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種田文(6)

??其實要說鐘老太要多疼鐘光明也不至于,畢竟鐘光明實在太沒用了,二十幾歲的人還整天游手好閑的混,整的就是一個人嫌狗厭。

??老太太是個精明人,孫子不争氣怎麽可能沒怨言,只不過鐘光明是家裏現在唯一傳宗接代的男丁,要是不護着,孫子出點事兒鐘家可就絕後咯,她怎麽對得起早死的丈夫?

??所以為了這點,老太太可不得就把孫子當寶似的護着麽。

??再說十裏八鄉啥時候聽說過後輩打長輩的,懷着又氣又怒的心态,鐘老太一得到自由,就咕咚的跑去裏正家叫人幫忙了。

??“啥?宇哥兒把你們全家都打了?還給打暈了?”

??鐘富樹聽到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覺得老太太肯定又在搞啥名堂。

??宇哥兒他能不清楚麽,那孩子雖然內裏也沒好到哪裏去,是個黑芝麻心的,可比起鐘家其他人好太多了,不會主動惹事,若是動手了那絕壁肯定是別人對宇哥兒做了什麽,總的來說還是個勤快聽話、沉默寡言的老實孩子。

??所以老太太來告狀,他是個一萬個不相信,盯着老太太就是一副‘嬸子你咋就一天都不消停呢’的眼神兒。

??鐘老太又氣又急,覺得被這種懷疑的眼神傷害到了,趕緊把脖子伸出去作證,“是真的,那崽子一拳頭就給我們挨個打暈了!你看我脖子上是印兒,到現在都還痛呢,都是那兔崽子幹的!”

??然而……脖子上啥痕跡都沒有,邱祁打人可是專業性選手。

??鐘富樹這下是認定老太太又在耍無賴搞事情了,畢竟鐘老太的性格村裏心知肚明。他是很不想理的,但考慮到不理的話自己今天肯定沒清淨,并且鐘家又是他親戚,最後只能認命點頭,跟着去瞧瞧。

??“二嬸兒,我跟你去看,不過這回要是你又騙我,我就讓你在家禁足三個月!”

??鐘富樹放了狠話,反正他是不相信老太太的話,既然老太太要鬧,那他就幹脆順水推舟趁此機會把人關起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好歹能過幾個月清淨日子。

??這糟心的二嬸兒他真是受夠了!

??不過鐘老太這回真沒說謊,對此狠話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不怕,高高興興的把人往家裏帶。

??路上還吸引了不少村民跟上來,一個個好奇鐘家的老太太又搞啥事兒了,這不剛才才和朱家鬧過沒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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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跟上去看看,鐘老太太也是能耐,剛才鬧過一場現在又來了。”

??“就是就是,把飯端上,咱們跟上邊吃邊看……”

??村民熱熱鬧鬧跟上去,莊子裏娛樂少,八卦看戲是大家主要打發時間的東西。

??而這邊,等到人回來的時候,邱祁也醞釀好了。

??面對老太太耀武揚威撒潑告狀的表現沉默不語,盯着鐘富樹露出生無可戀發紅的眼睛,整的就是一副明顯受過欺負的小可憐。

??雖然平日邱祁性格冷漠,臉上終年都不帶換幾個表情的,可不代表他是面癱,演戲這個技能還是非常不錯的。畢竟想要社會混得好,就得演技非常好嘛。

??所以盡管鐘富樹進院子後看到了鼻青臉腫被綁起的鐘光明,但內心還是偏向邱祁,覺得中間有內情。

??煩躁的讓喋喋不休告狀的鐘老太閉嘴,鐘富樹看向邱祁,語氣和藹,“宇哥兒,你奶說你打人了,你告訴大叔伯,到底咋回事兒?家裏出了啥事兒?”

??這話擺明了就是不信老太太。

??不過鐘老太沒聽出來,正急得很,“富樹大侄子,你還跟這兔崽子說啥說啊,就是這兔崽子抽風反天呢,你趕緊給嬸兒把他綁到祠堂去關起來教訓啊!”

??鐘老太說話是半點不客氣,頤指氣使的态度,仗着自己是裏正二嬸,以及鐘爺爺當初為救裏正而死的恩情,幾十年就沒把鐘富樹當裏正恭敬過。

??鐘富樹對她很不爽,不理她,還是看着邱祁,“宇哥兒,你有啥話直說,今天大叔伯給你做主……”

??這回不止是不信鐘老太的話了,還直接給鐘老太定了罪,反正他是不信他這個半輩子都沒說過真話的二嬸。

??跟過來看熱鬧的村民也不相信鐘老太,都覺得就是老太太又在鬧貓膩,宇哥兒怎麽可能打人呢?小輩打長輩,打得還是自己親爹親娘親奶,這可是要被抓去官府坐牢的出格事兒,鐘老太真是瞎編也沒個度!

??鐘家就是那典型放養的孩子,圍觀群衆心裏活動全部一邊倒。

??這就是邱祁要的效果,鐘家人在村裏基本是沒有信譽度可言的,否則他哪裏會輕易放老太太出去告狀,要知道這種古代世界規矩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想掌握鐘家,就得村民的輿論幫助。

??邱祁沉默低着頭,聲音充滿着死氣,“我哥是我打的……”

??村民們點點沒人說話,眼神同情盯着沉寂的少年等待下文,嗯嗯,他們也猜出來鐘光明肯定被自家弟弟打了,畢竟鐘家其他人可舍不得對鐘光明這個寶貝疙瘩咋樣,不過肯定是鐘光明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兒沒得跑。

??鐘富樹也是這樣想的,看着邱祁一副可憐見的表情。

??邱祁繼續低着頭,繼續扮演可憐娃,“大哥欠了賭坊錢……有不少……嫂子帶着仨丫頭走了……我不想給柳老爺做妾……娘說賣幾畝田熬着……爹奶說賣了田以後就吃不上飯……”

??模棱兩可的話,但卻足夠村民腦補出‘真相’了,衆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敢情又是鐘光明這個敗家子在外面闖了禍,這回簍子捅大了,得賣妻賣女賣弟弟來還,芸娘(鐘母)舍不得孩子想賣田,老太太和鐘貴(鐘爹)那厮不幹,結果逼得兒媳婦帶孩子回娘家,宇哥兒也不得不反抗揍了自己大哥,偏生老太太還要護着……

??村民腦補真相後,目光盯着鐘奶和鐘爹鄙視又憤怒,這倆拎不清的東西吶。

??鐘老太平生就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頓時氣瘋了,作勢就想撲上去打人,“你這個兔崽子胡說八道什麽!”她有那麽可惡她咋自己都不知道?

??邱祁看了她一眼,淡定的往旁邊躲開,讓人巴掌落了個空。

??他可沒胡說八道和栽贓,鐘光明确實在賭坊欠了債,才找關系想把弟弟嫁給柳老爺的,只是現在鐘家人也不知道而已。

??幸虧他控制住了444號得到完整劇情,不然絕對會被坑一把,劇情中原主生了兒子還不被柳家重視,就是因為鐘家貪心要的聘金太多。

??鐘光明不知道他怎麽會曉得賭坊欠債的事情,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見到這幅場景,鐘富樹哪裏還不明白确有其事,他就說院子裏怎麽沒看見王秀娥和幾個丫頭呢,不然以王秀娥的懦弱性格,怎麽敢在不過年節的時候帶着孩子回娘家,那王家可也不是好相處的呢。

??“二嬸兒,你平日小打小鬧大家就不跟你計較了,這回這事兒您真是做得太過了!”

??鐘富樹非常生氣和失望。

??村民們也義憤填膺的開始聲讨,

??“鐘大娘,這回真是你不對了,光明都這德行了你還包庇,慈奶多敗孫哩……”

??“可不,這債可以慢慢還,咋都不能把家裏人賣了啊,不僅媳婦孫女賣,連宇哥兒都不放過,糊塗!”

??“這要是傳出去以後咱們東百莊還怎麽到外村說親?鐘嬸兒,你太自私了。”

??鐘老太:……這回她真沒幹啥事啊,大家咋就不信她呢!

??“不是!我沒幹!光明沒欠錢,都是小宇這兔崽子胡說的,他就是不滿意家裏說的親事跟咱們鬧呢!鐘貴,媳婦,你們來說,這小子剛才是不是打你們了!”

??鐘老太着急反駁,這麽黑的鍋她可不能背。

??縮在角落的鐘爹鐘母對上邱祁意味深長的目光,果然低頭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鐘光明擔心自己賭債真被家裏知道,此刻也非常明智的選擇閉上嘴,奶奶雖然疼他,可要是知道他在賭坊欠的債,保不準比弟弟下手還要狠。

??幾個證人關鍵時刻掉鏈子,不管鐘老太怎麽嚷大家肯定都不信她。

??鐘富樹見她是鐵了心的要‘冤枉’邱祁,只能沒好氣搖搖頭,讓她一個人唱獨角戲,繼續關心邱祁,“小宇,明娃兒他欠了賭坊多少?”

??現在不是扯理的時候,賭坊的錢可不好欠,得趕緊弄清楚解決。不然到時候賭坊來要債可不講理,只認銀子不認理,鐘家要不夠錢,他們這些親戚就得被連累。

??眼見事成,邱祁也不啰嗦,把自己在鐘家找到的銀子田契擺出來,聲音低落,

??“一共一百多兩,我想把田賣了加上現銀應該能還上大半,剩下的跟賭坊那邊商量慢慢還,他們也不至于把咱們逼死……”

??衆人聽到這話松了口氣。

??這麽算雖然幾乎傾家蕩産,但好歹把簍子給補上了,全家老小人沒事兒,這個坎咬咬牙還是能熬過去的。

??鐘老太聽得心肝疼啊,她的銀子她的田,“不能賣不能賣!富樹侄子,這崽子騙人的!他是要卷了咱家錢跑路啊!”

??鐘富樹不理她,沖邱祁點點頭,表情很欣慰。

??宇哥兒是個能抗事兒的,要是別家小哥遇到這種事情早驚慌得哭了,瞧宇哥兒這鎮定穩得住的模樣,鐘家二房這歹竹林裏終于出好筍了。

??“那這田,叔伯回頭幫你賣。你嫂子那邊明天我讓你嬸兒去接,雖然秀娥沒給光明生個男娃,但那也是咱老鐘家的好媳婦。”

??王秀娥膽子小不敢攪家鬧事,任勞任怨幹活能幹不說,還不嫌棄鐘光明這個廢物渣男,可不就是農家最喜歡的好媳婦麽。

??邱祁點點頭很贊同,但是這人不能讓別人去接。

??“那賣田的事兒就麻煩大叔伯您了,嫂子那邊改天我去吧,這幾天家裏不安生,等解決了再說。另外……這些銀子大叔伯您能幫我收着嗎?等賣完田湊夠了銀子,我再一起拿去賭坊還。”

??邱祁面露懇求,把從鐘家收刮來的銀子全部塞到鐘富樹手上,一副‘我擔心錢在家裏怕被家賊頭’的模樣。

??鐘富樹是個心軟又護短的人,見此心情難受得不得了,再看張牙舞爪還想說話的老太太就是一肚子氣,他今兒算是明白了,他要真想報答他死去二叔的恩情就不能再由嬸子鬧了,不然鐘家二房就得家破人亡了!

??鐘富樹腦門一熱,将銀子推回去,就惡狠狠咬牙大聲,

??“銀子宇哥兒你收着,咱們東百莊風氣是十裏八鄉的好,誰要是敢做出什麽偷雞摸狗的事兒,大叔伯絕對将她趕出去沒得商量!”

??這指桑罵槐說得是誰太明顯了。

??村民齊齊看向鐘老太,鄙視又警告,這可大家都看着呢。

??邱祁滿意地把銀子又揣回自己包裏,堅定的表示自己記住了,感激涕零當乖寶寶,

??“大叔伯,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這個家以後我會好好撐住(當家)!一定讓我哥我爹和奶奶,給我努力改邪歸正(當牛做馬)!”

??鐘富樹:“……”等等,我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邱祁語重心長看向鐘老太,“奶,為了這個家,我決定以後不嫁人了。”就留您家混吃等死。

??鐘老太一口氣堵在胸口,雙眼翻白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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