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對啊！你快點跳吧！不要浪費人家消防員的時間啊！”
“你怎麽還不死啊！要跳就幹脆一點！”
“尼瑪！到底跳不跳，我等好久了！”
盧夢和梁若斐的耳朵裏充斥這樣的喊聲，環顧四周，一群人的臉上帶着幸災樂禍，沒有一條生命即将消逝在自己眼前的緊張、悲痛。而離人群不遠處，就停着象征救死扶傷的救護車，和鮮紅的象征赴湯蹈火、拯救生命的消防車。
擡頭向樓上望去，就見一個穿着黑裙的女生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坐在八樓外的小陽臺上，聽別人的話，像是坐了很久，對于自己的決定，像是很猶豫的樣子。一抹橙紅色的身影正貼着外壁，緩緩地靠近她。
消防員不敢直接拉扯她，只能一直勸說她，希望能夠将她說服，讓一條美麗的生命得以延續。可是，樓底下的惡魔聲音太過響亮，消防員以一人之力怕是不敵。
盧夢聽見的，看見的都讓她心急不已。忽然一旁習慣溫潤優雅說話的梁若斐大聲地喊了一句，“不要跳啊！跳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聲嘶力竭，與平日裏完全不同。盧夢馬上就反應過來，“不要跳！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二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敢說太多，在這種生死關頭，只能用微薄的語言來勸說，讓她們都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不要跳啊！”盧夢用比自己軍訓時，更大聲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四個字。
可是，周圍的人，都投來了一樣的眼光......
“這兩個人腦子有病吧，跳樓诶！很少見的！”
“神經病，救她幹嘛？這麽軟弱的人，今天不自殺，明天也會，早死早了啊！”
“哇！她不跳，我拍什麽！”
但是盧夢和梁若斐，還是這樣堅定地喊着。但是終究是兩個人，敵不過一群，都不知道那個女生有沒有聽見。
終是惡語重千斤，善言如只影。
“不！！”一聲痛徹心扉的男人帶着哭腔的嘶吼，從樓上穿了下來，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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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聽見聲音的一瞬間，梁若斐就捂住了盧夢的眼睛，摟着她的肩轉過身。從那個時候起，盧夢就呆住了，真個人都傻了。
“啊！！真的跳了！”
“woc，有點惡心，先拍張照吧。”
“好了，我發pyq了，要艾特別人都來看！大新聞诶！”
聽着這樣的話，二人迅速的退出人群，梁若斐松開了盧夢，擔憂地揉着盧夢的肩膀。說實話，連梁若斐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在自己的眼前。
醫護人員，消防員，等都一擁而上，處理現場，慢慢地，可能是看熱鬧的覺得沒什麽意思了，就漸漸地散了，而盧夢和梁若斐仍站在裏事發現場不遠的地方站着，看到人群散開，梁若斐才想起來帶盧夢離開，“走吧，我們回去吧。”輕柔的引領着盧夢，盧夢一言不發，跟着梁若斐，皺着眉，似乎在懷疑，懷疑這是真實的嗎？
直到，回到了梁若斐的車上，盧夢才給出了反應。梁若斐看着盧夢留下了兩行眼淚，捂臉哭了起來，越哭越大聲，都不知道怎麽安慰。
梁若斐當時只感到了惋惜和出離憤怒，無法去安慰盧夢不要難過，因為自己都感到意難平，眼泛着淚光，所以也只能看着盧夢哭，努力去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也就兩三分鐘，盧夢收起了眼淚，一雙紅腫的眼睛，透着不解和悲傷，吸了吸鼻子，對梁若斐說：“回家吧，沒事兒，我就是......氣的。”
拍拍盧夢的背，梁若斐直視着盧夢的眼睛，“沒關系去，心裏不痛快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會去好受很多。”
發動汽車，二人離開了這塊廣場，或許再也不會來。
“為什麽？”在自己公寓的電梯裏，盧夢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麽一句，但是梁若斐卻知道她在問什麽，“可能是因為和自己無關吧，或是自诩正義？”
“那......好歹是一條生命吧。盧夢帶着哭腔又問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
低頭抹了抹淚，盧夢勉強揚起笑臉看向梁若斐，“抱歉啊，我失态了，還問你那麽莫名其妙的問題，對不起啊。”
梁若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7樓到了，盧夢走出了電梯正要回自己的公寓，而梁若斐也跟了出來，對着盧夢略帶疑問的眼神回答道：“李雨彤肯定還沒有回來，那還是我做點東西給你吃吧？”
正想拒絕呢，盧夢的肚子就響了起來，二人都沒有忍住笑了出來，緩解了空氣中傷感的氛圍。“那就謝謝你了！”
梁若斐跟着盧夢進了屋子，到廚房，打開冰箱發現只有很簡單的幾樣東西，正好能做西紅柿雞蛋面，昨晚兩碗端出來，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盧夢就拿過一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梁若斐也一樣筷子不停，但動作依然優雅。
“據本臺記者報道，今日下午四點四十分左右，在華鑫廣場上，一十九歲女生，出現在百貨大廈八樓外側牆壁......”
電視新聞裏播報的內容讓兩個人都停下了筷子，雖然面本來就吃的差不多了。
“我們采訪到了當時救人的消防員，請看短片......”
短片中。一位記者問了消防員關于當時的情況和那個女生的精神狀況如何，消防員都說了，卻沒提群衆的那些話，神情有些恍惚。當記者問道：“那個女生最後還留下什麽話嗎？”
那個消防員一下子被擊垮了，一個堅毅的消防官兵，當着攝像機留下了兩行淚，“她說.....我聽見了，哥，你替我謝謝她們吧，還有，哥，謝謝你，我走了。”
她，聽見了。
洶湧的淚意，直襲二人，梁若斐盧夢更是丢下了筷子，捂臉放聲大哭，“那你聽見了！倒是別跳啊！你跳了！你爸媽怎麽辦啊！你就不會聽句勸嗎？！為什麽要聽那些人的話！”
梁若斐紅着眼睛，流着淚，聽着盧夢有些歇斯底裏的喊叫，心中酸意像一眼泉水一樣緩緩流出，包裹了她的一整顆心。轉身抱住發洩後又些脫力的盧夢，默默的流淚，而盧夢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樣窩進了梁若斐的懷裏，流淚。
一個陌生人，引發了一群人看熱鬧的心态，幾個人的悲痛，一個人的自責和悲痛欲絕和一個家庭的破碎。
盧夢和梁若斐以前肯定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為了一個陌生人流淚，哭泣，悲傷。
在新聞裏，那個姑娘之所以會想跳樓是因為遭受到了自己班主任吳老師的猥|亵，狀無門，一時覺得世間無望，起了自殺的念頭，再由群衆這麽一“鼓勵”，而釀成了這一慘劇。
一時間，盧夢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不知道該指責那一方，更心疼姑娘遭受了這麽多。梁若斐則拿起手機去外面打了個電話，很快便回到盧夢身邊坐下。
“你不要再想了，我們已經把我們該做的都做了。”說着又摟住了盧夢，把自己的頭湊過去，抵着盧夢的，等盧夢自己能夠緩過來。
“沒事，我就是有一點點難受，吃點零食就好了。”掙脫了梁若斐，拿了一包零食，就抱着吃了起來。一時相對無言。
“那......我就先回去了？”見盧夢真的沒什麽事，梁若斐也想不到自己留下的理由了，其實時間也不早了，就準備就準備告辭了。
“別......你......能陪陪我嗎？”盧夢拉住了梁若斐，貌似并不希望她走，說話的時候臉微微有些泛紅。
被挽留的梁若斐，心中喜悅沖淡了感傷，也想起了自己到底對盧夢是什麽感情這一問題，就坐在盧夢一旁思考了起來。
而留人的盧夢，看見梁若斐坐下了，暗中松氣，不過也沒主動說話，只看有沒有能讓自己開心的劇集。
就這樣一個人若有所思，一個人找着想看的劇最後挑了熊出沒來看。所以當李雨彤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一起看熊出沒的情形。這，讓剛進門的李雨彤頗有些卻摸不着頭腦，“這是幹嘛呢？約會？”
事實上，哭實在是太消耗體力了，盧夢都累得睡着了，靠在梁若斐的肩上，而梁若斐的頭也歪在盧夢的頭上昏昏欲睡，但還有一份清醒。見到李雨彤回來了，在唇前豎起一根食指，示意李雨彤安靜，又指了指盧夢。
李雨彤點頭，悄悄過來扶正了盧夢的頭，讓梁若斐退開。
梁若斐看到盧夢安穩的睡顏，覺得沒必要再提着一件事，就也沒和李雨彤說，準備告辭回家。
李雨彤送到門口，拉住了梁若斐，說：“這個電梯我覺着有點晃，有點不安全。”
“好，謝謝你告訴我，要不我走樓梯吧？”梁若斐原本想擡腿走了，但是李雨彤還是沒有撒手，“你還有什麽事嗎？”
“那個......你是不是喜......”李雨彤差一點就把心裏的疑問問出口。
這時，盧夢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你們在幹嘛？”
