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茅廁攔截

韋太後和趙構相見後,便又見過趙構周圍的一些人,趙瑗也上前去向韋太後行禮。

韋太後對于趙瑗并不怎麽喜歡,并不是因為趙瑗自身的原因,而是因為趙構陽痿生不出兒子這件事實在是讓人高興不起來,順帶的對這個養孫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

見過衆人後,韋太後忽然非常不适時宜的問了一句:“哪一位是韓世忠?我在虜營常常聽見他的名字,金人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渾身顫抖。”

趙構馬上讓出一條路,讓韓世忠上前參見。

蕭山心中有些疑惑,為什麽韋太後不問岳飛而問韓世忠?但他後來就知道這是為什麽了。

韋太後歸來的時候,遇到宋朝派去的迎歸使時,第一個問的就是“岳飛安在?”在得知岳飛已死之後,韋太後也已經明白了什麽話能夠在趙構面前說,什麽話不能夠說。

韋太後和韓世忠說話的時間比和旁人說話的時間都長,蕭山因為隔得和兩人很遠,并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但韋太後特意在這種場合問一問韓世忠,可見其內心也是希望兒子争點氣幹掉金人報仇雪恨的。

在韋太後歇息了一陣子後,車駕便浩浩蕩蕩的朝着皇宮中駛去。

很多低級官員在宮門口的地方就散去了,但也有十多名高級官員進入宮中陪同飲宴。

蕭山,甘昪,吳昊三人是趙瑗帶來的仆從,只等候在殿外廊下,并沒有資格進殿。

蕭山有些焦急,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有趙瑗會找到機會進言,他不敢時時朝殿內張望,只得耐心等待。

大殿中,趙構力盡一個做兒子的孝道之意,親自給母親夾菜倒酒,又命歌妓獻藝,此刻已經是晚上,殿中蠟燭齊齊點燃,照的殿中纖毫畢現。

韋太後吃了些東西後,忽然問道:“什麽東西這麽香?”

趙構內心有些得意,這是他為了迎接韋太後回來而故意準備的。以前在汴京城的皇宮中時,宋徽宗趙佶曾嫌棄宮中往常用的河陽花燭沒有香氣,便命人用龍涎沉腦香屑灌入燭內,點燃兩行,陳列數百支,光線明亮,香氣撲鼻。

趙構先前用的蠟燭都是普通的,此刻為了讨韋太後歡心,便也命人做了些這種蠟燭,只是當年的那些珍貴香料再也找不到了,而且也用不起那麽多,只做了數十根,放置在韋太後周圍。

此刻趙構聽韋太後問起,便有些洋洋自得的将原委講了,又問:“這些蠟燭比起當年的怎樣?”

Advertisement

韋太後漠然道:“比起汴梁皇宮的差多了,當年所有宮中都用的是這個,也沒什麽稀奇。”

趙構一腔熱血碰了個冷釘子,悶悶不樂,過了片刻才自我解嘲的笑道:“朕哪裏能比得爹爹富貴呢。”

韋太後沒有去接話,趙構也不知道該往下說什麽,這個時候一旁的趙瑗忽然手扶着腦袋道:“阿爹,我有些不舒服。”

趙構見有人出來圓場,馬上對趙瑗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特意的走過去摸了摸趙瑗的腦袋,道:“你是喝多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休息?”

趙瑗點頭,趙構便指派了一個宮女扶趙瑗出去,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再也沒人提及。

韋太後卻看着趙瑗,心中微微有些不悅,道:“這孩子怎麽酒量這麽小?可一點都不像你!”

趙構幹笑了兩聲,心中簡直是郁悶到了極點。本以為老媽回來後,會對自己和顏悅色外加感激涕零,對自己的半壁江山贊賞有佳,卻沒想竟然會接連碰釘子。

他待想起身離開,卻又不好在這種場合突兀離開,便只能陪着笑,和韋太後說些其它的話,漸漸的把話題轉移開去。

蕭山等在殿外,他并不知道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遠遠的看見趙瑗腳步有些不穩的被一個宮女扶着出來了,蕭山、甘昪、吳昊趕緊迎上去,只見趙瑗面色微紅,眼神迷離,顯然是醉酒的模樣。

甘昪趕緊上去扶住趙瑗,道:“殿下怎麽在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裏喝醉了?”

趙瑗推開甘昪,朝蕭山勾了勾手,聲音含混:“你過來扶我!他們手腳不穩……我……我不放心。”

蕭山便明白過來趙瑗這其實是在裝醉,但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中途從接風宴席上開溜。這樣的行為對于韋太後來說,未免太不敬了,很影響他在太後心中的形象。

蕭山才一扶住趙瑗的胳膊,趙瑗整個人的身體便壓了過來,蕭山只得伸手将趙瑗的胳膊撈起,繞在自己的肩頭,另一手摟住他的腰,讓他半倒在自己懷中。

一旁那個宮女便松手了,卻還是道:“殿下醉了,奴婢領您到後殿休息片刻吧!”

蕭山點了點頭,那宮女便走在前頭,蕭山幾乎是半抱着趙瑗,甘昪與吳昊跟在身後。

臨安皇宮本來就不大,後殿也不遠,兩步路便走到了,蕭山将趙瑗的鞋子脫了,把他扶到床上躺下,那名宮女還要留下來服侍,蕭山道:“這用不着你了,宮裏有沒有醒酒湯?去拿些來。”

那名宮女答應了一聲就往外走,蕭山擔心這名宮女會跟着再次回來,便給甘昪使了個眼色,甘昪就趕上去叫道:“這位姐姐,奴婢跟你一同去吧,免得您再跑一趟。”

等到兩人走了之後,趙瑗便擡眼看了侍衛吳昊一眼。吳昊會意,走到偏殿門外守候着。

等到殿中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趙瑗的眼睛馬上便的清亮透徹,他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趙瑗一邊穿着剛剛被蕭山脫掉的靴子,一邊道:“我見剛剛官家和太後兩人交談并不開心,太後有些話戳中了官家的心事,我感覺他忍不到太長時間就會找借口出去透風,我正好半路攔截!你跟我一起去,萬一被人看見,也能說你扶我去找茅廁。”

蕭山道:“如果官家不出來呢?”

趙瑗一攤手:“那就說明今天運氣不佳,只能再想別的辦法好了!”

蕭山點了點頭,去将窗拉開了一條小縫,仔細看過之後,發現周圍并無異常,便率先跳出窗,給趙瑗發了個暗號,趙瑗也即刻跳出窗外。

蕭山自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趙瑗這三個月也被蕭山緊急訓練過如何躲避,如何隐藏自己,宮中大宴,侍衛宮女太監都在正殿伺候,這邊的人非常少,很容易躲開。

趙瑗一面行動,一面給蕭山打手語,示意下一步要去哪裏。趙瑗的手語都是蕭山教的,兩人在平時的訓練過程中演習過無數次,所以即便不用說話,一切溝通也毫無障礙。

兩人在行動中,所選擇的藏身地點和行進路線并不一樣,趙瑗最終在一個地點停下,蕭山注意到這裏正是茅廁附近。

兩人等了不到片刻,便聽見一個腳步聲傳了過來。

果然和趙瑗所猜的一樣,趙構陪着韋太後坐了片刻之後,韋太後便又見到了另外一個養子趙琢,趙琢比趙瑗小三歲,長得粉妝玉琢不說,還會粘人,一上去就在韋太後懷裏撒嬌,聲音又甜又糯,哄得韋太後十分的高興,說這個孩子比少年老成的趙瑗好多了。

趙構聽了這話心中更加郁悶,他覺得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得不到母親的肯定。非但如此,母親還挑剔自己喜歡的趙瑗。

趙構小的時候也不會撒嬌賣乖,從來沒有被當皇帝的父親寵愛過,除了他媽媽,沒有人愛他。

現在趙構看見趙琢一出現就讨得太後的歡心,竟比自己還吃香,不覺在心中對趙琢湧起了一股厭惡嫉妒之意,深覺兩個養子相比還是趙瑗順眼多了。

趙構起身道:“瑗瑗那孩子去了那麽久,也不知道究竟怎樣了,朕去看看他。”說畢便走出了殿外。

一旁在坐的秦桧和趙構身邊的太監押班藍珪互望了一眼,藍珪心下明朗,跟在趙構身邊走了出去。

趙構走出殿外,只覺得心情煩悶,在宮中亂走。藍珪道:“官家,殿下在後殿歇息,您走錯方向了。”

趙構沒好氣的呵斥道:“你這個奴才越來越沒上沒下了!朕想去什麽地方還用你說?別跟着朕,煩的很!”

藍珪被趙構這樣一罵,立刻縮了脖子,不敢再多說。

趙構獨自一人逛了一會之後,煩悶的心情被夜風吹散了許多,有些酒勁上頭,覺得想要小解,他四處一看,宮中的茅廁就在附近,于是朝着茅廁的方向走去。

只是出乎趙構意料的是,他才走到一半,眼前忽然閃出一個人影來,趙構定睛看去,竟是趙瑗。

趙瑗朝趙構行禮:“孩兒問父親安好!”

趙構有些疑惑:“你不是喝醉了在歇息嗎,怎麽會在這裏?”

趙瑗沒有回答趙構的這句話,卻只是道:“兒子有一件事懸在心上,不對父親說,日夜都難以安睡!”

趙構卻沒去搭趙瑗的話,只是朝趙瑗身後不遠處的蕭山看去。

蕭山見趙構在看自己,卻并不上前,只是在原地行了個無聲的拱手禮。

趙構又回過頭來,對趙瑗道:“他現在成了你的心腹了?”

趙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趙構又道:“讓他教教你武藝就行了,有些事情不該讓人知道的,不要讓旁人知道,明白麽?”

趙瑗垂首恭謹:“孩兒多謝父親教誨。”

趙構覺得自己總算是在趙瑗這裏找回了面子,心情漸漸好轉,卻又忍不住多擺顯兩句:“不要輕易的相信任何人,他能出賣別人,就能夠出賣你!朕是過來人,不想讓你也走朕的彎路。”

趙瑗不露痕跡的拍馬屁:“孩兒不是很明白,請父親明示。”

趙構也不上茅廁了,開始教育兒子:“他本是秦相公的義子,卻投靠你,說明其忠誠度很低。或許還會兩邊出賣兩邊讨好。當然了,你也不用着急把他清理出去,有些事情你還是可以利用他去做的。但不可以過于信任,免得将來後悔莫及。”

趙瑗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低頭想了一會兒,才鄭重點頭:“多謝阿爹提醒,是孩兒考慮的不周,以後不會了。”

趙構見趙瑗很推崇自己的話,又是一臉虛心求教的表情,直覺得這個兒子比那個在韋太後面前搶自己風頭的趙琢好太多,便問道:“你這麽偷偷摸摸的來找朕,是有什麽事情麽?”

趙瑗吞吐道:“有一樁事情不知該怎麽辦好,又找不到人請教,只能來問問阿爹了。”

趙構欣然道:“什麽事?說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