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偶遇
葉澤在聽見倉羚提及淩霄城時,就已經有了打算。此時聽完淩霄城的介紹，更是滿意。
他當然聽出來倉羚有意無意地把重點往小蛇人方向靠。
但那又怎麽樣？
他本來就是為了小蛇人才打算去各個城鎮游玩的。
如果不是适合小蛇人的環境，反而沒有那個必要了。
“可以。”葉澤答應下來。
“這樣嗎？那真是太好了。”倉羚幾乎抑制不住自己臉上的欣喜。
近幾年大陸環境多變,連帶着商隊的出行安排都時常被打斷。他們比較倒黴,返程中還撞上了山林地震，速度一拖再拖,結果直接被攔在了初冬。外出補給時，還撞上了外出覓食的長頸犼,差點全軍覆沒。
要是能有葉澤這樣一位同行,他們安全回城的機會就更高了。
“您放心,我回去就派人去布置專用的獸車和物品……”
“心意我收下了。但是，這個就不用了。”葉澤笑着拒絕,“出行的用具,我們會自己準備好的。”
倉羚聰明地不再多提,只道葉澤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去商隊裏拿,轉而向小蛇人介紹起紅楓部落的風俗和特産，間或參入一些行商沿途的見聞。
小蛇人抱着葉澤的胳膊，緊緊跟在葉澤身邊。最初的時候還有幾分怯懦,但在察覺到倉羚是和領隊一樣和善的獸人後，漸漸放松下來,被倉羚有趣的故事所吸引。
倉羚口中的世界,是他以前沒有見過、但很快就會和葉子一起去見證的精彩。
小蛇人聽得很仔細,認真在心底記着筆記。好玩的、好吃的，要記下來,不能讓葉子錯過；習俗鬧出的烏龍，要記住，不能讓葉子丢臉……
小蛇人的路途也和平日的生活一樣,充實又飽滿呢。
細小的藤蔓把又一顆攔路的石頭或枯木丢開。
葉澤眼底含着笑，遞給小蛇人一根夾心棒棒糖。
猝不及防被塞滿狗糧的獸人們：“……”
這麽閃眼睛的伴侶是真實存在的嗎？！
獸人們不知道。
但是他們知道，大概再過不久，等披着羊皮的狼露出獠牙，把軟乎乎的蛇人小可愛叼回家的時候，就要有了。
說笑間，一行人不知不覺就走出了森林。
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向遠處望去，隐約能夠看見堅硬巨木建成的尖頂城牆。
“前面就是紅楓部落了。”倉羚的故事正好進入結尾，向葉澤介紹，“中型部落還沒有多餘的資源用來經營客棧，所以需要在外搭建帳篷，或者入住到願意接待的已婚獸人家裏。我們的商隊已經建立好了臨時居所，如果冕下有需要，可以馬上為您打掃布置。”
不過以方才的接觸來看，對方應該也不需要這些。
果不其然，倉羚沒有後續詢問是對的。
“不用了。正好連同行程車架一起安置了。”
葉澤打算從位面商城裏購買一輛多功能房車。
外表看上去，體積不會太大，能适應多種地形的駕駛。但是內部鑲嵌空間技術，是相當寬敞舒适的移動居所。
無論如何，都比蠻荒世界的帳篷和木房子好多了。打理起來也方便。
小蛇人在和葉澤的相處中，早習慣了葉澤無所不能式的神通廣大。這些神奇的事情他插不上手，所以總是能從另一個方面補足葉澤生活中的空缺。
比如說食物。
“葉子，你有沒有聞到一種甜甜的味道。”小蛇人等獸人們讨論完正事。鼻尖微動，向葉澤詢問。
清甜不膩的香味。
很适合做葉子喜歡的、清淡口味的甜品。
“嗯。像是從部落那邊傳來的。”葉澤點點頭。看向倉羚。
“是楓糖的味道。”倉羚指着城牆兩側向後，包圍整個部落的楓葉林，耐心解釋，“紅楓部落附近的楓葉林，在冬季中旬才會落葉。初冬正是采摘熬制楓糖的時候，整個部落都會被楓糖的香味包裹。”
提及吃食，倉羚順勢邀請，“正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兩位不介意的話，就随我們一同用餐吧。”
從發現倉羚到如今靠近紅楓部落，差不多在外奔走了一個下午。
晚上還要大致收拾起房車內部的雛形。
葉澤不想累到小蛇人。
而且往後幾天都要和倉羚同行。小蛇人現在還太害羞了，要多和外界接觸才行。
“麻煩你們了。”葉澤笑着道謝。
夕陽西下，正是外出的狩獵隊和采集隊回歸的時間。
臨近到城門，人群開始密集了起來。
采集隊的隊長是為幹練的雌性。看見倉羚帶着人回來，眼底劃過一絲詫異。當即停下腳步，攔住身後的采集隊，讓路給同時歸來的倉羚先行。
“倉羚冕下，日安。”
“你也辛苦了。”倉羚臉上的笑容依舊開朗親切，但明顯公式化許多。
想到葉澤二人目前還要在這裏停留幾日，倉羚在打過招呼後，特地多說了幾句，向雌性叮囑，“這兩位是我們商隊的貴客，暫時在此停留幾天，屆時會和我們一起離開。他們初來乍到，平日在部落活動的時候，還要勞煩各位，多多關照。”
雌性心下震驚。因為倉羚的态度，對葉澤二人也多了重視。牢牢記下葉澤和小蛇人的模樣，點頭應下，“好的，倉羚冕下。”
然後對小蛇人露出溫和的笑容，“兩位如果有什麽需要，大可以來找我。”
葉澤挑了下眉。對女人的敏銳觀察力有幾分贊賞。
随後低頭看着小蛇人，摸摸小蛇人的頭。
小蛇人抱着葉澤手臂的力道更緊了。
但也受到了葉澤的鼓舞，回以雌性一個乖巧的笑容，“好、好的。謝謝姐姐。”
雌性發出善意的輕笑。翻開腰間的小竹簍，從中取出兩顆乳白色的圓果子，“今天摘到的乳果，是市面上少見的新鮮。送給你嘗嘗看。”
小蛇人收到滿滿的善意，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擡頭看向葉澤，得到葉澤目光溫柔的肯定後，伸手把兩顆乳果接過來。
“給姐姐的回禮。”小蛇人臉頰紅紅，迅速把兩顆蘋果放進雌性的手心。仿佛多接觸一下都要被燙熟了似的，害羞極了。
他以前就很想多多接觸大家。但是部落裏的大家都不喜歡他。
能夠像這樣互送禮物，小蛇人很開心！
小蛇人的尾巴尖往上翹了翹。
葉澤的嘴角也就跟着向上飛揚了一個弧度。再次肯定地摸摸小蛇人的頭。
雌性嗅到水果的芬芳香味，不禁愕然。
哪怕她從未見過這種水果，可是不管是從色澤還是氣味，都象征着這個陌生水果的價值遠超過新鮮的乳果。
——盡管乳果對于普通的部落而言，也是一種多用于外銷的昂貴水果。
在小蛇人沒注意的時候，雌性擡眸看向真正的主事人葉澤，擔心會是小蛇人不懂事送錯了東西。
發現葉澤不僅沒有送出了貴重資源的不滿，反而還十分高興後，一時失語。将兩顆蘋果小心地收進了竹簍。
“謝謝。我會好好品嘗的。”
小蛇人更加高興地笑起來，“是我自己種的蘋果哦！好吃！”
熱情推薦自己勞動成果的小蛇人過于可愛。
葉澤捏着他的腮幫子揉了揉。帶着交流成功後，活力四射的小蛇人進了城。
雌性目光一行人走遠。摩挲着腰間的竹簍，忍俊不禁。
向身後一招手，邁進城門，“走吧，我們也準備回家了。”
采集隊隊員們含着笑意的應和聲接連響起。
而其中安靜的一隅，一雙眼睛正死死盯着小蛇人的背影，情緒複雜。
如果小蛇人在這裏，一定能夠一眼認出來，這個穿着普通、臉上還有一條傷疤的亞獸人，就是在部落時，總喜歡欺負自己的葳曼。
真要說起來，葳曼一家其實相當幸運。
被迫在水上漂流漂流一天後，又累又餓的一家人偶遇了走遠狩獵的紅楓部落狩獵隊。得救之後，直接就在風氣開暢的紅楓部落落了腳。
族長每天跟着狩獵小隊出門，中年亞獸人在部落的手工隊裏做些活計，一家人的生活雖然比不上黑蛇部落養尊處優，但也稱得上安穩。
可這并不是葳曼想要的。
在他的想象中，他的生活絕對不是這樣辛苦勞碌的。
殘酷的現實磨平了他的棱角。
讓他在一次次打擊中，漸漸接受了這樣平庸無為的日子，也漸漸明白，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自己有多自以為是。
葳曼躲在人群中，看着對他們聲色俱厲的采集隊隊長，向小蛇人露出親切的笑容；看着他們高攀不起的商隊成員們，對小蛇人極盡追捧……
他的心裏充滿了與當初一般無二的瘋狂嫉妒。
随之而來的卻不再是争強好勝的報複心，而是深深的無力感。
他和安諾，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世界的人了。
“怎麽了？”葉澤攬住突然回頭的小蛇人，關切詢問。
小蛇人看着身後毫無異樣的場景，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搖搖頭，“好像，沒什麽？”
只是覺得剛才怪怪的，似乎有什麽在盯着他。
明明身後只有溫柔姐姐帶着的采集隊。
葉澤淡漠的目光似有似無地劃過采集隊中的某個位置，指尖點着小蛇人的嘴唇，往裏推進一顆奶糖，“沒什麽就別想那麽多。過去的都過去了，諾諾要多想想未來的新生活才對。”
“我已經有在想啦！”小蛇人的眼睛亮亮的，“今天晚上，也炖一鍋上次的骨頭湯吧！大家好像很喜歡！”
“……”葉澤被他打敗了。幹脆再塞一顆糖進去，堵住小蛇人不會說話的嘴。
是讓你想些輕松的事啊，不是讓你尋思着怎麽找活幹。
偷懶都學不會，小笨蛋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