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古兇獸五
翌忻忽然覺得秋亦寒并不很好糊弄,本來也是,他雖然過了年才六歲,但能十六歲就成仙還成為最厲害的仙……絕不僅僅是因為淨世青蓮的作用,
資質、悟性……野心?
成仙不似成佛般需四大皆空,但清心寡欲總要的,然而仙人中也有争權奪利之人,有的是成仙前就有野心,有的是成仙後,而秋亦寒他……
秋亦寒道:“你也有事情瞞着我。”
翌忻忽然聽到這麽一句,差點沒繃住臉,“小秋……”他心中起伏不定,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好。與秋亦寒相處這許久,要說沒半點感情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将自己的情感控制得很好,這份感情,只對着小秋亦寒,別說時無修了,就算是長大後的秋亦寒都已不再是現在這個他……
當然了,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全無破綻,事實上真的要刨根問題的話,破綻還很多,可一來秋亦寒現在沒能力刨根問底,二來秋亦寒就算刨根問底了,也不會理解他和他的事情是多麽複雜與匪夷所思。所以,他從一開始,根本就不擔心秋亦寒懷疑他的存在,他對他有利,秋亦寒就算防備,只要他給他一個理由,憑他現在的處境,最先還是會接受翌忻的幫助,翌忻只不過是給了他一個理由……
秋亦寒默默看了他一眼,絲毫不管他被自己一句話激起了多少心思,“我餓了。”
“…………啊?”
“我餓了。”
“……”
翌忻很自然從儲物袋裏拿出包着雞肉火腿的糯米飯,遞給他,秋亦寒并不拘束,直接接過來就開吃,翌忻看他吃了一會後,忽然反應過來,吃驚道,“等會,你餓了?”
秋亦寒又咬下一口,嚼碎了咽下去,才淡淡道:“走多了山路,總是會餓的。”
翌忻抽了抽嘴角,他絕對不會告訴別人,在秋亦寒這麽一打岔下,他剛才起的嚴肅心思全沒了,雖然他們喝的是粥,不過現在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啊親~
秋亦寒把糯米飯吃得幹幹淨淨,完全符合了“餓”這個字眼,最後他手掐成決,脫了鞋襪與外衫爬到床上打坐,臨入定前,他道:“三日後外出的族人就要回來了,祭禮在地下舉行,陰煞之氣極重。”
翌忻一凜,道:“你一定要去?”魂魄不穩而且只有至陽之魂的人到陰煞之地,根本就是送死。
秋亦寒不答卻道:“北影族族規,違者七箭穿心。”
Advertisement
翌忻輕嘆一聲,忽然有些明白早飯還沒消化的秋亦寒為什麽要吃那個糯米了,入定三天,醒來時身體一定餓得受不了,“好吧,你先入定,我幫你。”
秋亦寒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翌忻也爬到床上,把儲物袋裏的一堆黃符朱砂羊毫掏出,拉了張桌子放在床邊,開始琢磨着怎麽對付陰煞氣。
普通的咒語頂多能擋一時之力,像陰煞之氣這種東西,無孔不入,如果只用咒語,估計他一不留神秋亦寒就死翹翹了,而且符咒的好處是,能量大,操作簡單,持續時間長——大多數,只不過……畫符是個力氣活,而且像這種長效的保護符,如果畫錯了,不能貪其中還留着的一點功力,必須舍棄,陣法裏的全部符咒,都得是一點錯處也沒有的。
翌忻想了想腦子裏的符咒畫法,不由覺得有些蛋疼,原身是神,也許數百萬年前畫過符,可之後不是閉關就是修煉,根本用不到符咒,雖說入定神馬的,人的記憶中不過彈指一揮間,可在人界歷練時,他也不過只描繪丹青,不動符咒,而自己……一個高中生怎麽可能會畫符?←←
翌忻越想越覺得這是件大事,一個弄不好,秋亦寒就要杯具了,同時,他杯具了,他也會杯具,誰知道他穿來要多久才能穿回去?如果秋亦寒over了,他也回不去了怎麽辦?不說乾坤梭的限制,光是那個該死的光球……
翌忻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自儲物袋中拿出宣紙,他決定開始練畫符,不管怎麽說,臨時抱佛腳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好……
更深夜色,明亮的燭光下,一人聚精會神地在宣紙上塗塗畫畫,燭光晃動,睫毛也顫動,白皙膩滑的側臉因有陰影而模糊,唯一清晰的,是桌上的朱砂。紅豔奪目。
入定直入了三日,秋亦寒一睜眼就看見翌忻背對着他坐在床榻上俯首疾書,床榻并不算高,五歲的孩子能輕易地爬上去,比一般椅子的高度可能還低一些,翌忻已将陣法需要的符紙大部分都畫好了,唯一一張放于陣眼——秋亦寒心口的符,他卻是來回在宣紙上練了很多遍。
筆觸輕盈,下走龍蛇,中間絕對不能有一絲斷裂,恍惚中,翌忻不由想起自己以前練書法的情景,只不過那時候是因為興趣,而現在是為了生存。
翌忻十分專注地畫符,秋亦寒也收斂着氣息沒有打擾翌忻,明日早上,在地上五個祭壇出口放鞭炮後,未時他們就要進入地下祭壇,玄武該是神獸,可前幾日他見到的北方之神,雖說沒有什麽魔氣,不過仙氣也是一點也沒,肯定不是什麽祥瑞,還有那陰煞氣……秋亦寒右手搭上自己左手的脈,精氣神飽滿,只有隐隐的因魂魄而起的違和,北影族訓練實在很能鍛煉他的魂魄,估計六月考試時,他已不需要忌憚身體與魂魄不合了。
翌忻在宣紙上練了百十遍,終于鋪開符紙,猶豫了一下,拿出小刀,在手腕邊劃了一刀,蜿蜒流出的血滴,急忙接在硯臺中,修道之人多有用血來畫符解咒的,血乃人之精氣神,法力不夠時,它便可充充數,翌忻不認為自己現在恢複的法力足夠秋亦寒撐一天,可能連半天都不夠,于是只好用點神血了,他的血可是好物!龇牙咧嘴了一下,翌忻趁着血還沒幹,趕緊抓起筆蘸了血朱砂,在符紙上畫了起來。
天知道,其實他挺怕痛的,為了少出點血,在宣紙上足足練了一個下午。
秋亦寒盯着他手腕上的蜿蜒血跡,手上傷口漸漸愈合,但不知為何,秋亦寒忽然有種吮吸的欲望,血……血……甘甜……不……血……
秋亦寒皺眉,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那種沖動,心思停滞間,氣息便洩露了出來,翌忻發現他醒了,筆下并沒有停,他方才放血只放了一次份的,如果這次失敗了,可就要再割一刀,他當然不希望受那樣的苦,于是秋亦寒的異樣并沒有被他發現。
豎彎鈎,再撇捺,翌忻将整張黃紙畫滿,終于收筆,念了幾句咒後,将黃紙疊起,疊成一個小三角形,拉出根紅線,快速編出個小袋子,把小三角形放入,紅線穿出……
“挺好看的。”翌忻咂咂嘴,喜不自勝。這可是他畫的第一張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符!值得紀念=w=。
秋亦寒不太明白他的喜悅從何而來,但神态也很緩和,方才被血腥激出的少許思慮盡散。
“這張符你貼身帶,盡量貼着胸口,護着心脈”翌忻道,拿起旁邊一摞符紙,将那疊畫的圖案一樣的符紙也盡數疊成小三角,“這些的話不用貼身,要麽放在祭壇內,要麽放在懷裏就可以,反正不要離開它的範圍超過二十丈,超過二十丈效果就要打折扣了,邪氣不比鬼魅,它是防不勝防的,你千萬不能大意balabala……”
秋亦寒仔細地聽着,由着翌忻把符咒塞進他懷裏,翌忻給他塞了八張輔助符後,忽然皺起眉頭,摸了摸下巴,道:“總感覺還是不太安全……放進懷裏萬一掉了怎麽辦?嗯……小秋,你有針線嗎?”他想了想,覺得還是針線比較保守,把符紙縫進衣服裏,這樣就不會掉了。
翌忻翻了翻儲物袋,發現殇即事并沒有給他們準備針線。“你知道哪裏有針線嗎/”
秋亦寒點點頭,默默地爬下床套了鞋子,在斜對着床的臺子下拉出抽屜,拿出一小卷線與插在上頭的針。
線是藍黑色的,剛好符合北影族新進弟子服裝的顏色,翌忻接過針,感慨了一下北影族的孩子們真是太賢惠太苦逼了,這麽點大衣服破了就要自己補,小秋的衣服倒是耐穿得很,也許因為他幫他用水行術洗衣服的緣故?
翌忻穿了針,從儲物袋的備用衣物上——大多屬于秋亦寒,取下小塊的布,讓秋亦寒把中衣脫下來,一個一個将符縫進衣物裏,除卻主符要貼身外,另外八個全部縫入。
不得不說,翌忻雖然自己有補過衣服,但是那手藝實在不太禁看,若非顏色差不多,那初始整齊之後歪歪扭扭的針腳就像蜈蚣一樣歪曲。頗有些不好意思,翌忻拍了拍衣服,有些尴尬地道:“額……反正是穿在裏面的,外面也看不出來。”
秋亦寒絲毫不介意地接過衣服,仔細地疊好放在床頭,烏黑發亮的眼仍然是那麽亮,不見半點嫌棄。翌忻見狀不由松了口氣,他自己都忍不住嫌棄自己了,好在穿它的人不嫌棄。
早早地滅了燈閉眼,翌忻想着明日的祭祀,微妙的違和止也止不住地從心底騰起……
北影族乃灰色地帶的勢力群,他們供奉的,一定不會是善茬。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翌忻(龇牙咧嘴中)
斂着氣息的秋亦寒:……
←←我的未來一定不會這麽單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