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北影族四
翌忻徹底體會到何為魔鬼訓練了。北影族的訓練簡直不是人能忍受的。
第二天一早,秋亦寒花了一盞茶左右時間洗漱,然後到規定的地方集合——院中,與大部隊一起到另一個院落裏的木樁上。
明見山訓練,在吃早飯前,大家需要做的是繞殿堂跑三圈,而北影族的訓練,在吃早飯前,他們需要踩着木樁跑五百圈。
木樁圍着的面積并不大,但是它高,而且不但高,它還特麽地特別細,翌忻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就算是一個成年人站上去,那腳的長度也只剛好是那木樁的直徑。
而且木樁高七八丈,是成年人的身高,一旦摔下來……對于這些還未得到的小孩子來說,幾乎是重刑,何況底下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
翌忻心驚膽戰地看着北影族弟子被大人們送上木樁,而一些早已入門訓練的弟子,甚至選了另外一邊更加細長的木樁群。他們排着隊在木樁上跑步,稍有不慎就會掉下來。而且木樁與木樁之間的距離并不是很近,翌忻看着看着,總有種一個人掉下來,剩下的人收不住腳,也會掉下來的感覺。
五百圈跑了将近一個時辰,天色才漸漸亮了,太陽才露出燦爛的笑臉。在暗色的早晨跑步,北影族訓練的,還有眼力。
跑完了五百圈,樁子上的孩子們抖着腿不再邁步,可同樣的,他們也不敢有其他動作。一個身着灰衣,頭發也是灰色的老人一臉嚴肅,揮揮手,有弟子就搬來椅子,讓那些孩子從木樁上跳到椅子上,再下到地上。
秋亦寒下來時,身上幾乎被汗水浸透的,翌忻摸了摸他的衣服,甚至摸了一手濕,秋亦寒面不改色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翌忻心知,他存在這種靈異的事情,他肯定也不希望別人知曉。
“去用早膳,給你們兩刻鐘,用完早膳立刻到練功房裏集合!”
“是!趙師傅!”孩子們一齊回答,有幾個衣着稍微華麗一些的孩子露出怨怼的表情,但也隐忍不發。
翌忻在他們列隊往廳堂裏進發的時候,輕輕勾住秋亦寒的手指,低聲問秋亦寒道,“你難受嗎?”他身上全是汗,想來不可能只是因為練功,很可能是靈魂不穩又發作了,這段時辰陰氣要比陽氣重,他無法得到陽氣滋養,又無法吸收陰氣平衡陽氣,所受的苦自然是加倍了。
秋亦寒在他手掌上劃了兩下,意思是不覺得累。随後他們便到廳堂得到一個木制便當式的簡易木盒,在廳堂裏領了五個包子一根油條還有一個芝麻餅和豆奶。食物很香,也很抗餓,但是那些孩子全部都拿了兩人份的食物。
同明見山一樣,北影族并不吝啬于食物的付出,不過這份食物是要撐一天的,哪怕他們的正常食量并沒有這麽多,為了一天的訓練,他們都還是強迫自己吃下去。
翌忻看着秋亦寒快速的掃掉那些包子,最後吃得皺眉,還是強迫自己咽下,不忍快速地從心底蔓延了,他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在學校裏,他曾經學習很差很差,為了母親,于是拼命學習,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分明是午餐,但每次吃午餐他都只吃三分鐘不到,而且要吃很大一盤。吃完後,再快速回到教室,努力拼搏。這樣的後果,就是胃脹氣,甚至後來胃絞痛……
“吃個七分飽就行了……”翌忻很想說這句話,只是如果秋亦寒現在不吃,之後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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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秋亦寒與幾個速度也很快的孩子先行到了練功房。練功房要比明見山翌忻待過的那個練功房大許多,設施也更為強壯,不同種類的木樁都有。但是顯然,這些木樁只是用來訓練這一階段的課程的。
趙師傅滿意地點點頭,道:“雖然還是太慢了,但是至少是第一批。”
趙師傅站到臺上的木樁前,一掌上去,打了五十來掌,道:“這是今天的課程。等你們熟練了,再用拳打,能把木樁打斷,就可以換一個木樁。”趙師傅指了指旁邊充滿木刺的樁子。
翌忻看着都發毛,那樣的樁子直接拍上去都會有數不清的小刺紮進肉裏,如果不是直接拍上去而是拍上去之後再拖一下……只怕鮮血淋漓了。而且他們現在的木樁全是碗口那麽粗,那麽小的孩子一掌打斷……你特麽逗我麽?
秋亦寒與另外幾個孩子嚴肅地道:“是!!”
他們随便找了一側适合自己的木樁後開始拍打。
秋亦寒顯然是有點功底的,在明見山不可能一點都沒練,饒是如此,他的經驗還是跟不上這裏的速度。
姓趙的老頭似乎很關注他,來到他身邊不停地道:“快!快!快!”不停讓他加快速度。
翌忻簡直想罵一句快泥煤啊!都這麽快了還要快。
秋亦寒的汗就流的更多了,他抿緊唇,一言不發,繼續加快速度,趙老頭總算滿意了,又去呵斥別的弟子。
秋亦寒打了一百掌左右,趙老頭就讓他們将手握緊,以拳擊出了。
聽着沉悶肉與骨擊打在木樁上的聲音,翌忻忽然明白趙老頭的用意了,掌的受力面積大,打一會兒後身體自然就會尋求最不會受傷的姿勢,用拳後自然也可沿用些經驗,如果一開始就用拳頭招呼,以他們開始的力道一定杯具。
大概他們練了三盞茶功夫左右,剩下的大部隊姍姍來遲。
趙老頭一句話也不說,揮揮手示意讓他們用拳頭招呼那木樁。
第一輪下去,就有不少孩子慘叫哭泣的。他們沒料到用盡力氣一拳頭打下去,手竟然會那麽痛,而且他們無法停,停了趙老頭就用手上的竹條打下去了。火辣的痛與手上的麻痛,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挨手上的麻痛。
翌忻不由有些唏噓,無比慶幸秋亦寒是最先一批過來的,這老頭的懲罰可真別具一格。
一群孩子一打那木樁,就打了半個多上午,上午總共有六節課,在還沒練易容、縮骨這些課程時,三節武三節文,讓新來者适應。而之後練易容縮骨後,因為鍛煉程度的加大,為了讓傷員休息與恢複,下午就會空出兩節課的時間,連着晚飯都可以休息。
秋亦寒打完木樁後身上的汗水已經可以洗澡了。翌忻時不時地指點他如何更能省力、更能用最少的痛苦換來最大的成就,饒是如此,秋亦寒也成了這樣。臉色煞白。原本是粉雕玉琢的小人,這會變成了真正的玉人了。
“能請假嗎?”翌忻輕聲問道,他無法更多地幫助秋亦寒,要不然會被人察覺,北影族再厲害沒北堂神祗的幫助也不可能發覺乾坤梭,如果被察覺,會很麻煩。“你這樣下去吃不消。”反正後幾節課是文學課,不上也沒事,翌忻想得很好,他自己就知道許多常人不知道的典故了,由他來教,怎麽可能會比北影族的師傅教的差?
秋亦寒搖搖頭,不說話,課程結束後回到屋子隔間洗漱換衣,他仍要到文學課——另一個院落與練功房南轅北轍的課堂。
“你的問題不是能忍的,也不是你的錯,我能教你,真的,我會很多東西……你沒學過的我都會。”翌忻繼續锲而不舍地想要說服他。
“如果我不上課。”秋亦寒淡淡道,“你又怎麽會知道我上這些課時的內容,現在又怎麽來教我?”
翌忻被問得啞口無言,這就是祖父駁論,而秋亦寒竟然如此輕易地就想到了這一點。
秋亦寒道:“我不會被打倒的……”他頓了頓,又道,“絕對不會。”
翌忻覺得自己的年齡忽然就開始猛地增長,心軟得和豆腐一樣一塌糊塗,也許是秋亦寒現在真的太小太可憐可愛了?他根本無法把他想成時無修,輕嘆一聲,道:“嗯,你一定會成功的。”
文學課是孫師傅教的,孫師傅照樣是個老頭,一衆孩子恭恭敬敬地叫他夫子,而後落座,桌上筆墨紙硯具全,孫夫子每人發了一本《三字經》、《百家姓》,叫他們讀一百遍,抄寫一百遍,限時兩節課,随後他再細講。一個個孩子手腫的和饅頭一樣,秋亦寒的手與他們比,還算好的,但也腫的不成樣子,翌忻本想着方才回房時要給他包紮的,可是秋亦寒沐浴完畢後,時間就已快來不及了。
在座的孩子都已認識大部分字,古代孩童早慧,三歲倒背《詩經》者都有,《三字經》與《百家姓》他們實際都會背,只是孫夫子絲毫不手軟,仍然要從它們開始。
秋亦寒讀完一百遍《三字經》時,汗水再一次打濕了他的衣服。
翌忻又道:“你歇一歇吧……精神太累了于魂魄也沒好處。”
秋亦寒咬着嘴唇,不說話,手微顫着抓住墨條,倒了點水,顫抖着研墨,只是用不了力氣,連墨條都似要從手中溜走。
翌忻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幫助他移動,旁人看來,也只是秋亦寒在磨。
理所當然地,連抓墨條的手都不穩,何況是抓羊毫?秋亦寒拿起筆在紙上抄寫《三字經》,字歪歪扭扭的,有些慘不忍睹。
孫夫子巡視了一遍後,在上首道:“字跡最差者,要多抄一百遍。”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旁邊弟子(私語)
路人甲:造這一代的新人摔下去多少個嗎?
路人乙:不知道,多少個?
路人甲:一個也沒有,不過旁邊跑細木樁的老弟子有一個被爆j了。
路人乙:( ⊙o⊙ )哇!
翌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