的,立刻就找到了第一個文物,獲得了第一個章。
“雙狐銀面!”岑哲道:“這玩意兒我熟啊,上回在拍賣會我還跟人競拍,喊到了兩千多萬,差點兒就買下來了。”
一句話,又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財力。
“你們知道雙狐銀面的來歷嗎?”岑哲抱起自己的兒子,一邊跟兒子科普,一邊面向紀沅他們和攝像機:“這個面具是出土于大周墓葬中,屬于貴族的陪葬品,至今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聽說這個面具是大周祭祀用的……”
他滔滔不絕地說着,冉明赫等人也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岑哲搖頭:“所以說你們年輕人啊,還是要多關注一下歷史!不然哦,連自己的祖先是誰都記不起來了!”
“紀沅,我們怎麽辦啊……”冉明赫愈發覺得自己沒希望了。
紀沅掐了麥,開口:“他說的是錯的,雙狐銀面不是用來祭祀的。”
冉明赫也連忙掐麥,畢竟當着攝像機面前用麥克風說話,是會被錄的!
“你怎麽知道不是祭祀用的啊?”冉明赫好奇的問道。
紀沅笑了笑沒說話。
他為什麽知道?
他當然知道,因為雙狐銀面就是他自己跑去長安鐵匠鋪子裏訂做的!
能不知道嗎!
他什麽時候拿雙狐銀面祭祀用了?
而且根本也不叫雙狐銀面這個名字好嗎……
這面具似乎是為了送給誰做生日禮物的……
紀沅想要回憶這一段的時候,發現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紀沅淡定地安慰他:“放心,我們一定會贏的。”
冉明赫苦笑:“別逞強啊,小紀……”
事實證明,紀沅根本沒有逞強。
他帶着小草莓,稍作休息,就開始了一場碾壓式的打擊!
金紗素蟬衣——貴妃穿的,小草莓得一個章!
長信銅燈——自己宮殿裏擺的,小草莓得一個章!
江山社稷圖——江映月畫的,小草莓得一個章!
大周五龍玉玺——豁,我的公章。
王秋明真跡——啊,是王卿的字啊,認識。
鳳求凰銅鏡——嗯……貴妃梳妝用的鏡子,熟悉。
啊,這不是我家的花盆嗎?
唔,這個好像是邱侍衛的劍啊,怎麽就剩一半了……
咦,這不是江映月年輕時送貴妃的一對耳墜嗎?
小草莓已經茫然了,懵逼了,捧着幾乎被蓋滿章的手冊,顫顫巍巍道:“小軟爸爸……我覺得……我們要不要……給別人一點機會啊……”
不僅僅是小草莓懵逼了,所有人都崩潰了好嗎!
特別是冉明赫跟岑哲,嘴巴張的塞得下一個雞蛋!
岑哲找一個,紀沅就能找一串出來!
這還怎麽比?紀沅是不是偷看劇本了!
如果是走運,也不可能次次都走運啊!而且紀沅找到一件文物,還會跟小草莓和蕊蕊用最簡單直白的話說出來,讓兩個小朋友能夠理解,完全不像岑哲那樣說一些拗口的,連大人都聽不懂的話。
岑哲眼看着自己被彎道超車,心裏瞬間被激起了鬥志,還有一點點被打臉的羞恥和尴尬!
導演組出來!給個說法啊!
導演也很無奈啊,天知道他們真的沒有給紀沅開什麽後門啊!
導演欲哭無淚:“我還以為把地點定在博物館,紀沅就算再嚣張也拆不了,可是為什麽上天要這麽對我……”
“上天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編劇——還是從一起旅游吧崩潰了跳槽到了這裏的編劇,已經被紀沅連着折磨兩次了,他才有資格說這句話好嗎!
導演意識到什麽,看向編劇,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什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紀沅氣死人不償命道:“嗯,我家小草莓說得對,要給別人一些機會。”
岑哲:淚流滿面。
紀沅眯眯眼,和善地笑着:“畢竟,我們年輕人不太懂歷史嘛。”
岑哲:大哥我給你跪了!別這麽記仇了好嗎!
紀沅答應了小草莓之後,果然就不再蓋章了。
他們的章已經遙遙領先其他家庭,剩下也就十五分鐘,就算他們再努力,也無法超過紀沅。
紀沅就牽着小草莓的手到處逛逛。
畢竟,對別人來說,建京博物館承載的是一段厚重的歷史。
但是對紀沅來說,它是紀沅不敢也害怕去回想的、塵封的記憶。
他看到了許多自己曾經接觸過,或者用過的物件。
随着時間的推移,竟然也成了後世人中的文物。
這千百年的時光如同一道深深地溝壑,将紀沅和所有人都隔絕了。
小草莓雖然牽着紀沅的手,可當她擡頭看着紀沅落寞地表情時,卻覺得自己離這個哥哥很遠很遠。
紀沅慢慢的走進了一個玻璃櫃,裏面放着一張染黃的畫作,邊角似乎還有一絲絲的鮮血。
畫的是他二十五歲那年回長安的場景——襄王班師回朝。
作畫之人只勾勒了襄王的容貌,其餘不管是城樓上觀看的,還是浩浩蕩蕩、尾随其後的大軍,都沒有面孔。
似乎想說明,作畫之人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紀沅從未見過這幅畫,看的頗為好奇,落款處只有一句話“我寄愁心與明月”。
嗯……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在為我憂愁嗎?
紀沅心弦撥動,沒想到在那時候竟然也有人不恨自己,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心中擴散開。
不過很快,他就對自己的猜測感到一點兒荒唐,他是怎麽了?
就算此人為自己憂愁,那也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恐怕現在也只有白骨一堆。
“哥哥,這兩個字念什麽呀?”小草莓指着落款處,一字一句道:“什麽……什麽……雪。”
紀沅教她:“這個字念戚,戚……承……雪……”
他話音剛落,神情頓了一下,很快,尖銳地疼痛從腦海中傳來,他捂着額頭“嘶——”了一聲。
斷斷續續的畫面鏈接不起來,碎成了句子在他回憶中沖撞。
“你是爹爹叫來找我的人嗎?”
“別人怕你,但我不怕你。”
“這是你給我的生辰禮,還是別人都有的?”
“是你先答應我的,你想反悔?”
“你只比我大幾歲,為何要我叫你皇叔?”
“……”
“呼呼,哥哥,你不舒服嗎?”小草莓對着紀沅的臉蛋吹了吹,企圖吹飛痛痛:“不舒服的話就不要抱着我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紀沅搖了搖頭:“沒事,有點頭痛,不要緊的。”
他心裏卻有些疑惑,剛才的記憶一閃而過,很快又消失在回憶的深處。
看來……當年那毒霧對自己的影響還挺大的,哪怕是換了個身體,都沒能找回失去的記憶。
戚承雪?
好耳熟的名字,他記得,大周朝姓戚的就只有那一家外姓王爺。
戚有桂的孫子嗎?
張永言路過這裏,看着櫥櫃裏的畫,遺憾道:“這幅畫當時在拍賣會上展出的時候,我差點就得到了,結果沒想到應老爺子也看上了它,把它買了回去。”
紀沅不動聲色地問:“你知道這幅畫的來歷?”
張永言點頭:“似乎是出土于一個不知名的小墓,與它一起的還有半塊玉佩。不過,那個墓所有的陪葬品都被應老爺子給買走了,我以為他會自己留着收藏,結果沒想到他捐給了建京博物館。唔,戚承雪,這是戚有桂的孫子,聽聞他當年才貌冠絕長安,都跟江映月齊名了。”
紀沅愣了一下,道:“半塊玉佩?什麽樣式的?”
張永言:“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玲珑剔透,樣式仿佛是兩只鳳凰……”
紀沅心裏一顫,鳳凰碧玉——那半塊玉佩是他的!
他死前還帶着!
……他的玉,怎麽會出土于一個小墓中?他難道沒有曝屍荒野,或者死無全屍嗎……
還是……是師兄、師兄帶走了他的屍身……
紀沅的心徹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