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爬樓

沒人教過他們,日常如果要與屍體長時間相處該怎麽辦。大多數人都會不知所措,避之唯恐不及。

于是這個擺滿屍體的樓層,人們不到忍無可忍的地步,絕不想踏進一步。

唐旭海也來了,不過他沒有靠近只是站在逃生通道口那裏,沒形象的依靠着門。

付史午擔心的其實并不是沒有辦法離開這個樓,從三樓接一條繩子爬下去,他并不是做不到。他擔心的是那個隐藏着的不安定分子,關良弼。

王子平和廖科俨然成為了話事人,人們不安的按照他們的指揮,用家裏邊能夠找到的過濾性最好的衣服蒙住頭臉,把走廊一面的房間清空,裏邊所有的屍體都被挪走。

三層的這些人死了才三天多,味道沒有20層那麽重,不過夏天腐敗的速度比起氣溫低的時候要快很多,再過個七天人都不能往這邊走了!

想到這個事情,動手的人手腳利索的把家具也搬空,徹底的清空了這邊的房間。

天景園的所有外裝都是統一的,按照規定,不允許業主私自改建。

所以這邊的窗戶陽臺跟18樓的沒有任何的區別。人們拿着扳手把玻璃敲碎,玻璃渣子掃幹淨,拿出幾條床單結成的長條。

繩子不是沒有,是太少了,他們這麽多人的進出,那繩子根本就不夠用。

被隔離了一個星期之久,又面臨着斷水的情況,這些人争先恐後的順着床單溜着牆面就下到了樓下。

因為一二樓有防盜窗,上下倒是沒有那麽難。

等到人們都出去的差不多了,付史午才站到窗戶邊上探頭往下望。

三樓的高度其實才十來米,可是這個距離如果不小心掉下去,姿勢不對輕易就會重傷喪命。

“恐高?”唐旭海突然說道。

付史午吓一跳,他推推眼鏡,冷着臉說道:“我不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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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唐旭海咋舌,他推開付史午:“一邊去,別礙事。”

付史午往旁邊站了站,唐旭海表情非常的平靜,好像如履平地,根本不是從三樓往下爬一樣。

唐旭海雙手上下交替的握住床單凝成的繩子,兩條大長腿蹬在牆面上形成一個三角形。

他手裏邊放着繩子,雙腿交替移動,平平穩穩的就落到了地面上。

付史午看他做的輕松,不知不覺沒那麽緊張了,他模仿對方的動作,兩只手一上一下的握着,然後雙腳踩在牆面上,當真正懸空在半空中的時候,他才感覺到這絕不輕松。

身體的全部重量60多公斤全部都被兩只手腕支撐,雖然腳部分擔的一部分,卻非常的不舒服,付史午嘗試放開腳,像之前那些人那樣用雙腿纏住繩子,手腕卻開始發起抖來。

常年坐辦公室,讓他的胳膊沒什麽力氣,根本就禁不住。沒辦法,他只能再一次伸出腳踩在牆面上,一點一點的蹭下去。

等到下來,才覺得手被勒得發紅,酸的要命。

“缺乏鍛煉。”唐旭海抱着胳膊,嘴巴裏叼着一根煙,下了定語。

看他那麽輕輕松松的站着,付史午再一次被強烈的對比虐的找不着北。

甩甩手腕子,付史午推推滑下來的眼睛,面無表情的往車庫走。

“幹嘛去?沒事別亂走。”唐旭海手指夾着煙,噴出一口煙霧。

雖然剛才又被他損了,但是鑒于之前的救命之恩,付史午還是站住腳說:“我想去我們單位一趟。”

三天前下雨開始就聯系不上了,他有點擔心,打主任家的電話也沒有人接,對方的手機更是直接關機。

他沒什麽朋友,參加工作幾年來也就這幾個熟人。

唐旭海沒說什麽只是跟在他身後一起往地下車庫的方向走去。

付史午猶豫了一下:“你幹什麽去?”

唐旭海黑黑的眼珠子瞟了他一眼:“散步。”

付史午又被一噎。

不讓他亂走,自己卻散步,這是赤果果的藐視他的戰鬥力咩?!

還沒走到車庫門口,就聽見裏邊傳來尖叫的聲音。

付史午心裏咯噔一下,他扭頭與唐旭海對視了一眼,唐旭海手指一彈扔掉了煙。

這時就見地下車庫的方向跑來一群人,身後跟着追出來的正是關良弼!

“我靠!”付史午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唐旭海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還以為這個家夥一句髒話也不會罵呢。

“這個家夥,就說怎麽在樓裏邊找不到,他竟然出來了!”付史午驚愕極了。

“哼~”唐旭海不知道是不是贊賞的說道:“他應該是從電梯間直接下到地下車庫去的,這樓裏的人就沒有人能想到。”

出入口被封,電梯被改了設定無法到達負樓層,但是這不代表電梯井也被封閉了。

“你也沒有想到?”付史午不相信的看他,能第一時間就說出對方是怎麽出來的,又怎麽會想不到。

“我憑什麽告訴你。”唐旭海高傲的一擡頭,朝着人群走去。

付史午又氣又惱,還很糾結,他既然知道幹嘛還跟他們一樣用繩索爬下來,直接走電梯井的爬梯不就行了?

腦回路真的很有問題!

還沒等到唐旭海走近,就見王子平手裏邊拿着長棍頂着水果刀逆着人群跑了過去,唐旭海的腳步頓時站住了。

關良弼說實話的身體并不比王子平強健,但是他完全是憑着一股子瘋狂的勁頭。

“快把那個小姑娘交出來!她是不是發燒了?你還想騙我!”關良弼神情異常的狂吼着。

付史午看去,被追的最緊的居然是他的鄰居,那女子的公公住院,丈夫被隔離在外,今天好不容易出來正是要帶着女兒去找他的老公。

她的女兒這兩天确實是有點感冒發燒,不過她覺得這是壓力太大造成的,她并沒有嘔吐腹瀉啊!

小姑娘尖叫一聲,腿都吓軟了,面對着瘋狂的關良弼,只能一步步的往後退去,她的媽媽在一旁緊緊的護着她,兩個人跑的跌跌撞撞。

“讓開!”王子平大喝一聲。

付史午這才知道唐旭海說的上過武校是什麽意思。

王子平揮舞着長棍,武動的似模似樣,很有少林寺和尚表演的功力。

觀賞性确實不錯,可惜實用性還差一些,只不過對付關良弼和迷彩背心這種更沒有系統章法的,首先就能把他們唬住。

再加上棍子可比關良弼手中的砍刀長多了,再加上王子平別出心裁的在上邊綁了一把水果刀,長棍暫時變成了長“槍”,關良弼就更加的縛手縛腳。

只不過跟迷彩背心那幾個神志正常的人不同,關良弼的瘋性大發,被王子平激起了兇性,不顧自己身上挨得棍子,舞着砍刀就向着王子平砍去。

眼見王子平就要受傷,“嗖”的一聲輕響,一只鋒利的弩箭就射進關良弼的胸口。

“啊!!”關良弼痛叫一聲,王子平趁機後撤,然後放平棍子,一下子紮進他的要害。

關良弼之前中箭并沒有傷到要害,王子平這一下徹底的要了他的命。

等到關良弼倒在了地上,人群漸漸從慌亂當中平靜下來。

還有人沉浸在第一次親眼目睹殺人的恐懼當中,就有人上去誇二人奮勇機智、合作默契了。

之前兩人合作在四個暴徒的手中堅持到了唐旭海到來,第二次見血殺人,讓他們從容了很多。

付史午卻覺得心頭有什麽東西在翻湧,讓他難受莫名。

“你不是要去單位嗎?外邊可是有更多關良弼這樣的人,你不怕?”唐旭海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的身邊。

“我怕。”付史午深吸一口氣:“可是卻不能不去面對。我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再遇見那種危險的處境,怕也沒有用。”

“呵。”唐旭海意味不明的一笑。

付史午坐進自家的愛車裏,唐旭海卻拉開車門進來了。

“你幹嘛?”付史午皺眉。

“兜風,順便弄桶水。”唐旭海抽出一支煙。

“車裏你不要抽煙。”付史午說道。

唐旭海手指頓了一下,把煙塞回了煙盒裏邊。

付史午的馬自達出了小區上了路,幾天沒見,整個城市給人一種非常蕭瑟凄涼的感覺。

就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馬路上街兩旁的商店住家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壞。往日裏幹淨整潔的路面上,不是磚頭石子,就是落葉垃圾。

街道上到處都是三人一組巡邏的武警和警察,氣氛凝重而緊張。

“先去超市……還是先去我單位?”付史午扭頭問唐旭海。

“你覺得這個時候超市裏邊還能有水?”唐旭海靠在窗邊手撐着頭問他。

付史午頓了頓,想起之前搶購的事情,都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前了。

“應該沒有了。”付史午說道。

“我想你們單位應該有沒開封的桶裝水,直接去設計院。”唐旭海說道。

付史午沒再說話,直接踩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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