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尋找奸細

趙瑗顯然也感覺到了這個氣氛有些不太對頭,他将自己的手抽回,道:“我原本打算等過兩天找機會跟你說的,但見你傷心難過的樣子實在可憐,所以才決定過來跟你說清楚。既然是裝作兩人已經反目,便不好讓旁人知道,只有偷偷行動了。”

蕭山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什麽地方可憐,他也不是很相信趙瑗這句話的真實性,覺得對方不過是為了找回面子才說自己可憐的,便也沒去反駁,只是配合的笑了笑。

趙瑗道:“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找我呢?什麽事情?”

蕭山道:“我找你要說的其實也是同一件事。想要告訴你王府中有秦桧的暗探奸細,只是沒想到你已經察覺了。”

趙瑗微微笑了笑,拍着蕭山的肩膀道:“英雄所見略同。”

蕭山道:“不敢自稱英雄,不過還有一件事情,秦桧曾經問起韋太後歸來那天,你醉酒之後都幹了些什麽。”趙瑗一愣,過了一會兒道:“果然他還是懷疑是我向官家進言的。你怎麽回答他?”

蕭山把自己說的話都說了,趙瑗才狠狠的道:“看來我也沒全部冤枉你,我還在心中納悶為什麽阿爹會突然問起我身體怎麽樣來的話。居然是你說給秦桧知道的!”

蕭山道:“秦桧讓我務必要勸得你就醫,他還說準備讓太醫令王繼仙過來看看你,這該怎麽辦?”

趙瑗哼了一聲:“秦桧這個老賊,打得好主意!他渾家是王繼仙新認的幹妹妹,過來一定不會有好事!”

蕭山想了想:“不如将計就計,假裝身體羸弱迷惑秦桧,讓他放松警惕?”

趙瑗搖頭:“若是如此,阿爹肯定對我十分失望,為了迷惑秦桧而失掉阿爹的喜愛,得不償失!”過了一會兒,他又道:“可是若我身體并無異狀,秦桧就會對你的話産生懷疑,進而會知道你在騙他。這也不好,真是讓人兩難了!”

蕭山也覺得這件事情處理起來十分為難,讨好了趙構就必然要開罪秦桧,迷惑了秦桧的同時,也會讓趙構失望。

兩人呆呆的坐在地上想着,過了一會均絕地面太涼了,蕭山便扶着趙瑗起身,一起坐到椅子上,才一座下,兩人都相視而笑,不約而同的道:“我們既然已經反目,你(我)又怎麽可能再勸說得了我(你)?”

這真是歪打正着,趙瑗既然已經疏遠了蕭山,對其厭惡,自然也就不會聽他的話去就醫,王繼先來了趙瑗只需要将其趕跑就夠了。秦桧會認為趙瑗外強中幹,趙構則會認為兒子身強體壯能幹大事。這件事情可謂迎刃而解。

想通了這一點,兩人都有些高興,趙瑗道:“我想下一步必然應該找出府中那些人是奸細,将其清除出去!正好我們兩個鬧翻了,你搬出寝閣,和侍衛們住一起,可以更方便你查探。侍衛中的吳昊是我的親信,如果有什麽事情來不及找我商量,可以和商量。”

蕭山點了點頭,想了想道:“除了侍衛,宮女太監也非常可疑,府中還有夥夫,馬夫,買辦采購,也不可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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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瑗亦覺得有理,兩人開始揣測誰會是秦桧的暗探,最後鎖定了幾個最有嫌疑的人之後,又道:“知道了是誰也不要動手,以免打草驚蛇,到時候只把最為有害的清除掉,留兩個笨點的,可以用他們給秦桧傳遞假消息!”

蕭山道:“嗯,傳說中的反間計。要是所有的奸細都全軍覆沒,秦桧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再安插人手的!”

趙瑗道:“這個倒不一定,畢竟新建王府一下子進來很多人我不會一個個的去懷疑防範,但之後再進來的新人必然會引人注目,秦桧不會做這樣吃力不讨好的傻事。我認為如果完全離開秦桧的監視,則必然會讓他日夜不安,他肯定會想辦法從其它的方面打擊我,反而更難對付。”

蕭山覺得趙瑗想的太過長遠了,現在奸細是誰都不知道,就已經想到将來要怎麽處理了。他心中雖然這樣想,但今晚畢竟解決了一件大事,心頭輕松多了。

趙瑗說了一會兒也累了,準備偷偷再溜回去的時候,蕭山将其叫住,問道:“你動一動胳膊,看看還疼不疼了?”

趙瑗動了兩下,道:“還是有些疼,應該不怎麽礙事吧!明天讓包大夫再看看就行了。”

蕭山實在是有些不放心趙瑗就這樣走了,雖然他知道包大夫看過之後趙瑗必然無恙,但明天一早自己就要搬出這裏,以後和趙瑗說話的機會必然會變得很少,想要知道他的傷勢究竟如何也不太可能了。

蕭山在心中猶豫了半晌,才道:“剛剛給你上胳膊的時候看的也不是很清楚,我……我還是有些擔心……讓我再看看吧。”

趙瑗見蕭山對自己這樣關心,非常的高興,心情大好,便很大方的道:“好,你要點燈嗎?其實應該沒什麽大事。”

蕭山道:“不用,我視力很好,借着月光能夠看清,你過來。”說着,他便把那扇只開了一條小縫的窗戶完全的撐起來,站在窗邊。

趙瑗走過去,将自己的上衣扯開,蕭山這才看清楚了,趙瑗的胳膊上有着三個紫紅色的手指印,顯然是被自己捏的,而兩邊肩膀都是紅腫,他拿手稍微碰了碰,又燙又熱的,趙瑗忍不住皺了皺眉。

蕭山見到趙瑗兩邊肩膀都被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心中非常的懊悔,他想要做些什麽補償,但自己房中并無跌打扭傷的藥,只能呆呆的看着。

趙瑗直到這個時候才察覺蕭山一直都穿着亵衣,并且領口只是随便的拉了一下。他看得見蕭山身體長得很好,肩膀和露在外面的胸膛都有着肌肉的包裹,和第一次見面那個印象中細胳膊細腿的小男孩相去甚遠了。趙瑗忽然道:“蕭山,我覺得有些不公平。”

蕭山茫然不知何解,趙瑗道:“你知道了我的大名,也知道我的小名。我卻只知道你大名蕭山,不知道你小名叫什麽。”

蕭山連一下子紅了,他含混道:“沒有小名!”

趙瑗不信:“不可能的,每個人都有,為了好養活!你爹娘肯定很心疼你,一定都喊你小名的。叫什麽?”

蕭山見抵賴不過,只得道:“小名很不好,我是不喜歡的。我娘叫我阿貓。”

趙瑗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捂着嘴巴,不敢咳出聲,可剛剛的确被“阿貓”這個小名給嗆到了,現在非常的難受。

蕭山就知道會被嘲笑,頗覺無奈:“他們愛這樣喊,我也沒辦法。”

趙瑗終于緩過進來,笑道:“小貓長大了會成為老虎的,別太介意。”說畢,便将自己的衣衫拉好,又朝外看了一會兒,等到三個一隊的巡邏侍衛走過之後,便跳窗出去,隐入黑暗之中不見了。

蕭山在窗邊一直看着趙瑗,兩人房間相距不過十來米,但就是這十來米的距離,他只一個眨眼,已經無法看見趙瑗的影子。

趙瑗身上穿的是暗褐色的袍子,黑暗之中頗為隐蔽,且又被蕭山訓練過數月,藏身行走不成問題。

蕭山明明知道趙瑗就在離自己不遠處,但卻看不見他,心裏不知為何,湧起一股惆悵之意來。

過了沒多久,他便看到趙瑗寝閣的窗戶被人打開,一個影子跳了進去,趙瑗顯然是已經回房,并且睡下了。

蕭山卻覺得毫無睡意,他在窗邊站了半晌,直到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才發覺天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蒙蒙亮了。

第二日一早蕭山就乖乖的搬出了寝閣之旁,他并沒有什麽太多的東西,就一個水杯,一個茶壺,幾套衣服而已,一個包裹收拾好了就算完。他本來要自己拿,但趙瑗身邊的另一個太監曹恭卻硬要幫他搬,并不像其它的仆傭一樣,見趙瑗疏遠自己不敢上前。

整個普安王府分為前後兩府,中間有着一堵牆隔開,仿造皇宮大內的格局,侍衛等人居住的地方在前院,後院則是給女眷和太監住的。

因為趙瑗尚未大婚,更沒有房裏人,沒有女眷這一方面的考慮,所以現在前後兩院的界限劃得并不明顯,有些貼身的侍衛也住在後院內,而有的粗使宮女卻住前院。中間那堵牆上的門,從未關上過。

趙瑗雖然沒有明确說過讓蕭山住前院還是後院,而府中的人看他是秦桧的義子也不敢為難他,但蕭山自己估摸着趙瑗的意思是最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充當他的耳目和手臂,于是便搬到前院東邊的一溜房中居住。

這一溜房共有十五間,每間并無裏間,只有一間房,門都朝着走廊,有是個侍衛住在這裏,還剩下五間空房。蕭山去的時候,五間房已經打掃的幹淨,供他随便選擇。

蕭山有些意外,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既然自己已經和趙瑗反目,那麽府上的衆人對待自己可能會有些攀高踩低的意思,他已經做好了相關的心理準備,但顯然沒有人這樣想,反而大家想的都是:這位是秦相公的義子,将來前途無量,當好好的巴結。

蕭山也不客氣,沒有半點要低調做人的覺悟,選了兩間空房來用,一間睡覺一間看書寫字,房間陳設雖然不如自己以前住的地方精致華美,但也幹淨整潔,蕭山非常的滿意。

盡管蕭山搬了地方,但是他還是記得自己的本職工作——伴讀。

所以早上的時候他依舊非常按時的抵達了趙瑗念書的地方。趙瑗近些天學問大漲,教他的老師基本功課已經教完,現在全然是趙瑗想聽什麽,便命老師講什麽,選擇非常的自由。蕭山也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但是他注意到了趙瑗在自己選擇課程的時候,讓老師講史講的非常多。其中特別是赤壁,淝水,等這種南北對抗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役問的很清楚。

蕭山也在旁邊聽着,他聽見那些老師,包括史浩将這些問題的時候,都有些講不到點子上,他們着重強調的是什麽仁德,什麽恭儉,什麽天子修德之類的東西,而對于相關的兵力部署,戰争時節,戰略考慮等,都講的非常少。

蕭山很想自己上去講兩句,這些飽學大儒固然很有學問,但是對于軍事方面的見解畢竟和那些親臨戰場打過仗的将軍很不一樣。蕭山覺得自己學校的老師比王府的老師講的好很多,而且每當自己提問的時候老師也不會用一句“修身養性自然天下太平”來打發。

且他對于南北對抗的戰例還要多很多,什麽明初徐達的北伐,近代護國、護法、革命軍北伐等這種勝利的經驗也很值得學習。

不過趙瑗為了貫徹他之前的路線,對于蕭山根本不搭理,蕭山也只有幹着急沒別的辦法。

蕭山在心中急了一會兒便又豁然開朗起來,趙瑗現在才剛滿十六,離他當皇帝還遠着呢,目前的最大重任,還是如何搞定秦桧和趙構,在這兩個人的夾縫中求生存。至于那些東西,解決了眼前的事情再去打算也不遲。

下午的時候趙瑗卻并未如往常一般演習武藝,找了個別的借口出去了。蕭山知道是因為趙瑗昨天晚上的肩膀被自己下了,這個時候不宜拉弓舞劍,看來至少有兩三天趙瑗不會練武了。

蕭山和府中的侍衛都很相熟,所有人都聽說了他被趙瑗嫌棄的事情,紛紛過來安慰,表示殿下不過是在氣頭上,過一陣子自然會好。蕭山看着自己周圍的二十多個侍衛,心中暗暗的想:這裏面會不會有秦桧的奸細呢?如果有會是誰?我該怎麽才能發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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